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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玉蘭是遼寧省錦州北鎮人,新中國首位女村長,曾獲“全國勞動模范”“支前模范”“除奸模范”等稱號。她曾登上天安門城樓參加建國10周年大慶,周總理親自為她講過課,兩次受到過毛主席的親切接見……以下為其回憶錄第四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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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回到紅石砬子婆家,正趕上屯里來了幫助農民翻身的工作隊,組織農民建立農會,開展對敵斗爭。
紅石屯是個政治情況復雜,階級斗爭較尖銳的山區。偽滿時,每年三月初從錦州警察署派來兩名警察和兩個日本人,來到這里伙同當地的地主豪紳和官吏走狗鎮壓百姓,怕農民起來造反。這兩名警察沒人知道叫啥名字,群眾把他們稱為“郭魔”、“陳魔”,兩個日本人,一個叫“松本”,個叫“洋豬”。
這幾個人豢養一幫走狗,充當他們的打手,白天出沒在各個村屯。進屯就要好吃好喝,沒有就打人,誰不服就說誰是通匪可疑分子,捆打一頓,然后送進班房。
有一次,金屯各戶齊錢給這幫人買一車大米、白面、魚、肉、蛋和各種蔬菜等物品,送到警察住的大門口,日本人問咋才送來?走狗們一看“主子”生氣了,就連喊帶罵的把一車東西全推到糞坑里,招來一幫野狗吃光了。
那個時候,農民生活太困難了,不少人家是找借無門,靠扛活做月,上山打柴采藥材換錢度日,哪有余錢滿足他們肥吃肥喝,亂糟蹋。這幫人有時到各屯,群眾把他們叫“刮地窮”,他們一進屯,沒好事,抓壯丁,派勞工,無惡不作。
我親眼看見日本鬼子欺壓中國老百姓太狠了,春天強迫農民種棉花,秋天挨家逐戶要出荷糧棉,誰家交不足,就讓誰家的兩個人互相打嘴巴子,你不打,這幫家伙就往死里打你,看互相打起來了,他們就在一旁取笑。最后還要把棉被搶走。誰家的姑娘、媳婦被他們看著,也要被抓走。
群眾背地里編成順口溜:“不怕賊偷、火燒,就怕警察走一遭”。農村地主老財,地痞流氓也為虎作倀,土匪也時有出沒,為非作歹,把山村弄的烏煙瘴氣,人人膽戰心驚的過日子。
這樣的苦日子總算熬到頭了。村里開始組織農會,我帶頭參加。農會的全稱是農民翻身委員會,它是領導農民鬧革命的群眾性的基層組織,也是沒建村之前的政權組織。參加人員以貧下中農為主,吸收擁護革命的中農和農村手工業者。入會要經過貧下中農大會認定,否則,不允許參加。
在沒有劃定階級成份之前優先吸收無房、無地、靠扛活做月為生特別貧困的農民入會。然后吸收只有少量土地和房屋,也靠出賣勞動力為生的又很貧窮的農民入會。對那些有房有地,但不剝削別人的自給自足戶,視其對共產黨主張的表現,由貧下中農大會決定能否人會。
這樣,徹底地打擊了地主和反動勢力,孤立了富農階級。農會具有很大的權威性,入不了農會的人心急如火,積極表現自己進步,爭取入會。因此,當時能參加農會組織的農民是揚眉吐氣。
農會設主任一人,組織委員一人,文書一人,民兵正、副連長各一人,各屯設正、副排長各一人,婦女設斗爭組長一人,還有兒童團長一人。我被選為婦女斗爭組長。農會的主要任務
是組織農民鬧翻身,清算地主、富農,劃階級成份,分房、分地、分地富的財產,可以說,當時是一切權力歸農會。農會下設民兵連,吸收貧下中農的男年滿18到50歲,女滿16到45
歲的為民兵。此外,還有婦女會和兒童團。民兵平時監視壞人活動,維護村中治安,戰時出戰勤。
婦女會做支援前線的工作,如碾米、磨面,做軍鞋;戰時護理傷病員等事宜。12到16歲參加兒童團,主要負責站崗放哨,檢查路條。防止壞人逃跑,也防止外來的壞人搞破壞。
有一次屯頭來個騎馬的,被站崗的參加農會干革命兒童團截住,檢查路條。那人說沒路條,兒童團小將急了,說沒路條跟我走,于是把馬拉過來,就把那人送到了縣政府(當時縣政府設在北四方臺)。一進縣政府大門,政委肖崗迎了出來。兒童團小將報告:“抓個沒路條的人交你處理。”肖崗連連稱贊說:“好,好,一定處理,這個人他是插翅難飛。”
后來聽肖政委介紹,原來這個騎馬的人是專門到各屯檢查兒童團站崗放哨的。人們明白后哈哈大笑。政委肖崗說:“兒童團的工作干的好,真是有志不在年高。”
農會為了進一步發動群眾,進行土地改革。紅石屯,首先斗爭一戶地主,他家有連片良田、果園,雇幾個長短工。他算計窮人,剝削窮人,勾結官吏欺壓窮人,騎在窮人頭上作威作福,真是其壞無比。以前窮人敢怒不敢言,這次共產黨為窮人作主開始向他清算了,斗爭地主的大會開的非常隆重,屯里屯外的有幾百人參加。
大會開始公布他的罪惡事實,然后受苦人揭發控訴。他家有上百畝良田、果園,山荒地,看著本屯人餓死,也不租本屯人;土匪搶走他的錢,可他強迫窮人給他補錢,連小孩的壓歲錢都叫他收走了。劉春發給他當長工,天天被人看著,怕他偷東西,給他家做工的人都被他剝削苦了。
斗爭大會還揭發他勾結日本人、警察逼群眾出荷糧棉、物品,派勞工、抓壯丁、欺壓無辜百姓……等罪惡事實,這個地主在群眾面前認罪低頭了。真是勞動人民抬頭之日,正是敵人滅亡之時。窮人們揚眉吐氣,表現了當家作主的神態。其他屯也都開了斗爭地主、警察、走狗、地痞流氓大會。人們喊著:“把壞人統統打倒,讓他們永世不得抬頭!”“窮哥們團結起來,推翻舊社會,建設新中國!”激昂的口號聲振蕩著整個山村,顯示著窮苦勞動農民抬頭的日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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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1949年秋收后,按區政府布置,李屯村開展了掃盲工作,就是讓農民不僅在政治上、經濟上翻身解放,而且在文化上也要打個翻身仗。這個工作難度很大。要求青壯年男女在農閑時都得上掃盲學習班,經過學文化摘掉文盲帽子,達到會記往來賬,會寫信,能看明白報紙上的文章。達到這個標準就算畢業,縣政府發給畢業證書。李屯村有紅石、廟廣溝、劉家、李屯四個大自然屯。
全村人大部分散住在九溝十八岔的山坳里。解放前,不論那個朝代都沒人來關心山溝里的窮孩子讀書的事,更談不上辦學校了。有錢家的孩子走出山溝到有學校的大屯或進城住宿念書,窮孩子吃飽飯都難,那舍出工外出讀書呢,所以山溝里的勞動人民絕大多數是目不識丁的“白眼瞎”。時有被文化人愚弄的事情發生。這次政府提出辦掃盲班,讓勞動人民在文化上翻身,村民都積極響應,每個自然屯都辦起了“掃盲班”,利用晚間學習文化,學習技術,所以也就稱為夜校。
全村掃盲工作,村干部分工由我負責。為了把這項工作扎扎實實做好,讓山里人擺脫不識字的苦衷,我天天到各屯檢查發動,幫助解決掃盲班的實際問題。一天我和婦女會的宋大姐到劉家屯檢查掃盲工作,碰見民兵排長張云路,他和我說:“佟主任你來的正好,我有事向你匯報”。我說啥事這么急,他說:“政府要求新年前把各戶發的地照寫好,可我們屯沒人會寫字,經與屯代表商量就把紅石一個富農分子雇來。這個人每天要吃三頓飯,要好吃的,好酒,好煙抽,一天還給七萬元工開展掃盲工作錢(換新幣后為七元)星期天休息。這些要求答應了,誰叫咱不識字呢!可快一個月了才寫幾張。民兵范九印說他光吃喝抽不干活,你聽這家伙說啥,他指著范九印劃著手心說:“你翻身分了我家土地、菜園和房屋,可我的文化你分不去,你們窮小子翻了身照樣當‘白眼瞎’,還得用我寫,我愿寫點就寫點,不愿寫就呆著,氣的話你來寫呀!”我聽了這些話很生氣。屯代表董希發匯報的情況和張云路說的一樣。
他還說:“這個人光吃不干活,吃飽喝足了躺下睡大覺,快一個月了,年前不但寫不完,吃喝也供不起了,群眾都反映,剛翻身底子薄日子仍緊巴巴的,梨果賣點錢還得給他實吃喝,眼看臘月初一快過年了,咋窮也得給孩子做件新衣服買點過年貨呀,他總這么泡不干活誰受得了!就是我家孩子還沒穿上棉襖,大人穿著露棉花套的開花棉襖呢!這樣下去可真不行,群眾意見很大”。
我說:“不用他寫了,今晚我不回去,晚上開群眾骨干會想辦法,相信群眾會有辦法解決的。”
我到小學校看看剛調來的龐學文老師,見到龐老師說:“你辛苦了。這個地方是窮山溝,歷史上沒有學校。解放了,共產黨關心這里孩子們的學習才辦起這座學校。你一個人白天教孩子,晚上還去掃盲班教農民識字,我代表政府謝謝你了”。
龐老師說:“為山區人民的教育事業累些沒啥”。我說:“龐老師我與你商量件事”。我就把劉家電寫地照的事說了一遍。然后我說:“有個想法你看行不行,你把地照樣劃在黑板上,按地照的格式需要什么就教什么字,我組織人員學,邊學邊寫照樣把地照寫好,你看行不?”
龐老師思索一會,笑了,她說:“能行,我一定把字教會”。一司屯代表董希發來了,我說:“劉家屯地照不叫這個富農分子寫了,把工錢算清讓他滾蛋。”他說:“劉家屯沒人會寫咋辦?”我說:“開群眾會想辦法。”群眾來齊了,我把雇人寫地照的情況向群眾一說,把大伙氣壞了,異口同音地說不用他寫。我說:“我們窮人應長志氣,今天是新社會了,政治上有地位,經濟生活上有保障,在文化上必須摘掉文盲帽子,再來個文化大翻身,這才是真正的翻身解放呢”。這話說在群眾心里去了,大家說,佟主任你說咋辦吧?
我說:“咱屯有夜校,就請龐老師把地照的格式劃在黑板上,按著格式需要學字,學會字就往地照格里填,誰敢報名承擔這個任務?”當場就有李洪山,范九印,常寶庫,張云路等人報名并表示堅決完成任務。從報名中選出了五名同志,由張云路當組長。龐老師說:“你們一人一天學會寫五個字。就能按期完成寫地照的任務。”這幾個人信心大,學習勁頭足,邊學邊寫,這件事就這樣解決了。
第二天早七點鐘,群眾在學校開斗爭富農分子會,屯代表主持會議,群眾當場指著富農分子間:你來一個多月了,好東西叫你吃了若干,你寫幾張地照,你安的什么心?
張云路揭發說:“有一次我路過窗前,從窗眼往里一看,你手拿煙卷撬著腿躺在炕上哼哼小曲呢!”大家說:還想像過去那樣剝削我們,你是白日作夢。我們窮人翻身站起來了,沒有你富農分子我們會照樣把地照寫好,按時完成任務。批得富農分子低頭認錯,彎著腰低著頭灰溜溜的被群眾給趕走了。成奇當劉家屯把寫完的地照送到村政府時,村長一看就炸了,問屯代表董希發:“你們怎么寫的,字體不齊,又不規整,五花八門”。我在一旁說:你別批評他了。”接著我就把劉家屯寫地照的情況,特別是請富農分子給寫地照前后說了一遍,在開展掃盲工作村政府的人都說劉家屯人有志氣做的好,做的對,寫的也對。
縣里派來的工作組長王福才聽后說:“寫地照還有這么大的斗爭。劉家屯人做的對,寫的很成功,今后我們一定好好學習文化,摘掉文盲帽子。”
通過這次填寫地照的過程,對全村掃盲工作起了很大推動。但新舊思想斗爭仍然困繞著掃盲工作的深入開展。廟廣溝屯剛辦起紅紅火火的掃盲學習班,被些封建思想嚴重的人說些流言蜚語,很快的冷下來了。上學念書的人少啦,問及原因,他們說:“家中老人不讓上夜校,說男女摻雜,黑天來夜深歸好說不好聽。”還有人說:“幾輩子沒念書不識字,不也照樣活著嗎?”
我冷靜考慮,這不怪老年人思想守舊,封建思想太深。需要我們做好宣傳工作。于是我趕到廟廣溝屯開老年人座談會,青年男女會,向他們講為什么要學習文化的道理,我們不能滿足分了房子分了地,就會有好日子過了,將來要建設社會主義,要創造更幸福生活,沒有文化能行嗎?共產黨領導我們翻了身,這僅僅是好日子開頭。不能拿過去不識字照樣活著的老眼光看今后日子了。再說過去沒人管山溝里窮孩子學文化,今天有了共產黨幫助我們學文化識字,這是我們建設未來的好日子需要。幾輩子不識字吃了多少苦,大家不能忘。劉家屯寫地照為啥難,就是因為不識字嗎!
通過新舊社會對比提高了大家階級覺悟,并解決了大家關心的問題,掃盲班確定了領導,規定了嚴格紀律,上夜校要搭伙回家的制度,決不能發生意外事情,如發生壞人造謠生事政府要嚴格處理。會議進行到深夜,人們思想通了,表示一定要好好學習文化,不缺席,不遲到。幾天以后又去檢查夜校,發現他們辦得很好。
那個時候開會都在晚間,我是經常在晚上過山,爬坡,走深溝去開會,往返十幾里路趕到家都在半夜左右。有次夜黑天,不慎一步踏偏滾到酸棗棵子里,把手臉都刮破了,起來擦擦還得急走。還有一次快到家了,前頭有只大灰狼奔我來了,兩個前腳爪子刨地,沖我嚎叫,把我嚇得前進不得后退不了。
我就喊:“救命呀!把嗓子都喊啞了,沒人應聲,不知道哪聲把我家的大黑狗喊來了,它叫著奔我來把狼嚇跑了,狗把我領到家,可一進家門就攤瘓地上了。公爹沒好聲的問:“昨地啦?”我說:“被狼嚇的。”“活該”,公爹沒好氣的回屋了。
五小嬸袁淑珍看我嚇的那樣子,扶起我小聲說:“碗架里還給你留幾個土豆吃了吧!兩個孩子還等你睡覺呢!”還說:“大伯不讓給你飯吃。”聽完我哭了。我回紅石來就是跟共產黨干革命的,現在掃盲又分我負責,不干工作對不起共產黨。可千好工作太難了。走夜路擔心受怕,回家睡涼炕,連碗熱呼飯都吃不著。日子長了可怎么辦呢?躺在灶上睡不著反來復去想了很多往事。從我參加村政府干革命工作,遇到的難處村干部誰也沒我多。支前那陣子三天兩頭到區上開會,多數是我去,往返六、七十里路,趟過14道河,不管刮風下雨時間早晚散會就得往回趕。
1948年冬擴兵,村政府讓我帶領報名應征青年到正安堡去檢查。因為窮沒錢買頂帽子,光腦瓜從區回到家兩耳凍的向蕎麥餃子那么大,凍的都不會哭了。紅石屯排長張云昌看我凍的樣子說:“帶兵檢查怎么叫她去呢!看她身上穿的,把人凍壞了,家里人口多誰管她”。
他開民兵會說:“佟主任啥工作都挑大頭,是干工作的人,家窮連頂帽子都買不起,我們大家給買頂棉帽子吧。”當時劉成貴說:“給佟主任買頂帽子我算一份。”幾個民兵給我買頂帽子,交給我說;“佟主任戴上吧!我們支持你。”接過帽子我心集了。眼含著激動熱淚連連的說:“謝謝同開展掃盲工作志們,我把工作做好報答你們。”還有一次去縣開會,沒襪子穿,回家我弄塊舊布邊縫邊流淚。走出三里路還擦眼淚呢!表叔公劉春義看見問:“玉蘭你哭啥?我說上縣開會連雙襪子都買不起,好心酸哪!”后來表嬸給買雙襪子。他們的這種恩情我永生難忘。
一天早晨起來和公爹談談家事,說服公爹要支持我的工作。我說:“爹,我整天在外面跑,家里事幫不上手。還給咱家惹事,您老怪我,但我知道您老人家恨我都在嘴上,實際心里是疼我的。這些我都明白!您老清楚咱們家輩輩受窮,幾輩子人沒念過書。今天共產黨救了我們全家,咱家過上了安定的日子,咱們不去報共產黨的恩能對得起黨嗎?報恩就是聽共產黨的話,讓咱們做啥事咱們就堅決做好。現在新社會沒有文化不行,不識宇就掌握不了新技術。前些日子村上撥來一臺解放式水車,全屯人看著另件安不上,當時您老也在場著急?后來到廟廣溝找來胡廣和一看說明書就安上了。當時就能抽水菜,灌莊稼,今后還要有新技術新機械進屯,您老說不識字行嗎?”
這番話說得公爹點頭稱是:“玉蘭哪!不是爹攔你,因為你是個女人,又有孩子不容易啊!讓那男千部多干點。可是聽你這么一說,在理,今后你自己認為對得起共產黨,對得起群眾的事你就干吧!爹一定不攔你。”
革命工作是新的事業,前人沒干過,咱這代人趕上了要干下去可真不容易,不僅和階級敵人斗,還得與封建勢力,舊思想舊習慣斗,還得做好家里人的思想工作,爭取他們的理解和支持。
掃盲工作一直堅持了三年。辦掃盲班,小學教師等骨干發揮了很大作用。我們村的夜校不僅學文化,還學習科學技術和翻身革命篇
國家的大政方針,群眾學習的勁頭非常足。經縣有關部門檢查驗收,認為李屯村掃盲工作搞的好,夜校辦的活。
縣政府派工作組來考核,入夜校學習的幾百人都得了蓋著北鎮縣政府大印的畢業證書。畢業的人高興地說:只有共產黨和人民政府才關心我們窮人學習文化知識啊!今后我們一定努力建設好新山區。”畢業后的農民走上了各自工作崗位,有的還進城參加了企業和國家機關工作。
李屯村獲得縣、區獎給的兩面掃盲先進單位的錦旗,我個人獲得了掃盲工作的先進干部光榮稱號和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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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誰是我們的敵人,誰是我們的朋友,這是革命的首要問題。”這是毛主席在論農村階級分析一書中的開篇語。劃清農村各種階級界限是件政策性很強的工作,既不能錯劃而失掉一個朋友,又不能漏劃一個敵人。因此,區政府舉辦劃階級成份學習班,培養骨干,學習政策,掌握工作方法。然后組成工作隊,分配到各村屯,發動群眾,宣傳黨的方針政策,讓群眾掌握劃階級成份的界限,采取自報公議民主評定確定成份的方法。每戶的階級成份確定后,按本人階級成份佩帶不同顏色的布條。參加會議,出外串親訪友、辦事,除帶農會開的路條外,必須在外衣左上角帶上標有本人階級成份的布條,以證明該人的政治面貌。如發現地富或壞分子出入不帶布條,就組織貧下中農對其進行斗爭。因此,開展階級斗爭期間,農村階級界線非常清楚。
劃階級成份的具體政策標準是:房無一間,地無一瓏,全靠出賣勞動力為生的戶劃為雇農;有少量土地和房屋,但還得出賣勞動力的戶為貧農或下中農。以上三種成份都佩帶紅布條。
有房屋有土地,靠自己經營,農忙時雇點零工,本人也出賣勞動力,這樣的戶為中農,佩帶淺紅色布條。家有房屋、土地、果園,長年雇長短工,但自家人也參加勞動,剝削率在25—50%中間的戶,為富裕中農,佩帶粉紅布條。參加一部分勞動剝削率在50%以上的為富農,佩帶黃布條。家有房屋、土地、果園、作坊,全靠雇工侍弄經營或出租土地,放高利貸不參加勞動的戶,其剝削率100%的,劃為地主,這樣的戶佩帶劃階級搞土改
白布條子。還有的人家庭成份是貧下中農,但其為官吏辦事,充當打手,欺壓群眾,群眾恨的,佩帶灰布條或黑布條。剝削率的計算方法是按其家庭經濟總收入,除去雇工和投資外,剩余部分占總收入的百分比,取前三年的平均數,這就是剝削率。農會劃定階級成份以后,報區政府,派人復查審定后方為有效。紅石位子屯共有73戶,其中貧下中農50戶,中農20戶,富農2戶,地主1戶。我家劃為貧農。這樣農村形成了緊緊依靠貧下中農,團結中農,孤立富農,打倒地主的階級陣線,這也是黨在農村的階級路線。靠這條路線,使黨在農民中享有很高的威望,群眾發動起來了,農村各項工作開展的很順利,對敵斗爭搞的轟轟烈烈。
1948年的農歷正月初三,二區政府布置建立村政權的工作,李屯建立了村政府,管轄四個自然屯,即紅石砬子、廟廣溝、李屯、劉家屯。村政府與農會緊密配合,開展對敵斗爭和支前工作。
1948年農歷正月二十五,縣政府召開全縣農村工作會議,會上布署全縣進行土地改革任務,我參加了會議。會上縣長孫馨遠同志說:“今天把大家請來開大會,我是‘伙計’,你們是‘東家’,商量土地怎么分,除按階級成份定出分地標準外,還有農村手工業者和外來戶怎么分。分地后,今年是土地還家第一年,怎樣把地種好,不讓階級敵人說我們窮人不會種地,請大家討論。”
縣長是一縣之長,說話太客氣了,這番話說的代表們心是熱平乎的,這么大的事和農民商量,真是勞動人民當家作主了。通過這個會,明確了政策界限,領會了分地的原則方法。會后縣里組織了土改工作隊,深入各村幫助進行土地改革。我們回村后,在土改工作隊的指導下,又復查了階級成份,然后進行土改。李屯村是個山區,把耕地和果園分為五等,每等又分為上、中、下三級,人原來在那村種地就在那村分地,每戶分地面積根據各戶人口確定。
李屯村的土地、果園、樹木、荒山這四類加在起總面積為7900畝,其中耕地面積2565畝,果園面積1950畝。住戶共有349戶,1700口人。樹木15畝折合1畝耕地,荒山30畝折合1畝耕地。紅石、劉家兩屯人均分2.8畝地,李屯人均3.3畝,廟廣溝屯人均3.5畝。分地的方法是按階級成份,雇農先選地塊,然后再貧下中農、中農選,富裕中農按數有多余的還要拿出來分給別人。地主的房子優先分給沒房的雇農或貧農。有的貧、雇農由于階級覺悟不高,加之地主背地搞反宣傳、恫嚇,分地分糧不敢要,分房不敢住,怕共產黨不長久,變了天受地主迫害。城南龐屯有個地主分子站在房上罵,誰分我家的糧食和土地,國民黨來了,我要你們窮小子的命!廟廣溝的一戶貧農分給他的地,他不敢要,紅石的一戶雇農,分給他的房,他不敢去住,有的戶還把分的糧食和東西,悄悄地給地主、富農送了回去。
對這種情況,村干部和工作隊同志一起分析了原因,認為這是黨的政策宣傳的不透,群眾階級覺悟不高,對地、富分子打擊不力的結果。
農會干部和工作隊同志一邊開展憶苦思甜進行階級教育,一邊開展對階級敵人的斗爭。召開貧下中農大會,說明全國勝利形勢,講清土地都是勞動人民自己開墾的,土地就應歸我們勞動人民所有,我們現在不要應該分得的土地,將來我們怎么生活,號召雇農貧下中農團結起來,敢與壞人進行斗爭,把敵人徹底打倒,他們是翻不了身的,不能再讓他們騎在窮人頭上作威作福了。經過深入宣傳教育,群眾階級劃階級搞土改覺悟提高了,在對敵斗爭大會上,貧雇農紛紛揭發地主分子的反把罪行。經過一番活生生的階級教育,群眾擦亮了眼睛,認清了形勢,積極參予土改,全村順利地完成了土地改革任務。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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