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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家灣”橘園,那條碧水就是清江。
1949年新政建立后,第一件大事就是土地改革運動,簡稱土改。土改的文件是1950年6月28日公布的,而各地土改時間略有先后。
比如清江邊上長陽縣第六區枝龍鄉趙家灣村的土改,在1950年12月就開始了,而相鄰巴東縣清太坪鄉石橋坪村的土改,則至少晚長陽縣枝龍鄉趙家灣村3個月。
我為什么要提及這兩個不相干的村子?因為長陽縣的土改“清產運動”,牽涉到巴東縣清太坪鄉石橋坪村的一戶人家,這戶人家就是辛亥革命元勛鄧玉麟將軍家。
新政之后,鄧玉麟是縣里的開明人士,任巴東縣人民政府秘書長,多次到縣里開會。1950年12月底,鄧玉麟又接到開會通知,出野三關鎮不遠,就被縣里來人押解到巴東縣城,打入死牢。1951年4月10日,鄧將軍被錯殺于巴東縣城頭道橋處。1982年平反昭雪。
啰唆了,說他的大兒子鄧錫初。
1951年1月8日,也就是舊年臘月初一,大雪滿山,長陽縣枝龍鄉來了一個干部和兩個民兵,將鄧錫初和同村的鄧理秀姑娘押到他們那地方去。在鄧錫初給上海妻子的信中,這件事寫得很清楚。
8日啟程,9日才到,其時大雪沒脛,所以80里山路得走兩天。
關押他們的村子叫“滿家灣”,鄧錫初寫的這個地名害得我好苦,信中寫的“孔海”更是誤導了我。我滿山找一個姓孔的人,無果而回。后來我知道他父親叫覃遵維,再到“滿家灣”,終于打探到他的后人覃孔海,當年的事情全部還原。
原來,長陽縣土改時清產,覃家是重點清查對象,因為他們家富甲一方,江對岸“鹽池河”地方,有5間三層樓房屋,還有店鋪。清江下游大碼頭資丘古鎮上,據說有12間門面做生意,他還在陳誠手下當過兵,這些條件一擺,覃家便劃為惡霸地主成分了。
也許是覃孔海屈打成招,拿不出那么多家產便誣說他家有銀元布匹存放在鄧玉麟將軍家,鄧玉麟坐牢去了,這個家長子當家,自然就被長陽方面押解去“滿家灣”清產了。
鄧錫初在給上海妻子的信中說,“到了臘月初一,孔海在那邊又污說,昔年他爹曾將銀元布匹存我們處,于是乎又來公事和民兵,把我和理秀押去。那天大雪紛飛,路上雪深沒脛,我們到初二才到那邊的農會。農會又無人負專責,工作同志又忙,當夜他們用刑捆吊我一二個小時,我將此事原原本本的向他們說,并未有這回事,到初五又被他們扎吊了一會手腕,于是乎捆爛了手掌,到今天還是麻木的。
我被捆十余天,因路遠無人送吃食,曾餓了四天半沒吃一點東西。幸長陽方面負責的張同志他了解情況,和我深切的談了半夜,我將這事原委告訴他,他于臘月十五日派民兵送我歸來,于十六日到家。滿身蟲子,長了千千萬,人到今天大便出血,臉上浮腫還未復原,你看我冤不冤枉。”
這事后來沒有聽說再受到牽連,可見鄧家藏有覃家銀貨之事,實在是子虛烏有。
覃遵維劃為惡霸地主后,不多時就槍斃了。覃家后人的命運,不說大家也知道。
鄧錫初妻子周修德于1950年8月帶了3個兒子和小叔子鄧錫堯,到農會開了證明離開石橋坪去上海投奔當年同學,鄧錫初留在石橋坪村,于是,石橋坪和上海之間的兩地書,寫了5年,大部分丟失,留存下來的書信內容,是鄧錫初的三兒子鄧中憲抄錄在本子上的,這個“變天本”后來成為鄧中憲錯劃為現行反革命(單位內定)的重要依據。
“滿家灣”原來叫蠻家灣,因為就在清江邊,那時候水運發達,放簰做生意的人家不少。水邊做生意得“打碼頭”,出了不少狠人,所以村子就被人叫成了蠻家灣,后來感覺不好聽,就順便改稱“滿家灣”,村里既沒有姓蠻的,也沒有姓滿的。現在屬于漁峽口鎮趙家灣村。
讀者朋友們會問,隔著80里的兩個村子,覃家兒子為什么說有布匹和銀兩藏進了鄧將軍家?
其實,覃遵維是鄧玉麟的侄女婿,覃本人還在石橋坪村住過不短時間,兩家很熟。后來覃遵維做生意發跡了,在長陽縣資丘鎮置了房產和店面,成為遠近聞名的商人。鄧玉麟將軍1939年賣掉上海的蜂場和興山的煤礦之后想回家鄉,因家鄉房子破舊無法居住,便在長陽縣資丘鎮“租房”住了半年,估計就住在覃遵維的家中。
鄧錫初當年被押到“滿家灣”清產的細節,連鄧家后人也未必清楚。我因為近年居住野三關,得地利之便,經常來往于野三關和鹽池河之間,對岸就是“滿家灣”,因此了解了如上細節。寫出來,讓大家了解一點當年的歷史,溫故可以知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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