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驗告訴我們一句話,坊間傳聞,往往就是消息落地的熱身。
2025年10月13日,萬科發布公告,董事長辛杰因個人原因辭去公司董事、董事長職務,不再擔任任何職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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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任者為深鐵集團現任總經理黃力平,一位長期在國資體系內履職、自2021年起便擔任萬科董事的資深管理者。
這一人事變動距離辛杰正式執掌萬科僅九個月,其突然離任引發市場廣泛猜測。
公告未透露具體原因,但此前已有消息稱,辛杰自9月18日參加一次會議后便未再公開露面,至辭職之日已失聯逾二十天。
此時,我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李敖先生曾說過的那段話。
”英雄有大才、大力、大德、大能、大勇、大智、大胸襟、大抱負、大側隱、大慈悲,如此十全卻難以十美又是為何?
細究一番,他們還單缺了一樣,那就是命運不遺余力的援手。“
辛杰的突然離任,又何嘗不是一種命運無常的寫照呢?
辛杰執掌萬科之時,正值企業深陷流動性危機。
他攜深鐵集團近260億元股東借款入場,力圖穩住局面,推動組織架構扁平化改革,將區域權力收歸總部,動作不可謂不果決。
然而,即便有國資強力輸血,萬科上半年仍錄得近120億元凈虧損,銷售額同比下滑超四成,債務壓力如山。
從辛杰的履歷來看,也是懷揣著遠大的抱負與理想,憑借自身的才華與能力努力拼搏。
然而命運的軌跡,卻并未如他所愿地順暢延伸。
就如同李敖先生所說的英雄,即便擁有諸多卓越品質,卻依然可能因命運的捉弄而赍志以歿、抱憾而終。
辛杰此次的離任,究竟是個人命運的無常轉折,還是背后隱藏著更為復雜的商業邏輯與利益糾葛,目前不得而知。
但李敖所言“命運援手”,在此語境下,已非虛指。
它指的是企業所處的宏觀環境、行業周期與資本力量的總和。
當這些力量逆向而行,身在局中的個體縱有挽狂瀾于既倒之志,也難逃“英雄無命”的宿命。
①
這一戲劇性轉折,標志著萬科在短短一年內第二次更換掌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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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凸顯出這家昔日行業龍頭在當前嚴峻環境下的脆弱與動蕩。
辛杰的辭職,折射出萬科深層次的治理困境。
他上任之初,肩負著化解流動性危機、重塑市場信心的重任。
在深鐵集團的支持下,迅速推動組織架構扁平化改革,撤銷區域層級,將權力收歸總部,意圖通過強管控提升效率、穩定局面。
然而,即便有近260億元股東借款注入,萬科的經營基本面仍未見好轉。
上半年收入下滑超過四分之一,凈虧損接近120億元,銷售額同比下降超四成。
貨幣資金僅740億元,而短期及一年內到期債務合計高達1578億元,資金缺口巨大。
在此背景下,辛杰突然離場,新任董事長黃力平雖熟悉公司情況,有利于政策延續。
但其能否在債務壓頂、銷售低迷的困局中打開新局面,仍存巨大不確定性。
市場信心本就脆弱,高層再度震蕩,無疑加劇了外界對萬科未來走向的疑慮。
②
回望2025年的萬科,其變化之劇烈遠超往年。
年初,郁亮、祝九勝、朱旭等元老級人物集體退出董事會核心崗位。
辛杰率深鐵系高管團隊全面接管,標志著萬科徹底告別職業經理人主導的時代,進入“國資時代”。
轉變并非偶然。
而是企業陷入深層次風險后的必然選擇。
2024年,萬科上市34年來首次出現年度虧損,金額高達490億元,流動性危機浮出水面。
面對股債雙殺的危局,僅有大股東深鐵集團具備足夠的信用背書和資源能力進行托底。
從接手深圳灣超級總部地塊到認購公募REITs份額,再到直接提供低息借款,深鐵的支援步步深入。
最終以派駐董事長的方式實現全面掌控。
顯然,當企業自身造血功能喪失,外部輸血成為唯一出路時,出資方必然要求更大的控制權以保障資產安全。
萬科的組織架構調整,如取消開發經營本部、撤銷五大區域、設立16個由總部直管的城市公司,正是這種控制權強化的體現。
決策鏈條縮短,權限集中于總部,看似提升了響應速度。
實則是為了在危機中確保政令統一、步調一致,防止地方各自為政導致資源錯配。
③
然而,這種由國資主導的強管控模式,也帶來了新的挑戰。
萬科曾以靈活高效的市場化機制著稱。
其“大江大海”計劃、區域輪崗制度,都是激發組織活力的重要手段。
2019年的大規模城市總輪換,雖引發爭議,但也打破了山頭主義,促進了人才流動。
2018年祝九勝接任總裁,則體現了對金融專業能力的重視,為后續應對復雜的財務結構做準備。
上述調整,均基于企業自主的戰略考量。
而2025年的變革,更多是被動應對生存危機的結果。
深鐵背景的李鋒、華翠、李剛等人進入執行副總裁行列,分管開發、人力、經營服務等關鍵領域。
管理團隊的構成發生根本性改變。
職業經理人的空間被壓縮,原有的企業文化與決策慣性面臨重塑。
盡管公告強調“隊伍穩定、財務穩定和生產經營穩定”。
但高層頻繁變動、戰略方向由股東意志主導,長期來看可能削弱企業的創新動力和市場敏感度。
④
追溯萬科創立以來的管理層變遷,其主線始終與股權結構的演變緊密相連。
1984年成立的萬科,早期由王石帶領,建立起現代企業制度和職業經理人文化,被譽為“中國公司治理的典范”。
2017年,“寶萬之爭”落幕,深鐵集團成為第一大股東,王石退隱,郁亮接棒。
這一交接,是創始人交班,也是控制權從創始人團隊向國有資本轉移的開始。
郁亮雖延續了多元化轉型戰略,但其權力基礎已不同于王石時代,必須與大股東保持高度協同。
2021年張海卸任上海區域首,轉任集團開發經營本部負責人,正是集團加強集權的信號。
為后續更大規模的組織重構鋪路。
每一次重大人事調整,都伴隨著戰略重心的轉移和治理模式的演進。
從“區域自治”到“集團強管控”,從“職業經理人主政”到“國資代表掌舵”,萬科的管理史,是一部不斷適應資本力量變化的歷史。
⑤
“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
這句古語,概括了萬科當前的境遇。或許也是萬達、以及其他房企的共同命運。
在房地產黃金時代,萬科憑借前瞻的戰略、優秀的職業經理人團隊和健康的治理結構,乘風破浪,屢創佳績。
彼時,市場環境有利,融資渠道暢通,企業自主性高,可謂“天地皆同力”。
郁亮提出“活下去”的警示,雖顯憂患意識,但當時更多是居安思危。
而今,行業邏輯逆轉,銷售持續低迷,債務集中到期,外部支持成為存續的關鍵。
此時,即便是擁有豐富經驗的管理者,也難以憑一己之力扭轉乾坤。
辛杰上任后推行的改革不可謂不果斷,投入的資源不可謂不巨大。
但企業整體的頹勢并未根本改觀。
他的離任,未必就是個人能力的失敗,而是時代車輪碾過個體努力的無奈寫照。
在系統性風險面前,單個“英雄”的作用被極大削弱。
企業的命運更多取決于資本實力和宏觀環境,非管理者的智慧與魄力。
更為深遠的影響在于,萬科作為中國市場化程度最高、治理最透明的房企之一,其國企化進程具有強烈的象征意義。
它表明,在本輪行業深度調整中,即便是最優秀的民營企業,一旦遭遇流動性枯竭,最終仍需依賴國有資本救助,并為此付出控制權的代價。
我擔心的是,此類模式的普遍化,是否會導致整個行業的創新活力下降,市場主體的風險偏好降低?
長遠是否利于行業的健康可持續發展?
資本市場對此已有反應,投資者不僅關注企業的財務數據,更在意其實際控制人屬性和治理穩定性。
萬科的案例提醒所有企業,必須建立更加穩健的財務結構,增強抗風險能力。
避免在危機時刻被迫出讓核心利益。
站在新的起點,黃力平面臨的任務艱巨。
他需要在維持深鐵股東信任的同時,盡可能保留萬科原有的組織優勢。
在確保債務安全的前提下,探索新的增長路徑。
在國資主導的框架下,激發團隊的主動性與創造力。
歷史不會簡單重復,但規律往往驚人相似。
萬科的每一步變遷,都是時代大潮與企業命運交織的結果。
順境時,英雄可以引領潮流。
逆境中,英雄亦難違時勢。
⑥
說到萬科,就繞不開身為創始人的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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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王石此時此刻重返今日的萬科,立于那熟悉又陌生的總部大樓,他會有什么樣的感慨?
他或許會久久凝望窗外,沉默不語。
眼前的企業,已不再是當年他親手締造、以職業經理人制度為傲的“現代公司樣板”。
他傾注半生心血建立的治理架構,早已物是人非。
決策的源頭不再來自市場與團隊,而是來自股東的意志與生存的底線。
那些曾引以為豪的“大江大海”式人才激蕩,那些強調自主與創新的區域活力,已被收歸總部的集權模式取代。
老王或許會想起與郁亮并肩作戰的歲月,想起“寶萬之爭”時的驚心動魄。
而今,硝煙散盡,換來的卻是企業自主性的消退。
這一定是一種深沉的悲涼,不是為個人榮辱,而是為一個時代的落幕。
王石,以及那一代在房地產領域的創業者,很多人親手種下的那顆市場化、專業化的企業種子,在風雨飄搖的行業寒冬中,最終不得不依附于體制的根系才能存活。
英雄遲暮,故園不再,相信老王心中所涌起的,大概不只是對往昔的追憶。
更是一種對命運無常的無奈嘆息——當年能引領時代,而今縱有經天緯地之才,也難逆大勢之傾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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