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民國“四大公子”里最混賬的一個,上敢暴打青幫大亨黃金榮,下敢把末代皇帝的弟媳拐進(jìn)被窩。
前半生,他仗著軍閥老爹的槍桿子在上海灘橫行無忌;后半生,他靠著一張臉和“軟飯硬吃”的絕活,搬空了整座醇親王府。
最荒誕的是,這樣一個壞事做盡的浪蕩子,竟然在亂世中全身而退,在臺灣安享晚年,活成了歷史對因果報應(yīng)最大的嘲諷。
01
1920年代的上海灘,流氓大亨黃金榮正處在人生最巔峰的時刻。
他在法租界是總巡捕房的探長,在黑道上是青幫的老頭子,黑白通吃,哪怕是市長見了他都得點頭哈腰。
為了討好剛過門的小妾、名伶露蘭春,黃金榮把自己名下的“共舞臺”戲院翻修一新,專門捧她做臺柱子。
只要露蘭春一登臺,黃金榮必定親自坐鎮(zhèn),臺下的徒子徒孫們誰敢不賣力叫好?
但今天,偏偏來了個砸場子的。
這天晚上,露蘭春唱的是拿手戲《撫孤》。
或許是近日太累,又或許是臺下那位身穿白色西裝的年輕人眼神太過輕佻,唱到高音轉(zhuǎn)折處,露蘭春竟然破天荒地走了一個音。
行家一聽就知道壞了,若是平日,觀眾們也就裝作沒聽見遮掩過去了。
可就在全場鴉雀無聲的尷尬時刻,二樓包廂里突然傳出一聲陰陽怪氣的喝彩:
“好!唱得好!這調(diào)子跑得真好!”
這聲音極大,帶著十足的嘲諷,在寂靜的戲院里顯得格外刺耳。
緊接著,那個白西裝的年輕人一邊拍手,一邊發(fā)出一陣放肆的大笑。
坐在頭排雅座的黃金榮,臉色瞬間黑成了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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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上海灘橫行幾十年,從來只有他欺負(fù)人,還沒人敢在他的地盤上撒野,更何況是當(dāng)眾羞辱他的心尖寵。
“哪個小赤佬在亂叫?”黃金榮站起身,猛地一拍桌子,滿臉橫肉都在顫抖。
白西裝年輕人卻絲毫不懼,他翹著二郎腿,手里把玩著一只高腳杯,居高臨下地瞥了黃金榮一眼:“怎么,黃老板的戲院只能聽叫好,聽不得真話?唱得爛還不許人說了?”
這一句話,直接把火藥桶點炸了。
黃金榮怒極反笑,他一揮手,身后的十幾個保鏢立刻沖上二樓,像拎小雞一樣把那年輕人從包廂里拖了下來。
“你是哪家的野種?毛都沒長齊,也敢來我的場子鬧事?”黃金榮走到年輕人面前,抬手就是兩記響亮的耳光。
“啪!啪!”
清脆的聲音響徹戲院。年輕人白皙的臉?biāo)查g腫了起來,嘴角滲出一絲血跡。
周圍的看客們嚇得大氣都不敢出,都在心里暗暗搖頭:這哪來的愣頭青,惹誰不好,偏要惹“活閻王”黃金榮,這下不死也得脫層皮。
年輕人被打得一個趔趄,但他并沒有像普通人那樣跪地求饒,也沒有當(dāng)場撒潑對罵。
他只是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的血腥味,原本輕佻的眼神瞬間變得像狼一樣陰冷。
他死死盯著黃金榮那張不可一世的臉,足足看了三秒鐘。
“黃老板,好手勁。”年輕人吐出一口血沫,聲音平靜得讓人發(fā)毛,“這兩巴掌,我盧小嘉記下了。”
黃金榮輕蔑地冷哼一聲:“原來是個沒名號的小癟三。
給我扔出去!以后再讓我看到你,打斷你的狗腿!”
在一眾打手的推搡和辱罵聲中,自稱盧小嘉的年輕人被狼狽地扔出了大門,摔進(jìn)了雨后的泥水里。
戲院里爆發(fā)出一陣哄笑,黃金榮重新坐回太師椅,繼續(xù)欣賞愛妾的表演,仿佛剛剛只是拍死了一只惱人的蒼蠅。
但他不知道的是,門外的泥水中,那個年輕人正慢條斯理地整理著弄臟的西裝。
他看著燈火通明的“共舞臺”招牌,掏出手帕擦干凈手上的泥污,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此時的上海灘,還沒有人知道“盧小嘉”這個名字意味著什么。
也沒有人知道,這個年輕人背后站著的,是當(dāng)時統(tǒng)領(lǐng)浙江、擁有幾十萬精銳部隊的督軍盧永祥。
黃金榮這兩巴掌,打的不是一個紈绔子弟的臉,而是直接扇在了軍閥勢力的槍口上。
02
黃金榮以為事情過去了。
在他看來,那個被他打了一頓的小白臉,充其量也就是個富商之子,頂多家里有點臭錢。
在法租界這一畝三分地,是龍得盤著,是虎得臥著。
三天后的晚上,黃金榮照例坐在共舞臺的包廂里,享受著阿諛奉承,看著臺上的露蘭春咿咿呀呀。他心情不錯,手里還盤著兩顆核桃。
突然,戲院的大門被人猛地撞開!
如果是巡捕房來查牌,動靜通常是嘈雜的;如果是幫派來尋仇,動靜通常是喊殺的。
但這一次,只有整齊劃一、令人心悸的腳步聲。
“咔!咔!咔!”
那是軍靴踏在地板上的聲音。
幾十名荷槍實彈的士兵,像潮水一樣涌入戲院。
他們穿著灰色的軍裝,手里端的不是斧頭幫的斧頭,而是黑洞洞的步槍。
原本喧鬧的戲院瞬間死一般的寂靜。
還沒等黃金榮反應(yīng)過來,士兵們已經(jīng)訓(xùn)練有素地包圍了整個戲臺和二樓包廂。
領(lǐng)頭的軍官根本不廢話,抬手就是一槍打在天花板上,碎屑嘩啦啦掉了一地。
“淞滬護(hù)軍使何豐林手諭!捉拿擾亂治安的流氓頭子黃金榮!”
黃金榮手里的核桃“啪嗒”掉在地上,他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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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豐林是誰?那是浙江督軍盧永祥的老部下,手里握著上海灘的正規(guī)軍!
黃金榮這時候才猛然驚醒:那個小白臉,竟然是盧永祥的獨生子盧小嘉!
他惹誰不好,惹了手握重兵的“東南王”太子。
幾個平日里咋咋呼呼的青幫保鏢,看到正規(guī)軍黑壓壓的槍口,一個個嚇得腿肚子轉(zhuǎn)筋,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兩個當(dāng)兵的沖上二樓,像拎小雞一樣把曾經(jīng)不可一世的黃老板架了起來。
黃金榮還想擺擺架子:“各位兄弟,我是法租界……”
“碰!”
一記狠狠的槍托直接砸在他腦門上,頓時鮮血直流。
“法你了個頭!帶走!”
在眾目睽睽之下,威震上海灘幾十年的青幫大亨,像一條死狗一樣被拖出了戲院,塞進(jìn)了一輛軍用卡車,揚長而去。
這一夜,上海灘炸鍋了。
黃金榮被關(guān)進(jìn)了龍華警備司令部的地牢。
那里不是巡捕房,不是講人情的地方。
在這里,盧小嘉早已等候多時。
看著被五花大綁、滿臉是血的黃金榮,盧小嘉坐在審訊椅上,手里把玩著一把勃朗寧手槍,臉上帶著那種貓捉老鼠的戲謔笑容。
“黃老板,這幾天手有點癢,要不您再賞我兩個耳光?”
黃金榮此時哪里還有半點大佬的氣勢,他深知軍閥殺人是不眨眼的,弄死他就像弄死一只螞蟻。
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顧不上滿臉的血污,連連磕頭:“盧公子,是我有眼無珠!是我該死!”
這一幕若是傳出去,恐怕整個青幫都要抬不起頭來。
但盧小嘉沒打算這么輕易放過他。
接下來的兩天,是黃金榮這輩子最屈辱的噩夢。
據(jù)傳,盧小嘉讓人把他當(dāng)猴耍,甚至動了私刑,直到黃金榮只剩下半條命。
最后,還是青幫的另一位大佬杜月笙出面了。
杜月笙不愧是后來能當(dāng)“上海皇帝”的人,他看得很透:跟軍閥硬碰硬是找死。
他備了厚禮,不僅親自登門向盧永祥賠罪,更是動用了所有關(guān)系網(wǎng),給足了盧小嘉面子。
更有野史傳聞,為了平息這位公子哥的怒火,杜月笙不僅賠了巨款,還把原本黃金榮看上的幾個絕色美女,拱手送到了盧小嘉的床上。
在榨干了黃金榮最后一點面子和里子后,盧小嘉終于松口放人。
當(dāng)黃金榮一瘸一拐地走出大牢時,上海灘的天變了。
經(jīng)此一役,盧小嘉“混世魔王”的名號徹底打響。
所有人都知道,這位盧公子不僅狂,而且狠,更重要的是他手里有槍,且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但他并沒有滿足于踩在黑幫頭頂上的快感。
這一次綁架,讓他嘗到了權(quán)力的甜頭,也助長了他內(nèi)心那股無法無天的火焰。
既然連青幫教父都能隨便踩,那還有什么人是他不敢殺的?
盧小嘉擦了擦槍口,目光投向了更遠(yuǎn)處。
03
踩扁了黃金榮,盧小嘉在上海灘的名聲已經(jīng)能止小兒夜啼。
但他很快就覺得沒勁了,跟流氓斗,格局太小。
彼時的上海,局勢微妙。
雖然盧永祥掌管浙江,手里握著槍桿子,但上海最重要的“錢袋子”和“治安權(quán)”,上海警察廳,卻握在直系軍閥的人手里。
廳長叫徐國梁,手底下有七千多名全副武裝的警察。
這就相當(dāng)于在盧家的臥榻之側(cè),睡了一只隨時會咬人的老虎。
盧永祥是個老派軍閥,還在想著怎么搞政治博弈把徐國梁擠走。
但盧小嘉沒那個耐心。
他的邏輯簡單粗暴:人死了一了百了,位置不就騰出來了嗎?
他決定買兇殺人。
這一次,他找的幫手不再是家里的軍隊,而是真正的“殺手之王”王亞樵。
也就是后來那個策劃刺殺蔣介石、炸死日本大將白川義則的“斧頭幫”幫主。
兩個瘋子一拍即合。
盧小嘉出錢,王亞樵執(zhí)行。
1923年11月10日,深秋的上海透著寒意。
徐國梁有個雷打不動的習(xí)慣,每天下午都要去大世界對門的“溫泉浴室”泡個澡。
在他看來,有幾千名警察護(hù)體,上海灘沒人敢動他。
但他忘了,被瘋狗盯上的人,是沒有安全可言的。
那天下午,徐國梁泡完澡,渾身舒坦地走出浴室大門。
他穿著厚重的大衣,正準(zhǔn)備鉆進(jìn)汽車。
就在他腳剛邁出門檻的一瞬間,混在人群里的幾個“路人”突然拔槍。
“砰!砰!砰!”
根本沒有廢話,也沒有對峙,就是純粹的處決。
密集的子彈瞬間穿透了徐國梁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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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手握重權(quán)的廳長,連一聲慘叫都沒來得及發(fā)出,就倒在了溫泉浴室門口的血泊里。
直到死,他的手里還緊緊攥著那把沒來得及掏出來的勃朗寧。
這一幕發(fā)生得太快,快到徐國梁的保鏢還沒回過神來,刺客們早已混入亂世的人流,消失得無影無蹤。
消息傳出,舉國震驚。
軍閥之間打仗歸打仗,搞暗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是大家都不齒的。
盧小嘉這一槍,撕破了軍閥之間最后的一層遮羞布。
原本還想通過談判解決問題的直系軍閥齊燮元徹底暴怒。
徐國梁是他的人,盧小嘉殺徐國梁,就是在他齊燮元臉上拉屎。
“盧永祥縱子行兇,欺人太甚!”
這一槍,就像推倒了多米諾骨牌的第一張。
原本緊繃的江浙局勢瞬間崩盤。
憤怒的直系軍閥集結(jié)大軍,向盧永祥發(fā)起了全面進(jìn)攻。
史稱“江浙戰(zhàn)爭”,也是第二次直奉戰(zhàn)爭的導(dǎo)火索)。
戰(zhàn)火瞬間吞噬了江南的繁華。
而始作俑者盧小嘉,此刻正躲在父親的司令部里,聽著遠(yuǎn)處隱隱約約的炮火聲。
他或許感到了恐懼,但更多的,可能是一種變態(tài)的興奮,看啊,我動動手指,這天下就亂了。
但他沒想到的是,這場由他任性點燃的大火,最終也燒到了他自己身上。
戰(zhàn)爭不是兒戲,拼的是硬實力。
盧家軍雖然兇悍,但在直系大軍的圍剿下,很快顯出敗相。
盧小嘉曾經(jīng)引以為傲的靠山,正在一點點崩塌。
當(dāng)最后一道防線被突破時,這位不可一世的“民國四公子”,即將迎來他人生的至暗時刻。
這一槍,殺死了徐國梁,也終結(jié)了盧小嘉“拼爹”的時代。
04
1924年的秋天,對盧小嘉來說是灰色的。
江浙戰(zhàn)爭的慘敗,徹底終結(jié)了盧家的輝煌。
父親盧永祥下野,曾經(jīng)不可一世的“東南王”成了政治難民。
覆巢之下無完卵,盧小嘉這只昔日的鳳凰,一夜之間成了落湯雞。
他逃到了北京,躲進(jìn)了天津的租界。
在這個勢利的世道,人走茶涼是最大的真理。
以前那些跟在他屁股后面喊“盧少爺”的狐朋狗友,現(xiàn)在見了他像躲瘟神一樣;以前他隨手簽單的高級飯店,現(xiàn)在侍應(yīng)生冷著臉把賬單拍在他面前:“盧先生,小本生意,概不賒賬。”
也就是在那一刻,站在冷風(fēng)中的盧小嘉看著櫥窗里那個略顯狼狽的自己,突然悟透了一個道理:
沒有了槍桿子,所謂的面子就是個屁。
要想繼續(xù)過人上人的日子,要想維持那份體面,他得換一種活法。
他摸了摸自己那張依然英俊原本的臉,又看了看鏡子里那雙桃花眼。
雖然沒了權(quán),但他還有這副好皮囊,還有那張能把死人說活的嘴,更有那顆早就爛透了的、毫無道德底線的心。
既然做不了搶錢的軍閥,那就做個騙錢的“情圣”。
他的目光,像一只饑餓的禿鷲,開始在天津衛(wèi)的上空盤旋,尋找那些肥美又缺乏保護(hù)的獵物。
很快,他鎖定了目標(biāo)。
在這個前清遺老扎堆的地方,有一群特殊的女人,她們出身高貴,家里堆金如山,卻因為守著早已腐朽的封建禮教,日子過得寂寞且壓抑。
而在這些人里,唐怡瑩無疑是最耀眼、也最容易下手的那一個。
她是光緒帝珍妃的親侄女,是末代皇帝溥儀的親弟媳,是溥杰明媒正娶的福晉。
論身份,她是皇親國戚;論財富,她背靠著醇親王府這座金山;論現(xiàn)狀,她那個丈夫溥杰整天忙著復(fù)辟夢,根本不懂風(fēng)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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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完美的獵物:有錢、有怨、有空虛。
盧小嘉換上了一身筆挺的新西裝,噴上昂貴的古龍水,精心設(shè)計了一場“偶遇”。
對于從小長在深宮大院、沒見過什么世面的唐怡瑩來說,盧小嘉這種見過大風(fēng)大浪、既有軍閥痞氣又有公子哥風(fēng)度的男人,簡直就是致命的毒藥。
幾次舞會,幾封情書,幾句甜言蜜語,唐怡瑩就徹底淪陷了。她以為自己遇到了亂世中的真愛,遇到了一個真正懂她的男人。
05
1926年,對于醇親王府來說,是個多事之秋。
末代皇帝溥儀的親弟弟、唐怡瑩的丈夫溥杰,為了家族復(fù)辟的妄想,遠(yuǎn)赴日本陸軍士官學(xué)校留學(xué)。
偌大的王府后院,只留下了正當(dāng)妙齡、獨守空房的唐怡瑩。
這簡直是老天爺給盧小嘉遞的一把梯子。
如果唐怡瑩是個恪守婦道的傳統(tǒng)女性,盧小嘉或許還難以下手。
但偏偏唐怡瑩也不是省油的燈。
她性格潑辣,早就厭倦了王府里死氣沉沉的規(guī)矩,更看不上性格溫吞的丈夫。
盧小嘉看準(zhǔn)了這一點。
他沒有扮演什么深情郎君,而是直接扮演了一個“破壞者”的角色。
他帶著唐怡瑩去跳舞、去賭馬、去吃西餐,帶著她呼吸外面世界自由且腐爛的空氣。
他告訴她:“你不是王妃,你是你自個兒。”
這種“自由論”,瞬間擊碎了唐怡瑩的心理防線。
隨后,發(fā)生了一件讓整個北平城都驚掉下巴的事,
盧小嘉搬進(jìn)王府了。
不是偷偷摸摸的翻墻,而是大搖大擺地坐著汽車,提著行李箱,住進(jìn)了醇親王府。
這是什么概念?這就好比現(xiàn)在的流氓頭子,直接住進(jìn)了別人家里,還睡在了男主人的床上。
那一年的醇親王府,出現(xiàn)了一幕極具黑色幽默的畫面:
正牌丈夫溥杰在異國他鄉(xiāng)吃著粗茶淡飯、受著軍訓(xùn)的苦;
而情夫盧小嘉卻在王府里,吃著御膳房做的滿漢全席,使喚著原本伺候皇親國戚的太監(jiān)宮女,摟著溥杰的老婆,過著神仙般的日子。
府里的老管家氣得渾身發(fā)抖,想去告狀。
但唐怡瑩此刻已經(jīng)徹底“黑化”。
她拿出女主人的款兒,誰敢多嘴就打誰。
在她的庇護(hù)下,盧小嘉在王府里儼然成了新的“男主人”。
但這僅僅是肉體上的占有嗎?
不,盧小嘉要的不止這些。
每天晚上,當(dāng)兩人纏綿過后,盧小嘉總會“不經(jīng)意”地拿起屋里的擺件把玩。
“怡瑩啊,你看這件乾隆爺?shù)拇善浚瑪[在這兒也是落灰。
如今這世道,袁大頭才是硬通貨。
守著這些死物有什么用?不如換成錢,咱們?nèi)ド虾!⑷猓^更逍遙的日子。”
起初,唐怡瑩還有些猶豫,畢竟這是祖產(chǎn)。
但在盧小嘉日復(fù)一日的洗腦下,再加上她對愛新覺羅家族積怨已久,一個瘋狂的念頭在她腦海里生根發(fā)芽:
反正大清都亡了,這王府早晚也是敗落,不如趁著現(xiàn)在還在手里,把它變現(xiàn)!
一個是貪得無厭的落魄公子,一個是心懷怨恨的叛逆福晉。
這對“惡男惡女”在紅羅帳內(nèi)一拍即合,達(dá)成了史上最無恥的同盟。
他們看向周圍那些價值連城的古董字畫時,眼神變了。
那不再是文物,那是堆積如山的籌碼。
一場針對愛新覺羅家族的“抄家式”洗劫,已經(jīng)箭在弦上。
06
如果說之前的住進(jìn)王府還是“暗度陳倉”,那么接下來的行動,簡直就是“明火執(zhí)仗”。
1926年的幾個夜晚,北平城的百姓們看到了一幕奇景:
幾輛蒙著厚厚帆布的大卡車,轟隆隆地開進(jìn)了醇親王府的后門。
這不是軍閥來抄家,也不是搬家公司來干活,指揮這車隊的,正是那位風(fēng)度翩翩的盧公子。
王府的庫房大門被打開了。
里面堆放的,是醇親王載灃一輩子的積蓄,更是愛新覺羅家族幾代人搜羅的奇珍異寶。
有宋徽宗的字畫、有乾隆爺把玩過的玉璽、有慈禧太后賞賜的翡翠西瓜,更有成箱成箱的金條和銀元。
盧小嘉站在庫房門口,像點貨員一樣指揮著:“這個花瓶成色不錯,輕拿輕放;
那箱字畫小心受潮,直接搬車頭;那個紫檀木的屏風(fēng)太大了,拆了搬!”
唐怡瑩則在一旁拿著賬本記賬,眼神里閃爍著貪婪的光芒。
此時的她,早已忘了自己是這個王府的女主人,她更像是一個正在清算破產(chǎn)公司的貪婪股東。
工人們一箱箱地往外搬,那一車車的寶貝,就像運白菜一樣被拉出了王府大門。
據(jù)后來王府的老人回憶,那幾天,后門的門檻都被卡車壓塌了一層。
整整運了多少車?沒人說得清。
只知道醇親王府幾十年積攢下來的家底,在這個月黑風(fēng)高的行動中,被搬空了大半。
這些價值連城的國寶,轉(zhuǎn)手就被盧小嘉運到了天津和上海的租界。
在那里,外國商人和古董販子們早就像蒼蠅一樣圍了上來。
盧小嘉根本不懂什么文物保護(hù),他只認(rèn)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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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字畫?賣!
御用瓷器?賣!
甚至連一些帶有皇室徽記的私密物件,只要能換成現(xiàn)大洋,通通賣!
這不僅是盜竊,這是銷贓。
大批國寶就這樣流失海外,成了外國人客廳里的裝飾品。
遠(yuǎn)在日本的溥杰收到了消息,氣得當(dāng)場吐血。
他的父親載灃,那位曾經(jīng)的大清攝政王,聽到家被兒媳婦和野男人搬空后,氣得渾身發(fā)抖,卻又無可奈何。
在那個軍閥混戰(zhàn)、皇權(quán)掃地的年代,他們連報警的地方都沒有。
而此時的盧小嘉和唐怡瑩,正躺在用變賣國寶換來的豪華別墅里,數(shù)錢數(shù)到手抽筋。
看著滿屋子的鈔票,盧小嘉摟著唐怡瑩,笑得格外猖狂。
但他眼底的那抹笑意,卻并沒有到達(dá)心底。他在看唐怡瑩時,眼神里已經(jīng)少了幾分欲望,多了幾分冷酷的算計。
錢已經(jīng)到手了,這個女人的利用價值,也該到頭了。
07
王府搬空了,古董變現(xiàn)了。對于盧小嘉來說,這場名為“愛情”的戲,也該殺青了。
但唐怡瑩還沉浸在幻夢里。
她看著賬戶里那一串天文數(shù)字般的存款,還在規(guī)劃著兩人的未來:是去巴黎買洋房,還是去瑞士滑雪?
她甚至天真地以為,既然大家都是“壞人”,那就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
直到那天早晨,她看見盧小嘉收拾好了行李箱。
“你要出遠(yuǎn)門?”唐怡瑩問,語氣里還帶著一絲撒嬌。
盧小嘉扣上西裝的最后一顆扣子,轉(zhuǎn)過身,臉上掛著那種標(biāo)志性的、卻又冷得掉渣的微笑。
“不是出遠(yuǎn)門,是搬家。”
“搬家?我們一起搬嗎?”
“不,是我搬。”盧小嘉點燃了一支煙,漫不經(jīng)心地吐了個煙圈,“怡瑩啊,這段時間咱們玩得挺開心,但也到此為止了。”
唐怡瑩愣住了,手里的咖啡杯差點沒拿穩(wěn):“你什么意思?利用完我就想甩了我?”
這時候,盧小嘉說出了那句足以載入“渣男史冊”的臺詞。他彈了彈煙灰,眼神里滿是嘲弄:
“你也別怪我。
你想想,你連跟你拜過堂的丈夫都能背叛,連你夫家的祖產(chǎn)都能偷出來賣了。
像你這么狠的女人,我哪敢留在身邊過一輩子?萬一哪天我也落魄了,你不得把我也賣了?”
這邏輯簡直無懈可擊,又無恥至極。
他利用她的“狠”發(fā)了財,回頭又嫌棄她的“狠”不守婦道。
唐怡瑩氣得渾身發(fā)抖,撲上去要抓爛他的臉。
但盧小嘉早已不是那個在戲院挨打的公子哥了,他一把推開唐怡瑩,整理了一下被抓皺的領(lǐng)口。
“別鬧了,難看。”
更絕望的還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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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唐怡瑩想要去查賬時,才發(fā)現(xiàn)大部分變賣古董所得的現(xiàn)金,早已被盧小嘉通過各種渠道轉(zhuǎn)移走了。留給她的,只有那一小部分“零花錢”,和一堆賣不掉的破銅爛鐵。
她這才明白,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個局。
在床上,她是他的玩物;在庫房,她是他的搬運工;在賬房,她是他的提款機。
盧小嘉提著裝滿現(xiàn)金支票的皮箱,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門。
在那一刻,他沒有一絲愧疚,反而覺得自己干了一件漂亮的“生意”。
身后傳來唐怡瑩撕心裂肺的咒罵聲,但在盧小嘉聽來,那不過是敗犬的哀鳴。
這一戰(zhàn),盧小嘉贏了錢,還贏了“自由”。
他用一種近乎殘酷的方式證明了:在流氓的世界里,誰動了真情,誰就是待宰的羔羊。
曾經(jīng)不可一世的滿洲貴婦,終于在這一天,被人財兩空地打回了原形。
08
盧小嘉拎著那箱沉甸甸的“不義之財”,在亂世的烽火燃起之前,做了一個最明智的決定:跑。
1937年抗戰(zhàn)爆發(fā),上海淪陷;1945年抗戰(zhàn)勝利,內(nèi)戰(zhàn)陰云密布。
在這動蕩的十幾年里,多少英雄流血犧牲,多少百姓流離失所,甚至連曾經(jīng)不可一世的軍閥、大亨都紛紛倒臺或慘死。
但盧小嘉不一樣。
他手里有錢,心里沒國。
他像一條滑溜的泥鰍,早在局勢徹底崩壞之前,就帶著巨額財富移居到了臺灣。
他在臺北沒有繼續(xù)搞政治,也沒有再去招惹黑幫。
或許是人到中年,玩不動了;也或許是他看透了,這年頭,只有攥在手里的錢才是親爹。
他做起了進(jìn)出口貿(mào)易。
靠著當(dāng)年變賣大清國寶換來的本金,他的生意做得風(fēng)生水起。
當(dāng)年的“民國四公子”,搖身一變,成了臺北街頭一位富態(tài)的紳士。
他住洋房,開豪車,沒事喝喝下午茶,日子過得比誰都滋潤。
最諷刺的對比來了。
1951年的上海,當(dāng)初那個不可一世、賞了盧小嘉兩個耳光的青幫大佬黃金榮,因為沒來得及跑,此時正拿著掃帚,在大世界的門口掃大街。
那張蒼老、落魄的照片登上了報紙,成了舊時代覆滅的象征。
而遠(yuǎn)在臺北的盧小嘉,看著報紙上那個曾經(jīng)把自己踩在腳下的“仇人”如今這般光景,不知是會放聲大笑,還是會感嘆世事無常?
他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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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僅贏了黃金榮,甚至好像贏了老天爺。
1960年代末,盧小嘉在臺北因病去世,享年近70歲。
他死在了柔軟的病床上,身邊或許還圍著子孫。
相比于被暗殺的張作霖、被軟禁的張學(xué)良、還有那些死于非命的亂世梟雄,盧小嘉這個“五毒俱全”的紈绔子弟,竟然得了一個極其罕見的“善終”。
他的葬禮很體面,就像他從未干過那些傷天害理的勾當(dāng)一樣。
歷史在這里,開了一個巨大的、黑色的玩笑。
它告訴我們:在那個禮崩樂壞的年代,并不總是邪不壓正。
有時候,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而無恥,竟然成了亂世生存的最高法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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