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們山西的農村來說,一年中最重要有3個節日,分別是春節、中秋和趕廟會。趕廟會是個大事件,在這時期,村里往往要請劇團唱3天大戲,主干道上會布滿各種攤攤,家家戶戶都在趕會正日子里宴請賓客,吃酒吃菜,好不熱鬧。
對于主家來講,倘若客人較少,自然可以自己在家準備菜品,但倘若要坐好幾桌客人,往往便忙不過來,需要專門請人來搭灶做飯,類似于流水席。隨著時代發展,如今服務行業發達,請人做飯的也少了,倘若客人很多,可提前向周圍飯店預訂。
我們村趕會之前,有飯店老板在村民群里發了一份菜單,以供大家訂購。我看了看這菜單,八冷八熱,一共十六個菜外加主食,因為是在農村,又不是辦事宴,因此菜品雖不算精致,卻也面面俱到,關鍵是價格便宜,一桌只收360元。
這是貨真價實、正兒八經的山西農村菜單,俗話說管中窺豹,從這份菜單中,也可以了解山西晉中地區的一些飲食風俗和習慣,并反映出當地的文化和經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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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這份菜單,先從熱菜說起,熱菜一共8個,分別是:紅燒草魚、紅燒全肘、扣肉(夾餅)、小酥肉、水煮肉片、鵪鶉豆角、荷葉米、香菇西葫蘆。
細細數來,會發現只有荷葉米和香菇西葫蘆算是素菜,其他都是葷的,且多為大葷。譬如扣肉、小酥肉、水煮肉片等,基本里面全是肉,沒有菜。
從味道來說,除了水煮肉片是辣的,其他葷菜基本都是醬香味道,從這可以看出晉中地區的口味。我覺得山西菜為什么在外面不流行,一個很大因素就是:雖然好吃,但未必好看,其他例如川菜什么的,永遠辣椒多多的,紅彤彤的,油汪汪的,看著很鮮艷,但我們山西菜大多數就看起來其貌不揚,口味也比較傳統。要么咸香,要么糖醋。
看這熱菜,有魚有肉又蛋有素菜蘑菇,其中肉類也有肥有瘦,譬如紅燒全肘和扣肉是肥的,水煮肉片就很瘦。可以看出,做菜的老板在定價不高的情況下,努力在照顧到每一種口味愛好,力求面面俱到,總有一道菜適合每個客人。
從經濟角度來看,這些菜品也反映出我們這邊依然條件欠發達。因為說白了,我們時至如今,依然以肉為尊,覺得肉多是好的,這些菜品里沒有海鮮,不是不會做,而是考慮到村民開支成本,不做安排。畢竟對多數人來說,更愿意講究量大實惠。
我在老家吃別人的事宴,會發現,一般酒席都會安排扣肉、肘子、荷葉米這這幾道菜,算是我們的地方特色。這個荷葉米,我感覺只有吃席的時候會吃到,平常普通下館子真不多見,荷葉米顧名思義,是由一大片荷葉包著的糯米,這糯米五顏六色,口感軟糯,是山西酒席上少有的甜口菜,里面往往還會加上紅棗、葡萄干之類的,小孩和老人們都非常樂意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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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看涼菜有啥,依然是8個,分別是:牛肉、蛋卷、醬肘花、麻椒雞塊、什錦涼菜、芝麻豆角、水果拼、水罐腸。
這里面,最貴的是牛肉,這個牛肉甚至比多數熱菜都貴。對我們山西農村而言,招待別人的最高規格之一,就是牛肉。山西這邊很少用牛肉去做炒菜,一般都是醬香口味的熟牛肉切片,作為一道冷菜。在我們這邊,這牛肉是所有事宴上必不可少的,自己家里過年過節,改善生活條件的時候,也都是切牛肉。
然后是蛋卷,蛋卷在我們祁縣土話里叫衛生肉,非常香,我小時候特別愛吃。相比較忻州那邊,我們這邊蛋卷里的肉和鹽的含量要更少一些,因此吃多也不會發膩。這是一道又好吃又便宜的菜,如果你去了祁縣吃酒席,無論是婚宴還是生日宴,都必然有這道菜。
醬肘花的出現,再次說明這邊的觀念中,依然對大肉塊有很深的執著。剛才熱菜中出現紅燒肘花,現在又有肘花,別的不說,那肘子一上來,看著就比較威武霸氣。
麻椒雞塊,其實并不辣,算是近年來的一種改良菜吧。山西晉中這邊,據我自己觀察,吃雞比較少,雞肉便宜,這里做涼菜,其實算是充數,喜歡的人并不算多。
什錦涼菜、芝麻豆角、水灌腸,這幾樣涼菜都非常可口,我們平常在家也會做得吃,尤其是夏天,非常爽口,我個人很喜歡。雖然都是涼菜,但口感各異,芝麻豆角是麻醬口味,水灌腸則屬于醋加蒜香味道。
最后,祁縣這邊的酒席,總會有一道水果拼,通常就是把各種水果罐頭參雜到一起,再切一些香蕉、西瓜之類。甜盈盈、涼絲絲,很受食客們,尤其是小朋友的喜歡。
整體看這8個涼菜,四葷四素,非常合理。雖然稍微有些湊數嫌疑,但畢竟只是作為普通趕廟會的招待水平,價格實惠,我感覺是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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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才發現我其實說反了,因為在實際上菜中,都是先吃涼菜,后上熱菜。但既然都寫到這了,就這樣吧。
最后,當然要吃主食。通常在我們自己家里,趕會吃的主食基本是蛋湯+糖餅。但這份菜單上,依然沿襲了祁縣大多數事宴上會有的主食,那就是:酥餅+清湯面。
在山西,吃多少菜,依然會覺得,甚也比不上來一碗面。山西酒席上的清湯面一般都是一端一大盆,各自舀進自己的小碗里吃。連湯帶面的,吃進肚里非常舒服。吃完這份面,一頓席才算真正滿足和結束了。
我知道很多地方經濟發達,個人有錢,可能看不上我們這樣的農村菜單。但我依然必須強調,這只是普通的趕會菜單,親戚來了可能會提一點禮物,朋友之間上門是無需提東西的。而這一桌餐食的價錢,實際上是普通婚宴的一小半或者三分之一。如果你去參加結婚酒席或者生日酒席,顯然能吃到更多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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