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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他憑什么帶走我兒子
刀鋒擦著指尖掠過,胡蘿卜滾落在地,我的心突突跳……兒子小凱剛上初三,學習辛苦,營養馬虎不得。可我的心怎么就是靜不下來?
不安來自前夫盛家林的一個電話,他想帶兒子出國。“小凱偏科,出國有更多的選擇。”這句話像根刺扎得我生疼。他這是要把兒子從我身邊奪走嗎?當年他拋棄我們娘兒倆,現在想起來當爹了?
我和盛家林是大學同班同學。那一年學校排演歌舞劇,他演王子,我演公主。彩排那天,他站在舞臺中央,念那段“以星辰起誓,以月光為證”的臺詞,眼神亮得燙人。我的心口像揣了只兔子,“咚咚”亂撞。那一刻,戲里戲外,誰分得清?
畢業后,我倆順理成章地結了婚,兩家湊錢,在省城買了套鴿子籠似的小兩居。日子緊巴,但踏實。兒子上幼兒園那年,盛家林工作的研究所改制,他的項目黃了。他徹夜難眠。一天,他突然說:“明珠,我想去讀書,以后給你和兒子更好的生活。”我看著他熬紅的眼,點了點頭:“做你想做的,家里有我。”
盛家林是真拼了命,天不亮就起來看書,深更半夜書房的燈還亮著。那幾年,我也像上了發條,下班接孩子、做飯、哄睡,周末帶兒子去公園瘋跑,只為給他騰出點兒清靜的空間。
盛家林考上名校研究生的那天,我們抱在一起,又哭又笑。我去商場給他買了件羽絨服,邊疊進行李箱邊說:“南方冬天沒暖氣,你要注意身體。”他緊緊地抱著我,聲音有點兒抖:“媳婦兒,這幾年得辛苦你了。等我熬出頭,一定給你們最好的生活。”
一個人帶娃的生活很辛苦,小凱高燒39℃,我抱著他在醫院冰涼的椅子上坐到后半夜。孩子退了燒,我給盛家林打電話,他在趕論文,屏幕里那張臉瘦得脫了形。我滿腹的委屈,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三年碩士讀完,盛家林說要接著讀博,寒暑假也回不來幾天了。我總想著:再等幾年就好了,誰知等到他終于畢業,我們卻沒能迎來團聚。他和實驗室的師妹好上了,倆人出了國。
離婚后,我大病一場,把僅剩的力氣都用在了小凱身上。給他報最貴的補習班,買最好的資料,我豁出去要爭這口氣。可小凱不領情,成績不上不下,還有些叛逆。
平心而論,我長得挺漂亮,性格也不錯,離婚后遇到過幾個追求者。其中有個姓陳的中學老師,喪偶多年,人很穩健,我對他印象不錯,可我心里那道被盛家林撕開的口子,呼呼地灌著冷風。我倦了,更怕再經歷一次背叛,硬著心腸拒絕了。
02
我得為自己再活一次
盛家林給我一個月的時間考慮,我心想,不用考慮,我不同意!兒子是我熬過那些暗無天日的唯一念想,是我全部的心血和指望。他憑什么說帶走就帶走?
閨蜜罵我糊涂:“那是他親爸,你再恨,血緣斷不了。孩子不是你一個人的命根子,你得為自己活!那個陳老師人多好,愣是讓你推走了……”
她的話戳得我心窩子疼。是啊,我跟陳老師已經很久不聯系了。我鬼使神差地點開他的朋友圈,新家窗明幾凈,他抱著幾本書站在陽臺上笑。底下有人評論:雙喜臨門?我的心像被什么鈍器撞了一下,悶悶的。他大概真的要有新生活了吧。
吃晚飯的時候,兒子說,同學要去英國讀書了,想給他準備一份禮物。我的心猛地一提,裝作不經意地問:“不錯啊,你想去嗎?”兒子抬起頭,眼睛亮亮的,卻很快低下頭:“我不去。我去了,你一個人怎么辦呀?”我鼻子一酸,心里那塊大石頭落了地—兒子還是在乎我的。
馬上要到盛家林給的最后期限了,我坐立不安。手機屏幕一亮,我的心就跟著一哆嗦。點開一看,竟是陳老師。他聲音溫和,帶著笑意:“明珠,我搬家了,離你那兒不遠。晚上有空兒嗎?請你吃個便飯。”
陳老師的新家很整潔,飄著淡淡的墨香。飯菜簡單可口。我們聊著書,聊著學校里的趣事。不知怎么的,話題就繞到了青春期兒子的身上。他看著我,眼神很平靜,像是看透了我強撐的堡壘:“孩子大了,有自己的路要走。你攥得越緊,他越想飛,還可能傷了你自己。”
他的話,像溫潤的水,一點點滲進我緊繃的神經里。那晚回去,看著小凱房間里亮著的燈,我站了很久。第二天,我把他叫到跟前,說了盛家林的建議,最后說:“兒子,出不出國,你自己定。媽——尊重你的決定。”
小凱愣住了,眼圈慢慢紅起來,他用力抱了抱我,小聲說:“媽,其實爸爸早就跟我說了,我想去試試。”心像被剜掉一塊,空得發慌,但我點了點頭。
小凱走了。60平方米的房子,突然大得嚇人。鍋碗瓢盆的聲音都帶著回響。頭幾天,我干什么都沒滋味,對著空椅子發呆。日子總得過。我開始試著填滿空曠的生活,報了瑜伽課和國畫班,周末跟著驢友團去近郊爬山。時間像被重新填滿的沙漏,雖然節奏不同,卻也漸漸有了分量。
陳老師出現的頻率高了起來。有時是順路送來點兒他老家寄來的土產,有時約我吃個飯,更多的時候,就是單純地陪我散步,或者在我對著空屋子發呆時,恰到好處地打來個電話,聊聊他班上調皮的學生。他的陪伴,像冬日里曬過的棉被,不熱烈,卻暖融融的。我心里那道堅冰似的防線,不知何時已悄然融化了一角。
一個飄著小雪的周末,我在廚房里和面,想包頓餃子。電話響了,是小凱打來的。屏幕里的小伙子精神頭十足,嘰嘰喳喳地說著新學校的見聞,我欣慰地笑了。
放下電話,門鈴響了,是陳老師,手里拎著一棵翠綠的大白菜,笑著說:“剛買的,水靈,包餃子正好。”他熟門熟路地系上圍裙幫我剁餡兒。廚房里熱氣騰騰,菜刀落在砧板上的咚咚聲,顯得格外安心。
餃子出鍋,他嘗了一個,燙得直哈氣:“嗯!咸淡正好。”我忽然想起什么,隨口問:“哎,當初……你怎么就想著搬到這附近來了?”他
的動作頓了一下,低頭攪著碗里的醋,輕描淡寫地說:“哦,是小凱。他臨走前,特意來找過我一次,說你一個人,他不放心,拜托我有空兒多去看看你,陪你說說話。”我愣住了,原來如此。
窗外的雪,無聲地落在窗欞上,積起薄薄一層。屋里,餃子的熱氣混合著醋香,暖得人眼眶發熱。我低下頭咬了一口,面皮的麥香混著餡料的鮮,滿滿當當地填滿了整個口腔,也填滿了心頭那個空了許久的角落。
原來,放手未必是失去,空出來的地方,或許是為了讓新的暖意真正住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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