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永樂二十三年,四月初八,京城西城小巷。
陳有才家在城西的青石巷,巷子不深,中間有棵百年銀杏樹,夏天能遮半條巷子的蔭涼。
他爹陳德海是個本分的木匠,在巷口開了間木工鋪子,平日里做些桌椅板凳,手藝在街坊里小有名氣。
娘李氏在隔壁的布莊幫工,一個月掙一兩五錢銀子,主要用來給陳有才交私塾的束脩,還有給年邁的奶奶買藥。
陳有才的奶奶陳王氏,是京城里有名的“相面婆”——不是那種坑蒙拐騙的江湖術士,是真能幫人看面相斷些小事。
![]()
誰家孩子丟了,誰家媳婦懷了孕想知道穩不穩,都來找她。
奶奶看相有個規矩:不準不要錢,家里困難的一文不收。
陳有才小時候,總跟著奶奶坐在銀杏樹下的石凳上,看奶奶給人看相。
奶奶的手很粗糙,指節上有老繭,是年輕時做女紅、后來幫人洗衣服磨出來的。
她看相時不說話,先盯著人看半分鐘,然后慢悠悠開口。
有次巷尾的王嬸來找她,說兒子考舉人總失眠,怕考不上。
奶奶盯著王嬸的眉毛看了一會兒,說:“你這眉形順,沒雜毛,眼尾不垂,孩子肯定能考上,就是得等幾天,放榜的消息慢。”
過了半月,王嬸兒子的喜報真到了,是順天府的舉人。
王嬸拎了一籃子糕點來謝,奶奶推辭不過,只收了兩塊,說“嘗嘗味兒就行”。
陳有才問奶奶:“您怎么知道王嬸兒子能考上?”
奶奶摸了摸他的頭,說:“看相不是看命,是看氣。人身上的氣順了,事就順。你王嬸心不慌,眉眼間有靜氣,孩子隨她,肯定差不了。”
那時候陳有才才八歲,似懂非懂,只覺得奶奶很厲害。
后來陳有才上了私塾,要去城東讀書,每周才能回家一次。
每次回家,奶奶都會拉著他,教他認人的眉毛、耳朵,說“以后你要是遇到難處,看人的面相,能幫你避不少坑”。
十五歲那年,奶奶查出了肺癆,晚期。彌留之際,奶奶從枕頭下摸出一個藍布封面的冊子,遞給陳有才,說:“這里面記了點看相的門道,主要是女子的福相特征,我只整理了兩個,第三個……沒來得及,你以后要是遇到懂行的,再問問。”
奶奶走后,陳有才把冊子藏在書箱最里面,沒事就拿出來看。
冊子的紙很黃,是奶奶自己裁的,上面的字是用毛筆寫的,有點歪,但很清楚。
第一個特征是“眉含靜氣”,寫著“眉不雜亂,眉尾不垂,眼神平和,遇事發慌不外露,此為福之基”。
第二個特征是“耳有厚珠”,寫著“耳垂飽滿,耳輪廓清,不薄不尖,能容事,此為福之輔”。
后面還有幾頁空白,顯然是奶奶沒寫完的第三個特征。
陳有才考中了秀才,被京城國子監錄取,學經史。
去報到那天,他把冊子放進了包袱,跟衣服疊在一起。
馬車上,他又翻出冊子看,摸著空白的紙頁,心里琢磨:奶奶沒寫完的第三個特征,到底是什么?
他想起奶奶去世前的眼神,好像有話沒說完,又好像在等什么。
這個疑問,像顆種子,埋在了他心里。
京城的琉璃廠,是陳有才周末常去的地方。
市場里有賣古玩的、賣字畫的,還有不少擺攤看相、算卦的。
他去不是為了買東西,是想看看有沒有像奶奶一樣懂面相的人,能幫他解開冊子的疑惑。
十八歲那年秋天,周末的早上,陳有才又去了市場。
他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青色長衫,背著書箱,走到一個賣舊書的攤位前,蹲下來翻書。
翻著翻著,他想起奶奶的冊子,就從書箱里拿出來,坐在旁邊的石凳上看。
“小兄弟,這冊子是你家老人傳下來的吧?”一個聲音在旁邊響起。
陳有才抬頭,看到一個白發老人,穿著灰布長袍,手里拎著一個布袋子,袋子里裝著剛買的茶葉。
老人的眼睛很亮,盯著他手里的冊子,眼神很專注。
陳有才點點頭,說:“是我奶奶的,她去年走了。”
老人嘆了口氣,說:“陳王氏是你奶奶?我二十年前在應天府的一個廟會上見過她,她看相的本事,在江南一帶很有名。”
陳有才愣了,沒想到能遇到奶奶的舊識。他趕緊站起來,說:“奶奶沒跟我提過您,您貴姓?”
老人笑了笑,說:“我姓張,叫張鶴年,你叫我張伯就行。你奶奶的冊子,我當年見過一眼,她說要整理女子福相的三個特征,沒想到……”
張鶴年拉著陳有才,坐在旁邊的石凳上,問起陳王氏去世前的情況。
陳有才把奶奶生病、留下冊子的事說了,還拿出冊子,翻到記著兩個特征說:“奶奶只寫了這兩個,第三個沒來得及寫,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
張鶴年接過冊子,翻了幾頁,手指在空白頁上摸了摸,說:“你奶奶當年跟我說過,這三個特征,前兩個是基礎,第三個是根本。她怕心術不正的人學了去害人,所以一直沒敢輕易寫全。我這些年也在找機會補全,但一直沒找到合適的人。”
陳有才問:“張伯,您知道第三個特征是什么嗎?”
張鶴年搖搖頭,說:“我只知道大概方向,具體的得結合實例看。不過你要是想學,我可以先教你怎么用前兩個特征看相,以后遇到合適的機會,再跟你說第三個。”
從那天起,陳有才每個周末都去琉璃廠找張鶴年。張鶴年會帶他去市場里的各個攤位,教他看人的眉毛和耳朵。
比如賣茶葉的趙姐,眉毛很順,沒有雜亂的細毛,耳垂也飽滿,張鶴年說:“這姑娘有福氣,家里肯定和睦,生意也穩。”
后來陳有才跟趙姐聊,才知道趙姐老公在戶部當差,兒子在國子監讀書,茶葉生意也是老主顧多,確實順風順水。
還有一次,一個年輕姑娘來市場買字畫,眉毛很亂,眉尾往下垂,耳垂很薄。
張鶴年跟陳有才說:“這姑娘最近肯定不順,要么感情出問題,要么工作有麻煩。”
陳有才后來忍不住跟姑娘聊了幾句,姑娘說她剛跟未婚夫退婚,工作上又被上司刁難,確實倒霉。
陳有才學得很認真,把遇到的例子都記在冊子的空白頁上。
他發現,用奶奶的兩個特征看相,確實很準。
但他心里的疑問更重了:第三個特征到底是什么?為什么奶奶和張鶴年都覺得它這么重要?
陳有才中了舉人后,沒去外地做官,而是在京城東城租了個小門面,開了個“有才相面館”。
他不搞封建迷信,只幫人看面相分析性格和近期的狀態,收費很便宜,學生和老人還免費。
相面館開了半年,來找他的人不少,用前兩個特征看,基本都能說準。直到遇到林女士,事情開始變得不一樣。
林女士二十八歲,在一家綢緞莊做掌柜,穿得很得體,妝容也精致。
她來找陳有才,說最近總覺得不順,丈夫對她冷淡,鋪子里的生意也總出問題,想讓陳有才看看。
陳有才先看她的眉毛:眉毛很順,沒有雜毛,眉尾微微上揚,眼神也平和,符合“眉含靜氣”。
再看耳朵:耳垂飽滿,輪廓清晰,厚度也夠,符合“耳有厚珠”。
按說這樣的面相,應該是有福氣的,可林女士的狀態卻很差。
陳有才皺著眉,說:“林掌柜,按我學的方法,您的面相是有福氣的,可您說的情況……”
林女士嘆了口氣,說:“我也覺得奇怪,以前日子挺好的,就這半年,什么事都不順。我丈夫前陣子還跟我提過和離,說跟我在一起壓力大。”
陳有才沒轍了,只能給張鶴年寫信。張鶴年看完,說:“你把她的情況再跟我說說,特別是她說話時的眼神。”
陳有才回憶:“林掌柜說話時,眼神有點飄,不敢盯著人看,遇到我問她問題,會下意識地低頭。”
張鶴年沉默了一會兒,說:“問題就出在這。你奶奶的兩個特征是基礎,但缺了第三個,就看不準。
這第三個特征,關系到一個人的‘根’,根不穩,再順的氣也會散。”
陳有才趕緊問:“那第三個特征到底是什么?您現在能跟我說嗎?”
張鶴年卻猶豫了,說:“最近不太安全。我聽說有個叫劉三的人,在四處找懂面相的人,想打聽這三個特征,特別是第三個。他以前是做走私的,后來被官府抓了,出來后就想靠看相騙錢,要是讓他知道了第三個特征,肯定會用來害人。”
陳有才心里一緊,說:“那怎么辦?林掌柜還等著我幫她分析呢。”
張鶴年說:“你先跟林掌柜說,讓她多注意自己的心態,遇事別慌,下周你來找我,咱們再慢慢說。記住,別跟任何人提第三個特征的事,包括你的客人。”
寫了回信,陳有才跟林女士說了張鶴年的建議。林女士點點頭,說:“我知道了,謝謝你,陳先生。”
她走的時候,腳步很慢,背影看著很落寞。
接下來的幾天,陳有才總覺得心里不踏實。
有次他去琉璃廠買茶葉,趙姐跟他說:“前幾天有個男的來問我,說有沒有懂面相的年輕人,還問有沒有人提過‘女子福相的三個特征’,我沒敢跟他說你。”
陳有才問:“那男的長什么樣?”趙姐說:“中等個子,光頭,左臉有個疤,看著挺兇的。”
陳有才心里咯噔一下——這肯定是張鶴年說的劉三。他趕緊給張鶴年寫信,說劉三已經找到市場來了。張鶴年回信說:“你最近別去市場了,相面館也注意點,下周你直接來我家,我把第三個特征告訴你,再教你怎么防著劉三。”
看了信,陳有才看著奶奶的冊子,手指在空白頁上劃過。他能感覺到,第三個特征的秘密,馬上就要揭開了。
但他也有點害怕,劉三的出現,讓這件事變得危險起來。他不知道,下周去張鶴年家,等待他的會是什么。
周六早上,陳有才按張鶴年給的地址,找到了京城東郊的一個小院。
張鶴年的家在一進院,門口種著兩盆海棠,開得正艷。陳有才敲了敲門,張鶴年來開門,臉上沒了平時的笑容,神色很凝重。
進了屋,張鶴年給陳有才倒了杯茶,是他常喝的西湖龍井。陳有才端著茶杯,手指碰到溫熱的杯壁,卻覺得心里有點涼。
張鶴年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雙手交握,盯著茶杯,半天沒說話。
陳有才忍不住開口:“張伯,劉三那邊……”
張鶴年抬起頭,打斷他:“劉三的事先不說,先跟你說第三個特征。”
他的眼神很復雜,有猶豫,有擔憂,還有點鄭重。
張鶴年沉默了片刻,長嘆一聲,說:“有才,這第三個特征,關乎天地造化之機,不可輕傳。
我見你這兩年來善用前兩個特征,確實幫助了不少人,沒拿它謀私利,心里本來是想告訴你的,但劉三的出現,讓我不得不謹慎。”
陳有才往前傾了傾身體,雙手放在膝蓋上,說:“前輩,有何不妥?我肯定不會用它害人,您放心。”他的聲音有點急,眼神里滿是期待——他等這個秘密,等了三年。
張鶴年搖了搖頭,說:“此特征一旦泄露,恐會有心術不正之人利用,反而害人。
你想,要是劉三知道了,他可以拿著這個特征去騙那些想找‘有福女子’做媳婦的有錢人,或者騙那些想改運的人花錢,到時候不知道會害多少人。
這第三個特征,乃是女子福相之根本,比前兩者更為重要。掌握了這個秘密,幾乎可以一眼看穿女子一生的福禍吉兇,甚至能幫人調整運勢,可要是用錯了地方,就是大惡。”
陳有才想起奶奶的冊子,想起林女士的困境,說:“可要是不知道這個特征,我就幫不了林掌柜這樣的人,還有更多人可能會因為看不準面相而走彎路。”
張鶴年看著他,眼神慢慢柔和了些,說:“我知道你心善,但這事不能急。
當年你奶奶就是因為怕這個,才沒寫完冊子。
我跟她認識這么多年,也只知道個大概,直到五年前,我遇到一個老道士,才知道完整的第三個特征。”
這時候,陳有才的腦子里突然響起一個老人的話——那是去年他去武當山時,遇到一個自稱“云游子”的老人說的:“世人皆以美貌圓潤為福相,殊不知真正的女子福相,隱藏在這三個被忽視的地方……”
當時他沒在意,現在想來,老人說的,就是奶奶和張鶴年一直在提的三個特征。
張鶴年的手指開始摩挲茶杯的邊緣,指節有點發白,顯然是在做最后的決定。
他深吸一口氣,看著陳有才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有才,我可以告訴你第三個特征,但你必須答應我,絕不能告訴任何人,除非遇到像你一樣心善、能用它幫人的人。
而且,你得先學會怎么辨別心術不正的人,比如劉三,不能讓他靠近這個秘密。”
陳有才趕緊點頭:“我答應您,您說吧。”
張鶴年盯著他,沉默了幾秒鐘,然后慢慢張開嘴,聲音壓得很低:“這第三個特征,藏在女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