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年6月的一夜,北京大會堂東耳房燈光透出淡黃。周總理放下電報,還沒合眼,便要秘書取來一份舊檔案。卷宗上三個字——“吳石”。
次日拂曉,中南海菊香書屋。周總理立在書桌前,簡潔匯報:此人雖曾效命蔣介石,卻暗助人民解放事業,功不可沒,建議追認為烈士。毛主席沉吟片刻:“同意。”
卷宗翻開,坎坷人生徐徐鋪陳。1894年8月,福建閩侯,吳家書房油燈閃爍。八歲少年吳石抬頭望父,耳畔回蕩“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理想萌芽于書聲之中。
辛亥風雷驟起,17歲的他丟下課本,跟隨同鄉學生軍北上。首次聽見槍聲,他沖口一句“國若不存,讀書何用”,血氣方剛,讓他步入軍旅不回頭。
軍校歲月,他門門第一,被戲稱“軍校狀元”。1929年東渡日本,戰術演習時常由他登臺講解,日方教官無奈感嘆:“這位福州生,太能干。”同學們則悄悄叫他“十二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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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戰全面爆發,他入蔣介石大本營情報處,熟稔日軍編制,報告一出,蔣介石連連點頭。這份才華把他推至核心,被外界封為“蔣介石愛將”。
可他并未被榮華蒙蔽。湘桂大潰退,難民尸橫路側;南京權貴卻觥籌交錯。巨大反差讓他心涼。一次飯局中,他低聲嘟囔:“國民黨這樣下去,遲早得完。”言辭傳到蔣介石耳內,疑云暗生。
好友吳仲禧洞察變化。1946年,兩人在南京茶樓長談,吳仲禧只拋出一句:“想真正救國,不妨換個辦法。”點到即止,種子卻悄然扎根。
淮海戰役前夕,吳仲禧奉命進徐州“剿總”。關鍵時刻,吳石親筆引薦,機要室門戶洞開,兵力方位盡在掌握。情報飛抵西柏坡,被列為“克敵第一手”,為我軍運籌提供硬核依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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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秋,他被調臺灣國防部。臨行前對吳仲禧淡淡一句:“機會難得,去。”抵臺后,他將海空軍布防制成微縮膠卷,交給接頭人“密使二號”朱楓。雙方六次接觸,情報批批橫渡海峽,毛主席得報后揮筆作詩以贊。
危險也隨之逼近。蔡孝乾叛變,特務頭子毛人鳳順藤摸瓜,在吳石寓所搜出那份特別通行證。1950年6月10日,臺北馬場町槍聲驟起,吳石與朱楓并肩倒下。押赴刑場前,他望向西北方向低語:“臺灣大陸都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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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年后,周總理捧著這段沉甸甸的歷史,給吳石一個公平的結論。批準文件簽發之日,不少老同志默默起身——敬這位倒在寶島的福州人。1994年,吳石夫婦骨灰歸葬北京西山,墓碑四字:忠誠報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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