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把“臺灣有事”當政治玩笑！東京官邸下的怒火

文︱劉瀾昌

雨剛停，東京的風像刀子，把衣服的褶皺都吹得更瘦。25日傍晚，天色剛暗，時針指向18時，首相官邸前已經擠滿了人。那不是哪場演出后的散場，而是一場不肯散的集體覺醒。標語牌在寒風里晃動：“不要戰爭，守護和平！”“高市必須撤回言論！”“我們不需要煽動戰爭的首相！”擴音器里不斷傳來的不是政治口令，而是公民的怒吼與擔憂。

高市早苗在本月7日的國會答辯里說過一句話：所謂“臺灣有事”可能構成日本可行使集體自衛權的“存亡危機事態”。一句話，像一個未焚的火種，被媒體、街頭和屋檐下的閑談一遍遍揉搓，最終在官邸前著了火。人群里既有憤怒，也有驚懼。有人喊著“撤回！道歉！”，有人喊著“我們要和平，不要戰爭”，更多人只是低著頭，用熱飲暖手，或者一邊走一邊把消息發給遠方的親友。

這不是單純的反對口號，這是對戰后日本長期立場的堅持與警覺。批評聲音不是孤立的——政界、學界、民間團體與在野黨都出聲，指責那句“存亡危機事態”背離了日本長期以來避免卷入他國沖突的基本政治約束。21日晚，數百人已為此在首相官邸前集會，25日的聲勢由十數個民間團體共同發起，演變為更大的公眾表達。繼承和發展村山談話會理事長藤田高景在現場說得直白：高市說了戰后日本首相絕對不該說的話，嚴重失當；若不撤回，就應辭職。這樣的語氣不是模糊的政治威脅，而是把政治責任拉回到公民面前。

看到人們一路小跑從車站趕來，看到陌生人在寒風中互相遞上熱飲，才能體會這股情緒不是網絡上的一句懟評，而是真實的共同體憂慮。抗議者大內真紀子說，高市的涉臺言論已經讓日中關系緊張，旅游業遭受沖擊，社會氛圍不安。這既是經濟的現實影響，也是日常生活感受的反映。另一位女性的聲音更直接：戰爭會摧毀人的生活，影響下一代。她在夜色里停頓，那種停頓比任何論證都更有力——和平是可以被具體描述的恐懼清單。

若把政治看作高高在上的權力游戲，這樣的街頭就顯得多余；但若把政治看作日常生活的延伸，那么官邸前的隊伍就是民主體溫的實測計。人們并非只為一條外交辭令激動，他們在為一種可能改寫公共安全與日常穩定的思路發聲。集體自衛權的邊界不是抽象學說，它牽連著憲法、政策、鄰國關系與家門口的安寧。言語一旦越過某條界線，影響會迅速在社會織物上擴散。

當然，政治不是街頭口號的直接對等。政府內部會有論證，會有政治盤算，會有外交考量。但當論證的結果可能是讓社會承擔不確定與風險時，民眾要求透明、解釋與道歉就顯得合情合理。藤田的話里有怒，也有憂慮：一個可能引發沖突的措辭，不應輕易出現在國家最高發言人之口。

夜繼續深下去，口號此起彼伏。有人帶著孩子的手，有人戴著面罩，有人舉著寫滿字的板子。抗議不急著收工，因為這是一個需要時間的表達。它要求媒體、政界與公眾在接下來的日子里，不以疲勞或冷漠搪塞這場對話。日本的政治未來，不該由一個單句決定；更不該在未經充足討論的情況下，把可能的戰爭風險轉嫁給普通人的生活。

街頭的火焰能被風吹散，也能被更多人取暖。首相與其團隊面臨的不是單純的輿論壓力，而是一個關于政治語言邊界與民主回應的問題。如何在國家安全與地區穩定之間找到恰當表達？如何在維護外交空間的同時，安撫民心？這些都需要的是比一場答辯更長久、更深刻的溝通。

那晚的東京寒風里，抗議者聲音并不激烈地想要推翻什么，而是急切地守護一種存在：和平與透明。若政治像骨牌，慎言便是防止傾覆的第一片磚。人們來到官邸前，不是為了熱鬧，而是為了提醒——公共權力與公共信任之間，不能只有一方單方面做決定。午夜過后，隊伍會散去，但那種要求被聽見的愿望不會立即熄滅。留給權力的，應該是認真的對話與尊重市民恐懼的姿態。空氣在冷，聲音在熱，民主在此刻顯得格外有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