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箭是斯諾克世界的標尺,和他打球,你量的不是分數,是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這次贏他,不是因為我打出了多神奇的東西,而是我終于把平時練的,在臺面上做出來了,就這么簡單,也這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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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然是那個能讓你坐在椅子上看一局的對手,那桿123分,節奏、力道、思路,清清楚楚,他要是打開了,比賽通常就結束了,但這次沒結束,為什么?因為斯諾克是打六局、十局,不是打一桿,再天才,也得一局一局打,一球一球打。
他說皮頭有問題,我信,職業球員的皮頭就是手指尖,換了感覺全不對,但這話從他嘴里說出來,分量不一樣,這等于承認了,他現在需要依賴“手感”這種不穩定的東西,以前的他,可能用七分力就能控住局面,現在好像需要時刻用十分力去“找”感覺。一桿漂亮的94分,接著可能就是一次簡單的黃球走位失誤,這種波動,在過去他身上不常見,現在,它成了對手可以計算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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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臺45%的成功率,對他來說就是不及格,這不是技術問題,是選擇問題,很多機會球,他選擇了發力拼,而不是用更穩妥的方式銜接下一顆,這給了他破百的數據,也給了對手機會。
第五局和第七局,我都是在他超分后,等到了那個不是機會的機會,尤其是第七局,那顆靜電后的袋口球,根源在于他上一桿出桿時就想發力叫位,給自己留下了不舒服的角度,頂尖比賽,所有失誤都是連鎖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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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贏的幾局球,比分都很緊,63-50,66-53,67-62,65-64,看起來是運氣,其實是算路,我知道在壓力下,他的清理思路有時會傾向于“快速解決”,那我就把局面打碎,拖進清彩階段的纏斗。
在彩球都在點位的階段,比的不是誰更能秀,而是誰更少犯錯,我做到了零失誤,這不是我天賦好,是我知道,這是我唯一可能贏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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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局那個綠球,我選擇長臺拼,不是頭腦發熱,我看過他整場的走位習慣,那個位置,他多次選擇用低桿輕拉,但效果不穩定,所以我判斷,他黃球走完,綠球的角度大概率會偏大。
果然如此,我拼進,不是因為我比他準,而是我預判了這種“不穩定”會再次出現,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這句話很老,但真理就是老的,我的準備,就是研究他最近比賽中這些細微的變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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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輸他,特別是上次英錦賽5-6輸,總覺得差一口氣,那口氣是什么?是覺得“他可是奧沙利文”的念頭,這次這口氣咽下去了,方法就是只看球,不看人。
他的每一次失誤,我都當成正常的、必然會發生的事件來處理,而不是“奧沙利文居然失誤了”的驚喜,心態變了,手上的感覺就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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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球員現在能在一項大賽里七人進十六強,不是某個人突然開竅,是環境變了,我們每天對練的,都是張安達、趙心童這個級別,我們研究安全球,像研究數學公式,安全球成功率提升7.2%,背后是成千上萬小時的針對性訓練。
羅尼的風格是藝術,但藝術有時候需要靈感,而斯諾克比賽,更多時候是算術,我們這批人,就是在做算術題,一步一步解,解到最后一顆黑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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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我的七連勝被終結,意義不在我,而在后來者,吳宜澤、斯佳輝他們看到的是:哦,原來他是可以被打敗的,而且方法如此“平庸”——就是防守,就是等,就是拼清彩,這打破了某種神話,神話一旦破了,挑戰者的心態就完全不一樣了。
他賽后說我是“從小看他比賽長大的孩子”,這話沒錯,但孩子總會長大,長大的標志,就是你能用平等的眼光去分析你的偶像,看到他的強大,也冷靜地看到他的弱點,我的評價就是:奧沙利文依然是歷史上最具才華的斯諾克球員,沒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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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的他,在比賽的某些環節,出現了可以捕捉的規律性波動,戰勝他,不需要你比他全面,只需要你在某一個環節做得足夠好,并且堅持到他把波動展現出來。
下一輪打塞爾比,是另一種考試,如果說打羅尼是考你頂不頂得住風暴,打塞爾比就是考你耐不耐得住寂寞,這場勝利的價值,是給了我走進下一個考場的準考證。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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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我想說的是,感謝羅尼,不是客套,是他用這么多年的表現,給我們設立了一個叫做“極致”的標尺,贏他一次,只是告訴我,我摸到了這根標尺的某個刻度,但標尺還在那里,它永遠提醒你:你還可以,也必須,繼續往上夠,斯諾克這項運動,就是因為有這樣的標尺存在,才值得我們所有人,日復一日地俯身于這張球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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