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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看鈞月的沖線視頻,她一只手擎著國旗,笑中有淚的沖過了終點線,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和終點的工作人員緊緊擁抱在一起。這場歷時近12天,橫跨法國比利牛斯山脈的900公里征途終于畫上了句號。
那一刻,眼前的終點并沒有旁人想象中的喧囂。真正涌上心頭的,是一路走來的片段:出發時的輕松愜意;獨自前行的孤寂;風雨中與死神擦肩的驚恐;高處望見大西洋時的激動;獲得女子冠軍的突破…
那一刻,百感交集,這段旅程被濃縮成了三個詞——孤獨、愜意、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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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采曾說過:“能夠忍受孤獨的人,才是強者。”鈞月就是如此。
關于鈞月的故事,要從很早很早以前說起。2015年她參加了第一場越野賽,但屬于她的高光時刻則是近幾年的巨人之旅和八百流沙。如果說比利牛斯的900公里是頂峰,那么此前的巨人之旅和八百流沙都是她一步步攀登向頂峰的階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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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顧過往的“階梯”,第一場超長距離越野賽,她選擇去意大利330公里的巨人之旅。那是一場真正的高山試煉。雖然在離終點僅剩30公里時,她選擇了退賽,并沒有完成,但那次經歷并沒有擊垮她,反而讓她更明白——越長的路,不靠蠻勁,而是靠心態。
“每一次升級,都是心態的升級。”她說。八百流沙,全程400公里,需要選手自導航、自補給。那一次,她在荒漠的風沙里熬過極晝與極夜,最終奪得女子冠軍。她說,那是第一次真切體會到“生命在極限中被延展”的感覺。
也正因如此,這次比利牛斯的900公里,她從起跑的那一刻起,就沒有允許自己有退縮的念頭。她清楚地知道,只有接受低谷,才能迎來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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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被譽為世界上最漫長的越野賽之一,全程900公里,累計爬升近6萬米的比利牛斯GR10超級越野賽。對大多數人來說,這樣的數字意味著不可能,但對鄭鈞月來說,它更像是一次必須完成的長途旅行。
前三天的淡定,像是暴風前短暫的寧靜。第四天,各種突發狀況毫無征兆的突襲了比賽中的鈞月。發燒、腹瀉、渾身乏力,讓她在烈日下依舊冷得發抖,羽絨服裹在身上也無濟于事。補給點之間的距離長得像永無止境的考驗,前后沒有人,她幾乎慢得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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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人生是曠野,那么,此刻的鈞月更像是在荒野,荒野求生的那種荒野。可是,她在心里反復對自己說:“哪怕再慢,只要不停,就是在前進。”這句話,成了她咬牙走下去的信念。
孤獨并不可怕,怕的是在孤獨里失去勇氣。好在途中,她遇到了八零大哥。同樣是長距離愛好者的八零告訴她:在長距離的賽道上,每個人都會疼痛、都會不舒服,關鍵在于耐心和忍耐。聽到這里,她心里忽然輕松了許多。原來這種苦不是只屬于自己,而是所有人共同的考題。明白這一點后,她更愿意和痛苦和解,然后把腳步交給時間。
饑餓,是更殘酷的敵人。補給點之間往往要走三四十公里,很多地方甚至沒有食物。她常常餓到渾身無力,只能靠隨身的能量膠和沿途臨時買到的一點點東西支撐。最難忘的是隊友遞給她的一碗面、一個漢堡,那種“雪中送炭”的溫暖讓她幾乎落淚。“在無力奔跑的時候,能吃上一頓飽飯,就是人生最美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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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微小的瞬間,讓她一次次從崩潰的邊緣重新站起,在一個個漫長的黑夜燃起希望,給她力量、給她希望,給她堅持下去的勇氣和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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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弗吉尼亞·伍爾夫說過:“沒有屬于自己的房間,女人就無法寫作。”對鈞月而言,在越野跑里,就是屬于她的空間。
極限越野賽場常常被視為“硬漢的天地”,長時間的孤獨與痛苦,被汗水、泥濘、甚至傷痕覆蓋。但鈞月用自己的經歷告訴大家,女性的力量從不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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鈞月說“女子力并不是單一的,而是力量與美、堅韌與柔韌的結合。” 很多人以為女子力只是外在的美感,但她看到的是更深層的東西:在極限環境下依舊堅持前行的意志,在身心疲憊時還能用微笑面對的從容,在痛苦與黑暗中發現浪漫的能力。
“我看到太多女性,她們有速度,有能力,也有堅韌不拔的意志,還有永不放棄的精神。美麗與堅強,不是對立的,而是并存的。”她說。
她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夜跑時,她并不把黑夜當成敵人,而是提醒自己去欣賞月光和星空,感受風吹過山谷的涼意。別人眼里的恐懼,她化解為屬于自己的浪漫。她稱之為“另類的浪漫”——一種只有在極限中才能體會的獨特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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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看來,女性的力量并不喧囂,不需要用高聲喊叫去證明什么,而是一種平靜而持續的力量。就像在比利牛斯的第六天,她已經從總排名第二跌到第七,可她沒有慌亂,只是放慢腳步,告訴自己:這不是失敗,而是節奏的一部分。正是這種平和,支撐她最終走到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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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視線擴大到社會層面,她也希望用自己的經歷去點燃更多女性的勇氣。在國內長距離越野的賽道上,女性的身影依然稀少。但她相信,只要有一個人先邁出步伐,就會帶來更多人跟隨。
“我們也可以啊,不只是那些男選手們,山野也有美麗的女孩。雖然這條路很孤獨,但在這里,你能遇見不一樣的自己。”她常常說,女子力不是一種標簽,而是一種選擇——選擇不放棄,選擇在痛苦中微笑,選擇在汗水和泥濘里依然保持優雅與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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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子》里寫道:“儀式感就是使某一天與其他日子不同,使某一刻與其他時刻不同。”對鈞月來說,那一時刻,就是終點沖線前的口紅。
在比利牛斯,她不小心拿錯了口紅,最后涂的是潤唇膏。但她依舊覺得,那是屬于她的儀式感。“那一刻,我覺得自己進入了一個不一樣的自己。”她說。對別人來說或許微不足道,但對她而言,這是進入“戰斗模式”的開關,是女性的自我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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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儀式感,與她在賽道上的堅持相呼應。哪怕是在風雨中,哪怕在最極限的環境里,她依然愿意以女性的方式存在。這種堅定而柔韌的表達,讓她與眾不同。
比利牛斯的最后一夜,暴風雨裹挾著寒冷撲來。如果不是沖鋒衣和沖鋒褲,她可能已經失溫。她直言:“這是保命裝備。”在漫長的越野賽場上,儀式感是一種精神支撐,而裝備,則是另一種底氣。它們讓跑者在面對自然的狂暴時,仍然可以安心地邁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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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子、背包、沖鋒衣褲,這是她最看重的三樣。自2020年起,她與凱樂石合作,五年來,品牌為她提供了全方位的支持。她感激地說:“感謝凱樂石讓我有機會,在賽道上看到不一樣的自己。”
對她來說,裝備不僅是技術,更是一種陪伴和安全感。她希望未來的女性跑鞋和裝備能更加貼合身體結構,既有功能,也有美感。她說:“女孩子可以很美,可以很甜,也可以很酷。”這種期待,正是她希望傳遞給更多女性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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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站在900公里的終點上,鄭鈞月比任何時候都更清楚,她想把這段力量傳遞下去。冠軍和紀錄都只是結果,而她最看重的,是能讓更多女性看到另一種可能。
在國內的長距離越野賽場上,女性的身影仍舊稀少。她深知,那些未曾出發的女孩,往往被“不行”、“太苦了”的聲音勸退。但她想用自己的經歷告訴她們:痛苦是真的,但快樂也是真的;孤獨是真的,但浪漫也是真的。只要踏出第一步,就能發現賽道上有屬于女性的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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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常常笑著說:“我只是點了一把火,希望能有更多人把它傳下去,讓山野里不再只有孤獨的腳步。”這種火種,不只是越野跑的熱愛,更是一種生活的態度。用有限的生命,去體驗無限的可能。她希望越來越多的人能體會到這種感受:在山頂上看星空,在暴風雨中堅持,在終點線上流淚。這些經歷,會讓人更從容地面對生活里的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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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至此,本該結束,但是,關于她繼續奔跑的故事,卻不會止步。接下來的日子里,她還會參加巨人之旅的450公里挑戰。她清楚自己能走到今天,并不是因為天賦,而是因為在無數次想要放棄時,她選擇了堅持。她希望女孩們也能記住這句話:“哪怕再慢,只要不停,就是在前進。”
那一刻,她不是一個人在奔跑,而是帶著所有未來可能站上賽道的女性,一起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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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照片攝影BY JACK Y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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