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于紅軍參謀長以及國民黨將領的兩人,原本是黃埔一期的同窗并且還成為了姻親。1925年經(jīng)過鄭洞國撮合,王爾琢迎娶了他堂妹鄭鳳翠。新婚的第二天,這位地主家的小姐就脫下嫁衣進入廚房為公婆煮荷包蛋,王爾琢夜讀的時候她總是悄悄地添茶直至深夜,可哪里能料想到這樣的琴瑟和鳴僅僅維持了三個月
北伐戰(zhàn)事緊的時候,王爾琢帶著部隊打進武昌后,趕忙租了黃土坡一間民房,還寫信催促妻子女兒來團聚。待鄭鳳翠帶著三歲的女兒桂芳趕到時,屋里就只剩下灰塵了,原來“四一二”政變爆發(fā),王爾琢成了通緝要犯,連夜就潛往上海了。母女倆白白等了十多天,就難過地回了鄉(xiāng),留下那封有名的“托孤書”,信里寫道“兒何嘗不想念骨肉團聚,但烈士鮮血燃起滿腔怒火……革命不成功,立誓不回家”,字寫得潦草,墨點暈開的地方好似是淚痕。
黃埔一期出身且有“飛兵團長”名號的王爾琢在井岡山時是另一番模樣。打仗時總是沖在前頭,龍源口戰(zhàn)役帶領百人先鋒隊搶占制高點,突擊如同閃電一般。草市坳遭遇戰(zhàn)的時候,兩小時內(nèi)便將敵軍一個團全部殲滅。黨內(nèi)路線斗爭之際也敢于強硬頂撞,1928年7月湖南省委強行命令紅軍攻打郴州,他直言那是雞蛋去碰石頭,后來果然出現(xiàn)“八月失敗”的情況。在危急時刻抗命撤兵,之后毛澤東緊緊握住他的手,稱他保存二十八團功勞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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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8年8月25日,命運的轉折猝不及防地到來,二營長袁崇全煽動兩個連發(fā)生叛變。軍委中多數(shù)人想要通過武力來解決問題,但是王爾琢認為大部分戰(zhàn)士是被蒙騙的,想要將他們呼喊回來。追到思順圩的時候都已經(jīng)是深夜了,他自己上前進行喊話,稱自己是團長王爾琢,接他們回家,士兵們聽到聲音后產(chǎn)生動搖并聚攏過來,袁崇全趁機雙槍齊發(fā),一槍打中心臟,朱德聽聞這件事捶桌長嘆,說我軍失去了一位能夠打仗的將領啊
追悼會上毛澤東親自擬就挽聯(lián),陳毅揮毫寫下“一哭爾琢,二哭爾琢,爾琢如今已逝!留下的重任由誰來擔負?”之后毛澤東多次提及王爾琢“以犧牲換回兩個連,穩(wěn)定住了紅軍”,只是相較于鄭鳳翠的遭遇,這份痛惜仿佛略顯抽象
鄭鳳翠的堅守比想象中更為凄慘,其女兒桂芳在18歲時便離世,過繼而來的養(yǎng)子王奎祚于朝鮮空戰(zhàn)中犧牲,土改時期被劃為地主從而被趕出老屋,自己獨自居住在有虎狼出沒的山坳之中,直至1955年經(jīng)政府批準改嫁同族堂弟,改嫁前一晚抱著王爾琢的瓷像哭泣至天亮,言“我對不起你,可我真的需要有個伴啊……”,如此掙扎,比貞節(jié)牌坊更具人性
我認為歷史書里輕飄飄的“守寡27年”背后,是千萬個被時代碾過的日子。她將王爾琢的遺物藏進山洞,于1967年才交予紀念館,其中有一個首飾盒,里面整整齊齊地擺放著60粒杏仁,那是王爾琢犧牲60周年時她一顆顆數(shù)著準備下的
如此來看,毛澤東的“耿耿于懷”與鄭鳳翠的六十粒杏仁,是革命的一體兩面。一面為宏大的歷史敘事,另一面為個體用血肉書寫的注腳。王爾琢犧牲時25歲,鄭鳳翠去世時87歲,她多存活的62年,好似在印證“革命不成功”的代價有多沉重。
還好,思順圩有松柏常青的王爾琢陵園,石門縣的故居在重修后也已開放,很多血與淚沒有白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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