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兵敗夷陵之前,曹丕自作聰明地進行了預言:“備不曉兵,豈有七百里營可以拒敵者乎!'苞原隰險阻而為軍者為敵所禽',此兵忌也。孫權上事今至矣。”
曹丕用了幾個生澀字眼,翻譯過來我們就會發現他純屬胡說八道:草木茂盛處為包(苞),平坦開闊地為原,低洼濕地為隰,險阻地帶為阻,關隘要地為險,這些地方都不行,莫非劉備要把營寨扎到天上去?
至于聯營七百里,那更是個籠統的說法,我們完全可以認定那是劉備為輸送軍需物資而設立的驛站,劉備的總兵力只有四萬,真要是按七百里平均駐兵,一里地都分不到一百人,而且劉備也絕非不懂兵法,連曹操都說“天下英雄唯使君與操耳”,他的戰略眼光,又豈是曹丕小兒能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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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備伐吳有多少兵力,孫權給曹丕打的報告中說得很清楚:“劉備支黨四萬人,馬二三千匹,出秭歸,請往掃撲,以克捷為效。”
孫權說的劉備“支黨”,除了川軍之外,還包括馬良征召來的“武陵五谿蠻夷”,這就是說,劉備伐吳連營七百里,只是虛張聲勢,這樣做的目的可能有兩個:其一,迫使孫權在軍事壓力下主動求和并交還荊州和叛將;其二,讓曹丕看到滅吳的大好機會而出兵攻打合肥,最后魏、蜀(應該叫魏、漢)分吳,從三足鼎立變成中分天下。
孫權確實是被嚇得向劉備求和的,只不過最后沒談攏而已:“先主忿孫權之襲關羽,將東征,秋七月,遂帥諸軍伐吳。孫權遣書請和,先主盛怒不許,吳將陸議、李異、劉阿等屯巫、秭歸;將軍吳班、馮習自巫攻破異等,軍次秭歸。”
劉備伐吳,一開始是打贏了的,被吳班馮習打跑的那個陸議就是陸遜,陸遜也絕非“書生拜大將”,而是在孫權手下混跡多年,呂蒙白衣渡江,其實就是陸遜出的損招兒,花言巧語寫信把關羽比作晉文公和韓信的,也是陸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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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備連營七百里,主要是為了物資運輸方便,那所謂的“營”,也不過就是驛站而已,劉備之所以兵敗夷陵,完全是因為手下無人可用——很多人不看正史只看電視劇,就說劉備伐吳折損了多少大將、損失了多少輜重,好像他們比孫權還明白,而事實上劉備雖敗,但仍有一戰之力和卷土重來的的可能,所以孫權害怕了:“先主自猇亭還秭歸,收合離散兵,遂棄船舫,由步道還魚復,改魚復縣曰永安。秋八月,收兵還巫。冬十月,詔丞相亮營南北郊于成都。孫權聞先主住白帝,甚懼,遣使請和。先主許之,遣太中大夫宗瑋報命。”
如果劉備四萬兵馬被全殲,孫權還會因恐懼而主動求和嗎?劉備之所以答應孫權的求和,也是緩兵之計,因為他拉肚子了,這件事他在給劉禪的遺詔中說得很清楚:“朕初疾但下痢耳,后轉雜他病,殆不自濟。”
劉備之所以駐扎在永安不回成都,就是準備在病好后跟曹丕兩面夾擊東吳,他當時除了收攏敗兵,永安都督趙云也帶著援軍趕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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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各有年號,為了方便起見,咱們還是用季漢紀年,就在章武二年,夷陵之戰大火方熄,曹丕就展開了軍事行動:“秋九月,魏乃命曹休、張遼、臧霸出洞口,曹仁出濡須,曹真、夏侯尚、張郃、徐晃圍南郡。”
夷陵之戰六月收官,曹丕九月才出兵攻吳,這小子跟袁紹一樣“見事遲”——他是存了打東吳心思的,但卻沒有在夷陵之戰陷入焦灼時出兵,一直拖了三個月,吳軍主力已經撤回并經過了近百日休整,他才兵分三路伐吳,已經失去了最佳戰機。
劉備的兩個戰略目標,基本都已經達成,但可惜都晚了好幾個月:迫使孫權求和,但第二次議和屬于無條件,而第一次孫權開出了怎樣的價碼,史書沒有記載,只能由讀者諸君去猜測了;曹丕出兵伐吳,雖然晚了,但魏吳聯盟已經徹底破裂,蜀漢往后不必擔心遭到兩面夾攻了。
夷陵之戰后,三國中的任何兩國都不會形成真正意義上的同盟,這也是蜀漢存續四十多年的根本原因,而且劉備當時伐吳也屬于不得不為的必然之舉,這一點曹魏侍中劉曄看得很清楚:“蜀雖狹弱,而備之謀欲以威武自強,勢必用眾以示其有余。且關羽與備,義為君臣,恩猶父子;羽死不能為興軍報敵,于終始之分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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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荊州丟了、關羽死了,劉備依然能跟“二舅哥”孫權保持盟友關系而不采取任何報復措施,蜀漢文臣武將會怎么看他?后世史書會怎么寫他?劉備是昭烈帝還是石敬瑭?
劉備伐吳雖然失敗,但雖敗猶榮,孫權拿到了荊州,并打贏了夷陵之戰,但史書對他評價卻不高,劉曄罵得更狠——劉曄是建議曹丕在吳蜀交戰時出兵的:“吳絕在江、漢之表,無內臣之心久矣。陛下雖齊德有虞,然丑虜之性,未有所感。因難求臣,必難信也。彼必外迫內困,然后發此使耳,可因其窮,襲而取之。夫一日縱敵,數世之患,不可不察也。”
曹丕沒有抓住戰機消滅“丑虜”孫權,也錯失了改寫三國歷史的機會,劉備之敗也令人嘆惋:劉備伐吳絕對沒有錯,如果當時有這三人相助,大獲全勝的概率幾乎可以說是百分之百。
劉備當時首先缺少的就是一個能聯魏滅吳的好外交官,或者說他并不缺那個外交官,只不過那位外交官一心以興復漢室為己任,是絕不可能去游說曹丕出兵的——此公曾成功說服孫權與劉備共同抗曹,忽悠年輕的曹丕應該說是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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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外交官是誰,大家都知道,就不用細說了,另外劉備還缺少兩員大將,所以劉備只能沖鋒在前撤退在后,被包圍的時候也沒有其他人來救援,杜路、劉寧等人臨陣投降,“備升馬鞍山,陳兵自繞,遜督促諸軍四面蹙之,土崩瓦解,死者萬數”,最后只能親自帶隊趁著夜色突圍。
劉備決議伐吳的時候,張飛還沒有遇害,如果他帶著一萬精兵與劉備會和,那么很多事情就不用劉備親力親為了,范強(小說中為范疆)張達刺殺張飛是何人主使,不管是小說還是史書都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
如果張飛不死,劉備就不用跟陸遜曠日持久相持不下了:劉備只有四萬人,而陸遜有五萬人,劉備是勞師遠征,陸遜是以逸待勞,不出奇兵很難獲勝,而劉備最缺乏的就是一個能獨當一面的統兵大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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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飛已經遇害,法正也很不幸病逝,如果法正尚在,那么劉備就有了一個好參謀長,這一點連諸葛亮在事后也十分惋惜:“法孝直若在,則能制主上,令不東行;就復東行,必不傾危矣。”
諸葛亮這番話有兩層含義:其一,他是反對劉備伐吳但不能公開勸阻的,就是勸了也勸不住;其二,如果有法正為前線參謀長,劉備伐吳也不會敗得那么慘。
諸葛亮沒有出使曹魏,張飛沒能帶兵趕來,法正也已病逝,劉備伐吳一敗涂地,讀者諸君在扼腕嘆息的同時,也可以展開這樣的聯想:如果劉備伐吳之前或戰役過程中有諸葛亮、張飛、法正相助,滅掉東吳、奪回荊州、為關羽復仇的成功可能性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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