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
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媽，你們真要收養他？"我盯著父母帶回家的那個七歲男孩，心里五味雜陳。
那天是我28歲生日，父母卻突然宣布要收養一個孩子。
我沒有吵鬧，甚至沒有多問一句為什么，只是在第二天悄悄去了銀行，將名下那筆兩百萬的教育基金全部轉到了女兒名下。
父母知道后暴跳如雷，卻拿我沒辦法。
七天后，父母再次登門，這次他們的態度截然不同。母親紅著眼眶拉住我的手："閨女，你弟弟以后要養我們，那筆基金你得留給他。
"我愣住了，養弟弟？七天前他們還說只是想給我找個伴，現在怎么就變成養老送終了？更讓我想不通的是，為什么一定要用那筆基金。
事情得從七天前說起。
那天是我28歲生日，下班回家的路上，我還在想著晚上怎么和丈夫、女兒一起慶祝。推開家門，卻看到客廳里坐著陌生的三個人——我爸媽，還有一個穿著洗得發白T恤的小男孩。
"爸媽？你們怎么來了？"我放下包，疑惑地看著他們。
媽媽站起來，拉著那個男孩走到我面前："思雨，這是小宇，以后就是你弟弟了。"
我愣住了。弟弟？什么弟弟？
"媽，你說什么呢？"我以為自己聽錯了。
爸爸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是這樣的，思雨，我和你媽商量好了，想收養這個孩子。他是個可憐的孩子，父母都不在了，我們想給他一個家。"
我看著那個男孩。他低著頭，兩只手緊張地搓著衣角，瘦瘦小小的，看起來確實挺可憐。但是——
"爸媽，你們都快60了，還要收養孩子？"我壓低聲音，"你們想過養他長大要多少精力嗎？"
"我們想好了。"媽媽的語氣很堅決，"你爸身體還硬朗，我也能動。再說了，有你幫忙，肯定沒問題的。"
有我幫忙？我的心一沉。
這時候，丈夫林峰從廚房端著水果走出來，看到氣氛不對，趕緊打圓場："媽，您先坐，咱慢慢說。"
"沒什么好說的，我們已經決定了。"爸爸的態度也很強硬，"手續都在辦了，下個月就能把戶口遷過來。"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那你們打算怎么養？住哪兒？"
"這就是我們今天來的原因。"媽媽拉著我的手，"思雨，我們想在你家附近租個房子，這樣你也能幫忙照看小宇。你看你女兒婷婷今年都5歲了，有個弟弟做伴也不錯。"
在我家附近？我的心里警鈴大作。
"媽，我們小區的房租可不便宜，一個月至少要三千。"我試探著說。
"錢的事你不用擔心，我和你爸有退休金。"媽媽頓了頓，又補充道，"而且，思雨，你那筆教育基金不是還有兩百萬嗎？如果實在不夠，你也可以拿出一部分來......"
我終于明白了。原來在這兒等著我呢。
"媽，那筆錢是爺爺留給我的，專門用來培養下一代的。我早就想好了，要給婷婷將來出國留學用。"我的語氣變得冷淡。
林峰在旁邊輕輕拉了拉我的袖子，示意我別把話說得太絕。但我實在忍不住，繼續說道："再說了，我憑什么要拿爺爺留給我的錢，去養一個跟我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孩子？"
"思雨！"爸爸猛地站起來，"你怎么說話呢？小宇以后就是我們家的人！"
"可他不是我兒子。"我也站起來，毫不退讓。
氣氛瞬間僵住了。小男孩被嚇得往后退了兩步，眼睛里蓄滿了淚水。媽媽趕緊把他摟在懷里，嘴里還念叨著"沒事沒事"。
就在這時，婷婷從房間里跑出來，好奇地看著小男孩："媽媽，他是誰呀？"
"婷婷，叫舅舅。"媽媽立刻換上了笑臉，"以后你就有小舅舅陪你玩了。"
"可是外婆，他看起來跟我差不多大呀？怎么是舅舅呢？"婷婷歪著頭問。
這個問題讓在場的大人都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林峰趕緊抱起婷婷："寶貝，你先去房間玩，大人要說事。"
等婷婷走遠了，我才開口："爸媽，不是我不想幫忙，但這事太突然了。你們至少應該提前跟我商量一下吧？"
"商量有什么用？你肯定不同意。"媽媽的眼眶紅了，"思雨，你從小就是個自私的孩子，什么事都只想著自己。現在長大了，更是把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自私？這個詞像一把刀，狠狠地扎進我的心里。
"媽，你怎么能這么說我？"我的聲音開始顫抖，"我對你們不好嗎？每個月生活費一分不少，過年過節禮物也都準備著。你們生病了，我哪次不是第一時間趕回去？現在為了一個外人，你就說我自私？"
"小宇不是外人！"爸爸突然情緒激動起來，"他對我們來說，比任何人都重要！"
這句話讓我徹底愣住了。比任何人都重要？包括我嗎？
我看著爸爸，他的眼神里有我從未見過的堅決和......懇求？對，是懇求。好像這個孩子對他們來說，真的有什么特殊的意義。
但是什么意義呢？
那天晚上，父母帶著小宇走了。臨走前，媽媽還在叮囑我"好好考慮考慮"。
躺在床上，我翻來覆去睡不著。林峰也醒著，他輕聲問我："你真打算不幫他們？"
"你覺得我應該幫？"我反問。
"不是應該不應該的問題。"林峰嘆了口氣，"是你爸媽從來沒這么堅持過一件事。我總覺得，這里面肯定有什么我們不知道的原因。"
"什么原因能讓他們突然要收養一個孩子？"我煩躁地翻了個身，"還非要用我的那筆基金？"
"也許真的只是可憐那孩子吧。"林峰說，"要不，你明天去問問清楚？"
我沒說話。說實話，我心里也有疑惑。但更多的是委屈和憤怒——他們憑什么替我做決定？憑什么覺得我就應該犧牲女兒的未來，去成全一個陌生的孩子？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銀行。
我要把那筆基金全部轉到婷婷名下。這樣一來，就算父母再怎么逼我，我也可以說"錢不在我手里"了。
銀行的工作人員很快就辦好了手續。看著轉賬成功的回執單，我心里反而輕松了不少。至少，這筆錢是真正屬于婷婷的了，誰也動不了。
可我沒想到，消息這么快就傳到了父母那里。
當天下午，我媽的電話就打過來了。她的聲音在電話里都在顫抖："思雨，你真把錢轉給婷婷了？"
"是啊。"我故意輕描淡寫地說，"本來就是要給她的，早轉晚轉都一樣。"
"你！你這個沒良心的！"媽媽在電話那頭哭了起來，"我和你爸養你這么大，你就是這么回報我們的？為了錢，連自己的弟弟都不認了？"
"媽，你別哭啊。"我有些慌了，"那錢本來就是爺爺留給我培養后代的，我給婷婷有什么錯？"
"錯？你還好意思說？"媽媽的聲音變得尖銳，"你爸昨晚一宿沒睡，今天血壓都高了！你就是想氣死我們是不是？"
我捏著手機，不知道該說什么。
"思雨，你聽媽一句話。"媽媽的聲音突然放軟了，"你不知道這孩子對我們意味著什么。如果可以，我和你爸愿意把命給他。那筆錢，真的很重要。"
把命給他？我的心一緊。這是什么話？
"媽，你到底在說什么？這孩子和你們有什么關系？你們認識他多久了？"我追問道。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然后傳來爸爸的聲音："掛了吧，她不會懂的。"
"等等，爸——"
嘟嘟嘟，電話被掛斷了。
我呆呆地坐在沙發上，心里又亂又堵。林峰下班回來，看到我這副樣子，問我怎么了。我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
"你爸媽的反應確實太奇怪了。"林峰皺著眉頭，"要不，我明天陪你去他們家一趟？好好談談？"
"談什么？"我苦笑，"他們現在恨不得跟我斷絕關系。"
話音剛落，門鈴就響了。
打開門，是林峰的爸媽——我的公公婆婆。他們臉色都不太好看。
"思雨，聽說你和你爸媽鬧矛盾了？"婆婆進門就問。
我心里一沉。這才幾個小時，消息就傳到婆家了？
"媽，不是我鬧，是我爸媽突然要收養一個孩子，還要我拿錢出來養。"我解釋道。
"我聽你媽說了。"婆婆的語氣有些責備，"思雨啊，父母養你一場不容易，他們既然開口了，你多少應該幫一點。你這樣做，寒了他們的心啊。"
"可是媽，那是爺爺留給婷婷的錢。"我據理力爭。
"那也是你的錢嘛。"公公插話道，"再說了，你爸媽都快60了，能有幾年好日子？他們想做點善事，收養個孤兒，這是好事啊。你作為女兒，不應該支持嗎？"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連公婆都站在對方那邊？
林峰趕緊打圓場："爸媽，這事我和思雨再商量商量。您別急。"
"急？我能不急嗎？"婆婆嘆了口氣，"你岳父今天打電話給我，說他血壓都高到180了，你說這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思雨這輩子能心安嗎？"
她這話說得我心里一陣刺痛。爸的血壓真的高到180了？
"媽，我明天就去看我爸。"我連忙說。
"看有什么用？"婆婆搖搖頭，"你得把事情解決了。思雨，聽媽一句勸，錢沒了可以再賺，親情斷了可就回不來了。"
他們走后，林峰摟著我："要不，我們妥協一下？"
"妥協什么？把錢給他們？"我甩開他的手，"林峰，那是婷婷的錢！爺爺留給她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林峰拉住我，"但是思雨，你有沒有想過，你爸媽為什么這么反常？他們從來不是貪財的人，這次怎么就咬定了那筆錢？"
我也想知道為什么。
接下來的幾天，我和父母陷入了冷戰。他們不給我打電話，我也沒臉去見他們。但我心里一直放不下，總覺得這事兒沒那么簡單。
周末，我借口帶婷婷去公園玩，特意繞到父母家附近。遠遠地，我就看到媽媽牽著小宇從小區門口走出來。
我趕緊躲到路邊的樹后面，看著他們往前走。沒走多遠，他們停在了一個幼兒園門口。
我愣住了。那是"啟明星幼兒園"——我小時候上的幼兒園。雖然現在換了新裝修，但那個招牌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媽媽和幼兒園的老師說著什么，還不時低頭跟小宇講話。小宇點點頭，跟著老師走進了幼兒園。
為什么要送到這個幼兒園？他們家離這里可不近，附近明明有好幾個更近的幼兒園。
我壓下心中的疑惑，轉身離開。但這件事就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
第二天，我又"偶遇"了他們一次。這次是在商場。媽媽正在童裝店里給小宇挑衣服。
"110碼的？"店員問。
"對，110碼。"媽媽很確定地說。
我心里一震。110碼？那是5歲孩子的尺碼。婷婷也穿110碼。可是小宇明明看起來有7歲了，應該穿120或者130才對。
我躲在柱子后面繼續觀察。只見媽媽拿起一件藍色的運動外套，又拿起一條黑色的褲子。那個款式......我越看越眼熟。
對了！那是婷婷去年穿過的同款！只是顏色不一樣。
媽媽結完賬，牽著小宇走了。我悄悄跟在后面，看到他們上了公交車。我猶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車子開了二十多分鐘，停在了人民公園門口。
我的心跳開始加速。人民公園——那是我童年最常去的地方。每個周末，爸爸都會帶我來這里玩。湖邊的長椅，那棵老槐樹，喂鴿子的小廣場......每一處都有我的回憶。
為什么要帶小宇來這里？
我遠遠地跟著他們。媽媽牽著小宇，徑直走到了湖邊的那排長椅。她讓小宇坐下，然后拿出手機，開始給他拍照。
一張，兩張，三張......媽媽換著不同的角度，拍了至少二十張照片。
我看著這一幕，突然想起什么，趕緊回家翻出了自己童年的相冊。果然，在其中一頁，有一張我坐在同樣的長椅上的照片。背景、角度，甚至連光線都很相似。
這絕不是巧合。
媽媽在刻意重現我的童年。可為什么？
晚上，我實在忍不住，給媽媽發了條微信："媽，你今天帶小宇去人民公園了？"
過了很久，媽媽才回復："你跟蹤我們？"
"我沒有跟蹤，只是正好看到。"我撒了個謊，"媽，你為什么要帶他去那里？還給他買和婷婷一樣的衣服？送他去我小時候上的幼兒園？你是不是想用他替代我？"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但仔細想想，好像只有這個解釋說得通。
媽媽沒有立刻回復。過了好幾分鐘，她發來一條語音。
"思雨，你誤會了。我們沒有想替代你。只是......只是想給小宇一個和你一樣的童年。"媽媽的聲音里帶著哭腔，"你從小就幸福，我們想讓小宇也體會一下那種幸福。"
可我聽得出來，她在隱瞞什么。
"媽，你告訴我實話，這孩子到底是誰？你們為什么這么在意他？"我追問。
"有些事，現在不能說。"媽媽的語氣變得嚴肅，"思雨，你就當媽求你了，那筆基金，能不能......"
"不能。"我打斷她，"那是婷婷的錢。"
"你會后悔的。"媽媽突然說了這么一句，然后就沒了聲音。
我盯著手機屏幕，心里亂成一團。會后悔？后悔什么？
第五天，我約了閨蜜張曉出來喝咖啡。她是我從大學就認識的朋友，我們什么話都能說。
我把這幾天發生的事一股腦倒了出來。張曉聽完，托著下巴想了想，問我："你有沒有覺得奇怪？你爸媽對你一向有求必應，怎么這次突然變得這么強勢？"
"所以我才覺得不對勁啊。"我嘆氣。
"還有，你說你媽要重現你的童年？"張曉突然眼睛一亮，"會不會......這孩子跟你有什么關系？"
"什么關系？"我愣了。
"比如說......"張曉壓低聲音，"會不會是你爸媽在外面生的？"
"不可能！"我立刻否認，"我爸媽的感情一直很好，怎么可能......"
話說到一半，我突然想起什么。小時候，有一次我半夜起來上廁所，聽到爸媽在房間里吵架。那是我記憶中他們唯一一次吵架，而且吵得很兇。
我隱約記得，媽媽在哭，說什么"你怎么能瞞著我"、"那孩子怎么辦"之類的話。當時我還小，不懂是什么意思，后來也就忘了。
"思雨？思雨！"張曉拍拍我的手，"你想到什么了？"
"沒什么。"我回過神，"就是覺得......我好像對自己的童年了解得不夠。"
"那你可以去問你外婆啊。"張曉提醒我，"老人家最清楚這些事了。"
對啊，外婆！
我立刻給外婆打電話，說要去看她。外婆今年80多了，住在老房子里，平時由我小姨照顧。
第二天下午，我帶著婷婷去了外婆家。
外婆看到我，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了："哎呀，思雨來了！婷婷也來了！快進來快進來。"
我們坐下聊了會兒天，我旁敲側擊地問起了小時候的事。
"外婆，我記得我小時候的照片特別少，是不是因為那時候沒有相機啊？"我裝作隨意地問。
外婆的笑容僵了一下，然后說："是啊，那時候窮，哪有錢買相機。"
"可是我記得，我5歲之前的照片只有三張，而且都很模糊。"我繼續說，"但是5歲以后的照片就很清楚，也很多。"
外婆不說話了，只是低頭喝茶。
"外婆，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我直接問。
"沒有，能有什么事。"外婆擺擺手，"你別瞎想。"
"那為什么我媽這么在意那個小男孩？還非要我拿錢出來？"我追問，"外婆，你肯定知道點什么。"
外婆嘆了口氣，看著我，欲言又止。
"思雨啊，有些事呢，不是外婆不想說，是真不能說。"外婆的眼圈紅了，"你媽當年為了你，差點沒命。你就別再讓她傷心了。"
差點沒命？什么意思？
"外婆，你把話說清楚啊！"我急了。
"別問了，別問了。"外婆擺著手，"你媽不想讓你知道的事，我說了，她會恨我的。"
我還想再問，小姨從廚房走出來，給了我一個警告的眼神。我只好閉嘴。
臨走的時候，外婆送我們到門口。她突然拉住我的手，小聲說了一句話：
"思雨，你媽把你養這么大，不容易。你別怨她。"
不容易？養我還能有什么不容易的？
回到家，我翻箱倒柜找出了家里所有的老照片。張曉說得對，我確實對自己的童年了解得太少。
我把照片按時間順序排列好。從我出生到現在的照片，加起來有上百張。但是，5歲之前的照片，確實只有三張。
第一張，是我"剛出生"時的照片。照片里的嬰兒被包在襁褓里，只露出一張紅通通的小臉。但這張照片很模糊，根本看不清長什么樣。
第二張，是我"1歲"時的照片。照片里的小女孩坐在學步車里，笑得很開心。但同樣很模糊，而且角度很奇怪，好像是偷拍的。
第三張，是我"4歲"時的照片。這張稍微清楚一點，能看清五官。照片里的我穿著紅色的棉襖，站在雪地里。
但是從5歲開始，照片突然變多了，而且都很清晰。每張照片上的我，笑容都很燦爛。
這很不正常。
如果說前幾年是因為家里窮，沒有相機，那為什么5歲之后就突然有錢買相機了？而且買的還是很好的相機？
除非......5歲之前的照片，根本不是我。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我整個人都僵住了。
第六天，我一整天都心神不寧。那些照片、外婆的話、媽媽的異常，像拼圖一樣在我腦海里拼湊著，但就是差最后一塊。
晚上，林峰陪我去父母家拿點東西。他們不在家，我用鑰匙打開了門。
屋子里很安靜，小宇的書包放在沙發上。我隨手翻了翻，里面有作業本、文具盒，還有一個小熊玩偶。
那個小熊，我好像在哪里見過。
我拿起小熊，仔細端詳。它的左耳朵上有一塊補丁，針腳很細密，一看就是精心縫補的。
等等，這個補丁......
我沖進自己以前的房間，打開柜子，從最底層翻出一個舊盒子。盒子里裝著我小時候的東西——一些玩具、發卡、還有......一只小熊。
一只左耳朵上有補丁的小熊。
我把兩只小熊放在一起，幾乎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是，我的小熊更舊，顏色也褪了不少。
但那塊補丁的位置、形狀、針腳，完全相同。
這不是巧合，這是同一只熊。或者說，是同一系列的熊。
我的手開始發抖。這個熊是誰給小宇的？為什么和我的一模一樣？
這時，門鎖響了。我趕緊把小熊放回書包，走出房間。
媽媽牽著小宇進來了。看到我和林峰，她愣了一下："你們怎么來了？"
"來拿點東西。"林峰說。
媽媽點點頭，讓小宇去洗手。我盯著小宇，突然注意到他吃飯的習慣——他會把不喜歡吃的青菜挑到碗邊，整整齊齊地碼好。
這個動作，和我一模一樣。
我小時候最討厭吃青菜，每次吃飯都要把青菜挑出來。媽媽為這事兒說過我無數次，但我就是改不了。
可是小宇......他為什么也有這個習慣？
吃完飯，媽媽哄小宇去睡覺。我借口去洗手間，其實是去了小宇的房間門口。
房間里，媽媽正在給小宇蓋被子。她的動作很輕柔，就像小時候對我那樣。
"外婆，我想媽媽了。"小宇突然說。
"乖，媽媽在天上看著你呢。"媽媽撫摸著他的頭發，"你要聽話，好好長大。"
"那我以后可以叫思雨姐姐嗎？"小宇問。
媽媽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然后說："叫什么都行，只要你開心就好。"
"可是她不喜歡我。"小宇的聲音很委屈。
"不是不喜歡，她只是......還不了解你。"媽媽的聲音也哽咽了，"等她知道真相，就會喜歡你的。"
真相？什么真相？
我屏住呼吸，貼著門聽。
"外婆，你說思雨姐姐長得和媽媽像嗎？"小宇又問。
這個問題讓我心里一震。我和誰像？
"像，非常像。"媽媽說，"你媽媽年輕的時候，就長得像思雨這樣。"
我的腦海里一片空白。小宇的媽媽，長得像我？
"那我長大了，會不會也長得像思雨姐姐？"小宇天真地問。
媽媽沉默了很久，才說："會的，你們都是一個......"
后面的話我沒聽清，因為媽媽的聲音太小了。
我顫抖著退回客廳。林峰看到我的臉色，擔心地問："怎么了？"
我搖搖頭，說不出話來。
回到家，我一夜沒睡。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一個可能，但那個可能太荒謬，我不敢相信。
小宇和我有同樣的習慣，同樣的小熊，媽媽說他的媽媽長得像我，還說我們都是一個......一個什么？
第七天早上，我實在忍不住了，給媽媽發了條微信："媽，我們談談吧。"
很快，媽媽就回復了："好。下午來家里。"
我的心跳得很快。我預感到，今天會揭開所有的謎底。
吃過午飯，我獨自開車去了父母家。林峰本來要陪我，但我拒絕了。有些事，我想自己面對。
車停在小區樓下，我坐在車里深呼吸了好幾次，才鼓起勇氣下車。
電梯里，我看著自己在鏡子里的倒影。28歲的我，到底是誰？
電梯門打開，我走到父母家門口，正要按門鈴，突然聽到屋里傳來哭聲。
是爸爸在哭。
我長這么大，從來沒聽過爸爸哭。他一直是家里的頂梁柱，再大的事都面不改色。可現在，他在哭。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爸爸哽咽著說，"如果不是我當年......"
"你別這么說。"媽媽也在哭，"這是我們一起的決定。"
"可是思雨，她什么都不知道。我們瞞了她28年，28年啊......"爸爸的聲音越來越大。
我的手懸在門鈴上，不知道該不該按下去。
"她遲早要知道的。"媽媽說，"小宇回來了，這件事就瞞不住了。與其讓她恨我們，不如......"
"不如什么？"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響起，"不如告訴她，她根本不是你們的親生女兒？"
我的手僵在半空中。
不是親生女兒？
"你別說了！"媽媽的聲音很激動，"思雨是我們的女兒，我們養了她28年！"
"養女再好，也是養女。"那個女人冷笑，"她身上流的血，是我姐姐的。小宇身上流的血，也是我姐姐的。他們才是真正的姐弟。"
這句話像一道雷，劈在我頭頂。
我幾乎是下意識地按下了門鈴。
門打開了。媽媽紅著眼睛站在門口，看到我，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思雨......"她的聲音顫抖著，"你什么時候來的？"
"剛才。"我盯著她，"我都聽見了。"
媽媽的臉上露出絕望的表情。她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爸爸從客廳走出來，看到我，整個人都愣住了。小宇躲在沙發后面，怯生生地看著我。
那個陌生女人站在客廳中央，她40歲左右，穿著一身黑色的連衣裙，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看到我，她的眼神里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你就是林思雨？"她打量著我，"長得確實像我姐姐。"
"你是誰？"我勉強穩住聲音。
"我是小宇的姨媽，王梅。"她自我介紹道，"也是你......你生母的妹妹。"
生母。這兩個字讓我的腿一軟，差點站不穩。
媽媽趕緊扶住我："思雨，你先坐下，我們慢慢說。"
"說什么？"我甩開她的手，聲音開始發抖，"說你們騙了我28年？說我根本不是你們的女兒？"
"你是我女兒！"媽媽哭著說，"思雨，你永遠都是我的女兒！"
"可我不是你親生的，對嗎？"我逼問。
媽媽低下頭，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爸爸走過來，雙手捂著臉，肩膀劇烈地顫抖著："思雨，對不起，我們該早點告訴你的。"
我的腦子一片混亂。我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深吸一口氣，問道："那我的親生父母是誰？"
王梅冷笑一聲："你父親是誰，恐怕連我姐姐自己都不知道。至于你母親，她在你3歲的時候就把你送人了，然后消失了整整25年。"
3歲送人？所以我5歲之前的照片那么少，是因為那時候我不在這個家？
"你胡說！"媽媽突然沖王梅吼道，"你姐姐不是送人，她是托付！她當年走投無路，才把思雨交給我們！"
"托付？"王梅譏諷道，"說得真好聽。不就是嫌棄孩子拖累，不想養了嗎？"
"夠了！"爸爸猛地一拍桌子，"你來就是為了說這些嗎？"
我站在那里，感覺自己像個局外人。他們在爭吵，在揭開真相，而我只能呆呆地聽著，消化著這些信息。
我不是他們的女兒。我是被收養的。我的生母在我3歲的時候就不要我了。
"那小宇呢？"我突然問，"他和我是什么關系？"
王梅看著我，眼神里帶著同情："你不是都猜到了嗎？你們是同母異父的姐弟。"
同母異父。所以媽媽才說要給小宇一個和我一樣的童年。所以小宇才會有和我一樣的習慣，一樣的小熊。
因為我們流著同樣的血。
"我姐姐在臨終前，把小宇托付給了你父母。"王梅繼續說，"但你父母年紀大了，養不了多久。所以我姐姐希望，你能照顧你弟弟。"
臨終前？我的生母死了？
"她什么時候......"我的聲音哽咽了。
"半年前。"王梅說，"癌癥晚期。她臨走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宇。"
我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下來。那個女人，那個生下我卻拋棄我的女人，我連她長什么樣都不知道，她就已經死了。
"所以你們要我把基金給小宇，是因為......"
"因為那是你媽媽的遺愿。"爸爸說，"她希望你能善待小宇，幫他完成學業。她說，她對不起你，但希望你不要恨小宇。"
我突然笑了。笑得很諷刺，也很悲哀。
"她倒是會算計。"我擦掉眼淚，"生了我不養，現在又要我養她的兒子？憑什么？"
"思雨！"媽媽抓住我的手，"你別這么說。你生母也是沒辦法。她當年只有18歲，未婚懷孕，家里容不下她。她把你生下來已經很不容易了。"
18歲未婚懷孕。所以那個女人根本不知道我父親是誰。所以她當年才會把我送人。
"那她生小宇的時候呢？"我質問，"她為什么要生小宇？她既然能養小宇，為什么當年不能養我？"
王梅沉默了。
媽媽也沉默了。
只有小宇，從沙發后面走出來，怯生生地看著我："姐姐，你不要生氣。如果你不喜歡我，我可以不來找你的。"
他的眼睛紅紅的，明顯是哭過。
我看著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說不出的情緒。他是無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就被卷入了這場復雜的關系中。
"思雨，你先坐下，聽我把話說完。"爸爸拉著我坐到沙發上。
媽媽從包里掏出一個文件袋，遞給我。
"這里面有你想知道的所有真相。"她的聲音很輕，"看完了，你想怎么樣都行。我和你爸，不會怪你。"
我顫抖著接過文件袋。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裝了多少東西。
我打開袋子，第一份文件是一張DNA親子鑒定報告。
封面上赫然寫著"DNA親子鑒定報告"幾個大字。我的手開始發抖，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
我的視線往下移，看到了鑒定結論那一欄。
那一瞬間，我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