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
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兒子和媳婦一起出差，讓我看管孩子。
孫子吵鬧著要玩手機，尖叫聲把我的老骨頭都要震散架了。
“我要換個奶奶，其他奶奶就對我好。”
這句話說得我心梗，累死累活照顧孩子還落不到一句好話。
為了哄他安靜一會，我把自己的手機遞給了他。
沒想到，孫子用我的手機刷視頻剛好刷到一老頭在一杯一杯地喝酒。
【第一杯敬自己，被家里人包辦婚姻，被迫娶了自己不喜歡的女人，傷害了我的初戀。】
【第二杯敬我的初戀，她為了我終身不嫁，只為了等我這把老骨頭。】
【第三杯敬我的兒子，為了祝我生日把我失散多年的初戀找到了。】
視頻里老頭抱著自己的初戀合了張照，評論區都是恭喜這老頭花甲年紀還能找到真愛的。
我愣住了，因為視頻里的老頭正是我那70歲的老伴。
1
孫子哭鬧著要玩手機，我只好將手機遞給孫子。
他果然不大喊大叫了，專注鼓搗我的手機。
“奶，里面怎么什么都沒有啊，我要玩游戲。”
年紀大了智能手機也不大會玩，除了通訊工具什么軟件都沒有。
我緩緩坐在沙發上，這孩子比他爸還難帶，還不能打。
家里就剩我一人，兒子兒媳出門打工，女兒也有自己的小家要管，老頭子喜歡出去亂逛，好幾天沒見他人影。
我日日忙得和陀螺一樣，一手抓家務，一手接孩子，為了端水，還要一手關注女兒的孩子，恨不得多長出幾只手，連上吊都沒時間。
剛咪著沒多久，孫子又在亂發脾氣怪叫，“我也要吃蛋糕，奶奶。”
我怕他在我手機上亂花錢，立馬奪過來檢查。
這小子下載了視頻軟件，視頻上的人在做蛋糕，地址離我們這也不遠。
我收起手機哄道：“奶這就出門買。”
結果視頻播放完自動跳轉下一個視頻，一個熟悉的老頭。
老頭帶著生日帽，旁邊坐著一位老太太，他拿起一杯酒道：
“第一杯敬自己，那時候窮啊，家里人非要我娶一個我不喜歡的女人幫襯，讓我和我的初戀恩斷義絕。”
老太太立馬幫他續酒，還夾了道菜給他壓壓酒。
他吃了口菜，再拿起一杯酒轉向老太太道：
“第二杯敬你，當年我被逼無奈拋棄你，你居然到現在還沒有嫁人，就只為了等我。”
他聲音哽咽，感動地流下一滴眼淚。
繼續喝第三杯，“第三杯敬我的兒子。”
他還沒說完，兒子在門囗拿著蛋糕出現，把六十五歲的蠟燭給蛋糕插上。
“為了祝我的生日，特地把我失散多年的初戀找回來。”
說完就把蠟燭給吹滅了。
一群人歡呼雀躍，好一對令人羨慕的侶人終成眷屬。
如果我不是老頭的妻子的話。
孫子扒著我的手機看到熟悉的身影，哭鬧道：“爸爸媽媽爺爺都吃獨食，我也要吃蛋糕。”
我沒空理會孫子。
六十五歲，呵。
心里像被抹布堵住似的，我控制不住流下淚水。
在老頭六十五歲生日時，我提出要大辦一場。
霍逸興卻把我痛罵一頓，說我不安好心，過六十五歲生日是為了咒他死，他的生日沒辦成，我也沒辦。
原來只有我的沒辦。
我手抖個不停，任孫子哭鬧都不理會。
把老花眼鏡翻出來再看一遍，視頻里的顧逸興笑逐顏開，像年輕了幾十歲。
而這種笑容，在結婚數幾年他都這么沒對我笑過。
我真的以為他只是不茍言笑。
孫子見哭鬧對我無效也就回房間了，就留我一人待在客廳。
我把視頻翻來覆去地看，不小心點到側邊的按鈕。
一條條祝福的評論映入眼簾。
【還是以前的人長情，現在都不相信愛情了，看到這個視頻又相信了。】
【老年也能追求愛，沒想到奶奶這么深情，在那個年代居然能終身不嫁。】
【這兒子還真孝順。】
孝順啊，我一手帶大的孩子可真“孝順”。
2
這個視頻好像很火爆，我戴著老花鏡把所有評論全看個遍，從白天看到日落，手機都看沒電了，我也久久不放下。
我脫力地躺在沙發上，被動接受這個事實。
兒子給自己的父親找小三，真是天大的笑話。
我躺在沙發上呆愣，直到一陣吵鬧的敲門聲響起，我才緩過神來。
我打開門。
為首的兒子一臉怒氣，攥緊拳頭對我這個母親破口大罵。
“媽，你為什么不去給小寶買蛋糕。”
“還只顧自己玩手機，連小寶餓到肚子疼了也不管。”
“要不是小寶用電話手表告訴我，我都不知道你平時是怎么對你孫子的。”
“你真是越老越沒用了。”
我僵在原地，被兒子的一串指責給嚇住了。
孫子見爸爸媽媽回來了，立馬從臥室里跑出來，臉上還掛著淚水。
我下意識想抱抱他，卻被兒媳推了一下。
她一臉嫌棄，兩個人拎著行李箱，看起來像剛出差回來。
一個電話手表就能叫回來，看來這差不遠啊。
剛在視頻里看見兒子兒媳喜笑顏開的臉，對我卻是這幅模樣，我突然醒悟了。
累死累活為他照顧孩子卻得不到一次好臉色。
兒子拍視頻不怕我發現，就是因為我從未下載過這種軟件，要不是孫子鬧著玩手機。
我進棺材里都不知道。
我把手機拿去充電，想著怎么揭開他們的真面目。
“你爸最近跑哪去了？好久沒見到他的人影。”
我用審視的目光看著他，兒子臉色立馬變了，還有他那撒謊前下意識的小動作，
“我哪里知道，我剛出差回來。”
從小疼到大的兒子我能不知道他的微表情？
兒子見我提到他爸，也不想著為孩子抱不平了，帶著兒媳進臥室。
見狀，我也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我立馬打電話給女兒，讓她也趕過來，兒子是這樣，我就不信女兒也不知道他爸在哪。
女兒一接到電話，就往兒子家趕來。
叮咚，門鈴響了。
我坐在沙發上，等兒子出來給他妹妹開門。
人都到齊了，我才把手機舉給他倆看。
兒子女兒站在一排，表情像極了小時候我發現他們倆做壞事時，心虛，內疚，居然沒有一個人是驚訝的。
原來，從始至終被蒙在鼓里的人只有我一個。
我死死地盯著一雙兒女，眼底泛起一股酸澀，喉嚨像吃了番薯一樣，上吐不出來，下吞不進去。
從小，我對他倆付出多少心血，兩個人都是一碗水端平，兒子給房，女兒給同價的錢，到頭來，居然沒有霍逸興這甩手掌柜強。
就像霍逸興敬酒時所說，我們確實是包辦婚姻，可那個時候我也無法做主。
我想，只要我真誠待他，他遲早會回心轉意。
孩子他不管，錢也不往家里拿，小時候兒子發燒我讓他看著女兒他都不樂意。
我一個人帶大的孩子，長大居然各個向著他們的父親。
多可悲。
我大半生都在為家庭而活，老了居然連個小三都不如。
我迷茫地看著這個家，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到底在忙碌什么。
好像什么都沒有。
我板著臉，轉身收拾自己的東西。
我要帶著尊嚴離開這個地方。
3
父子倆見我收拾東西，并不在意。
兒子放軟話哄道：“媽，這家務讓蘇蘇來干吧，你先冷靜冷靜。”
女兒也謊話連篇，
“媽，這個視頻就是爸拍著玩玩的，最近還挺火，媽你都不刷視頻不知道。”
“這么多年都過來了，爸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嗎？”
“這是爸想當網紅才拍的，這叫起號……”
我抬頭盯著女兒，我以為女兒能體諒我的辛苦，沒想到一樣的白眼狼。
我推開她的手，“我有眼睛，你說這話良心不會痛嗎？”
“你老公生日和其他女人一起過的時候千萬不要找我。”
我從未對女兒紅過臉，平常兇也是兒子兇得多，女兒一下子愣在那。
“媽，你怎么咒我啊，小高才不會這樣。”
兒子看到我這樣也煩躁起來，惱火道：“一大把年紀，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行嗎？以前不也是這樣。”
我抹掉無用的淚水，氣昂昂地從這個家走出去。
無視兩個白眼狼的挽留。
我拖著行李箱，漫無目的在路上走。
我從哪里來，又能往哪里去。
兒子說得不錯，我確實在家庭瑣事里困得太久，越老越沒用了。
我年輕的時候追風口，下海，給兩個孩子攢下豐厚的家產。
霍逸興自從娶了我之后，徹底擺爛了，工作不找，整天無所事事，寫寫畫畫。
他父母生前還能管住他，死后我就很少見他的面。
這個婚姻早就名存實亡，以前我堅持，是為了讓孩子們有個爹撐腰，現在孩子們長大了，還要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我站在紅綠燈下，形形色色的人從我身邊穿過。
朝氣，自信，這些和我這個老太婆好像沒什么關系。
“婆婆，旅行團了解一下不？”
一個發傳單的女孩道。
我收下那張傳單，在附近的酒店住下。
第一次安靜地睡在大床上，周圍沒有孩子的哭鬧，沒有夫妻的爭吵，更沒有干不完的家務。
我拿起傳單仔細端詳，一周后有個去外地旅游的旅行團。
這一周的時間夠我思考我的下半生了。
孫子下載的軟件讓我窺探到別人的人生過得多么多姿多彩。
我開始嘗試新的生活，學年輕人喝奶茶，跳廣場舞，逛街…
瘋玩了三天，在我玩得最盡興的時候，不速之客出現了。
霍逸興板著臉，歲月沒有怎么摧殘他的容顏，至少他這張臉我是滿意的，只是他說出的話沒那么讓人滿意。
“鬧夠了沒有？為什么把我的卡停了？”
為了穩住他，讓他在孩子面前當個好爸爸，他的一切花銷都由我買單。
沒錢了就知道來找我。
見我不說話，霍逸興只好屈尊解釋道：“那個視頻只是孩子拍著玩玩，好友重逢喝個酒累了。”
我點點頭，沒什么表示。
霍逸興講起初戀面色都緩和了，
“當年要不是我家里破產，我才不會娶你這種泥腿子。”
“江寧她到現在還在等我，我和她續續舊怎么了？又沒做出格的事。”
“現在孩子大了，也沒必要裝了。”
他就用這種話來敷衍我。
我還是點點頭，對他表示認可，我嗤笑道：“那你現在來找我干嘛？”
畢竟相處幾十年，霍逸興能看不出我在嘲笑他，面子掛不住吼道：
“孩子們也需要你，你可以回家了嗎？”
我想都沒想就回道：“你聽好了，這個家我不會再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