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汪氏把麻繩套進老黃牛脖子,準備牽去集市換錢還債。牛欄里忽然冒出一聲低沉的男音:“別賣我,去找屠夫周剛,他肯借錢,還會娶你。”汪氏嚇得跌坐在地,手里油燈晃出一圈昏黃。她守寡剛滿七個月,債主的腳印比自己的影子還熟悉,神跡也好,幻聽也罷,只要能活命,她都想抓住。
第二天,周剛果然“路過”她家,客客氣氣掏出三十兩銀子,利息只按“街坊價”算。三個月后,利滾利翻到九十兩,周剛溫柔地遞來婚書:嫁給我,賬一筆勾銷。夜里,老黃牛再沒開過口,卻用蹄子反復扒地,像在提醒她土里埋著東西。汪氏起了疑,請來族長胡阿公挖開牛欄,赫然發現丈夫葉新民的玉佩——她以為丈夫是得了急癥走的,如今看來,是被勒死再埋進自家地基。更駭人的是,牛嘴里藏著一只薄鐵管,管壁刻“孫廂制”三字,孫廂是鎮上的口技藝匠,能學百獸人語。所謂神諭,不過是一場遠程配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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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堂上,周剛、孫廂、張光遠(放貸掮客)一并被斬。汪氏保住了牛,也保住了命,卻保不住對世界的信任。故事到此本該結束,但類似劇本在三百多年后的手機上輪番上演,只是“神牛”換成了更高級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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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廣西柳州的陳女士在丈夫車禍去世后收到“亡夫”微信語音:“我在下面冷,你給我匯點買衣錢。”聲音一模一樣,連咳嗽的節奏都不差。陳女士連夜轉賬七萬元,直到警方破案才知道,騙子用AI語音克隆軟件,爬取她丈夫生前發在短視頻平臺的聲音樣本,十五秒就夠建模。技術讓牛說話成了笑話,卻讓“死人開口”成了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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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安部刑偵局的最新通報顯示,喪偶或離異人群在情感詐騙案里占比高達42%,案發高峰正是喪偶后第六到第十二個月。騙子把這段日子叫“黃金收割期”:情緒堤壩最松,理性閘門最窄。周剛趁虛而入用鐵管和利息,今天的“周剛”們用算法和噓寒問暖,套路不同,獵物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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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隱蔽的是“債務—情感”雙鎖鏈。上海一位高校教授喪偶后結識“海外工程師”,對方先借她三十萬元做“過橋款”,再陪她每天視頻哭墳,最后誘導她抵押房產追加投資。當騙子消失時,她欠下銀行三百萬元。銀保監會把這類案件統稱為“情感綁架式借貸”:先讓你欠我,再讓你愛我,最后用債鎖死你。數據里,23%的民間借貸刑案都流著相同的膿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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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神棍”也升級了。杭州一位“風水大師”用VR讓喪偶女性“親眼”看見亡夫在陰間被油鍋炸,化解辦法是買他手里九萬九的“靈境轉運頭盔”。 headset 里十八層地獄循環播放,頭盔外POS機滴滴作響。超自然恐嚇從古戲臺搬到元宇宙,票房一樣火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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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給心軟的人裝上防騙護欄?辦法其實就藏在老故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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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把“反常”錄音。汪氏要是早點錄下牛語,拿給胡阿公聽,騙局可能提前爆破。今天,任何讓你心頭一顫的語音、視頻,先轉存、再鑒定。國內已有免費小程序能檢測AI合成音,三秒出結果,比請族長挖地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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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借錢走“明路”。正規機構再冷漠,也比“貼心人”安全。2023年起,個人民間借貸超過五萬元必須在“全國動產融資統一登記平臺”備案,一鍵就能查到對方是不是慣犯。記住:肯陪你哭的人,不一定肯陪你走流水;不肯走流水的,大概率是準備要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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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給重大決定設“冷靜倉”。古代沒有公證處,汪氏只能夜奔祠堂;今天你可以把婚書、抵押合同扔到微信“文件傳輸助手”,設七天后再看,八成沖動會被時間濾掉。警方統計,簡單延遲一周,可擋掉80%的情感詐騙立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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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把“求證”做成習慣。汪氏問的是胡阿公,你問的是110、社區律師、反詐App。別嫌麻煩,騙子最怕的就是你“多問一句”。數據顯示,具備基礎防詐知識的人群,受騙率直降63%,比任何咒語都靈。
牛不再說話,手機依舊發聲。技術讓騙局換了皮膚,卻改不了人性里的貪婪與孤獨。下一次,當“神牛”或“亡夫”在耳邊低語時,先別急著感動或害怕,先想想三百年前那個深夜:繩子套上的那一刻,老黃牛其實想告訴汪氏——真正的神諭不是聲音,而是停頓;停頓一下,讓理性追上來,讓求證走出去。能做到這一點,你就比任何騙子都領先一步,也比任何神跡都更接近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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