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若非顧家有滅頂之災,此生不得打開!”
祖母臨終的話語,如驚雷般在明蘭耳邊炸響。
她看著眼前這個銹跡斑斑的檀木匣子,淚水早已流干,只剩一片猩紅的決絕。
澄園上下百余口人的性命,還有天牢里生死未卜的丈夫,都壓在她的肩上。
她不能再等了!
“哐當”一聲脆響,小錘砸開了塵封的銅鎖,也砸開了她對祖母最后的承諾。
匣蓋緩緩開啟,可看清里面的東西時,明蘭卻如遭雷擊,徹底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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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北宋的都城汴京,四月里的風總是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暖意,吹得人筋骨都舒展開來。
澄園的春色更是冠絕京華,亭臺樓閣掩映在如云似霞的花木之中,一派富貴安寧。
午后的陽光透過精巧的雕花窗欞,在光潔如鏡的金磚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寧遠侯府的主母盛明蘭,正歪在窗下的軟榻上,手里拿著一本賬冊,有一搭沒一搭地翻著。
她身著一件月白色素面杭綢褙子,烏黑的頭發松松地挽了個髻,只斜插一根碧玉簪子,眉眼間帶著幾分慵懶的滿足。
院子里傳來孩童的嬉鬧聲,是她的嫡子團哥兒和嫡女蓉姐兒正帶著幾個小丫鬟在撲蝶。
那清脆的笑聲像一串串銀鈴,滾進屋里,也滾進了明蘭的心坎里。
她放下賬冊,唇角不自覺地彎起。
這樣的日子,真好。
好得就像一場不愿醒來的美夢。
丈夫顧廷廷燁如今是朝中新貴,圣眷正濃。
他從沙場上掙來的赫赫戰功,加上皇帝的信任,讓顧家在京中的地位穩如泰山。
雖說樹大招風,朝堂上總有些眼紅的、使絆子的,但顧廷廷燁性子雖直,卻非魯莽之輩,總能一一化解。
明蘭自嫁入侯府,憑借自己的聰慧和手腕,將內宅打理得井井有條,上敬長輩,下撫仆從,無人不道一聲“賢”。
夫妻二人,一個在朝堂上開疆拓土,一個在內宅里固守后方,配合得天衣無縫。
歲月靜好,現世安穩,大抵就是如此了。
丫鬟丹橘端著一碗新燉的燕窩走進來,輕聲道:“夫人,歇會兒吧,看了一上午的賬了,仔細傷了眼睛。”
明蘭接過碗,用小銀勺輕輕攪動著,目光卻飄向了里間那尊紫檀木的妝奩。
在妝奩最深處的暗格里,靜靜地躺著一個同樣是紫檀木的小匣子。
那個匣子,是多年前祖母臨終時留給她的。
那天的情景,至今仍清晰地在她腦海中浮現。
盛家老宅的臥房里,藥味濃得化不開。
祖母躺在床上,已是氣息奄奄。
她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下明蘭和最心腹的房媽媽。
老太太枯瘦的手緊緊抓著明蘭,渾濁的眼睛里透出前所未有的凝重。
“蘭丫頭……祖母這輩子,沒什么能再給你的了。”
她的聲音細若游絲。
房媽媽從床下最隱秘的暗格里,捧出了那個匣子。
匣子入手沉甸甸的,雕花已經磨損得有些模糊,顯然是有些年頭了。
老太太喘了口氣,一字一頓地說道:“這里面的東西,你收好。答應祖母,若非……若非顧家有傾覆之危、滅頂之災的關頭,此生此世,絕不可打開!”
明蘭又驚又惑,想問個究竟,可見祖母那懇切到近乎哀求的眼神,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里。
她只能含著淚,鄭重地磕了三個頭,啞著嗓子應下:“孫女……孫女答應祖母。”
得到她的承諾,老太太仿佛了卻了最后一樁心事,緊抓著她的手緩緩松開,臉上竟露出了一絲安詳的笑意。
從那以后,這個匣子就成了明蘭心底最深的秘密。
她偶爾也會在夜深人靜時拿出來摩挲,感受著祖母留下的最后一點余溫,猜測里面到底是什么。
是能救命的丹書鐵券?
還是足以買下半個京城的金銀地契?
可無論她怎么想,都覺得不至于要用“滅頂之災”這樣沉重的詞來做開啟的條件。
久而久之,她便不再去想了。
只把它當成祖母留下的一份念想,一份沉甸甸的愛,鎖在最安全的地方,希望此生永無開啟之日。
“夫人?夫人?”
丹橘的輕喚將明蘭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明蘭回過神,笑了笑:“哦,沒什么,想起些舊事。”
她將碗里的燕窩喝盡,將碗遞還給丹橘,重新拿起賬冊,指著其中一處道:“你去告訴外院的管事,城西那幾家鋪子的租子該收了,讓他們客氣些,如今生意都不好做,別為難人家。”
“是,夫人。”
丹橘應聲退下。
明蘭伸了個懶腰,走到窗前,看著院子里追逐嬉戲的孩子,心頭一片柔軟。
她想,顧家怎么會有滅頂之災呢?
廷燁是國之棟梁,她是侯府主母,他們還有可愛的孩子,有忠心的仆人。
這澄園,就是一座固若金湯的城池,會永遠這樣安寧下去的。
她渾然不覺,一場足以將這座城池徹底傾覆的風暴,已在不遠的天際,悄然凝聚成形。
變故,是從顧廷燁領了新皇的差事開始的。
新皇登基不久,根基尚淺,急于平衡朝中盤根錯雜的各方勢力。
顧廷燁作為皇帝登基的“從龍之功”第一人,風頭太盛,自然成了某些舊勛貴族眼中的釘子,肉中的刺。
這日,邊關傳來急報,說是有小股敵寇騷擾,雖不成大氣候,卻也攪得邊境不寧。
朝議過后,皇帝決定派兵小懲大誡,以安民心。
顧廷廷燁因有戰功,本是領兵出征的不二人選,但以太后娘家為首的幾位國公卻聯合上奏,說區區小寇,何須寧遠侯親自出馬,大材小用,不如讓侯爺坐鎮京中,負責此次出征的糧草軍餉的監運之職,以保后方無虞。
這番話說得冠冕堂皇,皇帝思忖片刻,竟也同意了。
當晚,顧廷廷燁回到澄園,與明蘭說起此事,還帶著幾分自嘲:“看來是有人嫌我在京城礙眼,又怕我再立新功,想把我支到這后勤的差事上,清凈清凈。”
明蘭正為他整理官服,聞言手上的動作一頓,秀眉微蹙:“我總覺得有些不妥。監運糧草,聽著是個輕省的差事,可上上下下牽扯的環節太多,哪個環節出了紕漏,都可大可小。你性子又直,怕是容易得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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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廷廷燁將她攬入懷中,朗聲笑道:“我的好夫人,你忒也小心了。這差事是陛下親派,誰敢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動手腳?再說了,我顧廷燁是吃素的?他們想看我笑話,只怕沒那么容易。”
看著丈夫豪氣干云的樣子,明蘭心里的那點不安被壓了下去。
是啊,廷燁是什么人,是從刀山血海里闖出來的,什么陰謀詭計沒見過。
或許,真是自己多慮了。
她對此渾然不覺,一張精心編織的羅網,早已悄然張開。
從糧草的出庫、登記,到沿途的押運、交接,每一個看似尋常的環節,都被人提前埋下了致命的陷阱。
賬目被做了手腳,運輸的路線被暗中調換,甚至連一些押運的官兵,都早已被重金收買。
顧廷廷燁一頭扎進差事里,每日忙得腳不沾地。
他親自核對賬目,親自監督裝車,自以為萬無一失。
殊不知,他看到的,都是別人想讓他看到的。
那一份份“天衣無縫”的文書,正是為他量身定做的催命符。
半個月后,前線傳來驚天消息:大軍因糧草未能按時抵達,延誤了戰機,被敵寇偷襲,損失慘重!
緊接著,又爆出押運的軍餉在半路不翼而飛!
消息傳回京城,朝野震動。
顧廷廷燁第一時間被傳召進宮,等他再出來時,已是去了官帽,脫了朝服,被禁軍直接押入了天牢。
罪名是——“監守自盜,勾結外敵,延誤軍機”,每一條,都是足以誅九族的滔天大罪。
02
圣旨傳到澄園的時候,明蘭正在教團哥兒寫字。
那尖利刺耳的宣旨聲,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瞬間將她安穩幸福的生活捅了個對穿。
她呆呆地跪在那里,看著禁軍如狼似虎地涌入,將澄園團團圍住,貼上封條。
府里的下人們哭成一團,亂作一鍋粥。
只有她,仿佛被抽走了魂魄,聽不見也看不見,腦子里只剩下那十二個字:監守自盜,勾結外敵,延誤軍機。
這怎么可能?
她的丈夫,那個把家國天下看得比自己性命還重的男人,怎么可能做出這種事?
“夫人!夫人!您說句話呀!”
丹橘和小桃一左一右扶著她,哭得幾乎斷了氣。
孩子們的哭聲更是撕心裂肺。
明蘭被這哭聲猛地驚醒,她回頭,看到團哥兒和蓉姐兒嚇得煞白的小臉,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心底涌起。
不,不能倒下!
她若倒下了,這個家就真的塌了!
廷燁還在天牢里等著她去救,孩子們還需要她來保護!
“都別哭了!”
明蘭猛地站起身,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原本亂成一團的下人們瞬間安靜下來,齊刷刷地看向她。
明蘭的臉色蒼白如紙,但眼神卻異常清亮堅定。
她深吸一口氣,開始有條不紊地下達指令:“丹橘,你帶人安撫好哥兒和姐兒,告訴他們,爹爹只是出門辦事,很快就回來。”
“小桃,你去把府中所有管事都叫到前廳來,我有話要說。”
“石頭,你是我家老太太給侯爺的人,我信你。你立刻帶幾個信得過的人,從后門出去,想辦法打探宮里和刑部的消息,無論花多少錢,用什么法子,我只要知道,侯爺現在怎么樣了,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連串的指令清晰而果斷,原本惶惶不可終日的澄園,仿佛瞬間找到了主心骨。
看著那個平日里溫婉和順,此刻卻如磐石般堅毅的女主人,所有人的心都定了下來。
安撫內宅,只是為了穩住后方。
真正的戰場,在外面。
接下來的幾天,明蘭開始了瘋狂的奔走。
她遞牌子求見皇后,皇后是她的好友沈從興的續弦,按理說該幫一把。
可遞進去的牌子石沉大海,宮里傳出話來,說皇后娘娘鳳體違和,不見外客。
她派人去聯絡昔日的盟友,比如桓王,比如沈國舅。
可得到的回復,要么是語焉不詳的推諉,要么是閉門不見。
偶爾有肯見面的,也只是唉聲嘆氣,勸她“節哀順變”,暗示她這次的案子是鐵案,是皇帝親自督辦,誰也插不上手。
她變賣了自己的一些首飾,湊了大量的金銀,讓石頭去刑部和大理寺打點。
錢是送出去了,可換來的消息卻讓人絕望——“證據確鑿,人證物證俱在”。
據說,在失竊的軍餉箱子里,發現了顧廷燁的私印。
而那些被收買的官兵,也一口咬定是奉了顧廷燁的密令行事。
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
明蘭就像一只被困在蛛網中心的飛蛾,無論她如何掙扎,都只能感覺到那張網越收越緊。
她終于明白,這不是一次普通的政敵攻擊,而是一場蓄謀已久、必欲置顧家于死地的獵殺。
對方準備得太充分了,羅網織得太密了,密不透風,讓她找不到一絲一毫的縫隙。
她不眠不休,不思飲食,短短幾天,整個人就瘦了一大圈。
曾經明媚的眼眸里布滿了血絲,下巴也尖得嚇人。
這天深夜,石頭終于帶回了最致命的消息。
石頭這個鐵打的漢子,此刻聲音也帶上了哽咽:“夫人……三司會審已經結束了……判了……判了斬立決,三日后……午時行刑。”
“轟”的一聲,明蘭覺得自己的整個世界都炸開了。
斬立決……
三日后……
她的身體晃了晃,險些栽倒在地。
丹橘和小桃趕緊扶住她。
她喃喃自語,臉色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不……不會的……不會的,陛下是明君,他明白廷燁的忠心……”
石頭艱難地開口:“夫人,這次……是太后娘家和陳國公、張尚書幾家聯手做的局。他們呈上去的證據,形成了一個完美的閉環,就連陛下……也被蒙蔽了。聽說陛下在御書房里摔了最心愛的硯臺,龍顏大怒……這道旨意,怕是……怕是改不了了。”
明蘭的最后一絲希望,被徹底擊碎。
她揮退了所有人,一個人跌跌撞撞地走進書房,反手關上了門。
她靠在冰冷的門板上,身體緩緩滑落,最終癱坐在地上。
淚水,終于像決了堤的洪水,洶涌而出。
她抱著膝蓋,將頭深深埋進去,發出困獸般壓抑而痛苦的嗚咽。
丈夫的音容笑貌,孩子的天真哭喊,澄園的安寧和樂……所有的一切,都將在三天后化為泡影。
顧家,真的要迎來滅頂之災了。
絕望,像冰冷的海水,一寸寸將她淹沒。
她甚至能感覺到死亡的氣息,正從四面八方逼近。
就在這無邊的黑暗與寒冷中,一個被她遺忘了許久的念頭,如同風中殘燭般,微弱卻執著地閃了一下。
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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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留下的那個匣子……
“若非顧家有傾覆之危、滅頂之災的關頭,此生此世,絕不可打開!”
那沉重的囑托,再次在耳邊響起。
傾覆之危……
滅頂之災……
明蘭抬起頭,布滿淚痕的臉上,漸漸浮現出一絲瘋狂的決絕。
如今,不就是滅頂之災嗎?
03
深夜,澄園書房內。
燭火搖曳,映著明蘭蒼白而決絕的臉。
她遣走了身邊所有的侍女,獨自一人。
所有的路都已走到盡頭,丈夫的性命只在旦夕之間。
她想起祖母臨終前的囑托,那份沉重的承諾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但如今,顧家已然面臨傾覆,她若再固守承諾,便是愚不可及。
她顫抖著雙手,從妝奩最深處的暗格里捧出那個檀木匣子。
匣子上的銅鎖早已銹跡斑斑,仿佛封存了一個世紀的秘密。
她用一把小錘砸開銅鎖,隨著“哐當”一聲脆響,那道塵封多年的禁令被她親手打破。
明蘭深吸一口氣,緩緩掀開匣蓋。
看清匣中之物的一瞬間,聰慧如明蘭,也徹底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