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云：一個會算賬的毛主席-葛長銀新書讀后記

本文作者為童云，筆名可普，副編審，資深圖書責任編輯。因為喜歡文字，所以在工作之余，著有人物傳記《曹雪芹》、長篇原創小說《心路》以及中國茶系列的知性白領茶書系《茶之趣》和《一壺普洱》。現常以被友人解釋為“可以喝普洱了”的“可普”為名在微信公眾號“可普茶客”（微信號：kpck2016）上交流品茶讀書寫字育兒心得。同時，也會用朋友對可普的昵稱“童童”進行寫作。

2025年的夏末初秋，在微信朋友圈看到葛長銀老師說他的新書《計家計國計天下——毛澤東的會計實踐》出版了，還以為這不過又是他尋常出版的一本財稅圖書。為什么用“又”字？是因為自從認識葛長銀老師那天起，就發現這是一位勤奮的安徽籍“作家”。他在大學里授課之余，出版了一本又一本的財稅專業相關的教材、學術著作，據不完全統計，概有30部之多。

于是，當在主樓前還聳立著毛澤東雕像的中國農業大學120周年校慶時拿到這本新書時，原計劃禮節性地翻翻序言、前言和后記就認真地收藏起來——畢竟這是一部講偉人毛澤東的書。然而，一旦打開此書開始閱讀，便一發不可收拾，甚至還讓我打破了自己因為眼疾而定下的“晚上不再看書”的規矩，挑燈夜讀起來。

從書名來看，我和你一樣，認為這應該是一部講毛澤東會計實踐的專業書，作為食品專業背景的我，自然是讀不懂的，也不可能像財稅專家一樣，評論此書為“葛長師從歷史的、實踐的、學術的角度，基于文獻通覽的功夫，采用事件研究的方法，憑借透視歷史的洞察力，用會計人獨特的職業化、專業化、數據化思維，發現、挖掘和呈現了毛澤東將‘記賬’功夫轉化為‘管理實踐’的經典案例，總結了毛澤東對會計實踐工作的一系列創新、應用與發展。”

然而，毛澤東的會計實踐在作家葛長銀的筆下，那些明明是紀實的干巴巴的會計數據，竟然變得詩意與抒情起來。雖然，面對葛長銀老師的這部新著作，我難免有一種“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的感覺，但我這個外行，竊以為還是從熱鬧中看出了一些門道。

本書作者葛長銀老師，本身就是一名詩人，正是有了這樣的才情，才能對毛澤東的詩詞魅力分析得如此“地道”。葛長銀老師認為，毛澤東詩詞的內容屬于現實主義范疇，但在藝術上卻繼承了我國古典詩歌的浪漫主義傳統，并有所突破。其特征之一就是他喜歡用數字來比喻、夸張或表達詩人的豐富情感、革命家的高度自信和世紀偉人大氣磅礴的內心世界。比如，毛澤東不論是青年時代，還是晚年時期，不論是壯懷激烈地抒情，還是準確地記錄史實，毛澤東詩詞中的“萬千”二字都是一個頻繁的用詞。對此，葛長銀老師是用數字來說話的。他經過對《毛澤東詩詞集》收錄的67首詩詞的認真研讀，得出了研究數據：在這些詩詞中，使用“萬”“千”二字的有34首，占比50.75%，超過了一半。在這34首詩詞中，單獨使用“萬”字的有15首……于是，隨著他的研究，那些早已被人們熟知的詩詞便涌上前來，“幸被東風吹萬里”“千里冰封，萬里雪飄”“一萬年太久”等等。毛澤東的偉人氣質，讓這些詩詞展現出來的抒情是如此的大氣磅礴。“看萬山紅遍”“萬類霜天競自由”“糞土當年萬戶侯”同時出現在了毛澤東的《沁園春?長沙》中，沒有人在讀這首詩詞的時候，不認為這是一首將青年毛澤東以天下火已任的志向和指點江山改造舊中國的豪情置之絕頂的偉大在的詩詞。

在許多宏大敘事中，偉大的歷史常常離不開一些微不足道的細節。中華民族全才的培養標準最早見于周朝貴族教育體系中設計的六種技能。這六種技能，又稱為六藝，即要學會禮、樂、射、御、書、數這六種文武兼備的技能。現在有許多家長都會為自己的孩子報各種各樣的培訓班，其中必然會有“作文班”，目的是為了不讓自己的孩子輸在起跑線上。雖然我們承認，一個家庭有一個家庭的教育方式，但從全才毛澤東的成長過程來看，“毛氏成才法”值得教育家及家長去認真研究。你的孩子在你的這個看上去很富有的家庭里，練就了什么童子功？

青少年在成長過程中出現“停學”狀況，并不是今天才出現的教育現象。事實上，青少年時期的毛澤東就曾有過“停學”的經歷。毛澤東的一次“停學”，是“停學回家”，但他的“回家”，不是回家“啃老”，也不是回家躺在沙發上翹著腳“玩手機”，而是回鄉務農。在那段時間里，他白天到田間勞動，學會扶犁、掌耙、揚谷、下種等農活，晚上替父親毛順生記賬。于是，在家庭這個人生的第一所學校里，毛澤東及其弟弟毛澤民在父親毛順生的培養下，練就了一身“童子功”，成為中國革命和建設事業中的財經人才。毛澤東成為新中國的第一位國家領導人，毛澤民成為中華蘇維埃共和國國家銀行行長，也是共和國的第一位銀行行長。毛澤東的又一次“停學”，是在辛亥革命爆發四五天后，不到18歲的毛澤東離開學校投筆從戎了。毛澤東參加的是湖南新軍，在這里接受到了嚴格的武術訓練。雖然半年后，毛澤東便又回到學校繼續讀書了，但這段經歷，讓他有了習拳和體育運動的習慣，甚至還創造了一種叫“六段運動”后被人稱為“六段錦”的拳術健身項目。毛澤東對拳術的喜歡使他日常中也喜歡用“拳”字來表達自己的斗爭精神，如“拳頭越打越多”，甚至用“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這樣的武術語言，來指導了抗美授朝這場正義戰爭并取得完勝。

毛澤東在工作與創作實踐中，創造出了“毛式科普”范式。科學技術普及并不是今天才需要科學家去做的工作。事實上，在毛澤東開始革命起，便開始了對農民群眾的科普。當年毛澤東為了發動農民群眾起來革命，唯恐群眾聽不懂，工作無效，就采用拉家常并用“比大小”的算賬方法，打開了中國革命的大門。再來看毛澤東寫人的文章，簡直就是一篇教人寫人物的美文范本。想來葛長銀老師也相當喜歡此文，不僅全文摘抄了毛澤東在教育、引導基層搞好糧庫管理工作時，表揚蟠龍倉庫主任何純高時寫的文字，還專門進行了評論。“蟠龍倉庫主任何純高同志，是五十二歲的老漢，不多說話，很細心沉著，積極苦干。從一九三九年就分配在糧食局真武洞倉庫工作。一九四O年調任蟠龍倉庫主任，兼負調劑站、運輸站的責任，三個人的工作由他一人兼負。他過去當過區委書記，在邊區黨校受過訓練。當初由邊校一齊派來做糧食工作的還有賈志才、任生彪等七人，堅持到今天的只有他一個。他的文化程度在倉庫主任里面不算低，能寫簡單的信，記賬也清楚，學習會計上新采用的簿冊很認真，學得快。一九四一年給倉庫分發‘每月報告表’，有些倉庫主任費了三天時間還說不清楚，他聽過一次之后就能提問題，提意見：‘這一格填什么？那一格這樣填行不行？’以后他就可以按期填寄‘每月報告表’。他在工作上表現出的優點：沉著細心——收公糧能從容寫收據，每晚上結賬。支糧時，算盤總打兩遍，刻苦負責——對倉庫很關心。”葛長銀老師對此文的評論是，“這個好的例子寫得很詳細，年齡、性格、品德和技能，應有盡有，這就是樹典型，而‘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從其細致的描述，也能看出毛澤東對調查研究所下的功力。在這個例子中，毛澤東強調了會計管理的重要性，也表揚了何純高的敬業精神和會計專業技能，‘記賬也清楚’‘每晚上結賬’‘算盤總打兩遍’都是充分的肯定和具體的指引，以此引導延安軍民在大生產運動中，注重會計的基礎工作，開源節流，更要精打細算。”

同時，從毛澤東的生活賬中，可以找到毛澤東為我們處理家庭關系提供的范本。毛澤東與江青，先是實行AA制，“從1968年開始在生活收支上互相獨立，互不干涉。”后來到了1969年4月起，兩人就已經分別記賬，分開花錢了。然而，從韶山走出來的毛澤東，并不是一個很看重錢財的人。他就像任何一個從故鄉走出來的農民的兒子一樣，一旦自己的經濟寬裕一點點，就會竭力接濟故鄉那些更困難的親人。他的稿酬基本上都是用來接濟那些需要的親友及認識或不認識的群眾的。毛澤東說，“這個稿費，都是從老百姓那里來的，是黨的稿費，人民的稿費，是做事情來的，要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這個原則不論是在延安時期還是在新中國成立后，都雷打不動地執行。從稿酬的用途我們不難看出，毛澤東的文章中透出來的大氣磅礴之氣勢是那些等著稿酬養家糊口的作家無法比擬的。

毛澤東的蓋天氣勢，讓他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歷史走向。是他，率先提出了世界上最大的問題—他在《湘江評論》上最先提出了世界上最大的問題——吃飯問題。而這個問題，到了21世紀的今天，仍然上全世界在關心的“卡脖子”問題。是他，在新中國成立不久，即1961年1月13日，在中南海懷仁堂主持中央工作會議全體會議時，點出了腐敗的苗頭：“要認真教育干部，領導集團是先進分子，自己手腳不干凈，如何能領導別人？”時至今日，反腐敗仍然是黨中央堅持不懈的工作。是他，早在1917年4月，毛澤東就在《新青年》雜志上發表了名為《體育之研究》的文章，提倡全民健身。這不僅是毛澤東發表的第一篇文章，也是展示其“跨界”才能的第一篇文章。對此，葛長銀老師認為，文章名稱之所以被命名為《體育之研究》，是因為青年毛澤東濟國救民的重任在肩，他自己習武的目的是健身強體，而非想當一名武林高手，文章的宗旨是提倡全民健身運動；而“體育”一詞在清末才剛剛由康有為、梁啟超等人傳入中國，是當時流行的詞語，其含義包括了武術，且很多體育項目的訓練難度系數低于武術，更適合全民化。所以，毛澤東實際上是在用體育之名，論武術之實。這篇“跨界”文章，不僅橫跨文武，還縱觀東西，且博古通今，最后還配有習武的一招一式，應用性很強，充分體現出毛澤東“學以致用”以及“知行合一”的學術追求。文武雙全的毛澤東具備了當時的知識分子所不具備的斗爭精神。他的語詞家喻戶曉，但武術經歷在各種研究毛澤東的文獻中鮮有提及，這跟文化人的知識傳播偏好有關。

對此，葛長銀老師指出，在學術研究方面，“我是不贊同‘旁觀者清’的。只有親身實踐體會，往往才能抓住事物的本質。旁觀者有時只能看個熱鬧，這也是很多理論研究只能孤芳自賞，不能發揮實用價值的一個重要原因。”

當然，跨界研究者葛長銀老師，從研究毛澤東的“賬”字口頭禪中得出了一條意外的研究結論就是，毛澤東的“賬”字口頭禪是有實際意義的，所以，《辭海》對口頭禪的定義“泛指常掛在嘴上而沒有實際意義的簡短語句”可能要朝廷修正完善了。

以寫詩為“副業”的財稅專家葛長銀老師，就這樣通過毛澤東的幾本賬，一是青少年時期的毛家賬，二是青年時期的長少文化書社賬，三是革命時期的會計實踐“賬”、四是生活賬、五是稿酬賬等的研究成果，借由《計家計國計天下——毛澤東的會計實踐》一書，讓毛澤東從高不可及的神壇走入了尋常百姓家，走入了尋常人民群眾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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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什么叫童子功？

答：童子功本是武術的專用詞匯，是指從童年開始習武練就的功夫，這種功夫一旦練成便十分了得。但任何一門技能，只要從小習練，就都能達到童子功的境界，行行出狀元——不僅有武狀元，還有更多的狀元。毛澤東的記賬協夫就屬于“狀元”的序列。

問：13歲的毛澤東如何與父親毛順生辯論？

答：“但我到了十三歲的時候，發現了一個同我父親辯論的有效的方法，那就是用他自己的辦法，引經據典地來駁他。父親喜歡責備我不孝和懶惰，我就引用經書上長者必須仁慈的話來回敬。”

問：毛澤東如何評論自己少年時期背四書五經的經歷？

答：對于當時“所學6年的四書五經”，后來毛澤東曾坦言：“背得，可是不懂。”

問：什么是“伙食尾子賬”？

答：在奠定新型人民軍隊基礎的三灣改編過程中，毛澤東不僅把支部建在了連上，同時也把賬簿建在了連上：把伙食費按人頭分配到連隊，支出記賬，月底算賬，節余的部分在官兵中平均分配——充當軍餉。這解決了紅軍當時面臨的吃飯、零用錢、官兵平等和經濟公開等系列難題，也率先把會計管理嵌入新型人民軍隊經濟建設的根基。這本賬就是三灣改編后每個連隊都要記錄的“伙食尾子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