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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戰爆發后,圍繞新四軍組建的話題,國共雙方曾有過反復深入的拉鋸,不過,相比于對軍長葉挺的任命而言,新四軍參謀長人員的確定才是真正的“一波三折”。
新四軍組建之初,有關參謀長人選的候選名單便多達六人。這其中就不乏周士第、陳賡、陳毅、劉英、張云逸和周子昆等老革命,前面二人是葉挺主動找延安方面點名要的,后面四人則是由教員親自擬定的。
最終,各方協商后的結果便是由張云逸出任參謀長,周子昆擔任副參謀長,兩位在北伐時期同處“鐵軍”隊伍的老戰友,再度攜手成為“黃金搭檔”。
其實,除了張、周二人外,時任新四軍第二支隊副司令的粟裕也是出自鐵軍的“嫡系”將領。有意思的是,這位同時具備“鐵軍”和“雙紅一”身份的戰將,卻并沒有出現在新四軍參謀長的候選名單中……
相比于名氣和資歷更勝一籌的周子昆、張云逸二人,粟裕身上有著較為明顯的三處優勢:
一是同葉挺間的“師徒”情誼。早在1926年12月,北伐軍第4軍第10師擴編為第11軍之初,葉挺調任該軍第24師任師長,原獨立團軍官骨干們也組建了三個團,并成立教導大隊,專門收納兩湖進步學生。
半年之后,剛滿20歲的粟裕從湖南常德遠赴武昌參軍,首站就在教導大隊擔任學員班長。多年以后,粟裕在自己的《戰爭回憶錄》中還不忘提及他對葉挺的欽慕:
彼時,作為師長的葉挺常常親臨教導大隊給學員授課,他不僅給大家傳授通俗易懂的實戰戰例和戰略戰術,還結合自身經驗制定出一套名為“鐵腿、馬眼、神仙肚”的戰術準則,即能晝夜兼程長途跋涉,能連續作戰且不合眼、不休息,能忍饑挨餓,做到有飯多吃沒飯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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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裕雖然沒有讀過正規軍校,但卻在教導大隊中得到了軍事啟蒙。換句話說,他的軍事生涯起點師承于葉挺。因此從用兵習慣來講自然是適配對方的,而由他出任新四軍參謀長一職再合適不過了。
二是粟裕的軍事能力在新四軍中首屈一指。新四軍剛組建時,缺少的就是能獨當一面的戰將。相比于擅長政工的陳毅、擅長組織的張鼎丞、擅長后勤的張云逸等人來說,無論是作戰經驗還是軍事能力,粟裕在新四軍中都是佼佼者。
從南昌起義到井岡山斗爭,再到五次反“圍剿”,粟裕在紅軍隊伍里從連長逐漸成長到軍團參謀長,經歷大小戰斗百余次,戰斗經驗自是不言而喻,再加上三年浙南游擊戰爭的經歷,使他對江南的作戰形勢了如指掌。
這樣一來,恰好又彌補了葉挺長期流亡海外,對國內戰爭形勢和南方游擊戰爭的知識空白,就這個角度來講,粟裕也是新四軍參謀長的合適人選。
三是粟裕能夠代表南方游擊隊。新四軍的指揮班子里,葉挺以統戰身份出任軍長而被國共雙方所認可,而項英則是南方游擊隊的典型代表,對內完全可以服眾,至于參謀長人選中的陳毅和劉英,也都是南方游擊隊的代表人物。
參謀長作為部隊高級指戰員,既要協助軍長指揮戰事,又能協調各方,因此必須要熟悉部隊情況且具有一定的威望。正因如此,教員最初才會考慮直接從南方游擊隊中選拔一位參謀長,這一點,粟裕顯然是符合標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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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歸根結底,在葉挺內心深處,他更傾向于讓周士到新四軍中擔任參謀長一職。
僅僅過了兩個月,葉挺又親自給教員致電:
從接連發出的兩封電報中不難看出,作為一軍之長的葉挺急切想要換來周士第,甚至不惜為此打出了感情牌。那么,同為“鐵軍”出身的革命同志,葉挺為何如此執著于周士第?
首先是立足于彼此默契配合與磨合程度。1925年葉挺獨立團成立之初,周士第就是1營營長,不久后又晉升為團參謀長,在北伐期間一直擔任葉挺的副手,二人并肩作戰,相交甚厚。
相比之下,同為鐵軍出身的粟裕和周子昆當時都是中下級軍官,與葉挺之間缺乏長期直接的搭檔經歷和袍澤之情,再加上處事直率、雷厲風行的葉挺又需要一個契合他秉性的參謀長來做配合,為人正派、作風沉穩的周士第就成了當仁不讓的互補對象了。
從另一個角度看,周士第和葉挺的經歷有著相通之處。南昌起義后周士第曾短暫離開起義軍投奔黃埔軍校元老鄧演達,后又去往福建跟隨蔡廷鍇、蔣光鼐的十九路軍公開反蔣,直至1933年才回歸紅軍隊伍,經歷不能說不坎坷曲折。
同樣,離開部隊長達十年的葉挺也頗有感觸,時時擔心會影響延安方面對自己的信任,而周士第恰是最能理解他心境的知己,如果對方能來新四軍,無論在軍事還是心理上,都可以對他起到積極的推動作用。
此外,周士第作為南昌起義的功勛戰將,八路軍、新四軍中多是他的老部下,威望自然很高。而且他又是黃埔一期、北伐名將,國軍中的人脈也并不遜色。
相比較而言,處事低調,一心專注于軍事的粟裕在葉挺心中就沒有那么高的契合度了,或許以粟裕內斂謙虛的個性,葉挺反過來還要幫著他鎮場子。
新四軍參謀長的人選,一直是教員的心頭難題。葉挺和項英都有自己的主張,一個要“用熟不用生”,一個想從南方干部中提拔。
教員既不能簡單的批準前者的提名而導致對方太看重個人因素,招攬干部只憑關系疏遠,同樣也不能完全采納后者的意見,過于強調南方游擊隊的身份,不然外來干部也不好融入部隊。
教員記得粟裕,但當時一度以為他已經犧牲,直到后來周子昆返回延安,才傳回粟裕還活著的消息。若是教員能夠早一點知道井岡山的愛將還在,且打了這么多勝仗,或許也會覺得他是參謀長的合適人選。
幸運的是,戰爭從來不會埋沒每一個人才。粟裕在新四軍雖然只是第二支隊副司令,但在赴任僅一個月后便改任先遣支隊司令,率部到蘇南敵后執行偵察任務。在孤懸敵后的過程中,粟裕發揮驚艷,經典戰例層出不窮。
1941年春天的皖南事變后,粟裕再次臨危受命,擔任新四軍一師師長,兼領蘇中軍區司令,這也是他首次獨立擔負一個戰略區的指揮重任。在地處敵人心腹地帶的蘇中,粟裕真正開始大展拳腳,成為新四軍諸多戰將中,戰功最為顯赫者。
如果葉挺的軍長生涯沒有因“皖南事變”而中斷,他與粟裕或許會有更多共事的時機,也必將對這位年輕將領刮目相看。
葉挺用兵向來主張“勇猛、果敢、迅速、頑強”,北伐時期又急行軍、強行軍而著稱。而粟裕正是他這種軍事風格的延續者和集大成者,盡打“神仙仗”的背后,靠的就是極限用兵,以超出常規的速度和力量給予敵人致命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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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挺的人生雖然充滿了些許遺憾,但他的戰斗意志和軍事思想,卻通過鐵軍的光榮傳統代代相承,直至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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