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點不斷地敲打著我家的玻璃窗,我獨自一人坐在這間陌生出租屋的床沿,手里緊緊攥著那把已經無用的鑰匙,仿佛只要我握得夠緊,就能把那個家留住。可我知道,那扇門,我已經回不去了。
"媽,您就搬出去住一段時間吧,就當是幫我和小雅。"兒子小勇低著頭,不敢直視我的眼睛,那是五天前的事了。我到現在還記得他說這話時,身后兒媳小雅那得意的眼神。
我叫李桂香,今年58歲,丈夫走得早,一手把兒子小勇拉扯大。他在城里有份穩定工作,三年前娶了小雅。那房子是我和老伴的畢生積蓄加上我十年退休金買的,小勇結婚時,我把房子過戶一半給了他,想著是一家人,何必計較那么多。
可就在上周,懷孕五個月的小雅突然提出要住進我的主臥。"媽,我現在懷著孕,上下樓梯不方便,醫生說要多休息。您那屋子陽光好,又有獨立衛生間,我想搬進去住。"
我一愣,這主臥我住了二十多年,老伴走時也是在這屋子里的。"那我住哪兒?"
小雅笑著說:"您可以住我們那間小臥室啊,反正您一個人也不需要太大空間。"
"不行,"我斬釘截鐵地回答,"這是我和你爸的房間,我習慣了。"
小雅臉色立刻變了,轉身進了臥室。晚上,小勇回來,他竟然站在兒媳那邊,說什么為了孫子考慮,讓我搬出主臥。
"媽,就幾個月的事。"小勇哄我。
我心里委屈:"那也不行,這屋子里有我和你爸的回憶,我不想搬。"
沒想到,事情在第二天徹底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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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出去!我再也不想看見你!"小雅的尖叫聲貫穿整個房子,我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碎片四濺。
事情是這樣的,那天早上我煮了小雅最愛的紅豆粥,想緩和一下關系。誰知她不但不領情,反而指責我粥太甜,對胎兒不好。我只是輕聲說了句:"我看育兒書上寫懷孕期間適當吃點甜的對胎兒發育挺好的。"
這話像點燃了導火索,小雅開始歇斯底里地咒罵,說我是個沒用的老太婆,不懂現代育兒知識還瞎指揮。我一時氣不過,回了幾句,她直接把那碗粥潑到了我身上,滾燙的粥汁濺了我一身。
當天晚上,小勇回來,看到我和小雅各自躲在屋里不說話,便把我叫到陽臺。
"媽,您這把年紀了,就別和小雅計較了。她現在懷著孕,情緒不穩定,您多擔待點。"
"我擔待?她把粥潑我身上,你看我衣服都燙壞了!"我掀起袖子,露出被燙紅的手臂。
小勇看都沒看,低聲道:"您就不能為了這個家忍一忍嗎?小雅懷孕不容易。"
我氣得發抖:"這個家是我一磚一瓦建起來的,我為它付出了一輩子!現在卻連一間我睡了幾十年的臥室都保不住?"
"媽!"小勇聲音提高了,"您就不能為我想想嗎?我在單位好不容易熬到這個職位,小雅家里條件好,能幫我很多。她現在懷著我的孩子,您非要把事情鬧大嗎?"
我心如刀絞,自己辛苦撫養的兒子,現在竟然因為利益向著外人說話。
第二天,情況更糟。我發現主臥的門鎖被換了,我的衣物被扔在客廳。小雅坐在沙發上冷冷地看著我:"阿姨,為了孩子健康,我們決定住主臥了。您的東西我都幫您收拾好了,您看看少了什么沒。"
我顫抖著雙手翻找我的東西,發現床頭柜里珍藏的和老伴的合影不見了。
"我和你爸的照片呢?"我急切地問。
小雅漫不經心地回答:"那個舊相框太臟了,我扔了。"
我頓時血壓飆升,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那是我唯一的念想,是我和老伴四十年感情的見證啊!
當晚小勇回家,我哭訴了一天的經歷,他不但不安慰我,反而說我大驚小怪,一張老照片而已,改天重新洗一張就是了。我聽到這話,心如死灰。
第三天,小勇把我叫到客廳,遞給我一張銀行卡。
"媽,我和小雅商量好了,給您租了個小公寓,離這兒不遠,您搬過去住一段時間吧,等孩子出生后再說。"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要趕我走?"
"不是趕您走,是暫時分開住。小雅現在需要安靜的環境養胎,您們天天吵,對誰都不好。"
我盯著兒子那張和他爸越來越像的臉,淚流滿面:"這房子是我的血汗錢買的,憑什么我要搬出去?"
小勇態度突然強硬起來:"房產證上有我的名字,法律上我有權決定誰住在這里。媽,別逼我。"
那一刻,我認清了現實。我一把推開他,沖進廚房,拿起菜刀就往自己手腕上比劃:"我死給你看!我養你這么大,就是為了讓你趕我出去?"
小雅尖叫著躲進臥室,小勇奪過菜刀,紅著眼睛吼道:"您別鬧了!您這是在害我!小雅要是受驚嚇流產了怎么辦?"
我徹底崩潰了,無力地坐在地上。
最后,我還是收拾了簡單的行李,被兒子"請"出了自己的家。
出租屋里只有二十多平方,我把為數不多的家當擺放好,心里空落落的。鄰居王大姐知道我的事后,常來看我,今天她又來了。
"桂香,別想太多,孩子大了有自己的生活。"她遞給我一杯熱茶。
我苦笑:"我不是舍不得那房子,我是舍不得我那個兒子。"
王大姐嘆了口氣:"現在的年輕人啊,以為有錢有房就什么都有了,不知道最珍貴的是親情。"
我擦了擦眼淚:"我這幾天想明白了,小勇從小缺父愛,我又一直忙著賺錢,可能沒教好他。這事怪我。"
王大姐皺眉:"你可別這么想。再說,那小兩口也不能這么對你啊。"
我沉默了一會兒,說:"大姐,我決定了,不回去了。我打算賣掉我那半套房子,去敬老院。"
"使不得啊!那可是你的血汗錢!"
"錢財都是身外物。我這輩子為兒子操心太多,現在也該為自己活了。"我露出釋然的微笑,"我想通了,強扭的瓜不甜。他們不想要我這個媽,我何必自取其辱?"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是小勇的號碼。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媽,您能回來一趟嗎?"小勇的聲音聽起來很急促。
"怎么了?"
"小雅...她摔了一跤,現在在醫院,情況不太好。"
我心一緊,不管怎樣,那肚子里的是我的外孫啊。"我這就過去。"
趕到醫院,看到小勇焦急地在走廊踱步。
"醫生說孩子沒事,但小雅需要臥床休息。媽...我們錯了。"小勇突然跪下,"我們不該那樣對您,求您原諒我們,回家吧。"
原來小雅因為急著布置主臥,搬動家具時不慎滑倒。醫生說她身體不適合懷孕,本來就是高危產婦。住院這幾天,小勇才意識到照顧孕婦有多辛苦。
"媽,這次小雅醒了,她想和您道歉。"
病房里,小雅躺在床上,看到我進來,眼淚就流了下來:"媽,對不起...我不該那樣對您..."
我心軟了,走過去拉住她的手:"沒事,孩子沒事就好。"
小雅哽咽著說:"我那天找房子,發現您的照片了,我沒扔,只是...想氣氣您。"她從枕頭下拿出那個舊相框,"我知道這對您很重要。"
看到老伴的笑臉,我再也忍不住,淚如雨下。
出院后,小雅和小勇執意要我搬回家。我猶豫了很久,最后還是答應了。不過,我堅持住進了次臥,把主臥留給了他們。
"媽,這是您的房子,您應該住主臥。"小勇不解地問。
我搖搖頭:"兒啊,這個家早就不只是我的了,是我們大家的。再說,小雅現在確實需要照顧,主臥方便些。"
這件事后,我和小雅的關系有了微妙的變化。她開始尊重我的意見,有時還會主動問我一些懷孕和育兒的事。我也學著放下老一輩的固執,嘗試理解年輕人的想法。
三個月后,我的外孫呱呱墜地。抱著這個皺巴巴的小生命,我和小雅相視一笑,心里那道坎,似乎真的邁過去了。
房子只是個居所,家人的心連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家。這個道理,也許我們都用了一場風波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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