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勇敢的29歲｜28歲再見

你好，我29歲啦！

在“20+”的最后一年，唯愿勇敢。

以這隨想標記灣灣的28歲。

1??

15歲的我在同學錄里“你想成為怎樣的人”時寫下“我想成為一個有價值的人”的句子。歲數即將翻倍時候再翻到這句話驚嘆于年少的志向，早已忘記當時自己如何理解“價值”，卻暗喜“自我”在時間萬變之中保有一絲恒定（部分的我是擔心自己寫著“成為超級富翁”這種話的）。這句話依然適用于如今的我，依然希望自己做一個有價值的人，希望自己實現的自我價值同時能帶來社會價值。而我選擇的職業也是出于這樣一個小的心愿，寫作與教學，都是探索和發揚自我價值以及交流與企及社會價值的方式，同時二者交叉互補。

那么，我現在如何理解價值呢？我認為價值一定是在關系中產生的，社會價值則是在與社會人與事之間的關系中產生。對于我自己的生命歷程來說，價值在于我和這個世界的萬事萬物之間產生的獨一無二的映照關系，在于我曾經關照過的飛鳥，走過的路，在于村口的桔子樹承載起童年嬉戲的美麗。我于這一切的價值便是與它們生命的互相映照、陪伴，相生相伴，不求相助，但求不毀。我們與這個世界的相遇，最根本上是生命與生命的相遇。而社會價值在于人類社會之中，與朋友之間的互相幫助，與家人之間的相互支持，與大社會中的某一環節的得力工作，使其生生不息。

人生中最美的時刻是相遇的時刻，與鮮活的生命相遇，看鮮花安靜開落，看河魚蹦跳消失不見，待新的思想與情感來到胸口腦中，待一個個陌生的面孔來到身邊逐步建立起信任，如此種種。

我在與自然的相遇之中體會生命的價值，在與人來人往的交往之中體會社會生活的價值，幸運的是，在家和工作的場域里，我都體會著價值且時常感到珍貴。這是我教課的第二個學期，新春之時，已收到很多學生的祝福，我原本并不期待，在自己的生活中只保持每年教師節給老師發祝福，但是當我接受到這些美好的情感時候，依然覺得溫暖，并再次確認我做著自己志向所在的事情。

2??

在我的思索性文字被數萬人閱讀、轉發之時，我意識到了文字之重，更意識到自己思想之薄，于是奮不顧身繼續繼續求學，期望自己能寫出更有深度的文字，給社會帶來的哪怕微弱的影響也要是負責任的。這一年，在我終于寫出我自己認可的學術文章之時，我知道我終于掌握了這一門技法，到了可以“創建”而不是鸚鵡學舌的時刻。同時，這樣的文字，卻不再是面向龐大的人群了，它追求準確與細致，卻同時意味著它的讀者寥寥。但這并不是一種退步，而是我攀越的一個更高山峰的第一個關口。我認為，是學術功底足夠的學者，伴隨著超越自己學科邊界的視野才能寫出具有廣泛社會關懷（價值）的文字。百尺竿頭，我又進一步，實在是一個不可輕得的獎賞。如果說獲得博士學位依然是通過體系和他人來獲得認可，那么好作品的完成可以給人一種自發的價值感。

在選擇走上這條路時并沒有想到其意味著的時間甚至寂寥，畢竟我是個喜歡熱鬧的人，但沒有關系，值得。

匆匆幾十年，有太多困惑的時候，并持續困惑著，寫作與閱讀是我思考的方式。我總是希求在文字里求得更高的智慧，讓我走出迷局，讓我透析本質。人來人往，朋友去散，我才明白，這樣一種固執的對于本質的索求也不過是我在尋求一種“確定性”。有一種自己沒有去想的可能性是“本質”并不一定存在或者它并不存在于萬事萬物中，如果“萬變”是一種本質的話，本質將永遠無法被透析。那么，我的寫作又在希求什么呢？如果學術分析總是一種滯后性的分析——針對現實已發現象的分析——那么它又如何服務當下？

3??

我將這一追求高懸，同時忽略了生活中很多其他的事情。這一兩年，很多過往以為的好友一一離我而去、不論是哪一方的選擇。我這才回過頭來思索友誼。我這才明白，世間最珍貴的關系不是愛情，而是友情，因為友情意味著自由的關系，而相愛總是同時意味著占有、激情、說服，其閃光不過大多數時候是生理性的眩暈。做一回朋友，是因為我們在此時此刻此地，志趣相投，可以一起自在陪伴對方一段路，時機過了，我們就散去，心中懷著對對方的感念，是這樣一種自由的關系。婚姻關系是在友情之上加諸更多的枷鎖，確保兩個人一直走同一段路，確保兩個人建造同一棟房子，這一選擇便不是為了自由，而是為了穩定。

4??

年底終于愿意給自己放假，在假期之中讓自己體會安全，體會時間完全屬于自己的自主感，然后成功在旅途結束后，也就是現在，闊別幾近一年，可以重新與自己對話。

在旅途中，我思索到自己現階段學術寫作的方向：致力于抵抗、揭露有毒的文化與思維，用分析性的寫作來解毒；而創造性的寫作用以創造一個新的我，用以想象我還沒能長成的肌肉。

幸福是一種主觀感受。抵抗痛苦是一場精神的修行。我依然索求更“高”的智慧，勇敢地。

灣灣的一年一年：

• |2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