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歲的蔣女士走了。
她在上海獨居多年,父母早逝,未婚無子,世上再無近親。今年10月突發腦出血,同事發現時她已意識模糊。手術要家屬簽字。關鍵時刻,遠房表弟吳先生趕來代簽,并墊付了醫藥費。
兩個月后,她離世。人走茶未涼,可她的幾百萬遺產,卻因“無人繼承”,依法由民政局接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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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事情到此為止,沒想到更大的心酸才剛開始。
吳先生和蔣女士生前好友,想用她的錢辦個追思會、買塊墓地,讓她走得體面些。結果被告知:不行。
“喪葬支出是否合理,需法院裁定”;“墓地可以買,但后續維護費得你個人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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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寒了所有人的心。自己的血汗錢,連給自己立塊碑都不行?
這不是摳門,是制度與人情的斷裂。
法律沒錯,《民法典》確實規定:無繼承人又無遺囑的遺產,由民政部門擔任管理人。初衷是防止財產流失、保障債權人權益。可執行起來,卻顯得冰冷僵硬。收錢快,花錢難;管賬嚴,顧情少。
更諷刺的是,蔣女士生病時,沒人替她簽字,差點耽誤搶救;死后錢一到賬,管理主體立刻到位。網友忍不住問:如果她欠債,民政局也會這么積極“接管”還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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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大家不是質疑法律,而是痛心于一個普通人臨終的尊嚴被程序卡住。民間講究“入土為安”,可現實是:等法院確認“合理費用”,可能幾個月過去;等公告期滿、債務清算完畢,骨灰都涼透了。
而所謂“合理”,又無標準,買普通墓穴算不算合理?辦一場簡單追思會算不算奢侈?
尤其讓人心堵的是,后續維護費竟要吳先生承擔。他本無法律義務,卻在危急時刻挺身而出。如今連這點善意,都要被制度反推一把。
這不只是蔣女士一個人的困境。上海60歲以上獨居老人超30萬,全國單身人口將破3億。越來越多人選擇獨自生活,他們努力工作、按時納稅、不拖累社會,卻在生命終點發現:自己攢下的錢,竟做不了自己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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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不在法律本身,而在配套細則的缺失。“合理喪葬費”沒有界定,遺產使用流程不透明,善意第三人參與機制空白……這些漏洞,讓好制度變成了冷面孔。
值得欣慰的是,虹口區已在研究操作指引,試圖建立更人性化的處理路徑。但更重要的是,制度要有溫度,執行要有同理心。
比如,能否設立“無主遺產善后基金”,從遺產中優先列支基本殯葬費用?能否簡化流程,允許在公告期內由信任人代辦身后事?這些并非做不到,只是愿不愿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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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活一世,最怕的不是孤獨終老,而是生病時無法動用自己的存款,死后連一塊安息之地都要看人臉色。
希望蔣女士的故事,能推動一點改變。
讓每一個獨自走過風雨的人,在生命盡頭,仍能握緊最后一份尊嚴。我的錢,由我決定怎么花;我的告別,不必乞求批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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