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
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許剛毅站在那扇漆色略顯暗淡的防盜門前，手里提著的煙酒突然變得沉重起來。
樓道里飄著鄰居家炒菜的油煙味，夾雜著舊式居民樓特有的潮濕氣息。
他深吸一口氣，按響了門鈴。這是他與唐婉清戀愛兩年以來，第一次正式登門拜訪她的父母。
門開了，唐婉清笑盈盈的臉出現在門后。她接過他手中的禮物，輕聲說：“別緊張，我爸媽都很隨和。”
進屋后，許剛毅看見沙發上坐著一位中年男人，正戴著老花鏡看報紙。
男人抬起頭，目光平靜地掃過來。那眼神讓許剛毅莫名感到一絲壓力，雖然對方臉上帶著禮貌的微笑。
晚餐時，許剛毅為了表現自己的擔當，對著未來的岳父鄭重說道：“叔叔放心，我以后會多照顧咱家的。”
話一出口，餐桌上的空氣似乎凝滯了。
唐婉清的母親梁桂芝夾菜的手頓了頓。唐婉清在桌下輕輕踢了許剛毅一腳。
而那位被許剛毅當作普通退休干部的未來岳父傅長江，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幾秒鐘后，傅長江用公筷夾起一片油亮的肥腸，輕輕放到許剛毅碗里。
“明天上午九點，到我辦公室來一趟。”他的聲音平淡，聽不出情緒。
許剛毅愣住，碗里的肥腸冒著熱氣，而他后背的襯衫，正在被冷汗慢慢浸濕。
01
云嶺鎮的秋天來得格外早，才九月中旬，傍晚的風已經帶著涼意。
許剛毅走出鎮政府大院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他揉了揉發酸的肩膀，長長吐出一口氣。
今天下午，西山村兩戶村民因為宅基地界線問題鬧了起來，差點動了手。
他跟著副鎮長馬安趕到現場，在曬谷場上調解了三個多小時，總算讓雙方暫時達成和解。
“小許，今天表現不錯。”回程的車上，馬安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家姓李的漢子脾氣爆，你能壓住場子，有進步。”
許剛毅謙虛地笑了笑，心里卻明白，這場糾紛遠沒有真正解決。
他只是用“先各自冷靜，下周再議”的說辭，暫時把火藥桶的引線掐斷了而已。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起來。許剛毅掏出來一看，是唐婉清發來的微信。
“剛毅，這周末有空嗎？我爸媽說想見見你。”
許剛毅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盯著屏幕看了好幾秒，才緩緩打字回復：“好，我周末過去。”
回完信息，他站在鎮政府門口的石階上，望著遠處稀疏的燈火。
唐婉清是他的大學學妹，兩人在學生會活動中相識。畢業后，許剛毅考上了鄉鎮公務員，回到家鄉云嶺鎮。
唐婉清則留在了市里，在一家出版社做編輯。戀愛兩年來，她從未主動提過讓他見父母。
許剛毅知道，唐婉清家境應該不錯。她談吐得體，穿著雖不張揚但質地考究。
可她從來沒具體說過父母是做什么的。許剛毅問過兩次，她只笑著說：“都是普通上班族，快退休了。”
街角的小面館還亮著燈。許剛毅走進去，要了一碗牛肉面。
老板娘認得他，特意多加了一勺牛肉。“許干部，又加班這么晚？”
“村里有點事。”許剛毅接過面，熱氣撲在臉上，讓他疲憊的精神稍微振作了一些。
他想起上周和唐婉清通電話時，她輕聲說：“我爸最近有點時間，說想看看你。”
當時許剛毅正忙著整理扶貧材料，隨口應道：“行啊，你定時間。”
現在想來，唐婉清的語氣里似乎藏著某種欲言又止。
手機又震動了。這次是馬安發來的信息：“明天上午九點開個短會，市里可能要來新領導了。”
許剛毅皺了皺眉。云嶺鎮的書記三個月前調走了，位置一直空著。
鎮里私下傳言，市里正在物色人選，可能是空降，也可能是從其他鄉鎮平調。
這對許剛毅這樣的普通科員來說，影響不大。換哪個領導，工作都得照樣干。
他吃完面，掃碼付了錢，走進清冷的夜色中。
鎮政府宿舍樓就在大院后面，是一棟五層的老樓。許剛毅住在三樓，一室一廳，簡單但整潔。
洗漱完畢躺在床上，他又拿起手機看了看。
唐婉清沒有回復，可能已經睡了。許剛毅盯著天花板，腦子里開始盤算周末見家長的事。
該買什么禮物？煙酒茶葉？還是保健品？見面該說什么？唐婉清的父母會是什么樣的人？
想著想著，困意漸漸襲來。窗外傳來幾聲狗吠，遠處的山巒在夜色中沉默著。
在即將入睡前，許剛毅腦子里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唐婉清的父親姓傅，而即將空降到市里的新書記，好像也姓傅。
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很快就被睡意淹沒了。
他翻了個身，沉入夢鄉。夢里，他站在一扇陌生的門前，手里提著禮物，卻怎么也敲不響那扇門。
02
第二天上午的會議比預想的簡短。
馬安副鎮長坐在會議室主位上，表情有些嚴肅。“消息基本確定了，傅長江同志將擔任市委書記。”
會議室里響起輕微的議論聲。許剛毅坐在后排，認真做著記錄。
“傅書記之前在省發改委工作，這次是空降到我們市。”馬安繼續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大家工作要更細致些。”
散會后，幾個老同事聚在走廊抽煙。
“聽說這位傅書記作風很硬。”黨政辦的老張壓低聲音說，“在省里的時候，搞過幾次大的調研整頓。”
“硬點好。”財政所的老李吐了個煙圈，“咱們鎮這幾年發展慢，需要點猛藥。”
許剛毅沒參與討論，他回到辦公室，開始整理西山村那起糾紛的卷宗。
桌面上的臺歷顯示，今天已經是周四。距離周末見家長，只剩下兩天時間。
午休時，他給唐婉清打了個電話。
“婉清，你爸平時抽煙喝酒嗎？我該買點什么禮物？”
電話那頭傳來唐婉清輕柔的笑聲：“你不用這么緊張。我爸不抽煙，酒也很少喝。”
“那茶葉呢？”許剛毅追問，“或者保健品？你媽喜歡什么？”
“真不用破費。”唐婉清說，“你人來就好。我爸媽不喜歡那些虛的。”
話雖如此，許剛毅還是決定要買些像樣的禮物。第一次登門，禮節不能少。
下午，他抽空去了鎮上的超市。在煙酒柜臺前猶豫了很久，最后選了兩瓶中檔的白酒，一條香煙。
雖然唐婉清說她爸不抽煙，但許剛毅覺得，見面遞煙是起碼的禮節。
茶葉他不懂，就挑了禮盒裝的龍井。給唐婉清母親的是阿膠糕和蜂蜜。
提著大包小包回到宿舍，許剛毅看著堆在桌上的禮品，心里稍微踏實了一些。
他又給馬安打了個電話請假。馬安很爽快地批了，還開玩笑說：“小許要見未來岳父了？好好表現！”
周五下午，許剛毅提前一個小時下班，趕上了最后一班去市里的大巴。
山路蜿蜒，大巴車搖搖晃晃。他靠著車窗，看著窗外掠過的田野和村莊。
云嶺鎮離市區有八十多公里，車程將近兩小時。這兩年里，他幾乎每周末都要往返一趟。
有時候唐婉清會來鎮上找他，但更多時候是他去市里。異地戀不容易，但他們堅持下來了。
到達市區時，天已經黑了。許剛毅在車站附近找了家賓館住下，把禮物仔細檢查了一遍。
唐婉清打來電話，說明天上午十點，她去賓館接他。
“你家住哪個小區？”許剛毅問。
“新華小區。”唐婉清說，“老小區了，不太好找，我還是來接你吧。”
許剛毅記下了小區名字。掛了電話后，他打開手機地圖查了查。
新華小區在城西，是二十多年前建的老干部小區。現在住在那里的大多是退休人員。
看來唐婉清的父母確實是普通上班族，快退休了。許剛毅心里又放松了一些。
他洗了個澡，躺在床上刷手機。本地新聞里，已經出現了新任市委書記傅長江的報道。
照片上的男人五十多歲，面容嚴肅，眼神銳利。報道說，傅長江下周正式到任。
許剛毅看了一眼，沒太在意。市委書記離他太遙遠了，那是他接觸不到的層面。
他現在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明天的見面上。
夜里他做了個夢，夢見自己提著禮物站在一棟老樓前，唐婉清的父親開門時，臉卻是模糊的。
他想說話，卻發不出聲音。然后就驚醒了，一看時間，才凌晨四點。
再也睡不著，許剛毅干脆起床，把要穿的衣服又熨燙了一遍。
白襯衫，灰色西褲，黑色皮鞋。這套衣服是他為了見家長特意買的，花了半個月工資。
窗外天色漸亮，城市的輪廓在晨霧中慢慢清晰。
許剛毅站在窗前，做了幾次深呼吸。今天這一關，他一定要好好過。
03
上午九點半，唐婉清準時來到賓館樓下。
她今天穿了件淺藍色的連衣裙，頭發松松地扎在腦后，看起來溫柔又大方。
“這么正式？”看到許剛毅一身正裝，她忍不住笑了。
許剛毅有些不好意思：“第一次見叔叔阿姨，總要莊重些。”
唐婉清接過他手中的部分禮物，兩人并肩走在街道上。
秋日的陽光很好，路旁的梧桐樹葉開始泛黃。新華小區確實有些年頭了，外墻的涂料斑駁脫落。
但小區里很干凈，綠化做得很好，有不少老人在散步、打太極。
唐婉清家在五號樓三單元四樓。沒有電梯，樓梯扶手擦得很干凈。
爬到四樓時，許剛毅的呼吸稍微有些急促。不是因為累，而是緊張。
唐婉清掏出鑰匙開門，門開的那一刻，許剛毅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書香混合著飯菜香。
“爸，媽，我們回來了。”唐婉清朝屋里喊道。
一個系著圍裙的中年婦女從廚房走出來，笑容和藹：“是小許吧？快進來坐。”
這就是唐婉清的母親梁桂芝。她看起來五十多歲，氣質溫婉，說話輕聲細語。
“阿姨好。”許剛毅連忙打招呼，把手里的禮物遞過去，“一點心意。”
“來就來，還帶這么多東西。”梁桂芝接過禮物，放在玄關的柜子上，“婉清，給小許倒茶。”
客廳不大，但布置得很雅致。書架上擺滿了書，墻上掛著幾幅字畫。
沙發上坐著一位正在看報紙的男人。聽到動靜，他放下報紙，摘掉老花鏡。
許剛毅第一次看清唐婉清父親的樣子。
傅長江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年輕些，頭發梳得整齊，穿著普通的深灰色夾克。
他的眼神很平靜，但許剛毅莫名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那是一種久居上位者才有的氣場。
“叔叔好。”許剛毅恭敬地鞠躬。
傅長江點點頭，指了指沙發：“坐吧。路上辛苦了。”
聲音平淡，聽不出情緒。許剛毅在側面的單人沙發上坐下，腰背挺得筆直。
唐婉清端來茶水，悄悄對他眨了眨眼，示意他放松。
“聽婉清說，你在云嶺鎮政府工作？”傅長江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
“是的，叔叔。我在黨政辦，主要負責一些文書和協調工作。”
“云嶺鎮……”傅長江若有所思，“離市區八十多公里吧？發展怎么樣？”
許剛毅開始介紹云嶺鎮的基本情況。人口、經濟、主要產業，他說得很仔細。
傅長江聽得很認真，偶爾點點頭，但沒有插話。
梁桂芝從廚房探出頭來：“老傅，你別一上來就問工作，讓孩子歇會兒。”
“隨便聊聊。”傅長江笑了笑，那笑容很淡，轉瞬即逝。
接下來，傅長江又問了一些關于基層工作的問題。比如群眾辦事難不難，鎮里干部作風如何。
許剛毅都如實回答。說到一些基層的實際困難時，他忍不住多說了幾句。
“有些政策出發點是好的，但到了鄉鎮一級，執行起來就有難度。”他說，“比如去年推的那個產業扶貧項目……”
唐婉清輕輕咳嗽了一聲。許剛毅意識到自己可能說多了，趕緊收住話頭。
傅長江卻表現出了興趣：“接著說，那個項目有什么問題？”
許剛毅看了看唐婉清，見她微微點頭，才繼續說下去。
他講得很客觀，既說了項目帶來的好處，也指出了實際操作中的問題。
傅長江聽得很專注，手指在沙發扶手上輕輕敲著，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動作。
等許剛毅說完，傅長江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基層情況復雜，確實不容易。”
這句話讓許剛毅心里一暖。至少，這位未來的岳父能理解基層的難處。
梁桂芝開始往餐桌上端菜。紅燒肉、清蒸魚、炒時蔬，還有一大碗肥腸煲。
“小許，不知道你愛吃什么，就做了幾個家常菜。”梁桂芝熱情地說，“婉清說你愛吃肥腸？”
許剛毅確實愛吃肥腸，沒想到唐婉清連這個都跟她媽媽說了。
“謝謝阿姨，我不挑食，什么都吃。”
四人圍坐到餐桌旁。傅長江坐在主位，許剛毅坐在他對面。
唐婉清給每個人盛了飯，氣氛似乎輕松了一些。
梁桂芝不停地給許剛毅夾菜：“多吃點，這么遠跑來，辛苦了。”
許剛毅連聲道謝。他注意到，傅長江吃飯很安靜，動作慢而穩，幾乎不發出聲音。
這種餐桌禮儀，讓許剛毅更加確定，唐婉清的父母雖然住在老小區，但教養很好。
吃到一半時，梁桂芝問起了許剛毅的家庭情況。
許剛毅如實說了。父母都是縣城的中學老師，已經退休。他是獨生子。
“教師家庭好啊。”梁桂芝點點頭，“家風正。”
傅長江一直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吃飯，偶爾抬眼看看許剛毅。
許剛毅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么，來表達對這段感情的重視。
他放下筷子，坐直身體，看向傅長江。
“叔叔，阿姨。”他的聲音因為緊張而有些發緊，“我和婉清交往兩年了，感情一直很好。”
唐婉清在桌下輕輕碰了碰他的腿。
許剛毅深吸一口氣，繼續說：“我知道我現在條件一般，在鄉鎮工作，收入也不高。”
“但我很努力，也有自己的職業規劃。我會對婉清好的。”
傅長江停下筷子，抬眼看著他。那雙眼睛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
許剛毅鼓起勇氣，說出了那句他準備了很久的話：“叔叔阿姨放心，我以后會多照顧咱家的。”
話音落下，餐桌上的空氣突然凝滯了。
梁桂芝夾菜的手停在半空。唐婉清的臉色微微發白。
傅長江靜靜地看著許剛毅，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幾秒鐘后，他拿起公筷，從肥腸煲里夾起一片油亮的肥腸。
那片肥腸在空中劃過短短的弧線，輕輕落在許剛毅的碗里。
然后，傅長江用平淡得聽不出情緒的聲音說：“明天上午九點，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04
許剛毅愣住了。
碗里的肥腸還冒著熱氣，油光锃亮。而他后背的襯衫，正在被冷汗慢慢浸濕。
他看向唐婉清，唐婉清低著頭，手指緊緊捏著筷子。
梁桂芝勉強笑了笑，試圖打破尷尬：“老傅，你看你，說什么辦公室……”
“地址我讓婉清發給你。”傅長江仿佛沒聽見妻子的話，繼續用那種平淡的語氣說。
然后他重新拿起筷子，夾了片青菜，仿佛剛才那句話只是隨口一提。
餐桌上的氣氛變得極其微妙。許剛毅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他本能地感覺到，自己說錯話了。但錯在哪里？那句“多照顧咱家”有什么問題？
難道是因為顯得太狂妄？或者是不夠尊重？
許剛毅腦子里飛速旋轉，試圖找出問題所在。
唐婉清終于抬起頭，給了他一個復雜的眼神，那眼神里有歉意，也有無奈。
接下來的飯吃得索然無味。許剛毅味同嚼蠟地吃完碗里的飯菜，包括那片肥腸。
肥腸燉得很爛，入口即化，但他完全嘗不出味道。
飯后，梁桂芝收拾碗筷，唐婉清幫忙。傅長江對許剛毅說：“來書房坐坐？”
許剛毅連忙起身：“好的，叔叔。”
書房不大，兩面墻都是書架，擺滿了政治、經濟、歷史類的書籍。
書桌上很整潔，只有一臺老式臺燈，一個筆筒，幾本書。
傅長江在書桌后的椅子上坐下，示意許剛毅坐在對面的椅子上。
“平時看書嗎？”傅長江問。
“看的，叔叔。”許剛毅說，“主要是和工作相關的政策文件，還有歷史類書籍。”
“最近在看什么？”
“在看《鄉土中國》，費孝通先生的。”許剛毅如實回答，“在鄉鎮工作，覺得這本書很有啟發。”
傅長江點點頭：“好書。基層干部應該多讀這類書。”
他從書架上抽出一本《中國歷代政治得失》，遞給許剛毅：“這本也不錯，可以看看。”
許剛毅雙手接過書：“謝謝叔叔。”
接下來的談話，傅長江沒有再提“辦公室”的事，而是聊起了讀書和工作。
他問許剛毅在鄉鎮的具體工作內容，問得很細。比如如何處理群眾上訪，如何協調部門矛盾。
許剛毅都一一回答。在回答過程中，他漸漸放松下來。
傅長江雖然話不多，但每次提問都切中要害。這讓許剛毅覺得，這位未來岳父思維很敏銳。
談話持續了大約半小時，客廳里傳來電視的聲音，是梁桂芝在看新聞。
傅長江看了看手表：“今天就這樣吧。明天記得準時。”
這句話又把許剛毅拉回了現實。他站起身，恭敬地說：“好的叔叔，我一定準時到。”
走出書房時，許剛毅的手心都是汗。
唐婉清在客廳等他，見他出來，小聲說：“我送你下樓。”
兩人一前一后走出家門。到了樓下，唐婉清才開口：“對不起，我該提前告訴你的。”
“告訴我什么？”許剛毅不解。
唐婉清咬了咬嘴唇：“我爸他……其實還沒有退休。”
“那他是……”許剛毅突然想到了什么，心臟猛地一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