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芳華,你家若菲今年大四了吧?什么時候回來啊?"
樓下的張翠花又開始了,手里拿著女兒從清華帶回的紀念徽章,在陽光下晃得我眼疼。
我擦了擦手上的菜汁,擠出笑容:"快了快了,她學業忙。"
心里卻泛起一陣酸澀——三年了,若菲一次都沒回過家。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照在墻上若菲高中時的獎狀上。
我突然坐起來,做了一個決定。
這次,我要給女兒一個驚喜,親自去北京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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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鎮上的銀行取了五千塊錢。
這是我這半年省吃儉用攢下的,本想給若菲做生活費,現在正好用來買車票。
"去北京?"售票員抬起頭看著我,"身份證拿出來。"
我顫抖著手遞過去,心跳得厲害,這是我第一次出這么遠的門。
拿到車票的那一刻,我給若菲發了條微信:"菲菲,媽想你了。"
她很快回復:"媽,我也想你,但這周有個重要考試,等考完咱們視頻。"
我看著手機屏幕,沒有說自己要去北京的事。
就讓它成為一個驚喜吧,我想象著若菲看到我時驚喜的表情,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回到家,我開始收拾行李。
老舊的帆布包里,我裝了兩件換洗衣服,還有一包家鄉的特產——若菲最愛吃的手工麻花。
晚上,張翠花又來串門了。
"芳華啊,聽說你要去北京?"她眼睛里閃著八卦的光。
"嗯,去看看若菲。"我繼續疊著衣服。
"那可要好好看看清華園啊,我女兒說那可美了。"張翠花說著,又開始炫耀她女兒在清華如何如何。
我敷衍地應著,心里卻想著見到若菲時要說的話。
三年了,我的女兒一定長高了不少,也更成熟了吧。
臨睡前,我又看了一遍若菲的朋友圈。
最新的一條是一個月前發的,照片里是北京的夜景,配文:"忙碌而充實的一天。"
我仔細看了好幾遍那張照片,試圖從背景里找到清華的影子。
但照片太暗了,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有璀璨的燈光。
那一夜,我幾乎沒怎么睡。
腦海里反復浮現的,是三年前那個夏天。
02
三年前的七月,是我這輩子最驕傲的日子。
那天中午,若菲拿著一個大信封回家,臉上帶著我從未見過的笑容。
"媽!我考上了!清華大學!"她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屋子里回蕩。
我手里的鍋鏟掉在地上,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
那個紅色的錄取通知書,我看了一遍又一遍。
燙金的"清華大學"四個字,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像是在發出驕傲的宣告。
消息傳開后,家里的門檻都快被踏破了。
親戚朋友鄰居,一個接一個地來道賀,我笑得嘴都合不攏。
"芳華真有福氣啊,培養出個清華大學生。"
"那孩子從小就聰明,看看人家多爭氣。"
我聽著這些夸贊,覺得這些年的辛苦都值了。
若菲他爸走得早,我一個人擺菜攤把她拉扯大,風里來雨里去,就盼著這一天。
但那時候我沒注意到,若菲的笑容里有些不太自然。
她總是低著頭,避開眾人熱切的目光,說自己要去收拾東西。
八月底,我送若菲去火車站。
她背著一個舊書包,手里提著一個行李箱,看起來瘦瘦小小的。
"媽,我走了。"她抱了抱我,眼眶有些紅。
"好好學習,別省錢,媽這邊都好著呢。"我拍著她的背,強忍著眼淚。
看著火車緩緩開走,我站在月臺上揮手,直到車尾消失在視線里。
回家的路上,我一個人走著,突然覺得空落落的。
第一個月,若菲每周都會打電話回來。
她說清華的校園很美,老師很好,同學也很友善。
但她從來不視頻,每次我提出要看看她的宿舍,她總說網絡不好。
我想可能是學校網絡確實不太行,也就沒多想。
第二個月開始,電話越來越少。
若菲說課程很緊,經常要泡圖書館,沒時間打電話。
"媽,我申請到了全額獎學金,學費住宿費都不用你操心了。"她在電話里說。
我聽了特別高興,逢人就說我女兒在清華拿全獎。
到了寒假,我滿心期待地等著若菲回家。
但她說學校有個科研項目,導師希望她留下來參加。
"媽,這是個很好的機會,對我以后發展很有幫助。"她的語氣里帶著請求。
我雖然失望,但還是答應了,不能耽誤孩子的前程。
大一的暑假,她又說要去企業實習。
"清華的暑期實踐很重要,這關系到保研。"
大二的寒假,她說要準備托福考試。
"媽,我想申請出國交換,不能浪費時間。"
就這樣,三年過去了,我只能通過偶爾的電話和微信,感受女兒的存在。
每次通話都很短,她總說忙,我也不好意思多打擾。
03
火車在夜色中疾馳,窗外的燈光連成一片。
我靠在座位上,困意襲來,但腦子里卻格外清醒。
隔壁座位是個年輕的女孩,正在看書。
我忍不住問:"小姑娘,你是大學生嗎?"
"是的,阿姨。"她禮貌地笑了笑。
"你在哪個學校啊?"我繼續問。
"北京師范大學。"她答道。
"哎呀,那也是名校啊,我女兒在清華。"我忍不住炫耀起來。
女孩眼睛一亮:"清華啊,那太厲害了,學什么專業?"
我愣了一下,突然發現自己不知道若菲到底學什么專業。
"計算機......吧。"我不太確定地說。
女孩點點頭,又低頭看書了,我卻陷入了沉思。
我好像真的不太了解若菲現在的生活。
她住哪個宿舍樓,室友是誰,導師叫什么,我一概不知。
火車到達北京時,已經是凌晨四點。
我提著包走出車站,北京的夜晚比我想象中更冷。
在車站附近找了個小旅館住下,一晚上一百塊。
我心疼錢,但也知道不能省這個,明天還要去清華找若菲。
躺在硬邦邦的床上,我拿出手機看若菲的照片。
那是三年前送她去上學時拍的,她笑得很燦爛,眼睛里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
天亮后,我在附近買了個燒餅當早餐,然后打車去清華。
司機是個中年男人,聽說我要去清華,主動攀談起來。
"去看孩子啊?"他從后視鏡里看我。
"嗯,女兒在清華讀書。"我驕傲地說。
"那不錯,清華的孩子都是人才。"司機笑著說,"不過現在不是周末,你女兒有課吧?"
我這才反應過來,今天是周三,若菲肯定在上課。
"沒事,我先去看看校園,等她下課。"我說。
車子很快就到了清華西門,我付了錢,站在門口,心跳得厲害。
04
清華的校門比我想象中更加莊嚴。
兩側的石獅子威武地蹲著,門口的保安筆挺地站著。
"您好,請出示證件。"保安攔住了我。
"我是來找我女兒的,她是這里的學生。"我解釋道。
"那您在這里登記一下,填寫您女兒的姓名和學號。"保安遞給我一張表格。
學號?我愣住了,我不知道若菲的學號。
"我......我不知道學號,但我知道她叫秦若菲。"我有些慌張。
保安看了我一眼,說:"那您可以去招生就業辦公室查詢,在行政樓那邊。"
他給我指了方向,我按照指示走進了校園。
清華真美,到處都是參天大樹,古樸的建筑在綠樹掩映中若隱若現。
路上的學生都步履匆匆,個個看起來精神抖擻。
我看著他們,想象著若菲也是這樣,背著書包,在這美麗的校園里穿行。
找到行政樓花了我快半個小時,我幾次走錯路,問了好幾個學生。
終于到了招生就業辦公室,門口掛著醒目的牌子。
我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門。
辦公室里有幾個工作人員,都在忙著手頭的事情。
"您好,請問有什么事嗎?"一個戴眼鏡的女老師抬起頭。
"我想查詢一下我女兒的學籍信息,她叫秦若菲。"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好的,您稍等。"女老師轉身在電腦上輸入。
我站在那里,手心里全是汗,雖然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么。
時間似乎變得格外漫長,女老師的手指在鍵盤上敲擊著。
她皺了皺眉,又重新輸入了一遍。
"您確定名字沒錯嗎?秦若菲,是哪個菲?"她抬起頭問。
"芳菲的菲,草字頭下面一個非。"我的心開始往下沉。
女老師又輸入了一遍,然后仔細看著屏幕。
她的表情越來越疑惑,還叫來了旁邊的同事一起看。
"這位女士,不好意思,我們系統里查不到這個名字。"她禮貌地說。
"怎么會?她三年前就來了,是2021年入學的。"我的聲音開始發抖。
"2021年?那應該是大四了,您再確認一下名字?"女老師繼續查詢。
我報出了若菲的身份證號,女老師又輸入了一遍。
辦公室里安靜得可怕,我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女老師和同事交換了一個眼神,那眼神里有困惑,還有一絲同情。
"這位大姐,我們確實查不到秦若菲這個人的學籍記錄。"女老師的聲音很輕。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我的聲音突然提高了,"她有錄取通知書!她三年前就來了!"
女老師站起來,想要安撫我。
"您別著急,可能是哪里搞錯了,要不您把錄取通知書拿出來我們看看?"
錄取通知書......我沒有帶。
它被我精心地裝裱起來,掛在家里最顯眼的墻上。
"我沒帶,但我女兒確實在這里上學!"我幾乎要哭出來了。
周圍幾個工作人員都投來關注的目光,竊竊私語聲傳入我耳中。
女老師輕聲說:"這樣吧,您提供一下您女兒的身份證號和高考考號,我們再仔細查一遍。"
我顫抖著手拿出手機,找到若菲的身份證照片,報出了號碼。
辦公室里的時鐘滴答滴答地走著,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長。
女老師的手指在鍵盤上敲擊,屏幕的光映在她臉上,那表情越來越凝重。
她緩緩抬起頭,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復雜的情緒。
我的雙腿開始發軟,有種不祥的預感席卷全身。
"這位大姐......"她欲言又止,旁邊的同事輕輕碰了碰她的胳膊。
我死死地盯著她,嘴唇顫抖著,等待著那個我不愿意聽到的答案。
女老師深吸了一口氣,表情變得格外嚴肅和認真。
"根據我們系統的記錄,2021年清華大學的所有新生名單里,確實......"
05
"查無此人。"
這四個字像一把錘子,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我的眼前一黑,身體搖晃了一下,差點摔倒。
旁邊的工作人員趕緊扶住了我,把我攙到椅子上。
"不可能,這不可能......"我喃喃自語,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下來。
"大姐,您別太激動,先喝口水。"有人遞給我一杯水。
我機械地接過杯子,手抖得水都灑了出來。
三年,整整三年,若菲一直在騙我?
"會不會是系統出錯了?"我抓住最后一絲希望。
女老師搖了搖頭:"我們查了所有可能的情況,包括往年的、延期入學的,都沒有這個名字。"
"那我女兒這三年......"我說不下去了,不敢想象真相。
辦公室里的人都同情地看著我,那種眼神讓我覺得自己像個傻瓜。
我站起來,踉踉蹌蹌地走出辦公室。
腳步虛浮,眼淚模糊了視線,周圍的一切都變得不真實。
走在清華的校園里,看著來來往往的學生,我突然感到陌生和諷刺。
這里沒有我的女兒,從來都沒有。
我拿出手機,用顫抖的手指撥通了若菲的電話。
鈴聲響了很久,久到我以為她不會接了,然后電話通了。
"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