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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節選自華高萊斯“技術要點”系列叢書《新智造城市》,本書正在匯編中,敬請期待!
目 錄
1. 德國制造,從“山寨”到“山巔”
2. 慕尼黑,引領德國制造再沖鋒的智慧向導
3. 陽謀:從“眾廠之廠”到“眾廠之腦”
4. 曾經的世界工廠,更需要自己的“眾廠之腦”
作者 | 茍雨薇
不同于新加坡和紐約,德國制造的崛起之路,通過制定質量標準嚴格把關,從人人喊打的“次品之國”一路逆襲,將“德國制造”打造為質量的代名詞,成為全球制造的金字招牌。 然而,日新月異,在新工業革命的制造轉型時代,德國再度迎來由“制造”向“智造”的新挑戰。
為保住王冠地位,慕尼黑作為德國研發前鋒,依托多所高校、研究所的創新優勢,帶領德國以產品優勢為基礎,將“服務優勢升級”,為全球眾廠提供智能化升級的“大腦”。
對于慕尼黑而言,制造回歸都市,機遇不僅在于產品、工廠的回歸,更在于未來智造“大腦”的回歸,以及以“工業大腦”為基礎的“服務”回歸。
慕尼黑俯瞰
(來源:網絡開放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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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德國制造,從“山寨”到“山巔”
REGAL LLOYDS
1.山寨時代:德國因質量問題遭到全球抵制
無論是全球聞名的寶馬、奔馳、西門子,還是“德國制造”的金字招牌,都讓我們對德國制造業蒙上了一層深厚的濾鏡。
據《青島早報》報道,在2010年,德國齒輪商人亨利安隨80歲的父親到青島游覽江蘇路基督教堂,發現教堂鐘表刻有“J.F.WEULE”字樣,他的父親意識到該鐘表的齒輪就是他們亨利安家來供應的。
教堂工作人員對鐘表質量贊不絕口,稱這么多年來除了隔幾天抹一次油,他們從來沒有維修過這座鐘表,甚至,亨利安在檢查完鐘表后表示它還能再用300年。
然而,往前倒推幾百年,“德國制造”并非如此受人信賴,而是臭名昭著,靠抄襲和低質低價賺取利潤。相比德國,英國的工業制造要來得更早。
經過18世紀的工業革命,英國工業已經高度發展,成為世界的標桿,而此時的德國還是一個發展中的農業國。由于英國的制造業非常發達,質量與設計一流 ,當時不少德國企業肆無忌憚地復制英國產品,制造出大量“山寨”產品,并以傾銷的價格流入英國及其海外市場。
因此,不管是英國,還是其他國家,都紛紛采取措施抵制德國制造的產品。在1876年的費城世博會上,“德國制造”被評為“價廉質低”的代表。1887年,英國議會更是特別通過了《商標法條款》,規定所有從德國進口的產品都必須注明“Made in Germany”,一巴掌把德國產品打入冷宮。
這一系列的事件大大刺激了德國企業界敏感的神經,他們開始意識到:要占領全球市場,靠的不是產品的廉價,而是產品的質量。因此,英國國會通過《商品法》的這一天,也就成了“德國制造”這一鞭策語的誕生日。
德國官方廣播——“德國之聲”稱,從這天起,德國人要讓自己銷售到世界各國的產品比本地貨的口碑還要好。
高質量的“德國制造”
在幾百年前并非如此受人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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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王冠時代:德國一路逆襲成為質量強國
知恥而后勇,德國緊緊抓住第二次工業革命的機遇,一路逆襲為全球制造業當之無愧的王冠之國,在一戰前躋身世界工業強國之列。
通過著手制定質量標準,德國把“生產超過他國質量的產品”作為企業經營的首要之道,并通過對傳統產業的技術改造和對產品質量的嚴格把關,大力發展鋼鐵、化工、機械、電氣等制造業和實體經濟,催生了寶馬、西門子、大眾等一批全球知名企業。
在機械制造業的31個部門中,德國曾經有27個部門占據全球領先地位,共有17個部門處于全球前三位。僅擁有8200多萬人口的德國,其世界知名品牌高達2300多個。到現在,德國產品不需要廣告就已經成為了質量、專業的保證。
“標準為先”的質量文化,使得德國逐漸成為令人尊敬的工匠式科技發達國家。二十世紀末,當經濟全球化大潮來臨,其他西方國家都在擔憂經濟下滑,德國經濟卻蒸蒸日上,馬達轟鳴地邁著前進步伐。
這不僅是因為德國有無懼的質量保證,更是因為它是世界制造業的“工廠”,也就是“眾廠之廠”——很長一段時間里,每一種機器的市場中,就有單獨一個德國公司控制著70%甚至更多的全球市場;正如德國的管理咨詢大家赫爾曼·西蒙曾說:“中國或許是世界的工廠,但是德國是‘世界工廠’的制造商。”
何以見得?首先,德國是“制造標準之廠”,是世界工業標準化的發源地,全球三分之二的國際機械制造標準來自“德國標準化學會標準”——DIN,DIN的標準涵蓋了機械、化工、汽車、服務業等所有產業門類,超過3萬項,成為“德國制造”的基礎。
其次,德國擁有世界上數量最多、技術最先進的“數控機床企業”。作為“工業母機”,數控機床是現代制造業的基石和脊梁。
再次,德國為世界的工廠提供數以萬計的“頂尖質量零件”,比如施密滕貝格公司,為第一輛甲殼蟲提供了第一批焊接螺母 ,一直到現在該公司都在為世界的汽車工業提供零件。
寶馬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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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先行時代:第四次工業革命來襲,德國嗅到危機主動破題創新
逆襲成功的德國在幾十年來成為歐洲最大經濟體,被譽為“歐洲經濟火車頭”,經濟總量居歐洲首位,且全球制造業競爭力指數為全球第一。
然而,從2008年開始,德國的總體出口開始下降,比如高技術出口(航空航天,電腦,醫藥,科學設備,電子器械等)占比從18%降低到15%,德國制造業開始嗅到了危機的味道。
從內部來看,德國老齡化嚴重,生育率下降,人口數量減少,面臨用工荒,綜合成本不斷攀升;而且德國的企業大多為中小企業,規模小,在國際競爭中處于劣勢。不僅是德國,歐盟總體都創新力不足,在創新激勵方面的政策不夠,制造業創新投資及成果都落后于美國。
從外部來看,德國的傳統優勢行業遭到新興行業強力沖擊,被中美等國家紛紛彎道超車。 掌握傳統行業優勢的德國競爭力全面下降,不僅遭到新興發展中國家低成本優勢“蠶食”,還面臨英法日等制造業回歸、美國“再工業化”導致IT與制造業巨頭聯手成立工業互聯網聯盟的“鯨吞”。同時,在新能源的趨勢下,德國引以為傲的傳統精密機床制造失去其絕對統治力。
古人說:“窮則思變,困則謀通。”事實上,在內外交困的情境出現之前,德國早已為應對可能會消失的制造業優勢思考策略——
德 國意識到,他們出口的產品多具備生產功能價值,而不具備服務價值。因此,德國將互聯、數字、智能化融合、把“智能工廠建設”確立為未來的方向。基于自身較強的制造設備工業,在國家戰略下合作建設互聯的智能工廠系統。
自身的審查和外部的困境推動了“工業4.0”的出現。
德國在漢諾威工業博覽會上正式提出工業4.0,并發布報告《保障德國制造業的未來:關于實施“工業4.0”戰略的建議》,科研機構和產業界廣泛響應,弗勞恩霍夫協會將在其下屬6-7個生產領域的研究所引入工業4.0概念,西門子公司也已經開始將這一概念引入其工業軟件開發和生產控制系統。
與美國行業龍頭企業和政府發起的模式不同,德國工業4.0是基于國家戰略提出,由行業聯合會聯手發起,政府順勢而為、助推升級。
“工業4.0”平臺先期由德國機械設備制造業聯合會、德國電氣電子行業協會和德國聯邦信息產業、電信和新媒體聯合會主導。
2015年,“工業4.0”平臺升級版的領導組由德國經濟部、教育和科研部以及企業界、工會及科技界代表組成,旨在通過組織架構的調整,使現有“工業4.0”平臺具有更廣闊的產業和社會基礎。
德國工業4.0的基本思路是:在制造業領域引入“物理-信息系統”,然后從建設“智能工廠”著手,生產可實時生成數據的“智能產品”,形成制造與產品的大數據系統。
相比美日的智能制造戰略,德國基礎條件好,產品質量、創新方面無壓力,特別是制造業裝備。其變革特點是:通過由硬件到軟件的發展路徑,將設備上延至信息化。
在這場智能變革中,德國重點關注高效、智能、個性化、社會化。 而要實現這些目標,就要充分利用德國領先的嵌入式系統、發達的先進制造等技術,通過賽博(Cyber)+物理(Physical),實現賽博世界與物理世界的深度融合,構成有機的、和諧的系統(System),C與P之間的互聯、互通、互操作,使得整個智能制造系統具有敏捷、巧妙、聰明的特點,從而達到優化制造資源的預期目標,這就是CPS的基本構建邏輯。
也就是說,在智能升級方面,德國人并不單獨強調C或者P,而是突出整體的功能,即CPS。
近幾年,通過實施工業4.0及其他相關措施,德國制造業開始回暖。到了2021年,聯合國工業發展組織發布的報告顯示,德國制造業競爭力已重回全球第一。據普華永道思略特德國公司的市場調研表明,在計劃對數字化工廠追加投資的受訪者中,93%的受訪者表示在未來五年內將部分或全部的數字化工廠遷至德國。而回溯至2010年,德勤與美國競爭力委員會發布的《全球制造業競爭力指數》顯示,德國僅排名第八。
“工業4.0”使德國成功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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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慕尼黑,引領德國制造再沖鋒的智慧向導
REGAL LLOYDS
在此次轉型中,慕尼黑毋庸置疑成為轉型的“關鍵領頭羊”,因為它是研發大腦的“前沿陣地”。
慕尼黑是巴伐利亞州的首府,地理位置處于歐洲中心,是歐洲最佳的信息和通信技術基地。 《焦點》雜志將慕尼黑描述為“德國的互聯網之都”,這里注冊的專利數量是全國平均水平的兩倍。
多年來,德國最大的專利申請者一直是總部位于慕尼黑的西門子公司。技術知識、出色的教育設施和高水平的人力資本使其成為德國領先的科技城市,在專業知識方面名列歐洲第一。
在德國其他城市開始高度工業化時,慕尼黑曾因缺乏原材料落后于其他城市,然而,它卻另辟蹊徑,在藝術和科學領域獲得了皇家贊助,成為了商業中心。
此后,許多大企業由于戰爭的高額賠款搬遷至慕尼黑,比如西門子在1950年代決定從柏林搬遷過來,還有包括寶馬和安聯在內的大量銀行、保險、媒體和制造公司。由于這座城市沒有悠久的制造業歷史,密集的集群和組織現代化得以實現,沒有遭到工會的大規模反對。
1960年是慕尼黑作為研發大腦、技術大牛開始騰飛的時期。通過與國防工業密切聯系,當地高科技領域的專業知識得到加速發展,被選為僅有的兩所與軍隊相關的聯邦研究大學之一也選在慕尼黑。
此外,企業與馬克斯·普朗克學會總部等復興的知識平臺有效結合,吸引人才,在電子和先進制造領域生產了大量全球成功的出口產品。先進的服務業——銀行、保險、會計、法律和廣告為全球化高科技公司提供了經驗豐富的支持網絡,慕尼黑的科技公司也依靠高質量的物流服務和平臺進入了全球供應鏈。
從1980年開始,慕尼黑又通過創新和技術政策建立起可供研發的高科技基礎設施。
比如,巴伐利亞創新計劃和巴伐利亞技術引進計劃(BayTEP)被提出,用于支持通用技術領域的研發和創新,支持中小企業研發新技術。隨后30億歐元的未來巴伐利亞計劃(FBI) 和14億歐元的高科技計劃(HTI)又通過出售公用事業籌集了許多資金。
技術和資金的積累,構建起一系列高級別的研究設施、創業中心和大學附屬機構。1999年,巴伐利亞州投資6500萬歐元支持該地區的高科技產業。憑借支持中小企業和大型企業進入全球市場的創新體系,慕尼黑重新成為德國首屈一指的高科技出口城市。
不僅在歐洲,交通優勢使得慕尼黑在全球的經濟競爭中脫穎而出。于1992年啟用的新國際機場極大地增強了慕尼黑的全球經濟聯系,新機場解決了漢莎航空在法國的許多運力限制,并成為該航空公司在德國的第二個全球樞紐。 德國重新統一后,新機場帶來的交通優勢使得慕尼黑相對于漢堡、科隆和其他國家擁有了關鍵的商業優勢。
慕尼黑西門子論壇
(來源:網絡開放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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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陽謀:從“眾廠之廠”到“眾廠之腦”
REGAL LLOYDS
德國地位回歸絕非偶然,在“工業大腦”指揮“工廠廠房”的時代,慕尼黑通過一系列舉措奠定了“德國大腦”甚至“歐洲大腦”的地位,使得德國在慕尼黑的帶領下從“眾廠之廠”積極升級到“眾廠之腦”,扶穩王冠,在歐洲市場乃至世界市場再次奠定制造業的決策統治力。
在過去,產品為王,質量為王,能夠為機械制造提供權威標準并占據高質量零部件甚至工業母機,就能在全球制造業市場占據一席之地。然而在新時代,對于內外交困的德國來說,“No Brain, No Gains”。
在制造業基礎雄厚的條件下,輸出“高質量的智能機器”和“面向全球工業流程的服務系統”成為德國應對夾擊的新思路。
那么,作為德國的創新先鋒,慕尼黑是從“巔峰走向巔峰”,步步為營搭建“眾廠之腦”的呢?
1.加速“飛輪效應”,孵化高科技工業服務企業
德國在“眾廠之廠”時代的優勢,是千千萬萬在不同領域中享有全球領導地位的家族中小企業,當進入“眾廠之腦”新時代,中小企業同樣是撐起工業變革的關鍵,尤其是應對數字化轉型的高技術初創企業。
慕尼黑勞工和經濟發展部部長克萊門·鮑姆加特納曾直言:“慕尼黑創業生態系統的特點是‘飛輪效應’,創業生態系統的各個部分和參與者相互促進,相互支持,慕尼黑的初創企業是就業的真正推動力。”慕尼黑充滿活力的初創企業和創始場景是新技術、數字化轉型和新創新源泉的絕對驅動力。
▍大企業贊助,以學校為載體,建立“初創工廠”
慕尼黑作為德國甚至歐洲的研發中心,主動承擔起歐洲應對全球風云變幻局勢的重任,尤其是跨國龍頭企業。一方面,大企業可以為初創企業提供更多的資源;另一方面,大企業可以將其作為其豐富業務板塊的儲備力量。
寶馬繼承人、德國女首富、慕尼黑工業大學理事會成員蘇珊于2002年創立隸屬于慕尼黑工業大學的創業集群——慕尼黑企業家創新中心,這也是歐洲最大的創新創業中心。
該創新中心設有高科技原型工作室制作工坊,為師生提供實驗和創業的載體,還有里希滕貝格餐廳以及眾多教學和研討室,供師生交流討論,碰撞火花。
在慕尼黑企業家創新中心內,有超過350名經驗豐富的企業家(包括科學家和投資者)組成的團隊為初創企業提供業務創建、市場準入和融資(以及風險投資)方面的支持。
他們每年培養50多家高增長的技術初創企業,每年參與慕尼黑企業家創新中心的創新活動的人數達1.2萬多。自從孵化器開辦以來,已經培育了250多家初創企業。
作為寶馬的繼承人,蘇珊創立企業家創新中心,不只是為了慕尼黑培育初創企業,而是為了激發整個歐洲的技術創新,增強整個歐洲技術的國際競爭力。
慕尼黑企業家創新中心一直以來有意識地與其他歐洲初創中心建立聯系。她在接受商報采訪時透露:“希望將創業中心擴展到整個歐洲,只有團結起來,才能對抗美國和中國。 如果我們保持技術獨立性,就可以保護歐洲的文化和身份。”而談及創新的意義,她說:“如果我們現在不采取行動,到了某個時候我們將不再有選擇。快速轉型是自由的保證,而延遲轉型則會削弱自由。”
慕尼黑工業大學
(來源:網絡開放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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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高科技為基,孵化歐洲智造先鋒
創新中心建立了名為探險家(XPRENEURS)、支持以高科技初創企業的孵化器。探險家每年孵化兩批企業,每次持續時間為三個月,提供從最初想法到首次公開募股的完整服務。
這個孵化器面向進入市場前的科技型初創企業,尤其是高科技領域,比如智慧城市、城市交通、太空旅行、醫療技術、可持續發展、食品科技/農業科技、數字安全、B2B軟硬件、智能企業等領域。
參與孵化器的早期階段的團隊,可得到孵化器經驗豐富團隊的幫助,來完善自身的商業模式,制定進入市場的策略,找到客戶并獲得投資。
在孵化器期間,參與的團隊會得到具有行業知識經驗的人士的個人指導,能與成功的商業人士和投資者建立聯系,也會被拉入創始人社區,有與其他創始人有探討交流的機會;甚至參與關于銷售、談判、法律、人力資源、團隊建設和其他相關主題的研討會。
與此同時,孵化器還會為原型設計項目提供高達5000歐元的資助,提供園區辦公空間的使用權。
從2017年以來,該孵化器已經成功培育了206家初創企業,包括空升、伊薩爾航天和拓思,超過 69% 的初創企業獲得了風險投資資金,迄今為止已籌集超過10億歐元。
其中伊薩爾航天制造中小型衛星設計的高性能兩級運載火箭,處于全球航天工業的前沿,員工來自40多個國家,籌集私人資本3.3億美元,爭取在今年完成小型火箭的首飛,填補了歐洲發射市場的空白。
伊薩爾航天雖然是私人初創企業,但它不只為德國、更為歐洲通過主權發射能力增加了地緣政治和經濟優勢。在2021年,歐洲一半以上的火箭發射都是由俄羅斯進行的,而歐洲小型運載火箭Vega-C部分是在烏克蘭生產的。
因此,伊薩爾航天不僅接收了高額的私人投資,還獲得了歐盟和歐洲投資基金的支持——歐盟委員會頒發的1000萬歐元的獎金,使得伊薩爾航天成為歐洲資金最充足的火箭初創公司。伊薩爾航天的存在,不只是為德國,更為歐洲向世界發出了強者之箭。
伊薩爾航空航天制造的運載火箭部件
(來源:網絡開放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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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請專家團隊,助力實力制造業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
慕尼黑企業家創新中心不只是培育新興企業,同樣還將已在傳統制造業上有優勢的企業進行優化升級。根據家族企業研究所的估計,家族企業提供了德國一半以上的就業機會,由此創新中心針對“在新時代下需要推出數字服務的成功傳統制造企業”特別推出“家族企業創新計劃”。
例如,該計劃的管理團隊意識到許多企業無法收集有關其生產線的數據并使其為自己所用,比如全球汽車注塑模具生產行業三大巨頭之一——帕夫。 因此創新中心開發了一個培訓項目——數字產品學校,教授企業在三個月內開發出數字產品。
在這三個月內,通過“舉辦準備研討會,團隊與企業負責人共同討論企業面臨的挑戰,運用軟件即服務(SaaS)工具收集生產數據,來自產品管理、交互設計和軟件開發的專家對企業展開產品開發的各個階段的指導”等舉措,培訓項目從對客戶和用戶的深入了解階段開始,一直跟蹤支持至功能原型階段。
2.共建研發生態,“政企學”營造成熟的社會化協作
▍【校企銜接】大學對接創業生態,雙元制在新時代賦新能
一直以來,德國的大學就以雙元制的特色為人們所稱道。在智能制造時代,慕尼黑的大學又在此基礎上升級調整,使得研究成果及培養的學生能夠更好對接市場需求。
針對智能制造進行課程調整,向數字化服務方向銜接。從2019/2020年冬季學期開始,慕尼黑工業大學機械專業將原能源與工藝技術、核技術、研發與設計等10個研究方向整合重構為能源與工藝技術、機械制造領域的研發生產與管理等7個研究方向。
比如,將“機電一體化與信息技術”調整為“機電一體化與機器人”,將“醫療技術”調整為“醫療技術和輔助系統”,整合后的研究方向,精準對接VDMA強調的智能制造系統架構師、智能裝備與產線開發工程師以及系統、創新、復合型人才的培養,保障高校社會功能的實現。
得益于雙元制對接市場的培養方式,許多學生在校期間就已經具備了創業的資質,他們不僅接受了智能制造的課程訓練,在校期間就可以參與企業的數字化改造項目,還可以進入企業了解智能裝備生產線和生產架構,導致他們早早就對工業流程熟稔于心。
其中最為亮眼的例子之一就是塞洛尼斯。塞洛尼斯是一家現在擴展到全球,服務于眾多大型跨國企業的科技服務公司,總部位于德國慕尼黑,由三個大學朋友亞歷山大、巴斯蒂安和馬丁于2011年在慕尼黑工業大學讀書時創立。
2011年,塞洛尼斯的橫空出世,打破了世界上首個提供流程挖掘解決方案的FuturaPI在BI(商業智能)賽道一家獨大的局面。它從創立之初,關注的就是企業業務流程本身,因此瑞克等人引入了當時還是學術概念的流程挖掘技術,用底層IT系統中的數據替代員工的主觀感受,制作了一套解決方案原型。
2011年到2015年間,塞洛尼斯陸續拿下西門子、ABB、拜耳等世界500強企業,平均為它們節省了數百萬美元。塞洛尼斯向媒體公布,在成立的前四年,收入增長了4000%。創立后的10年間,塞洛尼斯逐步成長為SAP上銷售額最大的第三方云服務之一。
據福布斯雜志報道,塞洛尼斯在2021年擁有50%以上全球數據挖掘市場的份額,而現在它是流程挖掘領域的全球第一,擁有超過95%的市場份額。“數字化轉型”是流程挖掘賽道重要的增長驅動力,因為越多的企業使用公有云等IT基礎設施并積累下來數據,流程挖掘的需求就會越旺盛。
塞洛尼斯logo
(來源:網絡開放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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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資助】政府資金大力支持,積極同跨國企業保持接觸
不僅僅是慕尼黑工業大學為企業的智能化服務培育養料,政府、行業協會、大學也共同為創業貢獻自己的一份力,政府提供資金資助,大學提供技術和評分標準,商會提供平臺。慕尼黑市、慕尼黑和上巴伐利亞工商會以及慕尼黑大學的四個創業中心共同開發了“慕尼黑創業機構”,由慕尼黑工業區和技術中心公司運營。
該創業機構設立獎項,鼓勵智能科技服務企業脫穎而出。申請條件是必須位于慕尼黑大區,成立時間不超過5年,產品/服務必須采用創新可擴展的方法,原型必須已經存在,若是通過,就可以獲得5000歐元。比如皮克斯機器人通過未來人工智能導航的自主托盤運輸機器人榮獲2022年慕尼黑創業獎。
這家組織孕育了許多初創企業,除了皮克斯機器人,還有一家總部位于慕尼黑、提供預測分析軟件的初創公司——拓思。它于 2018 年創立,通過人工智能驅動的平臺優化電池的開發和運行,幫助公司主動識別供應鏈風險、評估損害程度并采取適當行動,幫助客戶將全球供應鏈風險降低到最小。
從一開始拓思就得到了知名投資者的支持,并且由本地數據成長基金和巴伐利亞成長基金投資。此后,它在多輪融資中籌集了超過 6000萬歐元,在芝加哥和巴黎設有辦事處,客戶遍及全球,目前為博世、瑞士通和華為等跨國大客戶提供服務。
這種政企學合作的生態在慕尼黑構成良性循環。大學始終與那些以科研推動的產業保持密切的聯系,如寶馬、奧迪、西門子公司,助推科研成果第一時間應用于實踐。
同時也重視與當地中小型企業的合作,以便更好地支撐起整座城市的經濟,政府才有更多資金反哺于大學的科研。另一方面大學也能夠從企業了解市場的需求,指導大學的研究方向。
3.打造創新載體,提供智慧之腦生長的創新沃土
研發生態需要沃土來提供培養皿,慕尼黑高科技工業園區就是一個絕佳的科技載體和試驗場地。
慕尼黑高科技工業園區始創于1984年,由慕尼黑市政府和慕尼黑商會共同投資成立。園區以高科技跨國公司為核心,主要發展領域為高端制造、激光技術、納米技術和生物技術等產業領域,是德國電子、微電子和機電方面的研究與開發中心,被稱為“巴伐利亞硅谷”,也是世界十大著名高科技工業園之一。
為配合德國工業4.0高科技戰略計劃,慕尼黑高科技工業園區成為德國對當下新興信息技術反應最快的“試驗田”——一般情況下,德國一個新的企業、新的領域開始時,首先是在這里進行試驗,成功后,移植到其他地區,再創建一個工業園區。
在運作過程中,政府扮演了“伴隨成長”的軍師角色。政府出資對傳統產業提升、搬遷提供服務與人員技術培訓,把調整過程中的風險降到最低限度,并在資源整合過程中唱主角戲主動出擊,做好引導;隨后,按現代企業制度實行企業化管理。
同時,工業園成立了臨管會,將中心運作狀況向監管會每兩年作一次匯報,所有重大戰略、發展、支出都由臨管會決定,為聯動發展統一謀劃。在此模式下,每年有十個新公司進區,并且保證科技孵化樓入駐率達到80%。
高技術開發方面,政府放手讓企業開發,即以民間社會力量投入開發為中心,實行市場化的運作,形成了市場化的自由聯動發展。
此外,產業園區還采取降低房屋租金,鼓勵高科技企業進區開發,如交半年租金可進區注冊成立公司。凡是產業園區的孵化企業,在科技成果有效轉化后,必須搬出其孵化大樓,然后再創辦新的科技產業園,從而加快了企業的流動、更新,形成資源整合和聯動發展的良性循環。
在資源嫁接方面,政府專門在此成立了管理招商中心,為園區企業提供全程服務,通過定期發布新科研成果和項目,或者舉辦各種展覽會以便企業交流選擇。
例如德國慕尼黑國際實驗室、分析儀器及生物技術展在2014年就已經舉辦了24屆展會。同時,還會定期舉辦講座、論壇、公司之間的聯誼會等活動,為企業提供會議和展覽服務、集中采購服務,降低了企業成本,為企業的創新解除了后顧之憂。
工業園在自身先行先試的基礎上,致力于構建連鎖品牌園區,以最大程度實現資源整合和聯動發展。高科技產業園區作為專業開發運營公司,通過提供規劃設計服務、土地建設服務、租賃開發服務、物業開發服務或管理服務輸出等方式,打造產業園區的管理品牌,構建各類園區連鎖式開發運營模式。
如慕尼黑生態科技園、慕尼黑信息產業科技園、寶馬汽車產業園、西門子電器產業園等,通過慕尼黑高科技園區形成聯動發展的局面。據統計,德國入園企業孵化平均成功率超過90%。
慕尼黑寶馬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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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鏈接全球外腦,面向國際舉辦多領域展會
慕尼黑不僅專注于注重培養人才和孵化企業,還注重構建營銷平臺,發力對外傳播。各行業近三分之二的全球領先貿易展覽會在德國舉行,使得德國成為世界第一大舉辦國際貿易展覽會的舉辦地——德國每年舉辦160至180個國際和國內貿易展覽會,約有18萬家參展商和1000萬參觀者。
參展商中約60%來自國外,其中三分之一來自歐洲以外的國家。德國的貿易展覽會匯集了來自世界各地的合作伙伴,在這里可以窺見全球市場的溝通和創新。
首先,德國有完備的展會基礎設施——25個國際級或國內級的貿易展覽會場館,大廳面積合計達280萬平方米。
世界上最大的八個展覽中心中有四個位于德國,德國展覽中心有10個容量超過10萬平方米的展廳。此外,還有區域性展銷會場地,展廳面積約38萬平方米。不僅在面積方面有優勢,在建筑、物流和技術方面,他們每年會投資約3億歐元來優化場地。
德國貿易展覽會一般面向經濟需求,反映各行業的重要性和創新實力,展會理念以市場為導向,促進了組織者、參展商和參觀者之間的密切合作。
同時,德國的展覽組織者也為參展商提供許多服務,比如旅行預訂和酒店預訂、提供新聞關系和營銷活動方面的支持,并不斷擴大服務范圍。此外,許多貿易展覽組織者開放了永久性的線上市場,成為展覽行業全年的有力營銷合作伙伴。
與國際相比,德國展會的展位租金水平適中,接觸客戶質量高。慕尼黑所舉辦展會的參觀者質量和數量都處于高水平,使參展商能夠在德國的展會結識許多潛在高質量客戶。因此,與國外貿易展覽會和其他媒體相比,每次訪問者接觸的性價比是很高的。
而慕尼黑展會接觸客戶的來源廣、質量高,不僅是因為德國本身的制造業聲譽,更主要的原因是擁有慕尼黑展覽公司作為強大的主辦方,鏈接到世界頂級技術大牛和投資方。
作為世界上最大的貿易展覽公司之一,慕尼黑展覽公司不僅在慕尼黑舉辦展覽,甚至將觸角伸至全球。
它的附屬公司和外國代理機構遍及歐洲、中國、印度和巴西等,在國外舉辦了50多個貿易展覽,比如新加坡的水周、寶馬中國、歐洲太陽能展等等,為國際層面的專業交流提供了舞臺,并促進了跨國界的交流。
同時還能夠邀請到社會各界的絕對大咖駐場,比如在剛剛過去的2023年末舉辦的慕尼黑體育用品展ISPO Munich,慕尼黑展覽公司邀請到諾貝爾和平獎獲得者穆罕默德教授和聯合國難民署大使尤斯拉女士發表主題演講,并為數字化轉型和互聯互通等話題提供專屬交流空間。
慕尼黑展覽公司展會活動的參展商和參觀者每年在德國創造的總收入為33億歐元,總稅收為6.46億歐元。
慕尼黑里姆會展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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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建立智慧中樞,全球輸出技術與服務
▍勞工和經濟部化身廣告宣傳大使,吸引全球頭部互聯網企業
慕尼黑強大的工程和科學驅動的數字解決方案的能力,以及這種能力明確的應用相關性,吸引來多個全球企業再次落戶,在慕尼黑他們能夠更輕易地與客戶、供應商互動,公司內部流程也得到優化。
同時,基社盟(德國保守主義政黨,主要活躍在巴伐利亞州)經濟部門負責人表示,在數字經濟的擴張計劃方面,當地政府也有與他們密切合作的強烈意愿。
于是,由經濟系主任克萊門斯·鮑姆加特納領導的勞工和經濟部,扛起宣傳和招引的大旗,吸引大企業落戶。
如克萊門斯·鮑姆加特納每年利用啤酒節,會見不同企業的首席執行官,將啤酒節打造成慕尼黑的一對一招商會,為大企業提供進入邀請函。
他曾在啤酒節期間會見蘋果首席執行官蒂姆·庫克,并帶他參觀了巴伐利亞設計中心。 之后,蘋果將在歐洲的5G芯片研發中心建在慕尼黑,并在此投資十億興建“歐洲最大的移動無線半導體和軟件研發基地”。
作為一名商業專家,克萊門斯直言:“像谷歌和蘋果這種級別公司的成功落戶不是偶然的。我們非常關心公司,并在他們需要建議時提供幫助,勞工和經濟部絕非缺乏創業精神的僵化官僚機構。”
在“官方宣傳機器”的努力下,全球多數“市場領導者”在慕尼黑都建有分支機構,盡管發?了新冠危機和烏克蘭危機,許多公司仍不斷擴?其在慕尼黑的據點,比如亞?遜?絡服務、蘋果、?歌德國、華為、IBM-Watson和微軟。
如,GE Additive在慕尼黑開設了第一家國際客戶體驗中心——新中心與 GE 歐洲技術中心位于同一地點,讓客戶能夠體驗增材制造(AM)流程的各個方面,從設計到原型制作再到運營;同時,客戶可以從工廠的實踐培訓和指導中獲得增材設計、機器操作的支持。
蘋果亦于2022年3?初宣布,將在未來三年內?幅擴?其在慕尼黑及其周邊地區的研發基地,并投資超過10億歐元。
▍面向全球企業提供科技服務業配套,神經突觸縱深全球
除了吸引跨國大企業來慕尼黑落戶之外,慕尼黑還通過上述措施,比如軟件服務教育、政府資助、在展會與多家企業鏈接等,積極吸引并發展軟件服務公司,為全球的企業提供服務,致力于提升企業之“腦”,為腦神經作用的發揮源源不斷提供靈感和燃料。
比如大家耳熟能詳的西門子總部位于慕尼黑,它是全球最大的工業軟件巨頭之一,全球客戶數量達140000多家,通過從2007到2018年持續收購工業軟件商而成為全球最大工業軟件供應商。
除了西門子之外,FAUSER公司是全球頂尖的APS(高級排產系統)軟件公司,為美國洛克希德·馬丁、英國宇航系統,以及空客公司、寶馬汽車、科勒衛浴等數以千計的企業提供服務,這些企業開啟了智能制造的總指揮系統。
慕尼黑西門子總部
(來源:網絡開放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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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曾經的世界工廠,更需要自己的“眾廠之腦”
REGAL LLOYDS
德、美、日、中這些工業強國和大國都不約而同地提出智能制造,掀起了全球史上最大的智能制造浪潮。這是在全球制造業的嚴峻形勢下,各國在快速增長的數字經濟發展進程中,希望借助新技術尋求突破,解決存在的實際問題,提升制造業競爭力。
慕尼黑通過建立全球大腦,為全球制造業升級賦能,發力智能制造,成為新經濟塑造城市制造的典范。“No Brain,No Gain”形象地成為德國重奪制造業王冠的不二法則。
制造業是國民經濟的主體,是立國之本、興國之器、強國之基。在2023年12月6日召開的世界智能制造大會上,工信部副部長辛國斌表示,將智能工廠建設作為推動制造業數字化轉型的主戰場,促進產品全生命周期、生產制造全過程、供應鏈全環節的系統優化和全面提升。
現在,越來越多的地方政府和制造企業將智能制造確定為重要的戰略發展機遇,開始規劃與實施智能制造工程。
比如2024年1月12日,重慶市經信委出臺《重慶市智能裝備及智能制造產業集群高質量發展行動計劃(2023—2027年)》,提出到2027年,計劃全市智能裝備及智能制造產業營收突破5000億元,規模以上企業研發強度提升到3.5%,首臺套重大技術裝備產品突破300個,全市規模以上制造業企業進入數字化普及階段。
與此同時,一些地區還聲勢浩大地開展了“機器換人”與“工業互聯網”工程,如鄂爾多斯2024年在助力智能化煤礦建設方面,已正式打造了內蒙古自治區首個以行業AI大模型和工業應用商城為核心的工業互聯網平臺。
但在這個過程中,許多人對智能制造的認識并不清晰,以為發展智能制造只是為了智能制造而制造,對智能化的理解還停留在購買高檔機床、工業機器人以及MES軟件這些硬軟件工具上。
但由于國外先行國家的智能制造路徑略有不同,且國情及制造業基礎不同,上述舉措過于表面化和工具化,這種跟風行為,并不能有效促進轉型升級,真正構建屬于自身的“創新內核”。
發展智能制造,應該學習慕尼黑,深刻理解本國制造升級所處的背景、面臨的問題,利用本土優勢,在優勢資源的基礎上升級,通過從立足產品到升級服務,從立足標準之源到建立研發生態,從培養內腦到引入外腦,最終真正從“眾廠之廠”成長為全球制造企業的“大腦中樞”!
期待未來如北京、上海、西安、武漢等手握強勢創新資源的城市,參考慕尼黑建立“全球大腦”的思路,締造真正屬于中國“智造中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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