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李叔死的那天,整個鎮子都下著雨。
他走得很安詳,嘴角甚至帶著一絲笑意。可他臨終前說的最后三個字,卻讓守在床邊的兒女們哭成了淚人。
我至今記得那個場景。作為李叔多年的鄰居,我親眼見證了他最后的時刻。一個在外闖蕩了大半輩子、見過大風大浪的老人,最后念念不忘的,竟然就是這么簡單的三個字。
后來我常常想,人這一輩子,忙忙碌碌、兜兜轉轉,到底在尋找什么?
李叔的故事,或許能給我們一個答案。
李叔年輕時是我們鎮上出了名的能人。八十年代末,他是第一個離開鎮子去南方打工的人。那時候,他才十九歲,窮得叮當響,連去廣州的火車票錢都是跟人借的。
臨走那天,他娘拉著他的手哭,說:"娃啊,外面再好,也別忘了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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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叔點點頭,頭也不回地走了。
那一走,就是四十年。
這四十年里,李叔從流水線上的工人,做到了車間主任,又從車間主任變成了小老板。九十年代末,他在深圳開了自己的工廠,生意最紅火的時候,手底下有三百多號人。
鎮上的人都說,李家祖墳冒青煙了,出了個大老板。
每年過年,李叔都會開著锃亮的小轎車回來,后備箱塞滿了年貨,見人就發煙發糖。那時候的他,走路帶風,說話響亮,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志得意滿的勁兒。
可他每次回來,都待不了幾天就走。
他娘拉著他說:"多住幾天吧,娘想你。"
李叔總是說:"忙,廠里一堆事等著我呢。等我再干幾年,賺夠了錢,就回來陪您。"
他娘嘆口氣,不再說什么。
那時候的李叔不會明白,有些話,說著說著就成了永遠的遺憾。
2003年的冬天,李叔的娘去世了。
消息傳到深圳的時候,李叔正在跟客戶談一筆大單子。他愣了足足十秒鐘,然后跟客戶說了一聲抱歉,轉身就往外跑。
他開車開了一天一夜,趕到家的時候,他娘的身體已經涼了。
老太太走得很突然,早上還在院子里曬太陽,中午就沒了。鄰居說,她臨走前一直念叨著李叔的小名,念叨了整整一個上午。
李叔撲在他娘的床前,哭得像個孩子。
我從來沒見過一個中年男人哭成那樣。他一邊哭一邊說:"娘,我回來了,我回來了啊……"
可他娘再也聽不見了。
辦完喪事,李叔在老宅里坐了一整夜。
第二天早上,我去看他。他坐在堂屋里,手里攥著一件舊棉襖,眼睛紅腫得像核桃。
那件棉襖是他娘給他做的,他離開家的時候就穿著這件。他說他一直留著,幾十年都沒舍得扔。
"你知道嗎,"他聲音沙啞地對我說,"我娘這輩子就來過深圳一次。我接她去住了半個月,她天天念叨著要回來。我問她為啥,深圳多好啊,高樓大廈,啥都有。她說,那不是家,睡不踏實。"
他苦笑了一下:"我那時候還笑她老腦筋。現在想想,她說得對。那確實不是家。"
李叔娘走后沒幾年,他的生意開始走下坡路。先是金融危機沖擊,訂單銳減;后來又遇上環保整改,工廠被迫搬遷。一來二去,折騰得元氣大傷。
2012年,他的工廠徹底關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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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李叔六十二歲。
大半輩子打拼下來的家業,說沒就沒了。跟了他幾十年的老員工四散而去,合作多年的客戶翻臉不認人。最難的時候,他甚至被人追債追到了家門口。
他老婆受不了這份落差,跟他提出了離婚。
"你這輩子就知道賺錢,"他老婆說,"可你賺的錢呢?全打水漂了。你陪過我幾天?陪過孩子幾天?現在什么都沒了,我還跟著你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