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歌子·白水帶山居入冬 其一
楓落霜蹊半掩扉。白云依舊帶山歸。
寒日下,暮鐘微。梅花欲雪撲人衣。
"楓落霜蹊半掩扉。白云依舊帶山歸。"《漁歌子·白水帶山居入冬》開篇即以簡練筆觸勾勒出山居冬日的靜謐圖景。楓葉飄落于鋪滿白霜的小徑,柴扉半掩,仿佛主人早已融入這天地寂靜之中。而"白云依舊帶山歸"一句,尤為精妙——白云不是飄過山巒,而是"帶山歸",將靜態的山巒賦予了動態的歸意,仿佛群山與白云之間有著某種默契的約定。這種擬人化的自然描寫,暗示著人與自然之間那種超越言語的和諧關系。
詞中"寒日下,暮鐘微"兩句,以極簡的筆法捕捉了時間的流逝。西沉的太陽帶著冬日的寒意緩緩下落,遠處隱約傳來寺廟的晚鐘聲,微弱卻清晰。這里的"微"字用得極好,既寫出了鐘聲的縹緲,又暗示了聽者內心的寧靜——唯有心靜,方能捕捉如此細微的聲音。寒日、暮鐘,構成了一幅光影與聲音交織的立體畫卷,將讀者帶入那個特定的時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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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句"梅花欲雪撲人衣"是全詞的點睛之筆。梅花含苞待放,雪花即將飄落,兩者都尚未完全展現其形,卻已先以氣息"撲人衣"——這種通感手法將視覺轉化為觸覺,使無形之物變得可感可觸。梅花與雪的并置,不僅是冬日典型意象的組合,更隱喻著高潔品格與純凈世界的交融。而"撲人衣"的生動描寫,則打破了山居生活的孤絕感,暗示著自然萬物與人之間的親密互動。
這首詞的魅力在于它不刻意追求奇崛的意象或深奧的哲理,而是通過平實的語言捕捉山居生活中那些稍縱即逝的瞬間。在快節奏的現代生活中,我們或許已習慣了用效率衡量一切,卻遺失了這種靜觀天地、與自然對話的能力。詞中那位半掩柴扉的主人,實際上代表了一種生活態度——不是逃避現實,而是在簡單中見豐富,在靜默中聽天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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漁歌子·白水帶山居入冬 其二
松火紅泥小瓦鐺。山廚煨芋夜偏長。
檐掛月,牖含霜。夢回梅信到疏窗。
"松火紅泥小瓦鐺。山廚煨芋夜偏長。"《漁歌子·白水帶山居入冬》其二開篇便以質樸意象勾勒出山居冬夜的溫暖場景。松枝燃燒的火焰映照著紅泥制成的小瓦鍋,廚房里煨煮著芋頭,而漫長的冬夜似乎因這簡單的食物而變得溫馨可親。這里的"松火"與"紅泥"不僅描繪了烹飪工具的原始質感,更傳遞出一種返璞歸真的生活氣息。詩人不寫珍饈美饌,偏偏聚焦于最樸素的"煨芋",恰恰體現了山居生活中對平凡滋味的珍視與品味。
"夜偏長"三字看似平常,實則蘊含深意。冬夜本就漫長,而"偏長"二字透露出一種主觀感受——或許是因為獨處山中的寂寥,或許是因為等待食物煮熟的耐心,時間在這里被主觀拉長。但詩人并未因此感到煎熬,反而在這種延展的時空中找到了生活的韻律。煨芋的過程成為一種儀式,慢火細煨間,時間不再是壓迫性的存在,而轉化為可以細細品味的綿長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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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闋"檐掛月,牖含霜"兩句,以極簡的筆法捕捉了冬夜的清冷景象。月光如鉤,懸掛在屋檐下;寒霜凝結,悄然附著在窗欞上。這一掛一含的擬人化描寫,使無情的自然現象獲得了溫柔的情致。月光與寒霜本是冬夜孤寂的象征,但在詩人的觀察中,它們不再是令人畏懼的存在,而成為可以靜觀默賞的自然景觀。這種將寒冷審美化的能力,展現了山居者超然物外的心境。
末句"夢回梅信到疏窗"是全詞的點睛之筆。從溫暖的廚房到清冷的臥室,從現實的煨芋到夢中的梅信,詞人的意識流動自然流暢。"梅信"指梅花開放的訊息,常被視為春天將至的預兆。在漫長的冬夜里,夢回時分感知到梅花的訊息透過稀疏的窗欞傳來,這一意象既是對季節轉換的敏感捕捉,也是對希望與生機的隱喻表達。梅花的出現打破了冬夜的單一色調,為靜謐的夜晚增添了一抹期待與想象。
這首詞的魅力在于它不刻意營造宏大的意境,而是通過廚房與臥室兩個生活空間的轉換,煨芋與梅信兩種生活意象的對照,展現了山居冬夜中物質與精神的雙重溫暖。松火煨芋的煙火氣與梅信傳來的春訊,共同構成了一個完整的冬夜體驗——既有當下的實在溫暖,又有未來的希望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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