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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劉洋
編輯 |蔣波、王東
今年新能源行業的大事,決定著新能源行業未來的機制電價,已經在全國近半省區落地了。
華夏能源網(公眾號hxny3060)統計,截至目前,已有16個省區完成了機制電價首輪競價。讓外界頗感驚奇的是,競價既跑出了0.19元/千瓦時(甘肅)的超低價,也涌現了0.41元/千瓦時(上海)的最高價。兩者之間的差距竟有兩倍多!
上海0.41元的機制電價,與上海的燃煤基準電價拉齊;甘肅0.19元的機制電價,則比照當地燃煤基準電價大幅下滑了37%。非但如此,甘肅甘肅0.19元的機制電價,已經向當地新能源現貨市場的低價大幅靠攏了。
上述甘肅與上海的冰火兩重天,其實并非個案。16省首輪機制電價競價的結果顯示,另有安徽、云南、海南、福建、廣東、天津、江西等地,其機制電價保持了高水平(保持在當地燃煤基準電價附近);同時,也有山東、黑龍江、青海等地機制電價比照燃煤基準電價大幅下滑。
“136號文”設計機制電價的出發點,是為了在新能源全面入市后保障新能源企業的合理收益,但是如果機制電價比照燃煤基準電價低太多的話,機制電價的保障力度就會大打折扣了。
這一高一低的對比之間,暴露了機制電價需要修訂的諸多細節問題。
三高與三低: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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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制電價的高低及其保障水平,在比較之中就有了大致的衡量。16省首輪機制電價競價結果,我們選取機制電價大幅向新能源現貨電價靠攏的3個省份——上海、安徽、云南,以及機制電價維持在燃煤基準電價水平上的3個省份——甘肅、黑龍江、山東,通過對比來一窺不同地區新能源項目的收益保障情形。
先來看甘肅、黑龍江、山東3省機制電價之低。
甘肅風光一體機制電價0.1954元/千瓦時,全國最低。
首先,甘肅136號文規定的新能源機制電價競價上下限區間為0.1954-0.2447元/千瓦時,首次競價就頂格下限成交,讓人扼腕;其次,甘肅的燃煤基準電價為0.3元/千瓦時,機制電價0.1954元/千瓦時,比照燃煤基準電價下滑了37%;再次,0.1954元/千瓦時的機制電價,比甘肅0.24元的中長協電價,也是低了不少;最后,也是更加重要的,甘肅很多新能源場站棄電率竟然達到了七八成之高,電價不高疊加棄風棄光嚴重,新能源收益如何去保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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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龍江風光一體機制電價0.228元/千瓦時,雖然看似比甘肅是高了點,但是這一機制電價背后的隱憂并不少。首先,黑龍江燃煤基準電價為0.374元/千瓦時,機制電價0.228元/千瓦時,比照燃煤基準電價大幅下滑了40%;其次,盡管黑龍江新能源場站的棄電率外界還不得而知,但是此次機制電價競價結果卻從一個側面有所反映。
此次黑龍江機制電價競價,?共562個新能源項目通過競價審核,總規模8.4GW;最終僅277個、總規模3.4GW的項目入圍。也就是說,一半以上的項目直接出局,根本就無緣機制電價的“雨露”。機制電價水平很低,入圍項目比例低,加之不得而知的新能源棄電率,黑龍江新能源項目的收益自然是非常堪憂。
山東機制電價競價,風電0.319元/千瓦時、光伏0.225元/千瓦時,風電機制電價是很高的,但光伏卻很低。要知道,山東光伏裝機已經近9000萬千瓦了。山東燃煤基準電價0.3949元/千瓦時,光伏機制電價比照燃煤基準電價大幅下滑了43%。同樣的,對于新能源裝機近1.3億千瓦的大省來說,新能源棄電問題是難免的。也就是說,山東新能源項目同樣存在收益問題。
然后再來看上海、安徽、云南的機制電價之高。
9月29日,云南省組織2025年6月1日-12月31日并網增量新能源項目機制電價競價,共529個新能源項目參與申報,中標入圍項目509個。競價結果,光伏項目出清機制電價0.33元/度,風電項目出清機制電價0.332元/度。同期,?云南燃煤基準電價為0.3358元/千瓦時。
11月23日,安徽省2025-2026年機制電價競價結果對外公示。其中,入圍74個獨立競價項目機制電價為0.3837元/千瓦時,包括66個集中式光伏項目;入圍8110個統一競價項目,機制電價為0.384元/千瓦時,包括2個集中式光伏項目。同期,?安徽燃煤基準電價為0.3844元/千瓦時。
11月24日,上海市2025-2026年機制電價競價結果對外公示,中標入圍2039個項目,機制電價水平0.4155元/千瓦時。這一電價水平與上海的燃煤基準電價相同,且也是迄今為止全國最高的增量新能源項目機制電價!
暫時拋開較為異常復雜難辨的機制電量規模不談,首輪機制電價,三低三高的結果不能不引發思考。136號文機制電價設計的初衷,是帶有保障性質的,本意是與以往新能源在燃煤基準電價水平上的保障性收購相銜接。機制電價比燃煤基準電價略低一點可以理解,但是低太多、甚至低去三四成,已經快要靠近現貨市場均價了,那機制電價還有什么保障性功能呢?去參與競價的意義何在?
滬皖滇:高機制電價的底層邏輯![]()
將機制電價維持在燃煤基準電價的高水平上,進而躋身機制電價“前三甲”的上海、安徽、云南,到底是怎樣做到的?這背后原因的極為復雜,但也不乏蛛絲馬跡可以追蹤。
此次競價,上海給的機制電量指標是22億千瓦時,最終入圍的只有5.38億千瓦時的電量參與競價,結果就是競價上限0.4155元/千瓦時出清成交;安徽給的機制電量指標是90億千瓦時,最終入圍的只有58.68億千瓦時的電量參與競價,結果就是燃煤基準電價0.38元/千瓦時附近出清成交。
也就是說,上海、安徽高機制電價高的一個共性原因,是政策賦予的機制電量指標高,而入圍參與競價的電量少。這一道理非常淺顯,5個人分10個饃饃,那自然都能吃得飽。
上海的新能源體量特別小,今年4月,上海市的規劃是到2025年底,光伏裝機達到500萬千瓦。此外,上海還有數量極其有限的一點海上風電。上海跨國公司云集,綠電需求很旺盛,而上海本地新能源又很少,于是,上海機制電價設計方面的自由度就很大,盡量給高價。
相比上海,甘肅則是另一個極端。甘肅新能源裝機已經突破了8000萬千瓦,并且,甘肅計劃“十五五”新能源裝機翻一番至1.6億千瓦,項目上馬多了,電力需求問題又未能妥善安排,于是,甘肅新能源場站棄電問題就特別嚴重。受其拖累,其機制電價也全國墊底。
上海甘肅對比說明,上馬新能源項目并不是越多越好,需要科學規劃、按需供給。新能源數量安排合理一點,機制電價可能就高一點,區域內的新能源企業都受益。新能源高質量發展,要考慮如何在保障新能源裝機合理增速的同時,讓機制電價高一點、保障水平高一點。
這一點,安徽的案例很有啟發性。截至2025年6月,安徽省新能源發電裝機容量達6414萬千瓦,占全省發電總裝機容量的46.6%,超過煤電,成為該省第一大電源。
而來自安徽省發改委的最新數據顯示,近5年來,安徽新增可再生能源發電裝機近5000萬千瓦,可再生能源累計裝機約7400萬千瓦,是“十三五”末的3倍。可再生能源發電裝機首次超越煤電,歷史性實現“占比過半”。同時,安徽創新打造新能源發展的多類“賽道”,風電光伏發電新增并網規模近3年連續穩定在1200萬千瓦左右。
在這一中等偏上的新能源裝機量水平上,安徽仍然敢于將增量項目的機制電價上限,定在燃煤基準電價這一高水平上。這充分體現了安徽發展新能源的決心。
此外,安徽此次新能源機制電價競價有一個細節很值得關注。那就是出清成交的58.68億千瓦時中,8110個統一競價項目(僅有2個集中式光伏項目),獲得了機制電量17.54765398億千瓦時。能給分布式項目這么多的機制電量,全國還沒有第二家!
從地方發展來說,要想保障新能源的合理收益,需要雙管齊下:既要科學合理規劃本地區的新能源項目數量,又要以更大的勇氣和決心,去賦予新能源更有保障水平的機制電價。如此才能讓區域內新能源均衡、高質量地發展。
結語:新能源的合理收益要保障![]()
上網電價的基本邏輯是這樣的:火電時代的電價“定盤星”,是燃煤基準電價;燃煤基準電價上下浮動20%,就形成了中長協電價;中長協電價之外,是一天之內波動幅度非常之大的現貨市場電價。
全面入市后,新能源恐懼市場化是有原因的。新能源是出了名的隨機性、間歇性、波動性,這一特性使其在參與市場競爭的時候面臨著很高的不確定性。
新能源市場化,帶來了現貨市場電價的持續走低,比如山東光伏1-6月現貨市場均價已經跌到了6分錢;而中長協,新能源波動性大,中長協簽約面臨著出力曲線預測難的問題。預測不準會出現偏差考核,新能源業主方就需要到現貨市場去采購高價電來完成履約。
如果新能源簽約中長協沒有上述困難,那中長協本身就能夠保障新能源的收益,新能源也就不需要機制電價了。正因為新能源參與現貨市場以及中長協,都存在著難以逾越的障礙,新能源全面入市才需要機制電價,來保障新能源業主的收益。
現在的問題是,機制電價到底在多大程度上保障了新能源的合理收益呢?正如目前各地的競價結果所顯示的,機制電價正在成為“雞肋”,不參與競價沒保障,參與競價了也沒多少收益。行業期待的是,隨著機制電價的逐步落地讓更多問題暴露后,相關問題能夠得以重視和改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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