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早上,我?guī)屠瞎惸帐八霾钜玫墓陌?/strong>
拉開夾層時,一個絲絨的小盒子,掉了出來。
心,猛地跳了一下。
是那個我念叨了很久的品牌,T家的經(jīng)典六爪鉆戒。下個月,是我們的七周年結(jié)婚紀(jì)念日。
我笑著搖了搖頭,這個男人,嘴上說著老夫老妻不搞這些虛的,背地里,還是給我準(zhǔn)備了驚喜。
我打開盒子,璀璨的鉆石在晨光下,閃著耀眼的光。
我迫不及待地想試戴一下。
可那枚戒指,堪堪卡在我的無名指第一個關(guān)節(jié),就再也推不進(jìn)去了。
我的手不算粗,但這枚戒指的指圍,小得離譜,像給一個未成年的小姑娘準(zhǔn)備的。
我嘴角的笑,一點(diǎn)點(diǎn)僵住。
我拿起戒指,對著光,仔細(xì)看了一眼。在戒指的內(nèi)圈,刻著兩個小小的字母:
L & Y。
我和陳默的名字縮寫,是 F & M。
我盯著那兩個陌生的字母,渾身的血液,在那一瞬間,都涼透了。
我把那枚真的鉆戒收好,找了個借口出了門,用一個下午的時間,找人做了一枚一模一樣的、鋯石的假貨。
然后,我把那枚假的,放回了天鵝絨的盒子里,再悄悄地,塞回他公文包的夾層。
第二天晚上,陳默“出差”回來了。
他一進(jìn)門,我就聞到了他身上,不屬于我們家的、陌生的香水味。
還有他臉上,那五道清晰的、紅得發(fā)紫的巴掌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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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你臉怎么了?”我迎上去,接過他手里的包,語氣平靜地問。
陳默的眼神躲閃了一下,他下意識地捂住自己的臉。
“沒……沒什么。”他含糊地解釋,“下午跟客戶應(yīng)酬,喝多了點(diǎn),回來的時候不小心,在酒店門口的臺階上摔了一跤。”
我看著他,沒說話。
他臉上的印記,五指分明,邊緣還帶著一點(diǎn)指甲的劃痕。
什么樣的臺階,能摔出這么整齊的巴掌印?
我沒戳穿他。
我把他換下來的西裝外套拿去陽臺晾起來。一股陌生的、甜膩的香水味,從外套的領(lǐng)口處,幽幽地飄了過來。
不是我們家常用的任何一款洗衣液或者香薰的味道。
那是一種,屬于另一個女人的味道。
我把外套掛好,回到客廳。
陳默已經(jīng)洗完了澡,換上了一身家居服,正坐在沙發(fā)上,心不在焉地看著電視。
我給他倒了一杯溫水,放到他面前的茶幾上。
“老公,”我狀似不經(jīng)意地提起,“下個月,就是我們結(jié)婚七周年的紀(jì)念日了。你……準(zhǔn)備了什么禮物給我嗎?”
陳默的身體,明顯地僵了一下。
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試圖掩飾自己的慌亂。
“哎呀,這不過就是個普通的日子嘛,老夫老-妻的,還搞那些年輕人玩的花樣干什么?”他干笑著說,“你要是喜歡什么,就自己去買,我給你報(bào)銷。”
我看著他,心里一陣發(fā)冷。
放在以前,每逢紀(jì)念日或者我的生日,他都會提前很久,就偷偷地準(zhǔn)備驚喜。
他會跑遍全城,去買我最喜歡吃的那家蛋糕。
他會笨手拙腳地,學(xué)著網(wǎng)上的教程,給我做一頓并不怎么好吃的燭光晚餐。
他會把我隨口提過的一件東西,默默地記在心里,然后在某一天,像變魔術(shù)一樣,送到我面前。
可現(xiàn)在,他只會說:“你自己去買,我給你報(bào)銷。”
我看著他臉上那還沒消退的巴掌印,忽然覺得,眼前這個男人,陌生得可怕。
晚-上,我們躺在床上,背對背,各懷心事。
半夜,我被一陣輕微的震動聲吵醒。
是陳默的手機(jī)。
他睡得很沉,呼吸均勻。
我悄悄地拿起他的手機(jī)。沒有密碼。這是我們之間,曾經(jīng)引以為傲的“信任”。
我點(diǎn)開了他的微信。
置頂?shù)模且粋€沒有備注,頭像是一朵白蓮花的聯(lián)系人。
我點(diǎn)了進(jìn)去。
最新的聊天記錄,就在一個小時前。
【蓮花】:你到家了嗎?
【蓮花】:她沒發(fā)現(xiàn)什么吧?
【蓮花】:對不起,老公。今天是我太沖動了,不該打你。你別生我的氣,好不好?[委屈][可憐]
【蓮花】:你把那個戒指給我看看嘛,你偷偷拍一張照片給我,就一眼,好不好?
我握著手機(jī),手抖得幾乎拿不穩(wěn)。
“老公”。
“戒指”。
“打你”。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在我心上,來回地割。
我沒有再往下翻。
我怕我會看到,更多不堪入目的東西。
我把手機(jī),悄悄地,放回了原處。
然后,我睜著眼睛,一直等到了天亮。
02.
我叫方靜,今年三十二歲。在一家雜志社,當(dāng)編輯。
我和陳默,是大學(xué)同學(xué)。
我們從大二開始談戀愛,畢業(yè)后,一起留在這個城市打拼。
我們住過最便宜的地下室,吃過最廉價的泡面。
我記得有一年冬天,特別冷。我們倆的工資加起來,都不夠交下一個月的房租。
他把身上唯一一件厚外套,脫下來,披在我身上。自己穿著一件單薄的毛衣,在寒風(fēng)里,凍得瑟瑟發(fā)抖。
他說:“靜靜,你別怕。有我一口吃的,就絕對不會讓你餓著。”
后來,我們的日子,漸漸好了起來。
他能力出眾,在公司里,一路從普通職員,做到了部門總監(jiān)。
我們也從那個陰暗的地下室,搬進(jìn)了市中心的高檔小區(qū)。
我們買了車,結(jié)了婚。
身邊的朋友都說,我是人生贏家。嫁了一個愛我、又有上進(jìn)心的好老公。
我也一直以為,我們會像童話故事里寫的那樣,永遠(yuǎn)幸福地生活下去。
直到,那枚不屬于我的鉆戒,和那個叫我老公“老公”的女人,打碎了我所有的幻想。
我請了一天假。
我沒有哭,也沒有鬧。
我只是覺得,心里空落落的,像被人挖走了一塊。
我給我的閨蜜,趙琳,打了個電話。
趙琳是個珠寶設(shè)計(jì)師,自己開了一家工作室。
我把事情的經(jīng)過,告訴了她。
電話那頭,趙琳沉默了很久。
“靜靜,”她開口,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憤怒,“你打算怎么辦?”
“我不知道。”我說,“我想離婚。可是,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我七年的青春,七年的付出,就這么白白地,喂了狗。
我不甘心,讓他和那個女人,拿著我們辛辛苦苦打拼下來的一切,過著逍-遙快活的日子。
“不能就這么便宜了他們!”趙琳斬釘截鐵地說,“靜靜,你聽我說。你現(xiàn)在,什么都不要做。就當(dāng)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你把那枚戒指,拿到我這里來。”
“我?guī)湍悖瑩Q成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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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我按照趙琳說的,找了個借口,又一次翻了陳默的公文包。
那個絲絨盒子,還在原來的夾層里,靜靜地躺著。
他大概以為,我不會再去看第二次。
我把戒指,送到了趙琳的工作室。
趙琳拿出專業(yè)的工具,仔細(xì)地檢查了一遍。
“T家的新款,凈度VVS1,顏色D,三EX切工。主鉆大概有一克拉。市場價,怎么也得在十五萬以上。”
她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同情。
“他倒是真舍得,為那個小三下血本。”
我苦笑了一下。
我們結(jié)婚的時候,因?yàn)槭诸^緊,買的婚戒,是一對很普通的鉑金素圈。加起來,還不到五千塊。
當(dāng)時,他對我說:“老婆,委屈你了。等以后我有錢了,一定給你補(bǔ)一個最大的鉆戒。”
原來,他沒忘。
只是,那個戴上鉆戒的人,不是我。
“指圍多少?”我問。
“10號。”趙琳說,“非常小的尺寸了。靜靜,你的指圍是13號。這根本就不是為你準(zhǔn)備的。”
“做一個一模一樣的,要多久?”
“給我一個下午的時間。”趙琳說,“我用最好的鋯石,保證做得天衣無縫,肉眼絕對看不出來。”
“好。”
一個下午,我坐在趙琳工作室的沙發(fā)上,如坐針氈。
趙琳的工作效率很高。
傍晚的時候,一枚嶄新的、足以以假亂真的“鉆戒”,就放在了我的面前。
在燈光下,它甚至比那枚真的,還要閃亮。
我把那枚假戒指,放回了絲絨盒子里。
又把那枚價值十五萬的真鉆戒,妥善地收進(jìn)了我的首飾盒最底層。
做完這一切,我感覺自己,像一個參與了驚天陰謀的共犯。
心,跳得飛快。
04.
陳默“出差”回來的那天晚上,我特意做了一桌子他愛吃的菜。
紅燒肉,糖醋排骨,清蒸鱸魚。
他進(jìn)門的時候,一臉的疲憊,還有……一臉的巴掌印。
他看到那滿滿一桌子菜,愣了一下。
“今天……是什么日子嗎?”
“不是啊。”我笑著,給他盛了一碗湯,“看你出差辛苦,給你補(bǔ)補(bǔ)身子。”
他坐下來,有些不自在地,喝了一口湯。
我看著他臉上的那幾道紅印,假裝驚訝地問:“哎呀,老公,你臉怎么了?怎么腫成這樣?”
他下意識地捂住臉,眼神閃躲。
“沒……沒什么。下午跟客戶應(yīng)酬,喝多了點(diǎn),回來的時候不小心,在酒店門口的臺階上摔了一跤。”
又是這個借口。
他連編個新的理由,都懶得編了。
我沒再追問,只是默默地,給他夾了一塊排骨。
“快吃吧,都快涼了。”
那頓飯,我們倆都吃得心不在焉。
吃完飯,他借口公司還有郵件要回,就一頭鉆進(jìn)了書房。
我知道,他不是去回郵件。
他是去,向那個女人,匯報(bào)情況,安撫情緒去了。
我收拾完碗筷,悄悄地走到書房門口。
門,虛掩著一條縫。
我能聽到,他壓低了聲音,在里面打電話。
語氣,是我從未聽過的,溫柔和耐心。
“好了好了,寶貝,別生氣了。我保證,這是最后一次了。”
“我已經(jīng)在辦了。最多,再給我半年的時間。等我把公司那邊的股份,還有家里的財(cái)產(chǎn),都轉(zhuǎn)移得差不多了,我就跟她攤牌。”
“她?她就是個家庭主-婦,離了我,她什么都不是。你放心,她不敢鬧的。”
“戒指?當(dāng)然準(zhǔn)備了啊。我出差前,就放在包里了。你別急,等下個月,你生日的時候,我親手給你戴上。”
我靠在冰冷的墻上,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
原來,他不是一時糊涂,不是激情犯錯。
他是早有預(yù)謀,處心積慮。
他不僅要背叛我們的婚姻,還要卷走我們所有的共同財(cái)產(chǎn),讓我凈身出戶。
好一個“離了我,她什么都不是”。
陳默,你真是,好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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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從那天起,我開始了自己的計(jì)劃。
我不再像以前一樣,對他噓寒問暖,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條。
我開始“學(xué)壞”。
我學(xué)會了花錢。
我給自己報(bào)了最貴的瑜伽私教課,辦了最高級的美容院年卡。
我不再去菜市場買菜,而是去進(jìn)口超市,買最貴的有機(jī)蔬菜和牛排。
我把我那些樸素的棉麻連衣裙,全都扔了。換上了當(dāng)季最新的名牌時裝,和限量版的包包。
陳默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我的變化。
“方靜,你最近怎么回事?花錢這么大手大腳?”他看著我剛刷回來的一個愛馬仕包,眉頭緊鎖,“我們家雖然現(xiàn)在條件好了,但也不能這么鋪張浪費(fèi)吧?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以前是以前,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我一邊欣賞著我的新包,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說,“女人啊,就得對自己好一點(diǎn)。不然,你掙那么多錢,給誰花呢?難不成,還給外面的小狐貍精花嗎?”
陳默的臉色,瞬間變了。
“你……你胡說什么呢?”
“我胡說了嗎?”我放下包,走到他面前,直視著他的眼睛,“老公,你說,要是我發(fā)現(xiàn),你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我該怎么辦呢?”
陳默的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一下。
他強(qiáng)作鎮(zhèn)定地笑了笑,伸手想來抱我。
“老婆,你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在外面有別的女人?我最愛的人,永遠(yuǎn)都是你啊。”
我嫌惡地躲開了他的手。
“最好是這樣。”
看著他心虛又驚慌的樣子,我的心里,涌起一陣報(bào)復(fù)的快感。
但這,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
我開始有意無意地,在他面前,提起一些關(guān)于“財(cái)產(chǎn)”的話題。
“老公,你那個做律師的朋友,上次不是說,現(xiàn)在新婚姻法規(guī)定,夫妻一方如果惡意轉(zhuǎn)移共同財(cái)產(chǎn),離婚的時候,是可以讓他凈身出戶的嗎?”
“老公,我們家那套城西的房子,房產(chǎn)證上,是不是該把我的名字,也加上去了?畢竟,那也是我們婚后的財(cái)產(chǎn),對不對?”
“老公,你公司那個股份,雖然在你名下,但也是我們夫妻共同財(cái)產(chǎn)吧?我是不是也該去了解一下,公司的具體運(yùn)營情況啊?”
我每說一句,陳默的臉色,就白一分。
他開始變得焦慮,失眠,甚至大把大把地掉頭發(fā)。
他看我的眼神,也從以前的愛理不理,變成了現(xiàn)在的,充滿了警惕和防備。
我知道,我的計(jì)劃,起作用了。
他開始害怕了。
他怕我,會毀了他全盤的計(jì)劃。
他越是害怕,就越是會出錯。
而我,就在等他出錯的那一天。
終于,那個女人的生日,到了。
那天晚上,陳默特意打扮了一番,穿上了我給他買的最貴的那套西裝,噴了古龍水,說要去參加一個“非常重要的商業(yè)晚宴”。
我知道,他不是去參加晚宴。
他是去,給他的“寶貝”,過生日,送戒指去了。
我笑著送他出了門。
“老公,早點(diǎn)回來哦。”
他走后,我拿出手機(jī),撥通了趙琳的電話。
“琳琳,可以開始了。”
掛了電話,我又撥通了另一個號碼。
那是我前幾天,通過一些特殊渠道,找到的一個私家偵探的電話。
“陳先生嗎?今晚的目標(biāo),在‘夜色’西餐廳,玫瑰廳。他大概會在九點(diǎn)鐘左右,送出那枚‘鉆戒’。我需要你,把整個過程,都清晰地,拍下來。”
做完這一切,我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坐在沙發(fā)上,靜靜地等待著。
我知道,今晚,會有一場好戲上演。
而我,是這場戲的,總導(dǎo)演。
午夜十二點(diǎn),門鈴響了。
我打開門,門外站著的,不是陳默。
是兩個穿著制服的警察。
“您好,請問是方靜女士嗎?”其中一個年輕的警察,禮貌地問我。
“我是。”我心里“咯噔”一下。
“是這樣的。”警察拿出一個證件,在我面前亮了一下,“您的丈夫陳默先生,因?yàn)樯嫦邮褂眉倜皞瘟赢a(chǎn)品進(jìn)行詐騙,以及故意傷人,現(xiàn)在,正在XX派出所,接受調(diào)查。麻煩您,跟我們走一趟。”
我愣住了。
詐騙?故意傷人?
這和我預(yù)想的劇本,不太一樣啊。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jī)響了。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我接通了電話,里面?zhèn)鱽硪粋€帶著哭腔的、尖利的女人聲音。
“是方靜嗎?!”
“我是,你是?”
“我是梁依依!”電話那頭的女人,歇斯底里地喊道,“你這個賤人!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你給我的戒指,為什么是假的?!”
梁依依?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
原來,那個白蓮花頭像的女人,叫梁依依。
L & Y。
梁和依。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電話那頭,又換成了一個憤怒的、中年男人的聲音。
“你就是陳默那個老婆?”男人在電話里咆哮,“你給我聽著!我女兒,現(xiàn)在因?yàn)槟隳敲镀萍俳渲福樁急粍潅耍∵@事,我跟你們沒完!”
“我告訴你,我已經(jīng)報(bào)警了!我要告你們夫妻倆,詐騙!我要讓你們,把牢底坐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