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絕·云山自在
樵風嵐氣釀清秋,萬古煙霞照白頭。
我與云山俱自在,數峰瘦骨立悠悠。
"樵風嵐氣釀清秋,萬古煙霞照白頭。"《七絕·云山自在》開篇即以通感之筆,將無形的風嵐化作可釀造的清秋佳釀,使自然現象獲得釀造美酒般的匠心溫度。而"萬古煙霞照白頭"更以驚人的時空壓縮手法,讓亙古不變的云霞與瞬間蒼老的生命形成對話——煙霞永恒地照耀著人世代謝中不斷生長的白發,這種對照既莊嚴又詼諧,仿佛大自然在調皮地見證著人類的生命輪回。
詩中"我與云山俱自在"的宣言,實則是經過深刻思考后的精神頓悟。詩人并非簡單地宣稱與自然合一,而是在觀察"數峰瘦骨立悠悠"的意象后達成的默契。那些嶙峋山峰如同歷盡滄桑的隱者,以瘦硬的骨骼撐起天地間的悠遠時空,它們的存在本身就是對世俗標準的超越。當詩人意識到自身精神與這些山峰的瘦骨產生共鳴時,"自在"便不再是逃避現實的托詞,而成為一種歷經淬煉后的生命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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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絕句最精妙處在于完成了三重對話:人與自然的對話、時間與空間的對話、肉體與精神的對話。樵風嵐氣釀造的不僅是季節更迭,更是詩人內心詩意的發酵;煙霞照亮的不僅是詩人逐漸斑白的頭發,更是穿透歲月直抵生命本質的哲思之光。而"數峰瘦骨"的意象尤為震撼——山峰本應雄偉,詩人卻獨取其"瘦骨"特征,這種反常規的審美選擇,恰似八大山人筆下翻白眼的游魚,在變形中抵達更高層次的真實。
當代人常困于物質豐裕中的精神饑渴,這首小詩恰似一劑清涼散。當我們在鋼筋森林中疲于奔命時,云山依舊以它亙古不變的節奏"釀清秋""照白頭",提醒著我們:真正的自在不在于占有多少,而在于能否像那些瘦骨嶙峋的山峰一樣,在時光的長河中保持自己的骨骼與姿態。詩人最終領悟到的,或許正是這種超越世俗評價體系的精神獨立——在云卷云舒間,在峰巒疊嶂處,找到那個不被定義的本真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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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絕·雁字書秋
雁字橫天書晚秋,云峰缺處月當頭。
白鷗幾點斜陽外,人在煙波萬里悠。
"雁字橫天書晚秋"開篇即以驚鴻之筆勾勒出秋日宏闊的畫卷。大雁南飛的隊形在詩人眼中幻化為書寫秋意的文字,這種通感修辭將生物行為升華為文化符號——雁陣不僅是自然遷徙的現象,更成為了傳遞季節更迭信息的使者。天空成為巨大的信箋,雁行勾勒出的每一道軌跡都是蘸著暮色寫就的詩句,而"書"這個動詞的運用,巧妙地將被動觀察轉化為主動創作,暗示著人與天地共同參與著這場秋日的書寫儀式。
次句"云峰缺處月當頭"以空間剪影的手法營造出空靈意境。流動的云霧在山峰間穿梭,時而遮蔽時而顯露的月輪恰似命運的隱喻——光明總在云翳的縫隙中顯現。詩人捕捉到這一瞬間的完美構圖:山巒的剪影成為天然的畫框,缺處的月光如同精心安置的鏡片,聚焦出天地間的澄明之境。這種光影游戲暗合中國畫"計白當黑"的美學理念,在虛實相生中拓展了畫面的精神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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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兩句"白鷗幾點斜陽外,人在煙波萬里悠"將視角從宏觀天宇轉向微觀心境。幾只白鷗點綴在斜陽余暉里,如同水墨畫上隨意點染的飛白,既點明了時間向黃昏推移的進程,又以動態的生物為靜謐的畫面注入生機。而"人在煙波萬里悠"的結句,通過煙波浩渺的空間延展與悠然自得的時間綿延,將個體生命融入宇宙韻律之中。煙波既是實寫的自然景象,也是象征著人生迷霧的隱喻,而"悠"字則精準傳達出超然物外的精神狀態。
全詩通過"雁—云峰—月—白鷗—煙波"的意象鏈條,構建起多層次的詩意空間。從天空到山巒,從飛禽到煙水,每個意象都既是自然物象又是心靈投影。詩人巧妙運用電影蒙太奇手法,將不同距離(天際的雁、近處的鷗)、不同高度(高空的月、水面的煙波)的景物剪輯在同一畫面中,形成俯仰天地的宏大視角。而"書秋""月當頭""萬里悠"等表述,則透露出將瞬間感悟轉化為永恒詩意的創作追求——在永恒與剎那的交匯處,完成了一次人與天地精神往還的詩意棲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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