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岸英到了朝鮮后,想盡辦法要上前線,但都遭到彭老總的反對,兩人甚至還爆發過激烈的爭吵。這究竟是為什么呢?
很多人都認為彭老總不放毛岸英上前線,是因為他身份特殊,萬一出點事沒有辦法跟毛主席交代。這個說法并不完全對。其中的原因很復雜,大致有四點,還和一個叛徒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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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朝鮮戰爭第一次戰役結束后的一天深夜,彭老總回到住所準備休息,看見毛岸英還在挑燈工作,內心很是欣慰,忍不住端詳起他來,目光中帶著對自己兒子的慈愛。
可是,不知怎么的,目光中毛岸英的臉突然換成了另一張臉。彭老總心中一驚——我怎么會想起那個混賬小子。
在彭老總的記憶中,那個混賬小子有著和毛岸英一樣的英俊的臉龐,隨時都帶著惹長輩疼愛的微笑。他叫郭炳生。
郭炳生是彭老總在湘軍時的老班長郭得云的兒子。
郭得云不僅與彭老總有同袍之情,還有救命之恩。那一年,已經是湘軍連長的彭老總,帶人殺了一個惡霸后,惹來了殺身之禍,走投無路之下,是郭得云將他藏在家里保護起來,兩人的感情非常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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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2年,郭得云因病去世前,將年僅10歲的郭炳生托孤給彭老總。彭老總為了報答老班長曾經的救命之恩,真是把郭炳生這個義子當親兒子對待,不僅帶著他上井岡山參加革命,后來還提拔他當了紅三軍團的師長。
然而,令彭老總沒有想到的是,郭炳生竟然在1931年紅三軍回師寧都時,帶著一個團和一個特務連背叛了革命,投靠了蔣介石,這個19歲的紅軍師長,被自己親自撫育長大的孩子,經受不住革命的考驗,垮掉了。
那時的彭老總,得多震驚、憤怒、寒心啊!這件事,一直都是插在他心里的一根刺。也許是這種心理所致,1946年,他唯一的侄兒彭啟超到延安參加革命時,彭老總特意告誡他說:“你如果有二心,我會親手槍斃了你;如果我背叛了革命,你也可以槍斃了我!”
對年輕人要嚴加管教才是,不能夠讓他們年紀輕輕,還沒有經過艱苦斗爭環境的考驗,就登上高位,這太容易給黨、國家、人民帶來災難了——這是彭老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經驗教訓。所以,他要求自己要對毛岸英更加嚴格。
想到這里,彭老總晃了晃腦袋,怎么會想起這些陳年舊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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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更深了,彭老總去巡視了一圈回來后,看見毛岸英的屋子里的燭火仍然不知疲憊地跳躍著。
彭老總轉身向廚房走去。
屋外的腳步聲并未引起毛岸英的注意,他仍然專心地工作著。
過了一會兒,彭老總走進毛岸英的屋里,遞給他兩個雞蛋,說:“我剛去給你煮的,趕緊趁熱吃!”
毛岸英說:“我不餓。您吃吧!”
“怎么會不餓呢?你看看,現在都半夜兩點了。”
毛岸英吃著彭老總親自煮的雞蛋,心里很感動,他知道,這是父愛,與他父親一起戰斗多年的伯伯叔叔們,都是如此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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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忙什么呢?”彭老總問。
“幫他們把第一次戰役的總結刻在蠟紙上!”毛岸英說。
“你的字寫得很漂亮。”彭老總夸贊道:“我從小沒讀幾年書,字寫得不好!”
毛岸英說:“彭叔叔,你的字很有力道,一看就是大將軍寫的。”
“你這可就有點形而上學了。”彭老總說:“我是從舊軍隊干起的,從一個小兵升到排長、連長,找到共產黨和你父親的時候,都熬到團長了。”
毛岸英很喜歡聽父輩的故事,好奇地問道:“您從小就想當軍人嗎?”
彭老總說:“咱們都是湘潭烏石村有一個易參政祠,說著這個易參政是個殺富濟貧的英雄,我從小就崇拜他,立志長大后成為他那樣的人。”
毛岸英說:“你和我父親不是都走了殺富濟貧這條道了嗎?”
彭老總笑了:“是啊,我們共產黨就是為廣大窮苦人民而戰斗的,可以說是殺富濟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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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岸英見彭老總心情好,突然話鋒一轉:“彭叔叔,你就放我上前線殺敵人吧,我在這里待著用不上力啊!”
“你覺得自己大材小用了?”彭老總收起了笑臉:“想當官了吧?對了,我想起來了,你在蘇聯當過近衛軍的中尉,現在能當團長、師長了,是不是?”
毛岸英面露尷尬:“那是我以前說著玩兒的,我可沒有那份野心。”
彭老總沒有說話,他腦海中又浮現了郭炳生的樣子,連連嘆氣。
過了一會,毛岸英欲言又止地望著彭老總,手里擺弄著那支漂亮的手槍,央求地說:“來朝鮮前,我聽見我爸爸給你說的話了,他說讓我下連隊去,到前線去……”
“不行!”彭老總回過神來,斬釘截鐵地說:“我是總司令,調兵遣將權在我手里,我不同意你到前線去!”
“你不應該因為我是毛澤東的兒子,就……”毛岸英極力爭取。
“我說了不行!”彭老總的有些激動了,直接打斷了毛岸英的話。
毛岸英的情緒頓時消沉下來,一聲不吭地站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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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老總調整了一下情緒,語重心長地說:“叔叔跟你說實話吧,就是因為你是毛主席的兒子,我才不放你去前線的。你只要站在朝鮮土地上,就是分量,毛主席的兒子在前線,我彭德懷向志愿軍將領、戰士們講話,號召他們為國家流血犧牲,就能講得有底氣,你懂嗎?我需要你在我身邊!”
毛岸英說:“可是……”
“別再說什么可是、但是了!”彭老總說:“如果你的小弟不走丟,二弟岸青不是生著病,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毛岸英一聽彭老總還有這方面的顧慮,立即抗議說:“說來說去,你就是怕我死在朝鮮,難道毛主席的兒子就不能為國家流血犧牲嗎?你剛剛不還批評我形而上學了嗎?”
“你混賬!”彭老總火暴脾氣上來了:“毛主席的親人犧牲的還少嗎?你媽媽楊開慧,你叔叔毛澤民、毛澤覃,你姑姑毛澤建……你父親、你們家為了中國革命已經付出了六個親人生命的代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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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岸英面對激動得怒不可遏的彭老總又感動又不平靜,他想起和媽媽楊開慧在獄中的遭遇,想起了媽媽當年犧牲時的光景。
彭老總也陷入了沉思:偉大領袖毛主席的兒子;在身邊給自己底氣;毛主席家為革命已經犧牲了六個親人;小弟失蹤,二弟生病;就憑這四個原因,他也不能放毛岸英上前線啊,要真出了什么事,他可怎么交代啊!
兩人沉默良久后,彭老總緩和了一口氣,說:“你以為你在我身邊就等于鎖在保險柜了嗎?敵機天天來轟炸,那還分什么前線后方啊?好男兒只要有報效國家的決心和信念,還怕沒有機會嗎?”
毛岸英低頭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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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老總見暫時說服了眼前這個自己視如己出的孩子后,立即轉移了話題,關切地問道:“你給爸爸寫信了嗎?”
“尺寸之功未建,寫什么啊?寫我在這里刻了多少張蠟紙,印了多少張宣傳品嗎?”毛岸英像孩子一樣發著牢騷。
彭老總被他那氣呼呼的模樣逗笑了:“脾氣還挺大的呢!明天我就把司令讓給你來當,我來刻蠟紙。那時候毛岸英就壯志得酬,可以給父親寫信了,是不是啊?”
毛岸英小臉一紅,不好意思地笑了。
彭老總又問道:“沒給爸爸寫信,那給媳婦兒寫了沒有啊?”
毛岸英說:“寫了也沒有辦法寄啊!”
“看樣子還是寫了嘛!”彭老總說:“寫了就交給我,我想辦法讓人給你帶回去。”
毛岸英的確給妻子劉思齊寫了一封信,剛結婚不久就來到了朝鮮戰爭,他怎能不思念自己的新婚妻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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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齊:
我不知道這封信什么時候能到你手上,這里沒有郵筒,沒有郵差。我們的司令部設在一個廢棄的金礦工棚子里。我到朝鮮才二十多天,第一戰役都打完了,打勝了,彭總很高興。我在這差不多天天能看到爸爸的電報,就是那電報上不能說上你幾句。在西郊機場,我看到你了,你一定哭了。別哭,等我回國的時候,你趴在我懷里再哭給我聽,我那時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多么深情的文字啊!多么美好的愛情啊!多么年輕優秀的毛岸英啊!這是他的絕筆啊!
無論彭老總出于何種原因和心疼,真的是用盡了辦法在保護毛岸英不受到傷害,可惜,他到朝鮮才50天,就犧牲在了敵機的炮火中了。
為什么是他啊?
對啊,正如在毛岸英犧牲時,彭老總反復詢問蒼天時說的:“怎么偏偏就是他……為什么偏偏就是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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