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明:本文基于歷史事件進行文學化改編創作,部分情節、對話及細節為藝術加工,旨在呈現歷史故事的戲劇張力,不代表歷史絕對真實。請讀者理性看待,勿將虛構情節與歷史事實混淆。
1947年的春天,河南湯陰縣城的上空,硝煙像是一層厚重的黑紗,死死地罩住了這座孤城。城外,解放軍的炮火晝夜不停,震得城墻根底下的黃土都在發顫。
而在城內那座戒備森嚴的司令部里,卻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寧靜。
這里聞不到刺鼻的火藥味,反倒是彌漫著一股濃烈甜膩的燒煙土的味道。
這味道像是從地獄里飄出來的迷魂香,鉤住人的魂魄,讓人在這生死關頭也能生出一股子虛假的安穩感。
這里的主人,就是大名鼎鼎、或者說是臭名昭著的“東陵大盜”孫殿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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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他,正側身躺在一張鋪著虎皮的紅木煙榻上,手里那桿烏木鑲金的煙槍被盤得锃亮。他瞇縫著眼,聽著外面的隆隆炮聲,仿佛聽的不是催命的喪鐘,而是那年他在北平戲園子里聽的鑼鼓點。
孫殿英這輩子,那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也是從金銀窩里滾出來的。
他有個根深蒂固的念頭,那就是這世道上,沒有什么是“錢”和“關系”擺不平的。
當年他膽大包天,炸開了慈禧太后和乾隆皇帝的陵寢,那是多大的罪過?全天下的報紙都罵他是國賊,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
結果呢?他把那九龍寶劍往上一送,把那夜明珠往那誰手里一塞,這天大的案子,不也就這么不了了之了嗎?他不光保住了腦袋,還保住了官位,照樣當他的司令,照樣享他的榮華富貴。
所以,哪怕現在湯陰城已經被圍得像個鐵桶,他也覺得這不過是又一場“生意”。在他看來,打仗嘛,無非就是為了搶地盤、爭利益。
只要價碼開得夠高,只要關系找得夠硬,這天底下就沒有談不攏的買賣。
他手里攥著兩張底牌,一張是這些年搜刮來的堆積如山的金條鴉片,另一張,則是他自認為通天的、黑白兩道通吃的人脈網。
但他萬萬沒想到,此時此刻,時代已經變了。
城外那支穿著土布軍裝、吃著小米干飯的隊伍,和他以前打過交道的那些軍閥、日本人、國民黨官僚完全不是一個路數。他手里這兩張自以為無敵的王牌,在即將到來的新時代面前,馬上就要變成兩張擦屁股都嫌硬的廢紙。
01
湯陰戰役打響的前幾天,這城里的氣氛還沒那么絕望,至少在孫殿英看來,一切都還在他的掌控之中。
指揮部里,幾個參謀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電話鈴聲此起彼伏,前線的戰報一張接一張地送進來,全是壞消息。東關告急,南門吃緊,外圍的據點像拔釘子一樣被人家一個接一個地拔掉了。
“軍座!軍座!”參謀長抹著腦門上的汗,手里捏著一張剛收到的電報,聲音都變了調,“共軍的主力已經到了,這回看樣子是動真格的,咱們是不是得趕緊向南京那邊求援啊?”
孫殿英慢悠悠地吸了一口大煙,把煙霧在肺里轉了一圈,這才舒舒服服地吐出來。他睜開那雙因為長期吸毒而變得渾濁發黃的眼睛,瞥了參謀長一眼,那眼神里帶著幾分嘲弄。
“慌什么?”孫殿英的聲音沙啞,像是兩塊破砂紙在摩擦,“動真格的?哪回打仗不是動真格的?當年日本人把咱們圍在山上,那陣仗比這不大?結果怎么著?咱們不還是活下來了,還活得挺滋潤。”
他坐起身子,把煙槍遞給旁邊伺候的小勤務兵,端起茶碗漱了漱口,接著說道:“這一仗,他們也就是想嚇唬嚇唬咱們,想多要點好處罷了。這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他們打仗圖個啥?不就是圖個地盤,圖個收編嗎?”
參謀長苦著臉說:“軍座,這回不一樣啊,聽說這次指揮共軍的將領,那可是個厲害角色,咱們不能掉以輕心。”
“厲害角色怎么了,他也得吃飯,也得養兵。”孫殿英不屑地擺擺手,“你啊,就是書讀多了,腦子讀傻了。這打仗就是做生意,只要咱們手里的籌碼夠多,就沒有談不成的買賣。”
他站起身,披上一件綢緞面子的長袍,在屋里走了兩步,那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讓屋里那幾個心慌意亂的軍官稍微定了定神。
“這樣,”孫殿英停下腳步,眼里閃過一絲狡黠的光,“你派個機靈點的人,打個白旗出城去。別帶槍,帶上幾根大黃魚(金條),去見見他們前線的指揮官。”
“去干什么?”參謀長一愣。
“談條件啊!”孫殿英一副理所當然的口氣,“你告訴他們,這湯陰城,我可以不守那么死。城北那塊防區,我可以讓給他們。咱們井水不犯河水,我保持中立。只要他們不打進城來,這金條就是見面禮,后面還有重謝。甚至……”他壓低了聲音,顯得神秘兮兮,“要是他們愿意給個好價錢,我也不是不能考慮帶著弟兄們‘過去’,咱們也當個‘起義將領’嘛。”
在孫殿英的邏輯里,忠誠是做給人看的。只要利益給夠了,那是隨時可以賣的。當年他投靠蔣介石是為了利益,后來投降日本人當漢奸是為了利益,再后來抗戰勝利又搖身一變回到國民黨陣營,還是為了利益。既然能賣給蔣介石,能賣給日本人,為什么就不能賣給解放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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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完了這頭,孫殿英又叫來了電報員。
“給南京發報,給那個老頭子發報。”孫殿英臉上露出一絲陰狠的笑,“就說湯陰危在旦夕,共軍幾十萬大軍圍城,我部誓死堅守,但彈藥糧草告急,請求空投物資,請求增援!把情況說得越嚴重越好,慘一點,就說我們要為黨國盡忠了!”
旁邊的一個副官小心翼翼地問:“軍座,咱們這不是兩頭騙嗎?萬一穿幫了……”
“什么叫騙?這叫策略!這叫左右逢源!”孫殿英瞪了他一眼,“南京那邊只要信了,就得給咱們空投大洋和彈藥。共軍那邊只要信了,咱們就能拖延時間。要是南京給的錢多,咱們就接著打;要是共軍給的條件好,咱們就反水。這叫待價而沽,懂不懂?”
孫殿英重新躺回煙榻上,心里盤算著這筆賬。
他想起了當年東陵盜寶之后的那段日子。
那時候全天下都喊殺,他怕嗎?他也怕,但他更信錢。他把那把乾隆爺的九龍寶劍送給了何應欽,何應欽立馬就不提嚴查的事了;他把那一對翡翠西瓜送給了宋子文,財政部那邊就給他的部隊發了餉;最絕的是那顆慈禧嘴里的夜明珠,那是無價之寶啊,他托戴笠送給了宋美齡。后來聽說宋美齡把那珠子綴在了鞋面上,這事兒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次死里逃生的經歷,給了他一個極大的誤導。他覺得這世上的規矩都是虛的,只有利益是實的。法律、道德、正義,那都是嚇唬老百姓的,對于手里有槍、兜里有錢的人來說,那都可以交易。
“只要舍得花錢,閻王爺那我也能買個長生不老。”孫殿英哼著小曲,又拿起了煙槍。他看著屋頂繚繞的煙霧,仿佛已經看到了南京空投下來的大洋,和解放軍退兵的場景。他覺得自己就是個天才,是個玩弄時局的高手。
可他忘了,或者說他根本就不愿意相信,這世上還有一種人,還有一種軍隊,是金山銀山也買不動的。他那套在舊軍閥混戰里無往不利的“生意經”,這回算是徹底碰上了釘子。
02
兩天后,派出去的那個談判代表回來了。
這人走的時候那是昂首挺胸,懷里揣著金條,覺得自己是去送富貴的財神爺。可回來的時候,卻是連滾帶爬,帽子跑丟了,鞋也跑掉了一只,一身的土,臉白得像張紙,一進指揮部的大門,“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孫殿英正等著好消息呢,一看這架勢,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茶碗差點沒拿穩。
“怎么著?這是讓人給搶了?”孫殿英強壓著火氣問道。
那代表哆嗦著嘴唇,半天才擠出一句話:“軍……軍座,完了,全完了。”
“什么完了!好好說話!”孫殿英一拍桌子,那桌上的煙槍都跟著跳了一下。
“他們……他們不收啊!”代表帶著哭腔喊道,“我見到了他們的長官,把金條拿出來,話還沒說完呢,就被人家給扔出來了。那些金條,人家連看都沒看一眼,直接扔在地上,說那是民脂民膏,嫌臟!”
孫殿英愣住了,像是聽到了什么天方夜譚:“嫌臟?那是金子!足赤的金子!他們是不是傻?還是嫌少?”
“不是嫌少啊軍座!”代表磕頭如搗蒜,“人家說了,他們是人民的隊伍,不搞軍閥那一套交易。什么讓地盤,什么中立,想都別想!”
“那他們想要什么?要多少錢?要多少槍?”孫殿英急了,站起來抓住代表的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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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表顫顫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頭:“他們……他們就給了一條路,八個字。”
“哪八個字?”
“繳械投降,接受改造。”
聽到這八個字,孫殿英像是被雷劈了一樣,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改造……改造?”他嘴里念叨著這個詞,眼神里充滿了迷茫和恐懼。
對于孫殿英這種舊軍閥來說,“投降”他懂,那就是換個旗號接著干;“收編”他也懂,那是換個老板接著拿餉。哪怕是“殺頭”,他也懂,那是成王敗寇。可這“改造”是個什么玩意兒?
在這個詞里,他聽不到任何討價還價的余地,聽不到任何江湖規矩的妥協。這就像是一個醫生對著一個滿身毒瘡的病人說:我不跟你談價錢,我也不是要殺了你,我是要治你的病,要把你身上那些爛肉一塊一塊地割下來!
這比殺了他還讓他難受。因為這意味著,他那一套賴以生存的本事,他那幾十年積累下來的“經驗”,統統都要作廢。他的那些姨太太,他的那些大煙土,他的那些金銀財寶,還有他那個不可一世的“軍長”頭銜,在“改造”這兩個字面前,都將化為烏有。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孫殿英把桌子上的茶碗狠狠地摔在地上,碎片四濺,“敬酒不吃吃罰酒!既然不談,那就打!我就不信,我孫殿英這幾萬人馬,還守不住這個小小的湯陰城!”
他雖然嘴上發著狠,但心里那股子寒氣卻是怎么也壓不住。
戰局的發展比他預想的還要快,還要狠。解放軍的攻勢根本不像他以前遇到的那些軍閥部隊,打打停停,留有余地。解放軍的進攻那是如排山倒海一般,一浪接著一浪,根本不給你喘息的機會。
外圍的據點很快就被掃清了,炮火直接延伸到了城墻根下。城里的守軍士氣低落,逃兵越來越多。更要命的是,南京那邊的空投倒是來了幾次,可大半都落到了解放軍的陣地上,簡直就是給人家送補給。
孫殿英的日子越來越難過,比炮火更讓他絕望的,是他的煙土快沒了。
這天晚上,外面的炮聲隆隆作響,震得房頂上的灰直往下掉。孫殿英蜷縮在煙榻上,渾身直打哆嗦。這不是嚇的,是毒癮犯了。
“煙……給我煙……”他伸出干枯的手,沖著副官喊道。
副官苦著臉,捧著個空盒子走過來:“軍座,真沒了,最后一小塊昨天就燒完了。城里的煙館都被炸平了,實在找不著了。”
“混蛋!廢物!”孫殿英抓起煙槍就要打人,可手剛舉起來就軟了下去。鼻涕眼淚一起流了下來,骨頭縫里像是有千萬只螞蟻在啃咬,那種鉆心的癢和痛,讓他恨不得一頭撞死在墻上。
在毒癮的折磨下,孫殿英的心理防線徹底崩塌了。他躺在榻上,像條死狗一樣喘著粗氣,腦子里那點抵抗的念頭早就飛到了九霄云外。
他不想死,更不想受這種活罪。他得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機會再翻身,才有機會再抽上一口上好的大煙。
可是,路在哪呢?
談判?人家不談。
硬打?那是找死。
投降?那是去受罪。
絕望中,孫殿英那顆充滿了投機智慧的腦袋,開始瘋狂地轉動。他把這輩子的經歷像過電影一樣在腦子里過了一遍,試圖從中找到一根救命稻草。
突然,一道閃電劃過他的腦海。
一個名字,一個塵封了二十年的名字,猛地跳了出來。
“劉……劉伯承……”孫殿英喃喃自語,原本渾濁的眼睛里突然亮起了一點光。
那是1920年代的事了。那時候軍閥混戰,亂成一鍋粥。他孫殿英還在河南的一畝三分地上拉桿子當土匪頭子。那時候,劉伯承作為國民革命軍的代表,為了北伐的大局,曾經深入河南,做各路地方武裝的統戰工作。
孫殿英記得清清楚楚,劉伯承親自來過他的駐地。雖然那時候兩人身份天差地別,但為了拉攏他這支武裝,劉伯承跟他喝過酒,談過話,甚至還稱兄道弟過。
在孫殿英這種江湖人的腦子里,這就是“交情”啊!這就是“面子”啊!
你想想,堂堂劉伯承,當年能為了拉攏我跟我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這說明什么?說明我孫殿英是有價值的,說明咱們是有“香火情”的。
雖然這二十年來,兩人早已分道揚鑣,甚至成了死對頭。但在孫殿英看來,這不算個事兒。江湖規矩嘛,昨日仇今日友,只要這層窗戶紙捅破了,只要這層老關系搬出來,哪怕是天大的仇怨,也能有個商量的余地。
“對!就是這個!”孫殿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坐了起來,連身上的毒癮似乎都輕了幾分。
“老子跟你們劉司令是老朋友!這層關系,你們誰敢不認?”
他認定,城外那些要把他往死里打的解放軍戰士,不過是些不懂事的小嘍啰。只要他能見到劉伯承,只要他能把這句“老朋友”喊出來,憑著劉伯承的身份和地位,怎么著也得給他幾分薄面,保他一條命肯定是沒問題的。
這就是他孫殿英最后的底牌,一張跨越了二十年時空,被他一廂情愿地美化了的“人情牌”。
想通了這一節,孫殿英心里那塊大石頭算是落了一半。他擦了一把臉上的鼻涕眼淚,沖著副官喊道:“去!給我準備準備!咱們得想辦法突圍,只要沖出去,見到了劉司令,咱們就都有救了!”
03
1947年5月1日,這一天對湯陰城來說,是末日,也是重生。
從早上開始,解放軍的總攻就發起了。那炮火比前幾天猛烈了十倍不止,整個湯陰城就像是在風暴中心的一葉扁舟,隨時都會傾覆。城墻已經在炮火中坍塌成了幾段殘垣斷壁,喊殺聲像潮水一樣從四面八方涌進來。
到了黃昏時分,西門的防線徹底崩潰。
“軍座!快跑吧!共軍進城了!西門破了!咱們的人頂不住了!”警衛連長渾身是血,跌跌撞撞地沖進了那個已經搖搖欲墜的地下掩體。
孫殿英這會兒正縮在墻角里發抖。毒癮折磨得他臉色蠟黃,眼窩深陷,整個人看著就像是個剛從墳里爬出來的惡鬼。聽到“西門破了”這四個字,他猛地哆嗦了一下,那種求生的本能瞬間壓倒了身體的痛苦。
“走!快走!”他掙扎著爬起來,聲音尖利得像太監。
但他沒往門口跑,而是轉身撲向了掛在墻上的那件掛滿勛章的中將制服。他剛把手伸過去,動作卻突然僵住了。
穿這身衣服出去?那不是給人當活靶子嗎?
這身皮,以前那是威風,是權勢,現在那就是催命符!
“不能穿這個!絕對不能穿這個!”孫殿英一把將那件制服扯下來,狠狠地扔在地上,還要踩上兩腳,仿佛那衣服是什么害人的毒蛇。
他轉過頭,那雙賊眼在屋里亂轉,最后落在了旁邊一個送飯的老伙夫身上。那伙夫嚇得縮在角落里發抖,身上穿著一件油膩膩、黑乎乎的粗布褂子,那是常年在灶臺邊熏出來的,隔著三米遠都能聞到一股子餿味。
“你!把衣服脫下來!快點!”孫殿英沖過去,像瘋狗一樣撕扯著老伙夫的衣服。
“軍座……這……這是下人的衣服……”老伙夫嚇傻了,死死護著領口。
“少廢話!老子要的就是下人的衣服!”孫殿英一腳把老伙夫踹翻,三兩下就把那件臟得看不出顏色的褂子扒了下來,胡亂套在自己身上。
那衣服又臟又臭,若是換在平時,孫殿英看一眼都得惡心半天。可現在,穿在身上,他竟然覺得比那件中將制服還要踏實,這可是能保命的“寶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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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好衣服,他又覺得哪里不對。摸了摸臉,那是常年養尊處優養出來的細皮嫩肉,雖然因為吸毒變得難看,但一看就不是干粗活的臉。還有嘴上那撇精心修剪的八字胡,太扎眼了。
“刀!給我刀!”他從副官手里搶過一把剃刀,連肥皂都不抹,干蹭兩下,就把那撇標志性的胡子給刮了個干凈,臉上頓時劃出了幾道血口子。他也不覺得疼,隨手在地上抓了一把黑灰和泥土,往臉上一抹,往脖子里一塞。
轉眼間,那個威震一方的孫軍長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形容猥瑣、滿臉污垢的老叫花子。
“都換上!都給老子換上便裝!”孫殿英指著身邊的幾個心腹和警衛,“把槍扔了!揣上短家伙就行!咱們不走西門,也不走南門,咱們往北跑!北邊亂,好渾水摸魚!”
一行人就這樣喬裝打扮,混入了滿街亂竄的潰兵和難民之中。
此時的湯陰城內,已經是一片修羅場。到處都是火光,到處都是槍聲。國民黨的殘兵敗將像沒頭的蒼蠅一樣亂撞,有的在搶老百姓的衣服換裝,有的跪在地上舉手投降。
孫殿英低著頭,縮著脖子,混在人堆里,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起眼。他的心臟狂跳,每走一步都覺得腿肚子在轉筋。他一邊跑,一邊在心里默念著那個名字:“劉伯承……劉伯承……老朋友……一定要見到老朋友……”
他們順著人流,好不容易擠到了北門附近。孫殿英心里暗喜,只要沖出這個城門洞子,外面就是莊稼地,鉆進去往草垛里一趴,這命就算是保住了一半。
然而,現實給了他狠狠一記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