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歸心VS秋日離思：填2首<醉花間>詞，寫盡中國人千年漂泊情

醉花間·或歸

山凝碧，水凝碧，云影浮江國。楊柳綠煙堤，短笛吹晴色。

歸心隨雁翼，倦意侵行跡。何須問客程，自有春風筆。

詞的開篇以“山凝碧，水凝碧”起筆，用疊字“凝”將山與水的綠意凝固成永恒的畫卷。“凝”字不僅寫出了春日山水的濃郁生機，更暗含一種靜謐的等待——仿佛山水都在為歸人保留著最純粹的綠意。接著“云影浮江國”，云影在水面上浮動，像給江國披了一層輕紗，增添了幾分靈動。江國的意象，既點出了地點，也暗示了歸程的水路，為下片的“歸心”埋下伏筆。

“楊柳綠煙堤”一句，將視角從遠處的山水拉到近處的堤岸。楊柳是春的使者，“綠煙”形容柳葉的濃密，像煙霧一樣籠罩著堤岸，既寫出了柳樹的茂盛，也傳遞出春日的溫暖。“短笛吹晴色”，短笛的聲音穿透晴色，打破了春日的靜謐，卻更添了幾分生機。短笛的意象，通常與歸人或游子相關，這里的“吹晴色”，仿佛是歸人在吹奏著對歸處的期待，讓晴色都染上了幾分喜悅。

上片的意象層層遞進，從山到水，從云到柳，再到短笛，每一筆都在描繪春日的生機，卻也都在暗合“歸”的主題。山水的凝碧、云影的浮動、楊柳的綠煙、短笛的晴色，都在等待著歸人的到來，為下片的“歸心”做足了鋪墊。

“歸心隨雁翼”，歸心像雁翼一樣急切，雁是候鳥，春天北歸，這里用雁翼比喻歸心，既寫出了歸心的急切，也暗含對歸處的期待。雁的意象，在古典詩詞中常與歸人相關，比如“鴻雁傳書”，這里的“歸心隨雁翼”，則是將歸心與自然中的候鳥結合，讓歸心有了更鮮活的載體。

“倦意侵行跡”，倦意侵襲著行跡，說明歸人已經走了很久，旅途的疲憊涌上心頭。但這種倦意，并沒有掩蓋歸心的急切，反而讓歸心更顯真實。“何須問客程”，何必問客程還有多遠？客程的遙遠，反而讓歸心更加強烈，既然歸心已定，又何必在意路程的長短？

“自有春風筆”，最妙的一句來了。“春風筆”是全詞的點睛之筆，將春風比作筆，寫出了自然的溫柔與饋贈。春風像一支筆，在大地上書寫著春日的生機，也書寫著歸人的期待。這里的“春風筆”，不僅指春風帶來的生機，更指自然對歸人的理解與慰藉。歸人帶著倦意，卻有春風相伴，春風用它的筆，為歸人描繪著歸處的美好，讓倦意都染上了幾分溫柔。

《醉花間·或歸》以春日的山水為背景，用靈動的意象寫出了歸心的急切，用“春風筆”的妙喻寫出了自然的溫柔。全詞沒有華麗的辭藻，卻用最平實的意象，傳遞出最深刻的情感——歸心不是孤獨的，它在自然的生機中找到了共鳴；自然不是冷漠的，它在歸人的期待中找到了意義。這種雙向的奔赴，讓全詞有了一種溫暖的力量，讓讀者在春日的山水里，感受到了歸心的溫柔與自然的饋贈。

醉花間·秋思

休相問，莫相問，相問添離恨。孤雁破秋煙，殘照侵霜鬢。

幽懷難自憫，舊夢皆成燼。空階滴夜長，風泣黃花困。

詞的開篇以“休相問，莫相問”起筆，用疊字“相問”將不愿被觸及的心事層層包裹。“休”“莫”的否定詞，像一道屏障，隔絕了外界的探尋，卻讓“離恨”在心底越積越濃。接著“孤雁破秋煙”，孤雁是秋的典型意象，它穿越秋煙的身影，顯得格外單薄。“破”字用得極妙，不僅寫出了孤雁沖破秋煙的動作，更暗示了游子試圖打破孤獨的掙扎——然而秋煙未散，孤雁仍在漂泊，恰如游子的歸程未卜。

“殘照侵霜鬢”一句，將視角從天空拉到游子自身。“殘照”是秋日的夕陽，它的余暉灑在游子的霜鬢上，“侵”字像一把溫柔的刀，既寫出了夕陽的涼意，更暗示了時光的侵蝕。霜鬢是歲月的痕跡，殘照是秋的殘酷，兩者的結合，讓游子的孤獨感愈發強烈——他不僅在空間上遠離家鄉，更在時間上感受到了生命的流逝。

上片的意象層層遞進，從孤雁到殘照，從天空到自身，每一筆都在描繪秋日的蕭瑟，卻也都在暗合“離思”的主題。孤雁的漂泊、殘照的涼意，都在為下片的“歸心”做鋪墊，讓讀者感受到游子內心的波動。

“幽懷難自憫”，“幽懷”是游子內心深處的愁緒，“難自憫”則寫出了這種愁緒的無法排遣——他試圖安慰自己，卻無法原諒自己的漂泊。接著“舊夢皆成燼”，“舊夢”是家鄉的回憶，“皆成燼”則像一場大火，將所有的美好都燒成了灰燼。舊夢的消逝，讓游子的歸心更加迫切，卻也更加絕望——他知道，那些美好的時光已經一去不復返，只剩下無盡的思念。

“空階滴夜長”，“空階”是游子所處的環境，空蕩的臺階上，只有夜滴的聲音。“滴”字用得極妙，它不僅寫出了夜的漫長，更暗示了游子的心跳——每一滴夜漏，都像他的心跳一樣，緩慢而沉重。“風泣黃花困”，“風泣”是風的哭泣，“黃花困”是菊花的凋零。風與黃花，都是秋的意象，它們的“泣”與“困”，像極了游子的處境——孤獨、疲憊，卻無法停止漂泊。

下片的意象從“幽懷”到“舊夢”，從“空階”到“風泣”，每一筆都在書寫歸心的迫切，卻也都在暗合“自然”的主題。風與黃花的哭泣，像是在安慰游子——它們懂得他的孤獨，懂得他的思念，卻無法改變他的處境。這種共鳴，讓游子的愁緒更加深沉，卻也讓他的內心有了一絲慰藉。

《醉花間·秋思》以秋日的蕭瑟意象，寫出了游子的離思與自然的共鳴。全詞沒有華麗的辭藻，卻用最平實的意象，傳遞出最深刻的情感——離思不是孤獨的，它在自然的生機中找到了共鳴；自然不是冷漠的，它在游子的愁緒中找到了意義。

“風泣黃花困”一句，更是將這種共鳴推向了高潮。風與黃花的哭泣，像是在說：“我們懂得你的孤獨，懂得你的思念。”這種自然的懂得，讓游子的愁緒有了慰藉，也讓讀者感受到了生命中最珍貴的東西——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