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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爺爺奶奶有兩個孩子,老大是我爸,老二是我姑姑,我爸比我姑姑大12歲。
當年,我奶奶是意外懷孕懷上我姑姑的。那時,國家已經實行計劃生育了,但奶奶怕做人流手術,怕疼,所以就生下了我姑姑。
我爺爺奶奶是非常重男輕女的,并沒有因為姑姑是小的,就格外疼愛她。我爺爺總說,丫頭片子,遲早是別人家的人,沒必要在她身上多花錢。
所以,后來我姑姑要讀書時,爺爺奶奶是堅決不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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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跟我爸結婚時,是按老規矩辦的,也就是我爸娶,我媽嫁。我外公外婆家條件挺好的,給我媽置辦了很多嫁妝,所以我媽嫁到我爸家,爺爺奶奶對我媽是高看一眼的。
我爸媽結婚后,奶奶身體就開始不好了,所以我媽生下我后,奶奶沒法幫著帶孩子了。我媽就做了全職媽媽,她在家里一邊照顧我,一邊照顧奶奶,還要做家務等。
我爸在一家化工廠里工作,是工人,收入并不高。那時我們家條件不好,我爸掙的錢,要負責我們一家三口的生活。
爺爺掙的錢,要給奶奶看病,負責他和奶奶、姑姑的開銷,也確實沒有錢供姑姑讀書的。可姑姑的學習成績很好,初中畢業時,考上了縣城的重點高中。
姑姑是想繼續去讀書的,但爺爺奶奶不同意,爺爺幫她去制衣廠找了份工作,讓她去打工掙錢。奶奶說,姑姑得要把自己的嫁妝錢掙出來,出嫁時才能風風光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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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不愿意去打工,就想去讀書,她便找我爸,哭哭啼啼的。
我爸很為難,他很想幫這個妹妹,可又沒有多余的錢供妹妹讀書,而且他還怕我媽罵他顧妹妹。
可沒想到我媽不僅不反對,還支持姑姑去讀書。我爸說,我們又沒有富裕的錢,去城縣讀書,費用很大的。
我媽就拿出了她陪嫁的錢,交給我爸,讓我爸去給姑姑,叫姑姑只管去讀書,不用擔心錢的事。
我爸說我媽陪嫁的錢,我外婆一再囑咐我媽,要存起來當私房錢的。現在,我媽把錢拿出來供姑姑去讀書,讓我外婆知道了,肯定會罵我媽的。
我媽就對我爸說:你不告訴她,不就行了!
我爸去把錢給我姑姑時,告訴她,這是嫂子的陪嫁錢,嫂子叫她放心去讀書,不用擔心錢的事。姑姑就感動得哭了,說她一定會好好讀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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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姑姑就這樣去縣城讀書了,爺爺奶奶知道后,天天罵我爸。他們不敢罵我媽,就罵我爸,說我爸是在糟蹋錢,供一個頭丫片子去讀書,是在扔錢。
到我上學后,我媽去服裝廠打工了,服裝廠里經常要加班的,她總是半夜才回家。但她從不說累的,她說要供兩個孩子上學,她和我爸必須要努力掙錢。
在我媽的眼里,姑姑也像是她的孩子一樣,所以她說供兩個孩子讀書。
姑姑高中畢業后,考上了大學,我爸和我媽可高興了!爺爺奶奶原本是反對姑姑讀書的,但現在姑姑考上大學了,我爸說姑姑是女狀元,爺爺奶奶就不再反對了。
姑姑上大學后,我們家的負擔更重了。因為爺爺的身體也不好了,他不能工作,還要和奶奶一樣經常去醫院,不斷吃藥打針。
在姑姑讀大三時,我爸為了多掙些錢,開著電動三輪車去城里賣蔬菜,結果發生車禍去世了。因為是自己撞的,也沒人賠我們錢,所以我們家一下子陷入困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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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想退學不讀了,但我媽不同意,堅持要她繼續讀書。我媽原本陪嫁的那些錢,已經都給姑姑讀書花完了,我媽就開始變賣嫁妝了。
外公外婆給我媽陪嫁了一只金戒指,我媽后來付不出姑姑的學費,就把那只金戒指賣掉了,然后把錢寄給了姑姑。我媽囑咐我,千萬不能告訴姑姑,她賣掉金戒指的事。
再后來,我媽又陸陸續續賣掉了很多她的嫁妝,因為那些嫁妝都舊了,并不值錢了。
雖然我媽和我都沒有告訴姑姑賣嫁妝的事,但后來姑姑還是知道了,她就哭了!她說對不起我媽,害我媽把嫁妝賣掉了。
我媽說,那些東西都是身外之物,等有錢了可以再買的。但求學的機會卻不同,如果錯過了,就一輩子錯過了。
姑姑大學畢業后,去一家醫院里工作了,當了外科醫生。我媽就特別自豪,說我姑姑是白衣天使,讓我一定要向姑姑學習。
因為姑姑是醫生,爺爺奶奶看病的事就容易多了,配藥也不一定非要親自去醫院了。
那時,姑姑把掙的工資,只留一點點零花錢,其他全部交給我媽的。我媽不要,可她非要給我媽,說我媽是家長,一家人的生活都要靠我媽的,我媽手里不能沒錢。
我媽就把姑姑上交的那些錢,除了給爺爺奶奶開銷之外,其他都幫姑姑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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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我爸剛去世那幾年,老有人來給我媽介紹對象,但我媽都拒絕了。
因為我媽覺得家里負擔重,沒有哪個男人愿意跟她一起承擔的。如果讓她扔下爺爺奶奶和姑姑,帶著我走了,那姑姑就沒法讀書了,爺爺奶奶也沒法生活了。
姑姑參加工作后,又有人來給我媽做媒,我媽就有點動搖了。我外公外婆家那邊的人,一直在勸我媽再婚,說我媽不找個人的話,將來會很苦的。
這時,人家給我媽介紹的是個廚師,那人的老婆是生病去世的,沒有孩子。他和我媽彼此都挺滿意的,但我媽沒表態,他就追求著我媽。
我是對我媽再婚沒有意見的,只要我媽喜歡,只要那個人對我媽好就行。
外公外婆對我說了,將來我長大后,像姑姑那樣上了大學,離開了家,那家里就剩我媽一個人了。到時,爺爺奶奶肯定已經不在,那我媽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怎么辦?
所以,我不反對我媽再婚,但我爺爺奶奶卻不同意。
他們說,如果我媽要再婚,那只能她一個人走,不能帶走我的。我是家里的獨苗苗,要留在家里傳宗接代的,不能去做“拖油瓶”。
我媽怎么舍得跟我分開呢?我對她來說,是她的命根子,所以我媽想拒絕那個廚師了。這事被姑姑知道了,她就馬上趕回來,做我爺爺奶奶的思想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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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還去找了那個廚師,確定他一定會對我媽和我好的,姑姑就張羅我媽再婚的事了。
廚師家那邊沒什么親人,他父母已經不在了,他又沒有孩子,姑姑就讓他干脆搬到我們家來住吧!這樣,我媽就不為難了。
后來在姑姑的努下,我媽和那個廚師再婚了。爺爺奶奶也接受了這個廚師,廚師和我媽就一起照顧著爺爺奶奶。
在我媽再婚后沒過多久,姑姑也結婚了,對象是她單位里的同事。姑姑的婚事,是我媽和廚師操辦的,我媽把幫姑姑存的錢,當成姑姑的嫁妝,全部給姑姑了。
姑姑結婚后,我媽就讓她自己管錢,不再拿她的工資了。姑姑要承擔爺爺奶奶的生活費,我媽總是不同意,說有哥嫂在,不用她負擔的。
因為廚師沒有孩子,我媽想給他生個孩子,可我媽已經40出頭,自然懷孕不容易了。姑姑就幫她聯系醫生,陪她去看婦產科醫生,還給我媽買補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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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我媽懷孕了,姑姑就三天兩頭來我家,照顧著我媽。
姑姑還承擔了我的所有費用,她說我媽和廚房都不年輕了,還要撫養一個小不點,那這個大的孩子就由她來撫養。
姑姑說,她撫養我,供我讀書,就如同當年我爸媽撫養她,供她讀書一樣,叫我不要有心理負擔。所以后來我上學的費用,還有買房和成家的費用,都是姑姑負擔的。
每次我說感謝姑姑的話時,姑姑總叫我感謝姑父,說如果沒有姑父的支持,她也沒法這樣照顧我的。
姑父總是笑笑,說他在向我媽學習。我媽一個農村婦女都能做到的事,他堂堂一個醫生,當然也要做到的。
在我讀研究生的第二年,我爺爺奶奶相繼去世了,廚師就充當我爸的身份,給我爺爺奶奶披麻戴孝,操辦后事了。
現在我媽和廚師,也就是我繼父,還有我弟弟生活在一起。我姑姑和姑父,還有他們的孩子生活在一起。我和讀研究生時的一個女同學結婚了,我們還沒有孩子。
我們這個大家庭,和和睦睦的,過得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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