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我們提到角色同質化,令觀眾倍感審美疲勞,話題的當事人往往是年輕流量演員,很多人穿梭在換湯不換藥的古偶中,帶來一個個只憑劇照甚至分不出差別的角色,被廣大網友質疑根本沒有突破舒適區的能力。但在今年,不少中年男演員與過往一樣貢獻著并不算差的演技,卻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唱衰”聲,雷佳音因高密度“刷臉”導致觀眾逆反,不少網友甚至在社交平臺直言“為了大家著想,你還是停停吧”,《以法之名》播出表現不錯,但張譯飾演的洪亮一角缺乏突破性也是無法忽視的事實,還有正在熱播中的《掃毒風暴》,段奕宏飾演的林強峰目前從觀眾的反饋來看,只能說是毀譽參半,這和他近年來深陷在“追兇警察”的戲路里無法自拔不無關系。
那么,今天就讓我們借著這個機會來分析一下,為什么明明身處當打之年,在市場里也擁有一定話語權的中年男演員,會被反復按在各種同質化的角色里?畢竟,當觀眾審美疲勞成為常態,這不僅僅是演員個人的困境,更為整個影視行業敲響了警鐘。
“賽道學”是把雙刃劍,資本過度保守導致“綁定”
眾所周知,中年男演員演技扎實、觀眾基礎牢固,他們只要出現在影視劇里,就會被業內外視為作品的質量保證。但是在今天,諸多內因外因讓大環境開始改變,哪怕總是被看做“定海神針”的中年男演員們,同樣也會面臨角色類型窄化、觀眾審美疲勞等問題,嚴重的甚至影響到了個人口碑。
這場自我復制的“瘟疫”究竟是如何開始蔓延的?背后的成因其實十分復雜。第一,毫無疑問,對于雷佳音、張譯這些處于金字塔頂端的“中男”來說,他們絕對是有塑造立體、鮮活人物的能力的,但演員畢竟不是魔術師,不可能徹底“改頭換面”,他們塑造的每一個角色必然都會保留自己標志性的表演習慣,這種習慣加上差異化不夠明顯的人物內核,就會帶給觀眾一種雷同的觀感,如果這個演員又十分的勤勞高產,讓這些同類型的角色在短時間內瘋狂“刷屏”,就會徹底催生出觀眾的逆反心理,令他們覺得厭煩。
以雷佳音為例,《長安的荔枝》中李善德所流露出的怯懦、尷尬、慌張的微表情與小動作,作為他的“演技符號”在其他角色中都曾經出現過,從這個“唐朝悲催打工人”的臉上,你不難找出《人世間》中“窩囊小兒子”周秉昆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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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隨著“人設賽道”這個概念越來越普及,甚至成為了很多劇集不可或缺的宣傳抓手,這種鋪天蓋地的營銷模式也在無形當中強化著觀眾潛意識里的“刻板印象”。當我們一提到雷佳音,腦子里就已經自動鏈接了“窩囊廢”這個詞,一個擅長演“紫色”的演員,是如何處理“葡萄”和“茄子”的差別的?在這個短視頻當道的年代,用戶已經越來越懶得動腦子去深究這些東西,很多人往往都是“看個大概”就跟著互聯網上迅速擴散的大眾情緒走了,而不是經過認真的自主思考之后再評價,忽略了演員們在舒適區里細耕出的那么一點差異化。
第二,“中男”們看似擁有內娛最豪華的資源,但在近年來寒冬期持續升級,各大平臺都在降本增效的大環境下,他們也開始體驗到了被拘在“一畝三分地”的匱乏。縱觀雷佳音、張譯、秦昊、段奕宏等頭部“中男”近兩年的表現,角色基本上都被固定在兩類:“深陷中年危機的窩囊小人物”與“懸疑劇和主旋律劇中的硬漢”,而這兩大賽道從今年收獲的成績來看,都已經呈現出了某種“邊際遞減”效應。
讓雷佳音、郭京飛等演員們大放異彩的“窩囊廢”賽道,其實重點并不在“窩囊”,而是“無害感”和“無攻擊性”。這類人設輕松解構了男性身上的傳統父權敘事,增加了人物的親切感與松弛感,帶給女性用戶一種平等、被尊重的感覺,迎合了互聯網社交平臺上女性主義思潮的崛起,算是一種吃到了時代紅利的角色類型。但市場的過度開發,似乎也讓這種紅利來到了尾聲,很多觀眾在審美疲勞的同時開始覺得,在經濟下行期,又慫又喪的角色很難賦予自己情緒價值。
懸疑與公檢法題材的流行則踩中了多個市場風口,流量經濟逐漸退潮以后,具有現實主義審美的主流價值內容變得更容易收割口碑與收視率,緊湊、燒腦的劇情,顯然也更容易得到追求“細糠”的用戶的青睞。
這一類型與“中男”攜手,共同締造了無數個令人驚艷的精品力作,但大量的開發加上緩慢的創新,卻也在無形當中提高了賽道繼續產出爆款的門檻。今年,除了剛剛收官不久的《以法之名》,該賽道再無令人信服的出圈之作,甚至有不少觀眾指出,刑偵懸疑劇從敘事到人物塑造都存在著越來越嚴重的同質化問題,連對人性復雜層面的描摹都像是在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例如,《掃毒風暴》中秦昊飾演的盧少驊和《獵冰》中張頌文飾演的黃宗偉,都是殘忍狡詐的大毒梟,連原型都是同一個人。段奕宏從《八角亭謎霧》《雙探》到《沙塵暴》再到《掃毒風暴》,已經接連演了四個追兇刑警,同樣的身陷謎局,同樣的沉穩、克制、執著,能在第一時間感知的差別只有地域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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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在這些本來就為數不多的選項中,平臺和制作方為了規避風險,保證最高的投資回報比,也習慣反復把“中男”們摁在已經成功過、最穩妥的人設里,所以同類型資源逐漸與個體演員產生出了一種不太健康的“綁定”,雷佳音永遠“窩囊”,張譯永遠在伸張正義……,可以說,資本這種“懶得動腦”且沉迷復制的保守態度,才是導致當下網友徹底逆反、詬病不斷的核心癥結。
放緩腳步、審慎布局,“寒冬期”更需把握機遇
面對已經為所有人敲響警鐘的困局,中年男演員們是否真的已經無路可退了?倒也未必,雖然演員只是行業結構的被動承載者,但也并非完全發揮不了自身主動性,只要不被浮躁、短視的逐利思維掌控,便有機會降低觀眾審美疲勞發生的可能性,拿回過往的優良口碑。
第一,“中男”可以適當減產,讓“稀缺性”代替“同質化”。和更新換代極快,降低曝光量無異于“自殺”的流量小生不同,“中男”們演技扎實,行業地位更加穩定,只要到達頭部,就不會輕易被取代,所以他們是有余地放慢腳步保證新鮮感的,畢竟如果角色積累不了口碑,“看膩了”等負面聲音不斷,那演的越多,觀眾緣消耗的也就越快。
而且,離開了密集的輸出,演員也可以趁此機會多觀察體驗生活,從書籍、經典影視等文藝作品中汲取養分,說不定還能讓業務能力有一個全新的升級。
張譯就敏銳的意識到了這一點,在拿到華表獎之后的采訪中,他表示自己將暫停工作,回歸生活調整一段時間再接觸新作品。還有靳東,他從2017年開始憑借著各種“西裝霸總”的形象刷屏,一路從收視王者走到被網友吐槽,近兩年他低調了很多,減產后選擇深耕主旋律,今年還憑借《西北歲月》拿下了白玉蘭視帝,風評恢復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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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拋棄“番位”執念,挑戰多元化角色。如同上文中所提到的,頭部“中男”的行業地位相對穩定,所以比起流量藝人,番位對他們的影響也微乎其微,市場并不會因為你出演了一個非絕對主角,就迅速判定你的咖位與商業價值在下降。這就意味著,在主角形象大多換湯不換藥的今天,“中男”們偶爾選擇出演人設更具實驗性、更多元化的配角,或許能給觀眾帶來驚艷的感覺與差異化的體驗。
例如雷佳音在《滿江紅》中飾演的大反派秦檜,他把角色的心狠手辣、冷血懦弱、敏感多疑展現的十分精準到位,甚至成為了電影中不可忽視高光之一,十分具有突破性。
第三,謹慎選擇劇本,以高質量對抗“復制感”。很多頭部作品選擇“中男”參演,無疑是看中了他們過往在此賽道中取得的成就與成熟演技,哪怕是項目在其它維度有不可忽視的瑕疵,也能通過“人保戲”拿到收視口碑雙豐收的結果,但在觀眾對劇集品質要求更加嚴苛,口味也更加刁鉆的當下,這幾乎已經成為了一種奢望,如果作品質量掉線,即便有實力派坐鎮,他們的業務能力也不可能挽救一切。
這就要求“中男”們必須要更加審慎的挑選劇本和項目,特別是在面對與過往戲路差異化不大的角色時,說白了,用戶并不是完全不能接受演員飾演的角色帶有一些同質化特點,只是如果再疊加上平平無奇、令人感到乏味的劇情,和漏洞百出、缺乏“爆相”的制作,就會讓觀眾的忍耐度瞬間下降為零。
以《以法之名》為例,除了結局被部分觀眾質疑爛尾之外,該劇在播出時得到的評價都是以正向為主,謎霧重重、反轉不斷的劇情引發了觀眾“抓壞人”的熱情,在激烈的討論聲中劇集熱度持續發酵,可以說,一騎絕塵的收視成績為張譯消解了不少輿論壓力,網友們固然希望他未來的角色可以更加多樣化,卻也并未像對待雷佳音那樣口誅筆伐。
總而言之,中年男演員想要改變自己的處境,必須把握住為數不多的機遇,提高自己產出有效表演得概率,既要“螺螄殼里做道場”,在有限的空間內把角色塑造的立體、有人味,又要審時度勢練就前瞻性眼光,積極在藍海題材中尋找新的可能性。當然,想要從源頭上“根治”這種審美疲勞,還需要平臺和制作方聽取用戶意見認真反思,大力發展創新題材與多元化內容,才能推動劇集市場一點點走向更加健康的發展路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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