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2月15日,日記)
今天流淚告別了我心愛的昆明犬。
這條大狗,陪伴了我14年。
但是這兩年老了,眼睛和關節都出現問題,走路看不清路,而且行走困難。嗅覺也出現問題,把食物放到離他很近的地方,他尋找起來也非常吃力,左旋右嗅幾遍才能吃到。
由于營養較好,身體依然壯碩。但是體重過重。4條腿已無力支撐身軀,
加上關節出了問題,走起路來步履蹣跚。
與他作伴的是一條日本秋田犬。幾年前,我買了這條日系犬,是一條母狗。性格像日本人,表面極其馴順乖巧,實際上卻狡猾、陰狠。
本意是想讓她給昆明犬做個伴。但是公狗實在太老了,已經失去了任何能力。因此盡管老狗很喜歡這條母犬,但是卻對之無能為力。
于是,這條秋田犬變得很暴躁、很勢利,經常欺負老狗。無情地咬他,下嘴很狠,毫不留情。
而老狗卻非常忍讓,絕不還嘴,甚至叫也不叫,只是默默地承受著一切。
結果,他的頭部經常被秋田咬出好多傷口,鮮血淋漓,令人目不忍睹。
即使涂抹上藥膏,但是愈合的速度,卻趕不上再次被咬的速度。
近來上海疫情嚴重,很擔心他的傷口感染發炎。
近日,連走路都已經日益困難。有時才走兩步就要匍匐倒下。
由于他的體型龐大,沒有人能過去幫助他。
而秋田的得志吠叫,又經常驚擾鄰居。
為了使老狗得到解脫,避免不測,也為了解脫他的痛苦,我不得不作出決定,找獸醫來給他實施安樂死。
一早就約好了獸醫,但是要在下午才能過來。
好狗是靈性動物。奇怪的是,這老狗好像對一切已經有所預感。
為了防止秋田搗亂,我今天特地把秋田拴起來了。
但是,令我驚訝的是,我看到,老狗卻蹣跚地,一步步慢慢挪走到——堅持著挪動,走到秋田的身邊。
他在秋田腳下匍匐,靜靜地趴下,在鎖著的母狗身邊,俯臥了一整天。
而秋田,也似乎感知到了要發生事情。
今天她竟然反常,奇跡般地異常安靜,完全沒有了平素里的霸道,一聲都不叫。
她只是也臥著,呆呆地、默默地注視著老狗。
整整一天,兩條狗相對無言。
——這就是他們的最后訣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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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三點多鐘,老狗忽然自己掙扎著,站了起來。
他艱難地,一步一步地走到院子的大門口。
我早就給他準備了煮得非常酥爛的牛肉。他艱難地,但是一口一口地,吃了一些,喝了水。然后就倒臥在大門口。
仿佛在等待。
兩小時后,獸醫終于來了,先給他后臀注射了一支麻醉針。
老狗非常平靜安寧地承受。沒有表情,沒有掙扎,甚至沒有反應。
注射后,他又一次勉強掙扎著站了起來。但是不到10分鐘,就撐不住了,再次倒在地上,睡了過去。
獸醫終于把致命毒藥注射進去。
幾分鐘后,這條曾伴我十幾年的非常忠順的老狗,輕輕抽搐幾下后,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我流淚了。
由于疫情嚴重,獸醫表示無法送回他的骨灰。無奈。
我第一次養狗,是1968年在東北務農的時日。幾十年來,我養過十幾條狗。
我愛狗,狗也愛我。而這條大狗,是我最心愛的,如同家人。
數年前,我重病中。有一次突然暈倒在院子中,而當時家中卻無人。
是大狗撲過來拱我,舔我,又咬我,把我弄醒。還試圖幫助我站立。但是我實在無力起身,而大狗竟然去銜來了我的手機。
那次,是這條大狗救了我。
還有一次。(以下所記是院門視頻記錄所見。)
夜里,社區院子里來了一伙車賊。是凌晨三四點鐘的事,院外來了一輛陌生人的車。車緩緩地從院子外開過來,停在我家小院門口。
我的鐵院門是電子門鎖,但是來人手中可能持有遙控萬能鑰匙。大門自動滑動打開了。
幾個人從車上下來,向門走過來。
孰料就在此時,我的大狗從院里十分從容地一步一步地走了出來。它面對門外的陌生人并沒有驚慌甚至沒有吠叫。
它只是走到大門正中位置,面對著院外的陌生人,靜靜地臥下。
那伙人看到這條大狗,驚訝了,恐懼了,站住了。
然后互相看一看,回身到車上,車子開走了。
大狗仍然趴在門口,一動不動,目送不速之客。
然后一直靜臥在開放的門前,直到天亮。
多年相伴,我深深感受到,好狗通人性,懂得人。而當我越了解人,即越愛狗。
——永別了,我親愛的昆明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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