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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史記記載:朱棣娶徐達之女徐妙云當日,劉伯溫只看了新娘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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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洪武九年,春。燕王朱棣大婚,迎娶開國第一功臣徐達之女徐妙云。

      王府內,賀客盈門,觥籌交錯。

      當新娘子在萬眾矚目下揭開蓋頭時,坐在角落的誠意伯劉伯溫,只遙遙地看了一眼,便面色大變,悄然離席。

      深夜,他喚來長子劉璟,神色凝重地吐出一句話:“兒啊,大明的天,要變了。”

      劉璟大驚:“父親何出此言?不過是燕王大婚……”

      劉伯溫搖搖頭,指向夜空:“我在那新娘眼中,看到了不該屬于女子的東西。”



      應天府,魏國公府。

      府邸內外,紅綢高掛,燈籠成排,一片喜氣洋洋。可這喜氣,卻怎么也透不進內院那座最精致的繡樓里。

      開國第一武將,被陛下朱元璋譽為“萬里長城”的徐達,此刻正背著手,看著窗外忙碌的家仆,眉頭緊鎖。

      他不是在為女兒的出嫁而傷感,而是在為她那深不可測的心思而擔憂。

      “夫君,吉時快到了,你怎么還在這里唉聲嘆氣的?”妻子謝氏走了進來,手里端著一碗蓮子羹。

      徐達回過頭,接過碗,卻沒有喝,只是嘆了口氣:“夫人,你說,我們把妙云嫁給燕王,到底是對是錯?”

      “這可是陛下的親自賜婚,是天大的恩典,哪有什么對錯?”

      “你是不懂。”徐達搖搖頭,聲音壓得極低,“妙云這孩子,心思太重,才學太高。此女若為男兒身,他日成就,必在我之上。可她偏偏是個女兒家。我怕她這不甘人后的性子,到了皇家,會惹出禍事啊。”

      繡樓之內,十五歲的徐妙云正端坐在梳妝臺前,任由喜娘為她梳妝描眉。

      銅鏡里映出的那張臉,還帶著幾分少女的稚氣,可那雙眼睛,卻沉靜得像一汪深潭,沒有半點新嫁娘的嬌羞與期盼。

      “小姐,您今天真美。”貼身侍女小環一邊為她插上鳳釵,一邊由衷地贊嘆。

      徐妙云看著鏡中的自己,淡淡地開口:“再美,也不過是一件用來聯姻的物件罷了。女子這一生,難道就只能依附男子,在后院方寸之地了此一生嗎?”

      小環嚇了一跳,連忙捂住她的嘴:“小姐,快別說這樣的話!讓國公爺聽見,要生氣的!您嫁的可是燕王殿下,是皇子!以后就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了。”

      徐妙云沒有再說話,只是眼底閃過一絲不為人察覺的冷意。

      昨夜,她沒有像其他待嫁女子那樣,輾轉反側,或是與母親抱頭痛哭。

      她獨自一人在閨房之中,就著一盞孤燈,研讀著那本早已被她翻爛了的《孫子兵法》。

      侍女勸她:“小姐,您都要嫁人了,這些兵書戰策,以后可不能再看了。讓王爺看見了,會說您沒有女子德行的。”

      徐妙云只是笑了笑,將那本《孫子兵法》小心翼翼地藏進了嫁妝箱的最底層,那眼神,堅定得像一塊燒紅的烙鐵。

      “誰說嫁了人,就要把自己畢生所學,都扔進故紙堆里?”

      她很清楚,這場婚事,與情愛無關。

      陛下朱元璋親自為四子朱棣賜婚,看中的,是她父親徐達手中的兵權,和徐家在軍中無人能及的威望與忠誠。

      她徐妙云,不過是這場政治交易中,最重要的一枚棋子。

      吉時已到,徐達親自來到女兒房中,送她出門。看著一身鳳冠霞帔的女兒,徐達心中百感交集。

      他拉著女兒的手,最后一次囑咐道:“妙云,到了燕王府,要懂得藏鋒守拙,要懂得進退。切記,莫要輕易露出你的鋒芒。皇家,不比家里。”

      徐妙云屈膝一福,聲音平靜無波:“女兒,記下了。”

      她被扶上花轎,轎簾落下的那一瞬間,她回頭看了一眼生活了十五年的家。她的臉上,沒有離愁,沒有不舍,只有一種奔赴戰場的決絕。

      燕王府,張燈結彩,賓客滿堂。

      這場婚禮的規格之高,幾乎堪比太子納妃。朱元璋雖未親至,卻派了太子朱標親臨觀禮,給足了徐家和燕王面子。

      文武百官,勛貴戚舊,齊聚一堂,觥籌交錯間,盡是對燕王和魏國公的恭賀之聲。

      十六歲的燕王朱棣,穿著一身大紅的喜服,身姿挺拔,眉宇間英氣勃發。

      他穿梭在賓客之中,舉杯應酬,臉上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意氣風發。對于這樁父親包辦的政治婚姻,他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厭惡。

      娶誰不是娶?只要對方是開國第一功臣徐達的女兒,對他未來的前途有益,便足夠了。

      外堂熱鬧非凡,一個角落里,卻坐著一個與這喜慶氣氛格格不入的人。

      誠意伯劉伯溫,正獨自一人,小口地酌著杯中的淡酒。

      他今日抱病前來,只為看一眼那位能讓陛下和徐達都點頭的女子。他總覺得,這場看似強強聯合的聯姻背后,透著一股不尋常的氣息。

      冗長的拜堂成禮終于結束。新郎朱棣在眾人的簇擁和起哄聲中,大笑著走進了新房。

      新房內,紅燭高燒,喜氣氤氳。新娘徐妙云正端端正正地坐在床沿上,頭上蓋著繡著龍鳳呈祥的大紅蓋頭,看不清面容。

      朱棣拿起喜秤,在一片“掀起來”的叫好聲中,輕輕地挑開了那方紅蓋頭。

      蓋頭順著秤桿滑落,露出了新娘那張宜喜宜嗔的臉。

      很美,卻不是那種柔弱的、惹人憐愛的美。她的五官輪廓分明,帶著一種英氣。尤其是那雙眼睛,在燭光的映照下,亮得驚人。



      就在朱棣挑開蓋頭的那一瞬,徐妙云抬起了眼,目光不偏不倚地,迎上了他的視線。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

      清澈、冷靜、銳利,像一把出鞘的寶劍。

      那眼神里,沒有半分新嫁娘該有的羞澀和順從,反而帶著一種淡淡的審視和打量,仿佛她不是被選擇的新娘,而是一個正在評估自己未來戰友的將軍。

      朱棣的心,猛地一震。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寒意,從他心底竄起。

      他本能地感覺到,這個女人,不簡單。他以為自己娶的是一只溫順的綿羊,沒想到蓋頭下,卻是一頭眼神凌厲的雌獅。

      而就在新房之內,兩人對視的那一刻。

      坐在外堂角落里的劉伯溫,正巧透過半開的門縫,遙遙地看到了這一幕。

      他只看了那新娘徐妙云一眼,只看到了她抬起頭時,那眼中一閃而過的、令人心悸的精光。

      “啪嗒”一聲。

      劉伯溫手中的酒杯,竟失手滑落,摔在地上,碎成了幾瓣。

      清亮的酒水,濺濕了他的袍角。

      他整個人,像是被雷擊中一般,僵在了座位上,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先生,您怎么了?”身旁的侍從見他神色有異,連忙關切地問道。

      劉伯溫沒有回答,他只是死死地盯著新房的方向,渾濁的眼眸中,充滿了震驚、困惑,和一種深深的恐懼。

      他猛地站起身,不顧周圍人詫異的目光,轉身就往外走。

      “先生,喜酒還沒喝完,您這是要去哪兒?”侍從追上來問。

      劉伯溫腳步踉蹌,頭也不回地擺了擺手,嘴里喃喃自語,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我看到了……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劉伯溫幾乎是一路小跑著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他沒有進正廳,甚至沒有理會迎上來的家人,而是徑直穿過庭院,推開了一扇沉重的木門,登上了那座他親手設計建造的觀星臺。

      此刻,夜幕已經降臨,天穹如一匹巨大的黑色錦緞,上面綴滿了璀璨的星辰。

      劉伯溫顧不上喘口氣,立刻來到那架巨大的渾天儀旁,抬頭望向星空。

      他那雙渾濁卻異常銳利的眼睛,精準地找到了那顆象征著帝王的、亙古不變的紫微星。

      可今夜的星象,卻讓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只見那顆明亮的紫微星旁,不知何時,竟然多出了一顆此前從未見過的“客星”。

      那顆星,光芒不算耀眼,卻異常的明亮、執著,帶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煞氣,緊緊地依附在紫微星的旁邊,如影隨形。

      “這……這是……女主之象!”劉伯溫的聲音在顫抖,“而且,這顆星,帶著濃濃的兵戈之氣!此星一出,必主天下大亂,改朝換代!”

      他震驚地后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冷汗,瞬間浸濕了他的后背。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匆忙地從觀星臺下來,沖進書房,點亮了所有的蠟燭。

      他從書架的最深處,翻出了一本早已泛黃的、用牛皮包裹的古籍。那上面,記載著歷朝歷代的天文異象和與之對應的天下大事。

      他顫抖著手,一頁一頁地翻找著,終于,在書頁的角落里,找到了一段簡短的記載:

      “女子若生帝王之相,目有重瞳,或目光如炬,其心必異。若安于后宮,則為禍水;若得其勢,必亂天下。或助其夫,成就霸業,改天換命。”

      劉伯溫的腦海里,瞬間浮現出黃昏時分,他在燕王府新房門外,看到的那一幕。

      新娘徐妙云,抬起頭,與燕王對視的那一眼。

      冷靜、果決、銳利……那眼神里,沒有半分女兒家的柔情,卻充滿了連許多男人都不具備的野心和欲望。那是一種站在高處,俯瞰眾生的眼神!

      一種徹骨的寒意,從劉伯溫的心底升起。

      他當即喚來了自己的長子劉璟。

      劉璟見父親深夜將自己叫來,神色又如此凝重,心中不免有些不安。“父親,您深夜叫我來,所為何事?”

      劉伯溫在書房里來回踱步,猶豫了許久,最終,他停下腳步,看著自己的兒子,一字一頓地,說出了那句石破天驚的話:

      “兒啊,大明的天,要變了。”

      劉璟大驚失色,不解地問道:“父親何出此言?今日不過是燕王大婚,一場喜事罷了,何來變天之說?”

      劉伯溫緩緩地搖了搖頭,他走到窗邊,望向那片深邃的星空,聲音里充滿了疲憊和無力:“我在那新娘子的眼中,看到了不屬于女子的東西。那是……那是帝王之相,是雄主之眼。將來,亂我大明江山的,恐怕不是燕王,而是這位,新燕王妃,徐氏。”

      “什么?”劉璟被父親的話驚得目瞪口呆,“父親,您是不是多慮了?她不過一介女子,就算再有才學,又能翻起什么風浪來?”



      “你不懂,你不懂啊!”劉伯溫痛苦地閉上了眼睛,“這女子若安分守己便罷,若讓她得了勢,朱家的江山,必將因她而風云變幻,血流成河!”

      他的腦海里,瞬間閃過無數個念頭。要不要把這件事,立刻上報給陛下?

      可轉念一想,他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僅憑一個眼神,一個虛無縹緲的星象,就去斷言皇子的新妃將會禍亂天下?

      陛下朱元璋生性多疑,聽了這話,非但不會相信,反而會認為他劉伯溫是在危言聳聽,挑撥皇室與功臣之間的關系。到時候,只怕他自己,會先引來殺身之禍。

      他拿起毛筆,在紙上寫下了一封密信。

      可寫完之后,他又將信紙湊到燭火前,眼睜睜地看著它,一點點地化為灰燼。

      “天意,天意啊……”劉伯溫頹然地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語。

      他仿佛已經看到,一場巨大的風暴,正在大明的地平線上,悄然醞釀。而他,這個能窺探天機的人,卻無力阻止,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一步步地到來。

      新婚之夜的震驚,很快就被拋在了腦后。朱棣畢竟是少年心性,加上軍務繁忙,并沒有把新婚妻子那一個不同尋常的眼神,太放在心上。

      在他看來,女人再有心計,也不過是后宅的玩意兒,翻不出什么大浪。

      他以為,這位新燕王妃,會像京城里所有其他的貴族女子一樣,每日的生活就是描眉畫眼,品茶賞花,安安分分地待在后院,做一個合格的、不多言多語的王妃。

      可他很快就發現,自己大錯特錯了。

      婚后的第三天,按照規矩,是新婦拜見府中管事的日子。朱棣本以為這只是個過場,徐妙云也只是露個臉,說幾句場面話。可沒想到,徐妙云竟然將府中所有管事都叫到了正廳,一本正經地,開始詢問起府中各項事務的細節來。

      從采買開支,到田莊收成,再到下人月錢,她問得極其詳細,條理清晰,讓那些自以為是的老管事們,一個個都面露難色,額頭冒汗。

      管家是個在王府里當差多年的老人,他有些不悅地躬身說道:“王妃,這些迎來送往的俗務,就不勞您親自操心了。您只管在后院享福便是。”

      徐妙云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上面的浮沫,語氣淡然,卻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威嚴:“管家此言差矣。燕王殿下日后是要去北平就藩的,那是一方水土,萬千軍民。我身為燕王妃,若是連一個小小的燕王府都管理不好,日后如何協助王爺,管理偌大的藩地?”

      一番話說得那老管家啞口無言,只能乖乖地將府中所有的賬本,都呈了上來。

      朱棣得知此事后,心中頗為不悅。

      他覺得這個新妻子,未免也管得太寬了些,手伸得太長了。一個新嫁娘,不好好在后院待著,卻跑來插手前院的事務,實在是不成體統。

      他帶著幾分興師問罪的意思,走進了徐妙云的書房。卻看到他的新王妃,正坐在燈下,面前堆著小山一樣高的賬本。

      她一手拿著算盤,一手執筆,神情專注,絲毫沒有察覺到他的到來。

      她那認真的側臉,在燭光下,竟有一種別樣的魅力。

      朱棣壓下心頭的不快,咳了一聲。

      徐妙云這才抬起頭,看到是他,臉上露出一絲微笑:“王爺回來了。”

      “你在做什么?”朱棣明知故問。

      “在看府里的賬目。”徐妙云將一本整理好的冊子遞給他,“王爺請看,我只用了三天時間,將府中近三年的賬目都核對了一遍。發現其中有不少漏洞和冗余之處。

      比如,去年的馬料采買,價格比市價高出三成;還有后廚的食材損耗,也高得離譜。我做了一份詳細的整改方案,王爺過目。若按此方案執行,一年下來,至少能為王府省下五千兩銀子。”

      朱棣將信將疑地接過那本冊子。翻開一看,他整個人都驚呆了。

      冊子里,每一筆賬目都清清楚楚,每一處漏洞都標注得明明白白。

      她提出的整改方案,更是條理清晰,切中要害,比他手下那些所謂的精明幕僚,還要高明得多。

      他震驚地看著自己的妻子。

      他無法想象,一個十五歲的深閨女子,是如何懂得這些的。

      那一夜,他們第一次,像真正的夫妻那樣,進行了長談。

      徐妙云沒有再談賬本,而是談起了天下大勢,談起了北方邊境的蒙古殘余勢力。她的見解之深刻,眼光之長遠,讓朱棣這個自詡熟讀兵書的皇子,都自嘆不如。

      “王爺,”夜深時,徐妙云看著朱棣,眼神里閃爍著一種奇異的光彩,“您是太祖高皇帝的兒子,天潢貴胄,您的志向,絕不應只做一個偏安一隅的藩王。您志在四方,妾身不才,愿傾盡所學,做您最得力的臂膀,助您……成就大業。”

      “成就大業”四個字,她說得極輕,卻像一記重錘,狠狠地敲在了朱棣的心上。

      他看著眼前的妻子,這個僅僅與他相處了幾天,卻仿佛已經看透了他內心最深處野心的女人,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一種復雜的情緒。

      那情緒里,有欣喜,有激動,有棋逢對手的酣暢淋漓,卻也……夾雜著一絲連他自己都不愿承認的,隱隱的不安。

      他感覺,自己娶回來的,不是一個王妃,而是一個……比他更懂他自己的,軍師。

      自從燕王大婚那日受了“驚嚇”之后,劉伯溫便稱病在家,閉門不出。他每日把自己關在書房里,反復研究星象,推演國運,卻越推演,心越涼。

      那顆妖異的“客星”,非但沒有消失,反而愈發明亮,與紫微星糾纏得更緊了。

      他夜不能寐,食不知味,短短半個月,整個人就清瘦了一圈。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等下去了。他必須再次去見一見那位新燕王妃,去確認一下自己那可怕的猜測。

      這日,劉伯溫以向燕王賀喜,并探討北方軍務為名,備了份薄禮,第二次來到了燕王府。

      朱棣聽聞這位開國第一軍師親臨,大喜過望,親自迎到門口。

      府中設宴,朱棣與劉伯溫分主賓落座。

      席間,徐妙云作為王妃,親自出來為劉伯溫斟了一杯茶。

      她今日穿著一身素雅的常服,舉手投足間,端莊得體,溫婉賢淑,看不出半分那日新房中的凌厲之氣。

      “妾身久聞先生大名,今日得見,三生有幸。”她微微一笑,話說得滴水不漏。

      劉伯溫抬起眼,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她。

      可無論他怎么看,都覺得眼前的,只是一個普通的、知書達理的貴族女子,與他心中那個“帝王之相”的形象,相去甚遠。



      難道,真的是我老眼昏花,看錯了?劉伯溫心里不禁產生了一絲動搖。

      酒過三巡,朱棣開始向劉伯溫請教起北方邊境的防務問題。

      “先生,如今我大明雖定都應天,但北元殘余勢力,依舊在漠北草原上虎視眈眈,時常南下侵擾。父皇有意讓我日后就藩北平,鎮守國門。不知先生對此有何高見?”

      劉伯溫正要開口,卻無意中瞥見了坐在一旁,看似在安靜聽著的徐妙云。

      他清楚地看到,當朱棣提到“蒙古”、“邊防”、“軍務”這些詞眼時,徐妙云的眼睛里,不自覺地,迸發出一種灼熱的光芒。

      那種光芒,是一個癡迷于沙盤推演的將軍,在聽到戰爭時,才會有的興奮和渴望。

      那一瞬間,劉伯溫的心,又沉了下去。

      他不動聲色,繼續與朱棣交談。朱棣談到蒙古騎兵的彪悍和機動性時,頗有些頭疼。

      就在這時,一個清脆的女聲,突然插了進來。

      “蒙古騎兵,長于奔襲,利于野戰,卻不善攻堅。其機動性雖強,但補給線也因此拉得過長。若要御敵于國門之外,一味地被動防守,并非上策。當于其南下的必經之路上,選取幾處關鍵隘口,深挖溝,高筑壘,再輔以重兵設伏。待其長途奔襲,人困馬乏之際,以逸待勞,一舉擊之,必能大獲全勝。”

      說話的,正是徐妙云。

      她說完這番話,似乎才意識到自己失言了。

      在古代,女人是不能干政,更不能談論軍國大事的。她連忙低下頭,輕聲說道:“妾身胡言亂語,讓先生和王爺見笑了。”

      可她這番話,卻讓滿座皆驚。在座的幾位朱棣的幕僚,都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這位年輕的王妃。

      她剛才那番話,條理清晰,見解獨到,對敵我優劣的分析,精準到位,簡直比他們這些所謂的謀士,還要高明。

      朱棣也是一臉震驚地看著自己的妻子。

      而劉伯溫,心中卻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終于可以百分之百地確定,自己沒有看錯!這個女人,她的身體里,住著一個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將帥之魂!

      宴席草草結束。離開燕王府時,劉伯溫走到朱棣身邊,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燕王殿下,您娶了一位不凡的王妃啊。”

      朱棣還沉浸在剛才的震驚中,只當是客套話,笑著說:“先生過譽了。”

      劉伯溫看著他那年輕而懵懂的臉,張了張嘴,有很多話想說,卻最終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能說什么呢?說你的妻子有帝王之相,將來會禍亂天下?還是說,你的妻子是個不世出的將才,你要小心提防?

      無論哪一句,說出來,都只會給自己招來滅頂之災。

      他最終只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在侍從的攙扶下,登上了馬車,踽踽離去。

      馬車里,劉伯溫掀開車簾,回頭望了一眼那座燈火輝煌的燕王府。

      他仿佛看到,一只羽翼尚未豐滿的雌鷹,正在那高高的屋檐下,磨礪著自己的爪牙,等待著有朝一日,能夠掙脫牢籠,搏擊長空。

      而他,這個窺見了天機的人,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無能為力。這種深深的無力感,比任何事情,都更讓他感到恐懼。

      洪武十三年,公元1380年。

      一道圣旨,從應天府送到了燕王府。

      朱元璋下令,命四子燕王朱棣,即刻啟程,就藩北平。

      北平,在當時還叫北平府,是元朝的故都。它地處邊境,是明朝抵御北方蒙古部落南下的第一道,也是最重要的一道防線。

      讓朱棣就藩于此,足見朱元璋對這個兒子的看重和期望。

      接到圣旨的那一刻,朱棣興奮不已。他終于可以離開京城這個束縛他的牢籠,去往那片可以建功立業的廣闊天地了。

      而徐妙云,在聽到這個消息時,臉上沒有半分即將遠赴邊關的愁苦,反而閃爍著一種躍躍欲試的光芒。她對朱棣說:“王爺,妾身愿隨您一同前往北平。”

      就藩的隊伍,浩浩蕩蕩地出發了。到達北平后,朱棣立刻投入到了繁忙的軍務之中。他整日與將領們待在軍營,操練兵馬,巡視城防。

      而徐妙云,也沒有像人們預想的那樣,安安分分地待在戒備森嚴的燕王府后院。

      她脫下繁復的王妃禮服,換上了一身利落的勁裝,向朱棣提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的要求——她要隨軍,一同巡視邊防。

      “胡鬧!”朱棣當場就拒絕了,“邊關之地,風沙漫天,刀兵無眼,豈是你一個女子該去的地方!”

      “王爺,”徐妙云看著他,眼神堅定,“您鎮守的是國門,面對的是虎狼之師。妾身若只知在后院刺繡插花,對邊防軍務一無所知,日后如何為您分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我想親眼去看一看,我們面對的,是怎樣的一片土地,和怎樣的敵人。”

      朱棣拗不過她,最終只能同意。



      于是,在北平的邊防線上,出現了一道奇特的風景。燕王朱棣的身后,總是跟著一個騎著白馬、英姿颯爽的女子。

      她與士兵們同吃同住,在草原上縱馬奔馳,絲毫沒有京城貴女的嬌氣。

      起初,軍中的那些老將們,對這位“指手畫腳”的王妃,頗有微詞。他們覺得,女人就該待在后院,軍國大事,豈是她們能插嘴的。

      可很快,他們就改變了看法。

      在一次軍事會議上,眾人商議如何在漫長的邊境線上,布置有效的防御工事。將領們眾說紛紜,爭論不休。

      徐妙云卻拿出一張她親手繪制的地圖,在上面精準地標出了幾個關鍵的隘口和水源地。她提出,無需全線設防,只需在這幾個點上,建立烽火臺和堡壘,便能以點帶面,形成一道牢固的防御鏈。

      她的策略,讓在場所有久經沙場的老將,都拍案叫絕。

      又有一次,一股蒙古的小股騎兵,突然南下襲擾邊境村莊。朱棣正欲率大軍出擊,徐妙云卻攔住了他。

      “王爺,敵軍皆是精銳騎兵,來去如風。我軍步兵居多,若貿然追擊,恐難有戰果,反倒容易被其牽著鼻子走。”她冷靜地分析道,“不如,我們佯裝兵力不足,稍作抵抗便向后撤退,故意賣個破綻給他們,引誘他們深入我方腹地。然后,再分出兩支奇兵,從左右兩翼包抄合圍。”

      朱棣采納了她的建議。

      戰局的發展,果然如她所料。那股蒙古騎兵,見明軍不堪一擊,便得意忘形地長驅直入,最終落入了明軍的包圍圈,被全殲。

      這一戰,讓徐妙云在軍中,徹底贏得了所有人的尊重。將士們不再稱她為“王妃”,而是私下里,敬畏地稱她為“女軍師”。

      朱棣看著自己的妻子,心中更是感慨萬千。他越來越發現,這個女人的智慧和謀略,深不見底,遠在自己之上。

      那天夜里,營帳中,燭火搖曳。朱棣看著正在燈下擦拭寶劍的徐妙云,忍不住說道:“妙云,你……你比我見過的許多男子,都要強上百倍。”

      徐妙云擦拭寶劍的手,微微頓了一下。她抬起頭,看著自己的丈夫,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是嗎?”她輕聲說,“若我徐妙云,生為男兒身,這天下,定不輸任何人。”

      她這句話,說得云淡風輕,像是一句玩笑。

      可朱棣聽在耳里,卻感覺自己的后背,猛地竄起一股涼意。

      他看著妻子那雙在燭火下亮得驚人的眼睛,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一種名為“恐懼”的情緒。

      洪武十六年,公元1383年。

      應天府,誠意伯府。

      年逾七旬的劉伯溫,已經病入膏肓。他躺在病榻上,形容枯槁,氣息奄奄。他知道,自己的大限,將至。

      這些年來,他早已辭官歸隱,不問朝政。可他的心,卻一刻也沒有安寧過。那顆在紫微星旁閃爍的妖星,成了他心中揮之不去的夢魘。

      他耗盡了自己最后的心血,日夜不休地觀測天象,翻閱古籍,推演天機。終于,在他生命的最后時刻,他似乎參透了那冥冥之中的定數。

      他讓人,將自己的長子劉璟,叫到了病榻前。

      “璟兒……”他艱難地開口,聲音嘶啞得像破舊的風箱。

      “父親,兒在。”劉璟跪在床前,握著父親冰冷的手,淚流滿面。

      “你……你還記得,七年前,燕王大婚那晚,為父對你說的話嗎?”

      劉璟一愣,隨即點了點頭:“兒子記得。父親說,大明的天,要變了。您說……說的是燕王妃,徐氏。”

      劉伯溫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光亮。

      他費力地喘息了幾口,斷斷續續地說:“我……我觀天象多年,耗盡畢生所學,終于……終于參透了那一線天機……”

      他用盡最后的力氣,顫抖著手指,指向桌上的筆墨紙硯。

      劉璟立刻會意,連忙起身,研好了墨,將紙鋪在父親面前。

      劉伯溫顫巍巍地提起筆,用盡了生命中最后的一點力氣,在紙上,寫下了幾行歪歪扭扭,卻力透紙背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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