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野雞比賽,幾個耳光,徹底的祛魅了所謂的“傳統武術”,#趙鴻剛扇耳光大賽#被幾個耳光抽倒在地。有人看得憤怒,有人替“國術尊嚴”哀嚎,而我——坦白講,是看得非常痛快的。
不是因為看“武林高手”被扇倒很爽,而是因為這場景終于把一層騙了國人一百多年的窗戶紙捅破了:
原來吹得天花亂墜的“傳統武術高手”,經不住一個耳光的基本力學考驗。
這事情本來不想摻和,這種話題,流量低質、情緒化嚴重,沾上一口都是味兒。按理說,這種“切片級流量”我不碰也罷。但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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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在別人的帖子中回復一句“必然失敗,中國武術故弄玄虛者多,真材實料者少之又少”,馬上就有人沖出來扣帽子:“你是不是中國人?”
呵呵。
既然有人非要把一件簡單的物理學 +生理學 + 博弈論問題,扭成民族情緒題,那我今天就認真地、系統地、科學地、無情地講一講。
一句話原則先擺在這:
真東西不怕檢驗,怕檢驗的,就不是東西。
既然吵,那就吵明白。既然爭,那就爭到根。能救一個,是一個。救不了,就是他的“命”,和W君就沒啥關系叻。
先說清楚,為什么 W君 長期以來對所謂的“傳統武術”不屑一顧、甚至嗤之以鼻。
不是刻薄,也不是唱反調,而是——一旦你認真追溯這個概念的出處,就會發現很多人口中引以為傲的所謂“傳統武術”,既不傳統,也不武術,甚至嚴格意義上來說——根本不存在。
注意,我這里不是在開“地圖炮”,而是陳述一個可以被歷史、文獻與邏輯反復驗證的事實:
今天被包裝得神乎其神的“傳統國術體系”,大部分都是清末民初才被發明、拼接、神化出來的文化幻象。
武術、門派甚至江湖其實都是近現代小說的道具并不是真正在我們歷史中存在過。
這樣說,所有觀點都必須經得起考證。如果一種“文化現象”真的在歷史上廣泛存在,那么它一定會在面向大眾的通俗文獻中留下痕跡——尤其是小說、話本、評書、戲曲這種流傳最廣的載體。否則,它不是主流文化,只能算后人杜撰的想象產物。既然我們要討論“傳統武術”“武林門派”這些概念是否真實存在,那么最直接的證據,就是去翻看當時最流行的文學作品。
目前主流學界觀點普遍認為,《水滸傳》成書于明代嘉靖年間(1522—1566 年)。它是中國最具影響力、最貼近民間審美的武打題材小說雛形,是大眾文化與市井認知的直接反映。然而,只要你真正讀過《水滸》,就會發現一個耐人尋味的事實:書中描寫梁山好漢時,幾乎從不靠“武林門派”或“絕世武功”來塑造人物形象,而是反復用“力大無窮、敢打敢殺”來刻畫英雄。魯智深倒拔垂楊柳、武松景陽岡打虎、李逵徒手劈牛,這些情節塑造的是蠻勇與豪氣,而非什么內功心法或玄妙招式。
換句話說,如果“武術門派”“武林高手”真像今天許多人聲稱的那樣,自古存在、家喻戶曉、深入民族血脈,那么《水滸》不可能只用蠻力與膽氣來體現英雄,也不可能對這些所謂“門派武學”只字不提。事實恰恰相反:《水滸》的世界觀中根本沒有“門派體系”,沒有掌門、沒有武林規則、沒有江湖勢力劃分——因為在當時,這些概念壓根不存在。這本身,就是最強的反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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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
智深相了一相,走到樹前,把直裰脫了,用右手向下,把身倒繳著,卻把左手拔住上截,把腰只一趁,將那株綠楊樹帶根拔起。眾潑皮見了,一齊拜倒在地,只叫:“師父非是凡人,正是真羅漢身體,無千萬斤氣力,如何拔得起?”智深道:“打甚鳥緊?明日都看灑家演武,使器械。”眾潑皮當晚各自散了。
這么高光的時刻,只是寫了魯提轄力大無窮,而沒有什么門派招式,換做金庸來寫或許就是:
魯智深凝神望樹,驟然脫下直裰,雙足一沉,運起少林羅漢功,一式“金剛拔樹”隨手拍出。只聽一聲悶響,那株綠柳竟被他連根拔起。 眾潑皮駭得齊跪:“好深厚的內力!”
其實,如果繼續考證,真正開始提到武功招式的是清中期的話本小說。第一本提到招式的書大家也比較熟悉,但這個章節未必看過,這就是《聊齋志異》的第六卷《鐵布衫法》:
沙回子,得鐵布衫大力法。駢其指,力斫之,可斷牛項,橫搠之,可洞牛腹。曾在仇公子彭三家,懸木于空,遣兩健仆極力撐去,猛反之,沙裸腹受木,砰然一聲,木去遠矣。又出其勢,即石上,以木椎力擊之,無少損。但畏刀耳。
蒲松齡就是記錄了一件事而已,有招式,有名字,有法門——但作者蒲松齡寫它的語境是什么——怪談、奇聞、異事錄。
這不是不是武學體系,也不是門派傳承,更不是全民共識。
換句話說:招式,是從神怪故事中先出現,后來才被小說家當“武學”用。你以為是傳統武術,實際上是——文學加工品 + 民俗怪談的混血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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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清中期,志怪與話本流傳開后,“武功”“門派”首次有了玄而又玄的文學模版,隨即便引來一群蹭熱度的造假者蜂擁而上:有在朝堂之外混不出名堂的江湖人,為替自己的把式鍍金、抬價招生,便把小說里的神功門派倒打一耙、反向認祖歸宗,硬貼在自己身上當傳承;也有半吊子技藝人嗅到生意經,把怪談里的妖法仙術改名包裝成“祖傳秘功”,開堂授徒收學費;更有戲班說書人與賣藝者,為提升表演含金量與神秘感,主動把本土技藝附會進志怪體系,搖身一變成了“武林絕活”。說到底,這套操作并不新鮮——從冒牌名號、假托師承到蹭文化 IP 貼金,古今如一,日光之下并無新事。
這種事情本就是一門生意,賺錢嘛不丟人,既然是生意就會形成體系:有人負責編故事,有人負責立門派,有人負責演示功夫,有人負責收徒割韭菜,有人負責編教材洗腦。你以為是硬氣功嗎?練功多費勁啊!整道具比練功的成本低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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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鋼條打頭斷,你以為是鐵頭功,但本質上是劣質鑄鐵。你以為是硬氣功抗擊打?但你不知道的是打在身上的棍子咔咔脆。這個甚至不是生理學問題而是物理學問題。
例如用鋼條來打頭的鐵頭功

手握“鋼條”下端,用“鋼條”的中下部分擊打額頭,“鋼條”硬生生的從中段斷裂。
把“鋼條”視作懸臂梁(手握=固支端),在距手 a=0.22 m 的“中下段”位置受瞬時沖擊。該點的等效剛度:沖擊近似為質量-彈簧系統,取參與運動的等效質量 (η取0.25、0.5、1做靈敏度)。
撞擊腦門的初速取 v?=5 m/s(人手劈/揮擊的合理量級),彎矩 M=Fa,邊緣應力
再代入材料閾值對比:灰鑄鐵 UTS≈150 MPa(脆);低碳鋼屈服≈250 MPa、UTS≈400 MPa(韌)
我們就可以計算生成出這樣的圖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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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發現在撞擊到頭上1毫秒內,“鋼條”就有一個區域因為慣性所受到的應力大于材料的抗拉極限(虛線的位置),這不斷等什么?究其原理和“沒人能把意大利面條掰成兩段”一樣,都是相同的物理學原理。

用棍子的“硬氣功”呢?其實也是一樣,大家也沒有見到用棍子頭打的吧?

這個“產業鏈”十分成熟,有的還擔心你被棍子打得太疼,還有暗孔設計……十分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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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鐵管和扳子……呵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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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值得尊敬的中國文化,從不以怪力亂神為榮。《周禮》講搏擊是軍技,《七修類稿》論武備為國器,傳統講的是強身、殺敵、守家國,不是“變戲法唬老百姓”。
如果一塊破鋼條、幾根摻水木棍,就能被吹成“千年武學”,那被幾個耳光抽翻在地,不過是老天替它驗貨而已。畢竟你不能指望在真正的實戰對戰中敵人不會扭腰抽你大嘴巴子吧?
在短視頻里糊弄點認知不高的粉絲,自娛自樂式造神也還能混口飯吃;但離譜的是,一邊騙,一邊自己真信了,竟然拎著這套戲法跑到國外去“證明自己”。結果翻車不是意外,而是報應。荒唐不在“騙術”,而在自我催眠到分不清表演和現實。
為什么W君覺得這是一個笑料呢?讓一個人失能、致重傷(這件事要隱晦的說)這件事W君并不覺得陌生,而且還算是業務嫻熟,當年受過擊殺訓練。實際上一個人的身體上有7個擊殺要點,或戳、或推、或抓都可以瞬間奪取這個人的生命。真正學過的都知道人體的脆弱性,甚至說用捏癟一個空可樂塑料瓶子的力量都可以達到目的。不過,這些點位大多數是建立在上世紀5-60年代醫學和解剖學研究的成果之上的。傳統武術的那些招式只涵蓋了其中的三個點位。在軍事上真正要攻擊一個人的話,徒手過去找準點位3秒一個,哪里用得到這么花哨的招式呢?但這些東西屬于純純的暴力用途了,咱們沒有必要在公共場所來聊。但從專業角度來看,現在的很多傳統武術,甚至包括UFC職業格斗和跳大神沒太大區別。
之于這次最離譜的其實還是這場“國際賽事”,并不是有外國人參加的比賽就是所謂的“國際賽事”,這個比賽本身就是一場野雞比賽。抱歉這么說,打消了大家對這場“比賽”的關注度。如果你覺得“跑男”是田徑比賽就當W君啥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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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wer Slap本身是一個包裝成比賽的綜藝節目而已,而且備受爭議。
《紐約時報》:Power Slap 本質不是競技,而是“合法化的腦損傷秀”(a legalized brain damage show),并批評其以“可預見的傷害”作為看點,背離體育精神。
《華盛頓郵報》:Power Slap 是“一檔以腦震蕩為節目賣點的真人秀”,強調參賽者缺乏防御能力,屬于“不對等沖擊傷害”,運動價值為零。
《衛報》:Power Slap 的存在,是“娛樂產業對運動倫理底線的再次試探”。如果這都能稱“運動”,那么斗毆視頻都能叫“格斗賽”。
不僅主流媒體如此評價,專業領域的聲音更為直接。多名參與過 UFC、NFL 等頂級項目的運動醫學顧問與神經學專家公開表示強烈反對,認為 Power Slap 的機制本身就違背體育醫學與競技原則。連續的耳擊沖擊極易造成不可逆的腦干損傷,而這種項目在規則設計上既無格擋、無防御體系,也不存在戰術博弈空間,參賽者只能被動承受傷害。醫學界的結論相當明確:這不屬于搏擊范疇,而是一種以損傷為賣點的表演式傷害秀,既不具備體育價值,更不應被包裝為正規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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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離譜的點在這:哪個正經的體育賽事是按“綜藝季數”來播出的?
真正的體育賽事是按賽程、賽制、積分、淘汰、年度排名來組織的,有規則、有體系、有協會、有認證。世界杯有屆數、奧運會有周期、UFC 有賽期卡表、拳擊有戰績排名和金腰帶體系。唯獨“力摑耳光”這種東西,居然像真人秀一樣按 Season 1、Season 2、Season 3 來更新——這已經不是體育,而是綜藝內容生產邏輯了:要維持話題熱度、制造看點、輪番換角色和噱頭。
這個劇情就成了隋波、唐人杰、老飯骨一群人跑到韓國去參加一場以拍黃瓜為比賽項目的綜藝節目,結果還技不如人、當場翻車輸給了來自印度的家庭主婦——這件事無論怎么想都不那么體面。
“武術大師”嘛即便是騙咱們好歹也得端著點吧?去這種比賽本身就是失體面,贏了沒法吹,輸了更丟人。
有詩云:
耳光三下神功碎,
披著國術扮仙魁。
騙到自己新成真,
出國一試見原形。
這不,底褲被人家直接扒了,好意思嗎?一叢黑毛露出,哎真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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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群人代表了誰?按理,他們誰都代表不了,可一旦出了國,事情就變味了:他們不管有沒有資格,都默認披上了“中華武術”“泱泱華夏”的外衣。結果不是我們派出去的,是被拎出去“代表”了。
光腚拉磨——轉圈丟人。
其實認知低點群體是有一種“魔之自信”的。對魔之自信,著了魔一樣的自信。所以看到這樣的回復“你是中國人嗎?漲他人銳氣,滅自己威風。中國人武術講究一兩撥千斤,力量不敵就用巧勁兒。這個比賽就是壓制了中國人的優勢,中國人不適合這種打法。”一點不奇怪。
他們對于自己所信的東西不是建立在實戰、訓練或知識基礎上的自信,而是一種近乎宗教式的自我感動。你會發現,他們對“國術”并不是了解,而是相信;不是見過,而是崇拜;不是基于事實,而是基于想象力。
因此當網上有人質疑所謂“傳統武術”的真實性時,他們并不會思考,只會本能地護犢子。你隨便說一句“這玩意兒真經不起檢驗”,立刻就有鍵盤俠跳出來扣帽子:“你是中國人嗎?漲他人銳氣、滅自己威風!”
緊接著熟悉的臺詞就來了,句式永遠如出一轍:“中國武術講究一兩撥千斤,力量不敵就用巧勁兒。這個比賽就是壓制了我們的優勢,中國人不適合這種打法。”
看似鏗鏘有力,實際上不過是精神勝利法高級版。邏輯很簡單:打得過,那是“我中華神功”;打不過,那就是“你們不懂東方武學的精髓”。
也正因為有這樣一批沉迷幻象、拒絕認知升級的受眾土壤,才滋生出成批“武學騙子”得以長年寄生生存。有人愿意被忽悠,就自然有人愿意扮神棍;有人堅持要相信“失傳秘技”“點穴封喉”“隔山打牛”,市場自然就會源源不斷地生產這種精神鴉片。
不是騙子太聰明,而是太多人渴望被騙。他們不是不懂常識,而是不愿意放棄那個讓自己精神高潮的幻夢——承認真相比繼續做夢更痛苦。
正因如此,這些“武術大師”“國術傳人”才敢把戲法當絕學,把道具當武功,把綜藝當擂臺,甚至自信到以為能代表“中華武學”走向世界。
不是他們的膽子大,是被供起來的人太多。當騙局變成信仰,騙子比信徒還真誠。
所以,這幾個耳光真正扇響的,不是“武術”,而是我們文化中長期習慣用神話掩飾現實、用虛榮粉飾無能的那塊遮羞布。
國術不需要神化,更不需要騙子,它需要回到本來:技擊、健體、武備、精神。
假的傳統不值得守,能經受檢驗的才配傳承。
這不是打醒某幾個“宗師”,而是提醒我們自己:
一個民族的強大,靠的是面對真相的勇氣,而不是沉迷幻想的自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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