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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中午從銀行出來,在銀行門口臺階上坐了一小時,手機上處理了兩個復雜的問題。心里很放松,久違的放松。和來時一樣,掃了一輛共享單車騎車回家,也和來時一樣,戴上耳機隨機播放音樂。
天氣不冷也不熱,用力踩腳踏板的時候就能有風迎面吹來。因為剛剛獲得的放松,突然想起最近一段時間一直是不放松的,想到一些不那么開心的事,就有點想哭。剛好耳機里舒緩的小提琴也很配合此刻的情緒,鼻子就酸了。
到一個十字路口,我停下車,旁邊兩三米并排(稍微靠前)的地方停了一輛電動車,一個年輕女孩正坐在電動車上抽泣。
是抽泣,肩膀也在起伏,但是腰挺得筆直。她抬起一只手抹眼淚,因為戴著眼鏡,所以抹眼淚的手是在嘴巴和鼻子的位置胡亂涂抹了幾下,然后又收回手,穩穩地放在車把手上,腰挺得筆直,有那么一會兒,感覺她整個身體都在電動車上一起一伏。
如果再近一點,我應該有勇氣安慰一下她,但兩三米的距離,如果特意湊過去,似乎有點打擾。
她情緒越來越激動,我幾乎都能聽到她的抽泣聲了,一倆大卡車橫穿馬路,巨大的引擎聲淹沒了一切。
大卡車遠去,她的哭聲也休止了。初秋稀薄的正午陽光照在大馬路上,所有的事物寂然無聲。
我移動了一下自行車的位置,稍微靠前一點,大體上還是并排在一起,朝她看去。我不知道我的表情是否傳遞出我想傳遞的善意,但她注意到了我,她朝我撇了一下嘴,我微微點了點頭,她咬了一下嘴唇低下頭。
綠燈亮起,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往前方去了。
我也踩下腳踏板,很神奇的是,耳機里正在播放Beautiful Stranger,幾個月前在紐約的時候循環播放的一首歌。歌詞大意是一個女孩在地鐵里遇到一個男孩,沒有開始任何東西,只是在心里投下一些情愫,然后她把自己的那些情愫寫成了這首歌。
“那個美麗的陌生人,就坐在不遠處/我們目光相對,卻沒敢說話。”
“如果我沒在某個站點下車,也許就能知道他的名字。”
總會有這樣的時刻吧,在某個時刻短暫地互為鏡子,然后繼續在各自的軌跡里遠去。
現在我的鼻子沒有酸了,就好像因為她那么透徹地幫我哭過,她那么勇敢地,挺直了腰往遠處去了,我就騎著車,幫她,也幫我自己笑起來了。
這一刻,我覺得我的人生隨著吹來的風遠去了,除了用力騎車往前走,沒有什么是必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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