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個問題,《歸隊》中的人,誰最慘?
肯定是田小貴。
田小貴和戰友不一樣,他是衣食無憂的富家少爺。
第十四集,魯長山去田小貴家,就疑惑小貴家境這么好,為何還要參加抗聯。
抗聯戰士都有個共同目標,殺日本子。
但殺日本子是手段,目標還是報家仇。魯長山和湯德遠都有為孩子報仇雪恨的因素。
田小貴則不然。他殺日本子是純粹的愛國情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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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否認,小貴說過,今天不把鬼子趕走,明天田家也會遭殃。正所謂覆巢之下無完卵。
劇版還原了原著中的內容。
爹,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只能虧著您了,誰讓您是我親爹呢……爹,我知道您心疼我,想讓我活得安安穩穩的,可小鬼子在,咱老百姓就活不安穩哪。小鬼子沒動咱家,不是他們心善,更不是他們可憐咱,是他們想把豬養肥了再宰。只要小鬼子在,咱早晚得挨這一刀!
田小貴認為他殺鬼子,是為了給田家一個光明的未來。
但事實上,光明的未來還沒到來,田家就已經因為田小貴的抗聯身份,遭到滅頂之災。
田小貴被毒品控制后,田家也被鬼子控制了。
同樣是抗聯,田小貴不僅犧牲自己,而且家破人亡。
對比一下同樣犧牲自己的魯長山,沒有犧牲自己的湯德遠、高云虎、福慶,田小貴付出的代價明顯更高。
乍一看,蘭花兒付出的代價和田小貴一樣。
但是,蘭家村被歸入到集團部落中的情節,蘭花兒加入革命類似于陳勝起義,”今亡亦死,舉大計亦死,死國可乎”。
小貴并沒有這樣的囚徒困境。只要他姿態放低,是能做一個吃飽穿暖的富家少爺。
兩者的區別是,同樣是愛國行為,蘭花兒還有求生的訴求,而小貴則是純粹的求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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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小貴是全劇最慘,是說明他付出的代價大,更說明他是了不起的愛國英雄。
此外,田小貴承受的痛苦也更大。
“沒有人能擺脫帕飛丁的控制”,這是四眼田雞·劉的口頭禪,也是小貴生不如死的困境。
我在讀完原著時,發現小貴確實沒有擺脫帕飛丁的控制。
田小貴閉著眼睛說不出話來。川野冷笑著說:“不說?那我幫你選。”川野站起來向外走去,吩咐道:“就用炭疽菌吧。”一個醫務人員拿起一支針劑,走到田小貴床邊……
田小貴臉上懼色猶存,大喊道:“都別說大話,我不信你們哪個能扛得過!”高云虎和福慶交換了一下眼色。高云虎突然開槍,田小貴中彈,直挺挺地倒下了,雙眼不甘地望著天空。福慶的槍也響了,彩鳳身邊的特務應聲倒地。
第一段是田小貴回憶自己被毒品操控的場景。
第二段則交代田小貴的死因,云虎射殺了他。
這讓我很驚訝,我擔心理解有誤,分別用ChatGPT、Grok和deepseek分析,得出一樣的答案。
田小貴和隊友打明牌,說自己扛不住毒品的操縱。高云虎為了避免小貴繼續為虎作倀,當機立斷殺死了田小貴。
劇版對田小貴的處理,則溫柔很多。
隊友知道小貴已經被毒品操縱,也相信魯長山的判斷,只要給小貴一個機會,他依舊能歸隊。
于是,我們看到小貴親手干掉川野,迎來殺身成仁的高光時刻。
原著的設定合理,還是劇版的情節更好,大家見仁見智。
可以肯定的是,被云虎殺掉的田小貴,和殺身成仁的田小貴代表兩種不同的理性,一個是工具理性,一個是價值理性。
所謂工具理性,簡單講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田小貴已經被毒品操縱,他已經成為抗聯隊伍中的害群之馬,為了革命行動,田小貴必須死。田小貴本人也有生不如死的痛苦,殺掉他也是一種解脫。
云虎殺掉田小貴是工具理性的必然。
所謂價值理性,為守信念,不計后果。
田小貴犧牲自己殺死川野,他從一個被毒品控制的可憐人變成了殺身成仁的英雄。他的死成為一種“人可以被毀滅,但不會被打敗”的英雄贊歌。
你有沒有發現,劇版采用的是一種常見的國產劇集邏輯,遵循價值理性的人比遵循工具理性的人更高級,更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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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兩者并沒有高低之分。
原著和劇版給田小貴之死不同的版本,也是文學和影視作為不同媒介的必然。
文學更擅長探索人性的灰色地帶,而影視劇則是更大眾的藝術形式,會散發更多的理想色彩。
我喜歡《歸隊》對田小貴人生的書寫,因為它塑造的少年英雄形象不太一樣。
大多數國產劇中,主角往往都是“我不要被世界改變,我要改變世界”的少年英雄,磨難不過是他們打怪升級的磨刀石。他們能粉碎一切磨難,最終成為人生大贏家。
只要主角是年輕演員,古裝劇和現偶都在貫徹這個創作理念。
然而,《歸隊》卻用田小貴告訴我們,那些英雄去粉碎的障礙,也終究會粉碎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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