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去緬甸山區支教 5 年,回國時一個女學生塞給我一截枯木,我嫌占地方本想扔掉,剛到家鄉火車站,整個站臺就被清空了
刺耳的廣播聲像一把鈍刀,在傍晚的火車站站臺上反復切割著:“緊急通知!重復,這不是演習!”
潮水般的人群瘋了似的往外涌,我卻被人流沖刷得動彈不得。
幾個穿著夾克的男人不知何時圍在我身邊,像幾根釘子把我死死釘在原地。
一個領頭的男人穿過空無一人的站臺,步子沉穩,眼神像鷹,直勾勾地盯著我腳邊的那個破舊編織袋,一字一頓地問:“陸承先生,是嗎?跟我們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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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叫陸承,三十三歲。
說起去緬甸支教這五年,連我自己都覺得像一場大夢。
九十年代末,我在市里的工廠當個技術員,日子過得不好不壞,就像一杯溫吞水,一眼能望到退休。
那天,廠里又開表彰大會,臺上領導講得唾沫橫飛,臺下我卻看著窗外的一片云發呆。
我突然覺得,這輩子要是就這么過去了,也太沒勁了。
一股邪火頂著我的腦門,我辭了職。
家里人以為我瘋了,我媽指著我的鼻子罵,說我放著鐵飯碗不要,要去山溝溝里喝西北風。
我一句話沒回,背著個大包就走了,通過一個半官方的民間組織,被分配到了緬甸北部一個幾乎與世隔絕的山村小學。
剛去時的那股子新鮮勁兒,很快就被現實磨沒了。
那地方叫“曼弄”,意思是“長滿苔蘚的洼地”。
潮濕的雨季能把人的骨頭都泡酥了,屋里屋外都是一股子霉味。
學校就一排竹樓,四面漏風。
孩子們黑黢黢的,眼神里有好奇,但更多的是麻木。
語言不通是最大的坎,我花了一年多,連說帶比劃,才勉強能跟他們交流。
這里沒有電影里演的那些浪漫和詩意,只有實實在在的貧窮和匱乏。
我教他們認漢字,算算術,給他們講山外面的世界有高樓,有火車。
孩子們似懂非懂地聽著,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就像在對著一群石頭說話。
五年,一千八百多個日日夜夜,足以把一個人的棱角磨平。
當初的那點沖動和理想,早就被磨成了對回家的渴望。
合同到期,我沒有一絲留戀,歸心似箭。
離別那天,天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校長是個五十多歲的當地男人,黝黑的臉上刻滿了皺紋,他請我喝了頓米酒,辣得我喉嚨直冒火。
他說:“陸老師,感謝你,孩子們會記得你的。”
我笑了笑,沒說話。
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把我忘了,就像忘了之前來過的每一個過客。
村里幾個相熟的人送了些自家做的臘肉和干菌子,我一一收下。
那輛每周只來一趟的破吉普車“突突”地開到村口,司機不耐煩地按著喇叭。
我正要把最后一個行李包扔上車,一個瘦小的身影從旁邊沖了出來。
是依娜。
依娜是我班上最不起眼的一個女學生,那年大概十三四歲。
她不像別的孩子那樣吵鬧,總是安安靜靜地坐在角落里,一雙眼睛卻特別亮,像藏著兩顆星星。
她家里很窮,是村里最窮的幾戶之一,聽說她父親早年去礦上干活,再也沒回來,只有一個體弱多病的母親和幾個更小的弟妹。
我平時對她多關照了些,會把自己的餅干分給她,也會在她作業本的“優”字旁邊多畫一朵小紅花。
她從不說什么,只是每次都會對我深深地鞠一躬。
此刻,她氣喘吁吁地跑到我面前,懷里抱著個黑乎乎的東西。
她把那東西往我懷里一塞,我猝不及防,差點沒站穩。
那是一截木頭,大概半米長,比我胳膊還粗。
也不知道是在泥里還是水里泡了多久,通體黑褐色,表面坑坑洼洼,像是被蟲蛀過,還帶著一股說不出來的、混合著泥土和腐爛植物的怪味。
她仰著臉,眼睛瞪得大大的,用她那生硬又蹩腳的漢語一字一頓地囑咐我,語氣里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執拗:“老師,帶它……回家。一定。”
說完,她好像生怕我拒絕似的,轉身就跑進了旁邊的小路,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我低頭看著懷里這截又沉又丑的“枯木”,哭笑不得。
這算什么禮物?
我的行李本來就塞得滿滿當當,這個大家伙簡直就是個天大的累贅。
它又重又占地方,關鍵是,它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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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普車司機又在催了。
我嘆了口氣,看著依娜消失的方向,心里有點不是滋味。
扔掉吧,好像辜負了孩子的一片心意;帶著吧,接下來的路還長著呢。
我一咬牙,心想,算了,就當是這五年支教生涯最后一份作業吧。
我把它費力地塞進了裝被褥的那個最大的帆布編織袋里,拉上拉鏈,扔上了車。
吉普車顛簸著駛離了曼弄村,我回頭望去,那個我待了五年的地方,在視野里越來越小,最后變成了一個模糊的綠點。
我沒看到依娜的身影,心里卻莫名地有點空落落的。
02
從曼弄到中緬邊境的小鎮,光是山路就走了整整兩天。
吉普車壞在半路好幾次,我和司機一起推車,弄得滿身泥漿。
晚上就睡在路邊的簡陋客棧里,蚊子多得像轟炸機。
那個裝著“枯木”的編織袋,在狹小的車廂里總是硌著我的腿,好幾次我都想打開車門直接把它扔到懸崖下面去。
到了邊境小鎮,我需要換乘長途大巴。
等車的間隙,我終于受不了了。
我把編織袋拖到一個無人的巷子角落,拉開拉鏈,把那截黑木頭拽了出來,準備扔進旁邊那個散發著惡臭的垃圾堆里。
那天晚上有月亮,清冷的月光照在巷子里。
我舉起木頭,正要扔出去,眼角的余光卻無意中瞥到了木頭表面。
借著月光,我發現那些坑坑洼洼的表面之下,似乎隱藏著一些極細微、極規整的紋路。
它們不像天然形成的木紋,倒像是……某種人工雕琢后又被歲月侵蝕的痕跡。
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又把它掂了掂,入手極沉,質感堅硬,完全不像普通的枯木。
我用指甲在上面使勁劃了一下,竟然只留下了一道白印。
這是什么木頭?
我想起了依娜那雙亮得嚇人的眼睛,和她那句“一定”要帶回家的囑咐。
一個山里的小女孩,為什么要我非得帶一截木頭回家?
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一旦起了疑心,就很難再放下。
我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嘆了口氣,把它重新塞回了編織袋。
我對自己說,陸承啊陸承,你就當是為這五年畫上一個完整的句號,為一個孩子的囑托,再堅持一下吧。
萬一……萬一這木頭真有點什么名堂呢?
就算是個稀罕木料,帶回去也能給老爹做個根雕擺件。
就這樣,這截“累贅”又跟著我踏上了新的旅程。
從邊境小鎮到昆明,坐的是那種人擠人的長途臥鋪大巴,車廂里混合著汗味、腳臭味和泡面的味道。
我只能把那個大編織袋塞在臥鋪底下,睡覺的時候都感覺有東西硬邦邦地頂著我的背。
到了昆明,我一刻也不想多待,買了最近一趟回老家——中部省會城市Z市——的綠皮火車票。
“咣當……咣當……”
綠皮火車是那個年代最主要的遠行工具,也是最熬人的。
幾十個小時的旅程,車廂里永遠是人聲鼎沸,空氣里永遠飄著一股復雜的味道。
我買的是硬座,兩天兩夜下來,腿都坐腫了。
那個裝著“枯木”的編織袋,被我塞在座位底下,正好用來當腳踏。
硌腳是硌腳,但好歹能讓腿伸直一點。
周圍的旅客天南地北地聊天,打牌,嗑瓜子。
我靠在椅背上,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田野和村莊,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回家。
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好好洗個熱水澡,然后睡上三天三夜。
至于腳下這截破木頭,到時候直接拿斧子劈了,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要是沒啥特別的,就當柴火燒了,也算物盡其用。
對這件“禮物”的最后一點耐心,也快被這漫長而疲憊的旅途消磨殆盡了。
火車晚點了三個小時,終于在第三天的傍晚時分,緩緩駛入了Z市火車站。
當廣播里傳來那熟悉的、帶著本地口音的報站聲時,我感覺渾身的骨頭都酥了。
五年了,我終于回來了。
我扛起大包小包,隨著擁擠的人流往車門挪動。
腳下的編織袋格外沉重,壓得我肩膀生疼。
站臺上人山人海,接站的,送站的,叫賣的,喧囂的聲音像一鍋沸騰的粥,卻讓我感到無比親切。
這就是我熟悉的煙火氣。
我深吸一口氣,踏上了三號站臺堅實的混凝土地面。
回家的感覺,真好。
03
就在我的雙腳完全踏上站臺的那一刻,異變陡生!
“嗶——”一聲尖銳的鳴響,緊接著,站臺上所有的喇叭同時炸響,一個威嚴而急促的男聲響徹整個車站:“緊急通知!所有旅客請注意,三號站臺出現緊急情況,請所有人員立刻從東西兩側出口有序撤離!重復,這不是演習!”
人群先是一愣,隨即像被捅了的馬蜂窩,瞬間騷動起來。
大家臉上都帶著驚恐和疑惑,但廣播里那不容置疑的語氣,讓所有人都下意識地選擇了服從。
“怎么了這是?”
“快走快走!別擠!”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搞懵了,下意識地抓緊了肩上的編織袋,也想跟著人流往外走。
可我剛邁出一步,就猛然停住了。
我發現,我走不了。
不知何時,我的前后左右,已經站了三、四個看似普通旅客的男人。
一個戴著鴨舌帽,一個拎著公文包,一個在看報紙。
他們不說話,甚至沒有看我,但他們的站位卻像經過精確計算一般,不偏不倚地堵住了我所有能移動的方向。
他們就像幾根無形的樁子,把我死死地困在了原地。
擁擠的人潮像奔騰的河水,從我們這塊小小的“礁石”邊上洶涌沖刷而過。
人們驚慌地逃離,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敢靠近我們這塊詭異的區域分毫。
我看到一個婦女被擠得差點摔倒在我面前,但她寧愿在地上打個滾,也要立刻爬起來繞開我們。
那種感覺太奇怪了,就好像我周圍形成了一個看不見的氣場,一個真空地帶。
短短幾分鐘,剛才還人聲鼎沸、摩肩接踵的站臺,變得空空蕩蕩。
只剩下我,和那幾個沉默如鐵的男人。
夕陽的余暉把我們的影子拉得老長,整個站臺安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砰通,砰通,砰通。”
我感覺自己的后背已經冒出了一層冷汗。
這是怎么回事?
這些人是誰?
他們想干什么?
難道是……我在緬甸那邊惹了什么不該惹的人,他們一路追到這里來了?
可我一個窮教書的,能惹上誰?
就在我腦子里亂成一團漿糊的時候,我看到,在站臺長長的盡頭,出現了一排人。
大概七八個,全都穿著深色的夾克,領子立著。
他們邁著同樣大小的步伐,整齊劃一地朝我走來,皮鞋踩在水泥地上,發出“嗒、嗒、嗒”的清脆聲響,像是敲在我的心臟上。
他們的目光,像一群鷹,越過幾十米的距離,死死地鎖定在我的身上,以及我腳邊那個裝著“枯木”的編織袋上。
為首的一個男人大概四十多歲,國字臉,眼神銳利得像刀子。
他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后開口了,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陸承先生,是嗎?跟我們走一趟吧。”
我被兩個穿著夾克的男人一左一右“扶”著,與其說是扶,不如說是架著。
我的雙臂被他們鐵鉗般的手臂牢牢控制住,根本動彈不得。
那個叫我“陸承先生”的國字臉男人走在前面,另一個人則拎起了我那個沉重的編織袋。
我們沒有走正常的出站口,而是通過一個員工通道,穿過幾條昏暗的走廊,來到一個偏僻的后院。
一輛黑色的桑塔納轎車早已等在那里,沒有掛牌照。
我被塞進了后座,那兩個男人也一左一右地坐了進來,把我夾在中間。
車門“砰”地一聲關上,車廂里一片死寂。
我心里七上八下,無數個念頭閃過。
這些人到底是誰?
警察?
可他們的行事風格一點也不像。
國安?
我一個普通老百姓,何德何能驚動這種部門?
難道是……我那個失蹤多年的老爹,在外面惹了什么滔天大禍?
車子沒有開往派出所,也沒有開往任何我認識的地方。
它在市區里繞了幾圈,甩掉了可能存在的跟蹤后,駛入了一個毫不起眼的大院。
大院門口沒有掛任何牌子,只有兩個站得筆直的哨兵。
04
我被帶進一棟樸素的辦公樓,進了一個簡潔得有些過分的房間。
房間里只有一張桌子,幾把椅子。
國字臉男人示意我坐下,他自己則坐在了我的對面。
他就是張勁松。
他沒有急著問話,而是讓人把那個編織袋拿了進來,當著我的面,把那截黑不溜秋的“枯木”取了出來,放在桌子上。
他看著我,語氣緩和了一些,但眼神依舊銳利:“陸先生,別緊張。我們請你來,只是想了解一些情況。能解釋一下,這東西的來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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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腦飛速運轉。
事到如今,隱瞞沒有任何意義。
我深吸一口氣,把從依娜手里接過這截木頭,到我一路上的猶豫和猜疑,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我沒有添油加醋,也沒有刻意隱瞞自己好幾次想把它扔掉的想法。
張勁松一直靜靜地聽著,手指有節奏地在桌面上敲擊著。
等我說完,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判斷我話里的真偽。
他確認道:“依娜?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學生?”
“是的。”
“她把這個交給你的時候,除了那句‘帶它回家’,還說了別的嗎?或者有什么不尋常的舉動?”
我努力回憶著當時的情景:“她……她看起來很緊張,也很堅決。說完話就跑了,好像怕我追上去還給她一樣。”
張勁松點了點頭,神色似乎緩和了不少。
他拿起桌上的內部電話,撥了一個號碼:“讓秦教授過來一趟。”
他放下電話,看著我說:“陸先生,首先,我要告訴你,你可能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卷入了一件非常嚴重的事情。但從你的敘述來看,我們初步判斷,你本人應該沒有主觀惡意。”
我指著桌上的木頭,終于問出了心底最大的疑問:“這……這到底是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