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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夏天,18歲的呂楊考上了北大光華本科。
2024年夏天,22歲的呂楊留在光華,選擇繼續攻讀應用經濟系的博士。
從那個從小縣城走入燕園的本科新生,到如今扎根學術的博士研究生,呂楊的個人成長的軌跡與北大和光華的精神氣質緊密交融:既探索前沿的知識,更追逐“浪漫的思想力”;既能現實主義地生活在此處,卻永遠不局限于此處,而是推開世界的門,讓無窮的遠方都與自己有關。
本期《光華學子》,來自光華管理學院2020級本科生,2024級應用經濟系博士研究生呂楊的五年燕園成長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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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是7月高考,到了9月,18歲的我來到北京大學光華管理學院。時間很快來到2025年,從讀本科到讀博士,五年間在此處的生活幾乎成了我成長的全部。
作為一個學生,當然先談課業。起首便是大一開學第一天這個周一的早上第一節,在光華1號樓101教室上經濟學(Econ 101)的基礎課。擁擁擠擠坐在前排,六分點頭稱是,三分迷糊,一分困意,應該是近十年每一屆光華本科學生的共同體驗。
按照學院的傳統,學生在最初的幾個學期會把各個系的基礎課程上過一遍,所以會計學、金融學、營銷學、管理學的內容也都有學習,這些知識會因人、因時而異地塑造著年輕的思維。于我而言,則最喜歡周黎安老師教授“微觀經濟學”,常覺得他的風格就像武俠小說里拼內功的行家:你看他課件白紙黑字再無半分裝飾,講話節奏快而穩,從不刻意地融入技巧,干凈利索不留棱角——須是有相當的內力。如果說后來還有光華的同學關注、喜歡經濟學,甚或從事經濟學的研究,多少是受了他的影響。
不過,讓我真正產生融入感是入學一年以后,在暑期參與學院的“沃土計劃”的時候,這是別開生面的課堂、相熟相知的機遇、邁開腳步的儀式、置身事內的體驗。2021年夏,我和師長伙伴去到甘肅玉門,戈灘圓日,遠山淡影,一個西北小城起伏的歷史,溶于廣漠的寧靜。公路旁巧合看見幾個不同年代的標語相隔不遠,斑駁褪色的和新鮮漆刷的,折射改革開放以來幾十年的變遷。2023年夏,我做“沃土計劃”的助教,去到湖北棗陽。丘渠錯落,禾稻綠野,中巴車蜿蜒在煙火氣、瓜果香、舊屋新居和闊街窄巷中。2024年夏,我再做助教,是在山東日照。海垂極目,憑樓望港,一段行走與觀察的時光,讓這個城市的名字變得親切。
了解這個世界,應該永遠在路上。生活在此處,卻不能局限在此處。如果我們相信,方圓一公里的校園,就和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的大地息息相關。
世界這么大,總想多看看
2022年秋季,大三的我經由學院的國際交流項目去到美國加州伯克利大學交換。這段開拓國際視野的經歷對我來說十分寶貴,去到一個事事殊異的國度,會重塑習慣和性格。文化差異下國與國的復雜共振,會激起人更深入的思考。每一年都有不少光華的學生,通過學院的國際交流項目越渡重洋,感知和探索世界。同時,我們也看到來自世界各地的青年人在光華求學,參與光華舉辦的一系列與海外頂尖學者、商界領袖對話的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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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續不斷的國際化努力,對我們這一代人意義重大。我出生于中國剛加入世貿的年份,成長于經濟高速增長的時候,求學于逆全球化迭起的時代。宏觀格局的變化終會傳導成微觀的約束或激勵,但心智發育時期所感知的節奏和氛圍仍讓我相信,開放互通與自強進步相輔相成。“對賬”的機會不常有,信息永遠不對稱,但首先要盡力發現和理解不對稱。所以,去開拓視野并不是為了超越邊界,而首先是有可能讓人意識到,哪里是真實的邊界,哪里是虛擬的邊界。那么也許我們這一代人全球化視野的追求,也并不能只理解為拓寬邊界,而更重要的是幫助身在其中的人,增加認識到邊界的可能,進而選擇在邊界內外做該做的事。
“坦蕩心懷路自寬”
從美國交換回來是2023的春天,一個周一的晚上看到了厲以寧先生的訃告,而我年紀小入學晚,作為光華的學生,卻還沒見過厲老一面。
從圖書館借來厲老的書,發現他的專業著述文字其實很平淡,冷靜得出奇。學《非均衡的中國經濟》,他用文字反復申說腦海里的模型圖景,如今看來是共識性的想法,放在那個風云變幻的九十年代初期,寫出來需要一份毅然決然的勇氣;翻《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八十年代的紙張脆弱泛黃,讓人聯想背后凝結了多少年隱默堅強的積淀;讀《厲以寧詩詞全集》,猶如一本厚厚的人生日記,襟懷起伏,寓于平仄曲微,感喟跌宕,灑在江山原野;看《中國經濟雙重轉型之路》,依稀一個耄耋老人,對新時代的中國熱腸地設想。
“云山蒼蒼,江水泱泱”,眾多先師學者做屬于他們的時代的事業,也在這里留下了厚重的氣脈積淀。于是,在此處的年輕的心也仿佛能穿越時代,一點點追溯其上,遙望歷史。
文字在傳遞,學說在傳承,精神在傳續。讀厲老的文章著作,會有這樣的感悟:
永不忽視歷史的位置而做虛空的截面討論,永不脫離真實的觀察而對世事妄加評論,永不丟掉質樸的生活理解和美學捕捉,永不放棄置身變革時代中彌足珍貴的耐心和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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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磨煉的勇氣和底氣
后來,我本科畢業,繼續在光華讀博士。2025年暑期,我跟隨張曉波教授中國企業創新創業調查(ESIEC)的團隊去多地調研,收獲巨大。有時赤日曝曬下汗流浹背找尋企業,有時披著薄薄的塑料雨衣騎電動車在村路風馳電掣,有時在大街小巷穿梭中迷茫地辨不清方向,有時在訪員們淳樸的期待中汲取動力,有時因受訪者百態的人生境遇、事業遭際而思緒錯落。遇到的受訪者很多,能感受到企業與企業之間差別非常大,人與人之間的差異也非常大,多走一個新類型的企業,就多長一份見識。
“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可對于每一個微小的人來說,一場奧德賽式的巡游總會發現許多跳動著的新鮮的元素。如果不是因為參加調研,那些點連點的路徑,應該絕不會出現在人生軌跡的象限中;而那些經濟運行最微小的毛細血管的滴答故事,也絕不會如此鮮活地映入腦海。
可是勸說人家接受訪問真的很難,在我變得越來越內斂和寡言的時候,屬實是一份鍛煉。但在與各種人的交流過程中,又恍惚間想起剛來大學那一兩年。那時候我蠻幸運,能夠得到賞識,經常登上學校的舞臺,做主持人,或者朗誦表演。然而興奮的勁頭過去后,我常常陷入惶恐。自己的底蘊畢竟單薄得很,總害怕臺上的任務像是把自己寫的主持詞機械地背誦,或者并不十分滿意地虛空兜售。所以后來,雖然依舊極其喜歡和語言文字打交道,卻很少再去登臺輸出,而想努力地多讀讀書,多走走路,讓自己變得厚重。
然而,在實地的調研和采訪中,我常常覺得這和做主持是同一回事:要在和受訪對象見面前做好功課;要用語音語調烘托氣氛;要以順暢得體的方式,讓對方回答我的題目;要在空白無言的時刻及時填補,不讓空氣突然安靜;要成為對話結構的掌控者,卻又不喧賓奪主——只不過,此時沒有攝像和燈光。
我們并不總是有站在聚光燈下手握話筒的運氣,卻一定要有當話筒遞到手里時,勇敢發聲的底氣。
“思想力”的浪漫氣息
以研究為主的生活畢竟和原來不同,雖然還是在同一個學院,但節奏迥然相差,心態也變了很多。曾經的同學開啟了各自的人生徑跡,而我留在這里,重新觀察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時代幾經變易,光華也必然隨時代而動。它與經濟社會的聯結如此緊密,它的呼吸血液就總敏感地反映社會實時的動量。站在前沿、擁有音量,就必然承受各種審視的目光。但我想,我們不應因為面臨挑戰就放棄貼緊時代的姿態,也不應因為不確定性的裹挾而拒絕尊重各種生長的高貴。畢竟,這個學院就是伴隨著改革開放的大潮而生,伴隨著發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洪流而起,始終致力于擔當社會責任、推動社會進步的夙愿。曾經的人這么做,現在的人還該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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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內蒙古通遼一座叫奈曼旗的小縣城出來求學,五年間成長迅速,為此,我對北大、對光華始終懷揣著莫大的感激。
在這里,我學習做一個長期主義者,“風物長宜放眼量”,對未來保持充分的信心。
在這里,我學習“冷靜的頭腦,溫熱的心”(coolhead,warmheart),對周遭的一切觀察與深思。
在這里,我學習在二十歲的年紀與同道的青年人一起勇敢地、用力地成長。
在這里,我學習如何鍛煉“思想力”。生活在此處,會有無盡的遠方、無窮的歷史、無限的未來向我的腦海奔涌而來;而我的念頭,也向著那無盡的遠方、無窮的歷史、無限的未來奔逸而去。
在昆德拉的小說《生活在別處》里,年輕的詩人雅羅米爾與生攜帶著熾烈又荒誕的意義想象,然而他自許的世界是在別處,而此處的生活則是一個個悲哀的鬧劇。對照之下,這個時代仿佛不斷地把人往此處的生活拉拽,但我反而覺得光華幫我保留了一些生活在別處的想象。在這里,我們無比現實主義地生活,卻又絕不停歇去浪漫地思考世界。因為說到底,這個學院多少是有一些浪漫的吧——
在四十年前決心草創的時候,在風波搖蕩中不卑不亢的時候,在經緯文章中總會添點詩興的時候,在每一個初秋,會看見青春的臉孔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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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 北京大學光華管理學院
撰寫丨呂楊
排版| 李珅
編輯| 王小雅
審閱| 塔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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