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和厲司宸談了三年戀愛。
后來才知道,在那個圈子里,這叫“跟”。
是上不得臺面、只能玩玩、不可能結婚的。
……
十二月,上海,初雪。
我提著禮物站在厲家別墅門外,渾身冰冷。
里面傳出男友厲司宸和他好友季桁的談話聲——
好友問:“三哥,你當初和喬映綰談戀愛的時候,不是說玩夠了就甩嗎?這都幾年了,你不會真愛上她了,打算娶她吧?”
“她?”厲司宸低笑了聲,充滿諷刺。
“季桁,所謂的明星跟一條狗沒有什么區別,你覺得我會和一條狗結婚嗎?”
好友像是松了一口氣地笑起來:“那就好,那你打算什么時候分手?分了手,能不能給我玩玩啊?”
厲司宸沒有猶豫:“可以。”
最后兩個字像刀子一樣狠狠插在了我的心上。
今天是我和厲司宸戀愛三周年的紀念日,我知道身為京圈商業大佬的厲司宸什么也不缺,所以提前半年定制了一枚價值不菲的袖扣。
我從意大利趕回來,想給他一個驚喜。
在機場撥通厲司宸的電話,希望他能來接我。
結果他卻冷淡道:“我很忙,你自己打車回去,以后這種小事不要打擾我。”
剛戀愛時厲司宸會在雪天站在我大學宿舍的樓下等兩個小時,會摟著我說:“雪天路滑,我不在怕你摔了。”
現在這些事,都已變成了‘小事’。
等我打車自己找來,就聽到這些對話。
屋內,季桁突然又問:“對了三哥,聽說你最近又捧了個小明星,是哪方面入了你的眼?”
那促狹的笑聲意味深長。
我突然想到,今天刷到厲司宸助理發的朋友圈。
照片上,厲司宸坐在辦公室內低頭看文件,面前卻擺著一杯粉紅色的奶茶。
可厲司宸從不喝奶茶,誰又能將奶茶放進他的辦公室?
當時我想點開大圖,卻顯示這條朋友圈已經被刪除了,只是短短一瞬間的事,就像是在掩飾著什么。
果然是另一個女人的痕跡。
我顫抖著手,推門走了進去。
屋內的厲司宸和季桁瞬間止住了聲,視線都朝著我看了過來。
我走上前,把手里裝著袖扣的禮盒放在了桌子上:“三哥,三周年快樂……既然你已經得了新人,那咱倆就到此為止。”
說完,我又看向季桁:“不好意思季先生,我是人不是物品,不能被人贈予,也不可以被隨便玩玩。”
一時間,兩個男人的臉色都很難看。
我說完便走。
可剛走出別墅沒幾步,厲司宸的助理就上前攔下我。
“喬小姐,請留步。”
我回過頭,就見厲司宸穿著駝色的毛衣從別墅里走了出來。
他目光清冷,眸色里倒是有幾分復雜:“小綰,我沒有要和你分手,你繼續跟著我,我不會虧待你。”
“而且圈里都知道你跟過我,離開我,你找不到更好的。”
我呼吸驀地一滯,眼中都是震驚。
緊接著厲司宸又遞來一份劇本。
“三周年禮物,馮導的片子,你去演個女二號。”
馮導是娛樂圈中最德高望重的導演,每個出演過他電影的演員都紅了。
如果是之前,我一定會很高興地接過,當作他寵我的表現。
可現在再看,這根本不是甜蜜的禮物,而是打發的施舍。
又想起上周我在厲司宸的辦公桌上看見一款珠寶設計,采用了最頂級的鉆石和寶石,全世界獨一無二。
我還以為……那是送我的三周年禮物。
不等我拒絕,厲司宸把劇本遞進我手中:“我今晚還有工作,不能陪你,別再鬧脾氣。”
“老吳,送她回家。”
吩咐完司機,厲司宸就轉身回到別墅。
我只覺手中的劇本如同千金重。
第二天,我還是去了劇組。
一方面,我的合同簽在厲氏名下的娛樂公司,賠不起違約金。
另一方面,我也不想真的惹怒厲司宸。
到了劇組,看見厲司宸的助理也在,我以為他是來找我的。
下一秒一輛粉紅色的保時捷停在路邊。
我腳步一頓,就見助理殷勤地立即上前拉開了車門。
車上下來一個十分年輕的女生,一雙眼睛又大又圓,透著滿滿的朝氣。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她手里拿著一杯熟悉的粉紅色奶茶,她的手腕上還垂著一條手鏈——
正是我上周在厲司宸辦公桌上看到的那款珠寶設計!
這時,副導演走過來介紹。
“小綰,這位是姜氏集團董事長的女兒姜令妤,也是咱們這部電影的女一號。”
我呼吸驀然一滯。
姜令妤順著我的目光看過去,笑著抬了抬手:“這是我男朋友送我的禮物,喬小姐喜歡?”
“男朋友?”
“是啊。”姜令妤笑著點頭,“厲司宸,我男朋友。”
我掐緊了手心,不可置信。
厲司宸是姜令妤的男朋友,那我算什么?
可想想,厲司宸也從來沒公開過我們的關系。
我強迫自己收回目光,強裝鎮定地握上了姜令妤的手:“不……我不會喜歡屬于別人的東西。”
姜令妤笑了笑:“我和喬小姐就不一樣,如果是我喜歡的,不屬于我,我就會搶過來。”
我狠狠一怔,回過神來,姜令妤已經抽手轉身離開。
我抿了抿唇,也跟著走進片場。
今天只是各演員見面,沒有正式拍攝。
簡單打過招呼之后,我就打算離開。
結果路過兩個女演員時,一人道:“小綰姐,大家都沒走呢,你去哪兒?”
另一人毫不掩飾地譏諷笑道:“還用問嗎?她肯定是要去見她的金主爸爸了。”
“沒有金主爸爸,她能來演這個女二號?”
一口一個金主爸爸。
我腳步一頓,側眼看向她:“你嘴巴放干凈點!”
那人當即諷刺:“嫌我嘴巴不干凈,你就別做那些骯臟的事啊。圈里誰不知道,你找了個可以做爸爸的男人,和你這種人一起演戲真是我的恥辱。”
我太陽穴一跳一跳地疼。
快步離開了片場。
回家的路上,我打開微博搜索自己的詞條,在一年半以前,厲司宸的司機送我回家時被狗仔拍了下來。
厲司宸幫我壓下了這件事,卻沒有澄清,事情反而愈演愈烈。
得不到資源的嫉妒我,潔身自好的鄙視我。
我問過,為什么不能公開關系?
厲司宸回答:“沒必要,我們在一起不就行了?我不喜歡別人議論我的私事。”
我便等著,想著有一天結婚了,總不會再隱瞞。
誰想到,結局會是這樣。
想起昨晚厲司宸說的話,我更覺窒息。
拿出手機給厲司宸打去電話,可打了好幾通,響了很久,厲司宸都沒有接。
我頹然放下電話,在窗邊枯坐了一夜。
第二天有一個紅毯秀,主題是“飛行員”。
一早我就到工作室做造型。
服裝是早就定好的,可等做完造型,助理卻拿來另一套衣服。
我的經紀人擰眉:“這是怎么回事?”
助理小心翼翼:“主辦方……指名要讓小綰姐穿這套,我也不知道為什么。”
眼看時間就要到了,我擺擺手:“算了,就這套吧。”
倉促地收拾好,我坐車到了紅毯現場。
按照順序,我是第十一個上場的。
這次所有被邀請的嘉賓都是單獨上場的。
可突然閃光燈一片,我抬眼看去,只見一輛勞斯萊斯幻影在紅毯處停下,從車上率先走下來的——
是厲司宸!
他抻平西裝,而后回身,一只白皙的手搭上了他的手臂。
是姜令妤。
兩人相攜走上紅毯,赫然一對壁人,成為了全場焦點。
我一瞬失神,指甲深深陷進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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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于身后場務提醒該上場了,我都沒有聽見。
“喬老師,到您了!”
我回過神,提起裙擺往紅毯上走去。
剛走到拍照的地方,我忽然感覺到系在脖子上的繩子一松。
下一秒,在所有鏡頭面前,我身上的裙子往下墜去,身前驀然一片涼!
我渾身一僵,下意識蹲下身去撈裙子。
面前的記者瘋狂摁下開門,咔嚓聲不絕于耳。
一時間,我動也不敢動,渾身冷透了。
對上幾步之外的厲司宸的雙眼,露出求助的眼神,希望他能來幫幫我。
可厲司宸冷淡地收回了目光,并將外套脫下來搭在姜令妤的肩上,然后帶她離開!
我如墜冰窖。
經紀人跑上來用一件很長很大的外套將我包裹住,慌忙帶我離開了現場。
回到休息室,經紀人就去檢查裙子的帶子。
帶子被縫得很松,是有人故意做的。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們把衣服拿來的時候沒有檢查嗎!”
助理瑟瑟發抖:“對不起林姐,我真的不知道,他們把衣服送來的時候太晚了,我拿過來還沒來得及檢查……”
經紀人還要發作,被我淡聲打斷:“是有人想要我出丑。”
想起姜令妤離開時嘴角那一絲若有若無的得意笑容,又想起厲司宸的冷漠旁觀。
我抱住頭,感覺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可還是要重新回到會場內,繼續參加活動。
經紀人讓人拿來備用的衣服,檢查一番,安慰我:“沒關系,每年都有女星出過這樣的意外,放平心態。”
我悲哀地想,別的女星要么是被死對頭設計,要么是意外。
可我卻是被心愛之人縱容另一個女人設計。
讓我心寒的不是姜令妤的齷齪手段,而是厲司宸的默認。
渾渾噩噩地參加完活動。
走出會場,我在車上打開微博。
因為是直播,所以這件事早就在網上掀起了軒然大波。
評論區里更是罵聲一片。
【這什么衣服啊?主辦方就這么粗心嗎!】
【這是喬映綰為了博眼球故意搞的吧?不然衣服怎么那么恰好就走到拍照的地方掉了。】
【我看也是,她為了紅都能找一個老男人,還有什么是干不出來的?】
【不是,沒人覺得喬映綰的造型和姜令妤很像嗎?這也抄襲,真是沒品!】
抄襲?
我心中一凜,看著網上發的對比圖,卻只覺可笑。
如果這算抄襲,那今晚所有人都是抄襲了。
我剛關掉微博,厲司宸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一接通,我便直截了當道:“我沒有博眼球,更沒有抄襲,今晚的事不管是誰做的,我都會查個清楚。”
厲司宸冷冽的聲音傳來:“我打電話過來,就是要你息事寧人。”
我一怔:“憑什么?你知道是誰做的?”
“不管是誰做的,你再糾纏下去,就會對公司產生負面影響。”厲司宸語氣冷漠,“我不會允許這件事發生。”
除了姜令妤,還能有誰讓他這樣護著?
我攥緊了手,終于有機會將那件事問清楚:“姜令妤說你是她的男朋友,那我算什么?”
這次厲司宸沉默了片刻。
才淡聲道:“她和你不一樣,我和你還是像從前一樣。”
和從前一樣?
所以從一開始,對厲司宸來說,我們之間就不是戀愛關系!
仿佛被人迎面在心口捅了一刀,連淌下的鮮血都是冰冷的。
不知道厲司宸是什么時候掛斷電話的。
等司機將我送回家后,我看著這棟厲司宸送給自己的別墅,突然就覺得自己很像一只牢籠里的金絲雀。
就我還傻傻地以為,是兩情相悅。
我坐在地板上,靠著沙發無聲地落淚。
哭著哭著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不止過了多久,突然被冷醒。
我一睜開眼,只見落地窗大雪紛飛。
一瞬間,我還以為自己回到了大一。
那次發燒,厲司宸推了一個最重要的會議親自背著我去醫院。
我還記得那天比今天的雪還大,厲司宸的頭發都被染白了。
只要微微一側臉,就能看見厲司宸眼睛濕潤著安慰我不要害怕。
可怎么就會變成現在這樣呢?
我腦子一片混沌,還沒反應過來,手卻已經撥通了厲司宸的電話。
忙音響了兩聲就被接通了,那邊沉默著沒說話,只有清晰的呼吸聲。
我啞聲道:“三哥,我好像又發燒了。”
“這樣啊,可他現在沒空。”
姜令妤清甜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來:“要不要我給你叫救護車啊?”
如晴天霹靂般,我腦子瞬間一片空白。
那邊嗤笑一聲掛了電話,徒留我愣愣坐在原地。
過了好半響,我才回過神來,再打電話回去,那邊卻已經是無人接聽了。
寒意充斥著整間屋子,我雙眼凍得通紅冰冷。
慢慢放下手臂,心口仿佛被撕裂了個大口,冷風如刀不斷的向里剜去。
看著漫天的雪,我思緒開始有些混亂。
眼前時空交錯,一下是三年前的厲司宸,一下又是昨天。
偏偏最后定格在眼前的,是厲司宸和姜令妤在一起的樣子。
我再也堅持不住,倒在地上,漸漸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已經是在醫院。
經紀人坐在我身邊,護士換了輸液瓶:“你昨天燒到39度,打完這瓶水你就可以走了。”
我點了點頭:“謝謝。”
等護士離開,經紀人嘆了口氣:“你怎么搞得?你馬上就要進組拍戲,這不是耽誤進度嗎?”
我沉默不語,從床頭柜上拿過手機。
時隔十幾個小時,厲司宸只回了一條短信——“在忙。”
我壓不住心中的苦澀,忽然又發現姜令妤在微博上發了一張照片。
照片里,一道再熟悉不過的背影正在廚房里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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