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萬人追捧到突然停運，鑒真號的 3 天變局，藏著中日關系密碼！

2025年12月9日清晨，上海軍工路碼頭的晨霧尚未完全散去。第二代中日班輪“新鑒真”輪靜靜停靠在泊位上，船體上的五星紅旗在微風中舒展，甲板上不見往日旅客登船的喧鬧，只有幾名工作人員在進行日常巡檢。不遠處的泊位空蕩著，那里原本是“鑒真號”的停靠點——這艘被視作中日友誼象征的渡輪，已在三天前悄然暫停了上海往返大阪、神戶的航線。

碼頭邊的便利店老板老李習慣性地整理著貨架上的日文雜志和旅行用品，這些商品曾是為搭乘“鑒真號”的中日旅客準備的。“以前這個時候，碼頭上全是拖著行李箱的人，有去日本探親的老人，也有做小生意的商販。”老李的語氣里帶著些許感慨，“這船停了，感覺來往的熱氣都少了些。”

12月8日，運營“鑒真號”的中日國際輪渡發布聲明，明確“鑒真號”自6日起暫停運營，理由是擔憂當前局勢下兩國間的旅行安全無法得到保障。聲明中“暫時措施”的表述，為這場停運留下了一絲緩沖的余地，但恢復時間的“尚未確定”，卻讓這座跨越東海的“海上橋梁”蒙上了一層不確定性。

一艘渡輪的暫停，為何能引發廣泛關注？答案或許藏在“鑒真號”四十載的運營歷史里，藏在它所承載的民間交流記憶中，更藏在當前中日關系復雜交織的現實語境下。從1985年首航至今，“鑒真”系列班輪早已超越了普通交通工具的屬性，成為觀察中日民間關系冷暖的最佳窗口。

回溯1985年，中日國際輪渡有限公司正式成立，這是中國遠洋運輸（集團）總公司與日本日中國際輪渡株式會社各持50%股份的合資企業，總投資500萬美元，注冊資金240萬美元。彼時，距離中日恢復邦交僅過去13年，兩國經濟文化交流剛剛步入快車道，“鑒真”輪的投入運營，恰逢其時地搭建起了一座連通上海與大阪、神戶、橫濱的海上通道，成為中日航線上第一艘客貨班輪。

為何以“鑒真”命名？熟悉歷史的人都知道，唐代高僧鑒真六次東渡日本，歷經艱險終將佛法、建筑、醫藥等中華文化精髓帶到東瀛，成為中日文化交流的千古佳話。用“鑒真”為班輪命名，寄托的正是兩國續寫友好交流篇章的期許。在當時，飛機出行尚未普及，“鑒真”輪45小時的海上航程，成為許多中日民眾往來的首選方式。

第一代“鑒真”輪服役的9年間，累計完成集裝箱運輸86025TEU，運送旅客18萬人次。這些數字背后，是一個個鮮活的民間交流故事。有常年搭乘渡輪往返中日的貿易商，靠著船上運輸的貨物打開了跨境生意的大門；有分隔兩地的中日家庭，借著這條航線維系著親情的聯結；還有懷揣文化好奇的旅行者，在海上航程中初識鄰國的風土人情。1994年4月，更豪華的“新鑒真”輪取代初代“鑒真”輪投入運營，總噸14543噸，全長156.69米，設有345個客位，涵蓋經濟艙到貴賓艙四種等級，餐飲、娛樂設施一應俱全，貨運區可裝載242TEU集裝箱，其中包括100個冷藏箱位。這艘造價51億日元的新船，將中日海上運輸的舒適度與效率提升到新的層次，也讓“鑒真”系列的品牌影響力愈發深厚。

進入21世紀，即便航空出行日益便捷，“鑒真”系列班輪依然憑借獨特的優勢占據著一席之地。對于許多中小企業來說，“新鑒真”輪的冷藏箱運輸服務，是生鮮貨物跨境運輸的可靠選擇；對于喜歡慢旅行的游客而言，45小時的航程里，既能欣賞東海的壯闊海景，又能在抵達前提前適應異國氛圍，這種體驗是飛機無法替代的。2024年6月，最新一代“鑒真號”正式投入運營，船長199.9米、寬28米，可搭載192名旅客及各類車輛、貨物，進一步提升了航線的運力與服務品質。截至停運前，“鑒真”系列班輪累計運送旅客已超百萬人次，成為名副其實的“中日海運新干線”。

中日國際輪渡始終奉行的“安全第一、準班準點、客戶至上”理念，讓“鑒真”系列班輪在兩國間積累了良好的口碑。合資雙方各占50%股份的股權結構，也讓這艘船成為中日互利共贏的微觀縮影。從船舶制造到航線運營，從旅客服務到貨物運輸，每一個環節都凝聚著兩國企業的協作努力，也見證著民間交流的蓬勃活力。

然而，這座承載著四十載友好記憶的“海上橋梁”，終究沒能擺脫宏觀局勢的影響。此次“鑒真號”停運的直接背景，是2025年11月以來中日關系的持續緊張，而導火索則是日本首相高市早苗發表的涉臺言論。

11月7日，高市早苗在國會預算委員會會議上，首次將“臺灣有事”與日本行使集體自衛權掛鉤，稱其“可能屬于日本的存亡危機事態”。這番言論被普遍解讀為對華發出武力威脅，也是80年來日本首相首次作出此類表述。面對國際社會的批評，高市早苗在11月10日的黨首辯論中不僅拒絕撤回言論，日本外相茂木敏充還聲稱其“符合國際法”，進一步加劇了局勢的緊張。

臺灣問題是中國的核心利益，任何外部勢力的干涉都將遭到堅決反制。中方迅速作出回應，11月19日，中國外交部發言人明確指出高市早苗的言論“干涉中國內政，向‘臺獨’分裂勢力發出嚴重錯誤信號”，要求日方立即收回錯誤言論。11月30日，中國駐日本大使在《人民日報》發表署名文章，痛斥這番言論是“悍然發表涉臺露骨挑釁言論，發出武力威脅與戰爭叫囂”，強調“今天的中國早已不是當年的中國，中國政府和人民捍衛國家主權和領土完整的決心和能力堅如磐石、不可阻擋”。

除了外交層面的嚴正表態，中方還采取了一系列精準的反制措施。11月19日起，中方發布赴日旅游警示，提醒中國公民避免前往日本旅行；同時，國內主要航空公司延長了赴日航班全額退票政策至2026年3月28日，進一步減少了兩國人員往來的流動性。這些措施的出臺，直接影響了中日之間的旅游市場，也讓“鑒真號”的運營面臨現實壓力。

對于中日國際輪渡這樣的合資企業而言，安全永遠是運營的前提。在赴日旅游警示發布后，“鑒真號”的旅客量已出現明顯下滑，而局勢的持續緊張讓旅行安全風險進一步上升。運營方最終作出暫停運營的決定，看似突然，實則是對當前局勢的理性應對。畢竟，無論是客運還是貨運，一旦出現安全問題，對企業的品牌聲譽和長遠發展都將造成難以挽回的損失。

有分析認為，“鑒真號”的停運并非孤立事件，而是中日關系緊張在民間交流領域的具體體現。近年來，日本政壇右傾化趨勢明顯，高市早苗政府的一系列舉動，包括推動修憲擴軍、強化日美同盟、在涉臺問題上挑釁等，都讓中日關系的發展充滿變數。民間交流作為中日關系的“壓艙石”，往往在官方關系緊張時發揮著緩沖作用，但此次“鑒真號”的暫停，說明局勢的緊張程度已經超出了常規緩沖的范圍。

不過，將“鑒真號”停運簡單解讀為中日民間交流的“斷裂”，或許并不客觀。從運營方的聲明來看，“暫時措施”的定位的明確的，這意味著在局勢緩和后，航線恢復運營仍有較大可能。而從歷史經驗來看，中日民間交流始終具有強大的韌性。上世紀90年代以來，中日關系雖歷經多次波折，但民間的貿易往來、文化交流從未完全中斷，反而在不斷的磨合中形成了更深層次的依存。

以中日貿易為例，盡管當前存在一些摩擦，但兩國在經濟領域的互補性依然顯著。中國是日本最大的貿易伙伴之一，日本的汽車、電子元件等產品在華擁有廣闊市場，而中國的農產品、工業制成品也深受日本消費者喜愛。“鑒真號”所承載的貨運業務，正是這種互補性的直接體現。許多中小企業依賴這條航線進行小額貿易，航線的暫停無疑會給他們帶來短期影響，但這也從側面說明，民間對恢復正常交流的需求依然存在。

在文化交流層面，中日兩國的民間互動同樣從未停止。無論是動漫、影視等流行文化的相互傳播，還是傳統節日、民俗文化的交流活動，都在潛移默化中維系著兩國民眾的情感聯結。就在不久前，上海還舉辦了中日民間書法交流展，來自兩國的書法愛好者齊聚一堂，用筆墨傳遞友好情誼。這些民間自發的交流活動，恰恰是中日關系能夠抵御風浪的重要基礎。

值得注意的是，日本國內對高市早苗的涉臺言論也存在諸多批評聲音。前首相鳩山由紀夫就批評其言論是“煽動危機、趁機擴軍的借口”，《東京新聞》更是發文稱其言論“等同于宣稱要和中國開戰”。日本國內的有識之士清楚地認識到，中日關系的穩定發展符合兩國人民的根本利益，任何破壞兩國關系的舉動，最終都會損害日本自身的利益。這種國內的理性聲音，也為未來中日關系的緩和留下了空間。

回到“鑒真號”本身，這艘以文化交流使者命名的班輪，其存在的意義不僅在于運輸旅客和貨物，更在于傳承鑒真高僧不畏艱險、促進交流的精神。從初代“鑒真”輪到“新鑒真”輪，再到最新的“鑒真號”，船舶在不斷升級，但背后承載的友好期許始終未變。此次暫停運營，或許是一次必要的“休整”，讓人們在局勢緊張的當下，重新審視民間交流的價值。

對于普通民眾而言，“鑒真號”的停運帶來的是出行和貿易的不便，但更多人心中仍懷揣著對恢復往來的期待。在上海軍工路碼頭，有準備赴日探友的老人正在打聽航線恢復的消息；在大阪的唐人街，不少商戶也期盼著“鑒真號”能早日重啟，讓跨境貿易回歸正常。這些樸素的期待，正是民間交流韌性的最好證明。

中日關系的發展從來都不是一帆風順的，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波折和挑戰。但歷史已經并將繼續證明，和平共處、互利共贏是兩國關系發展的唯一正確方向，而民間交流則是推動這一方向的重要力量。“鑒真號”的暫歇，不是結束，而是對未來更好前行的蓄力。

當東海的風浪逐漸平息，當日中雙方重新回到對話協商的軌道，相信這艘承載著四十載友好記憶的“海上橋梁”，終將再次啟航。那時，甲板上會重新響起不同語言的問候，船艙里會再次充滿交流的歡聲笑語，鑒真精神所蘊含的友好力量，也將繼續在東海之上傳遞。畢竟，兩國民眾對和平與交流的向往，從來都不會被輕易阻擋。

上海的晨霧終將散去，東海的航線終將暢通。“鑒真號”的暫歇，是中日民間交流史上的一個小插曲，而友好交流的主旋律，終將在時間的長河中繼續奏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