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是中美關系轉折年，我們又經歷了一次“八年抗戰”

編者按：2025年注定是載入中國歷史乃至世界歷史的一年。這一年來，我國人民上下一心、同舟共濟對抗美國霸權主義，成功頂住了來自美國全面關稅戰和貿易戰的壓力。同時，中國人民解放軍展示了自己保衛和平的能力，震懾了宵小之輩。中國的不屈斗志和堅強實力迫使美國在短期對華政策上發生了轉向。

而在大洋彼岸，美國人也意識到了這種轉變，在起草其《國家安全戰略報告》期間，考慮到對華經貿談判的敏感性，美國財長貝森特曾堅持要求調整涉華表述，希望相應措辭能適當“軟化”。而在正式文本中，美國的對華定位演變為“近乎對等的關系（transformed into one between near-peers）”。

針對這種歷史性的轉變，值此辭舊迎新之際，觀察者網邀請國際問題專家金燦榮教授從中美關系、周邊外交和軍事成就三方面解讀中國的政策轉變，展望中國未來發展之路。

【文/金燦榮，整理/觀察者網 唐曉甫】

觀察者網：金老師，很高興能夠在跨年之前與您對話。這次我們主要回顧2025，展望2026，尤其是展望“十五五”的發展。站在2025年年末回看，今年是中國現代歷史上的一個大年。年初特朗普開啟總統第二任期，隨后對全球發動貿易戰和關稅戰，使中美關系走到1979年建交以來、甚至可以說1972年尼克松訪華以來最緊張的情況。但我們堅定站在自由貿易的一方，對抗美國不公平的貿易秩序，不僅戰勝了美國的經濟圍堵，還為世界樹立了抵抗美國霸權的榜樣。您如何評價驚濤駭浪般的2025年？這會對未來中美關系有什么影響？

金燦榮：很高興再次跟你聊天，馬上要結束2025了。今年就是中國共產黨二十大講的“百年變局加速演進”的一年。這一年局勢變亂交織，整個世界“東升西降”的格局沒有變，全球南方快速崛起，而西方國家問題比較多。

國際亂象中，最突出的可能還是戰爭。俄烏戰爭打了三年十個月了，雖然今年國際社會特別是美國做了很大的調停努力，但現在看來沒什么用。另外中東也很亂，以色列因為2023年10月7日的“阿克薩洪水行動”展開全面報復，對多方目標采取軍事行動，尤其是6月爆發的以伊沖突，對地區局勢影響很大。

以色列對伊朗強硬派軍事領導層以及核科學家的系統性跨國軍事暗殺行動極大的影響了伊朗的地區戰略 視頻截圖

其次我們要特別注意亞洲地區沖突仍頻：5月7日到10日有印巴沖突，10月巴基斯坦打了一下阿富汗。這其實是非常不好的一個跡象。我們國際關系研究中有一類基礎理論，稱為地緣政治理論。有一位著名地緣政治學者麥金德，當過倫敦政治經濟學院第一任院長，他有個觀點很多人都接受：地球上最重要的地方是歐亞大陸，叫“世界島”，其他都是外島；在這個島上涉及的無非是東亞到南亞、歐洲和中東的航線，結果現在這些地方都有戰爭，而戰爭就是矛盾的集中體現。

最近加勒比地區也風云變幻，沖突又起，美國看來是要推翻馬杜羅政府。當然還有一些內戰，比如緬甸、蘇丹、剛果（金）、海地等。

而且世界經濟目前很不穩定，包括美國在內的各國主權債務高懸，導致各國對美元的信任下降，開始尋找替代工具：一個是搞加密貨幣，加密貨幣特別多，包括穩定幣、比特幣；二是，今年黃金和白銀也漲得特別瘋，最新的黃金期貨價格已經突破4500美元/盎司，挺嚇人的，三年前也就2000美元不到，漲得太瘋了。

觀察者網：盛世古董亂世黃金嘛。

金燦榮：“亂世金”就是說明大家對美元不信任。大國關系其實是國際關系中最重要的，而這個關系現在肯定仍問題重重。

當然還有一些別的擔憂，例如隨著人工智能進一步發展，有一派觀點擔心人工智能會在某一天接管人類。發展到某個臨界點后會有自我意識，它本身學習能力很好，自動可以聯網，瞬間可能就把世界人工智能統合起來，超過人類，那樣一來，我們現在談的很多“游戲”可能就都結束了。

所以當今世界特別亂，習近平主席提出的“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是非常好的判斷；2022年10月黨的二十大，又進一步提出“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加速演進”，今年的事態發展進一步印證了這一判斷。我想2026年依然會這么亂。

2026年，我認為戰爭還會進行。雖然各方都在努力，但俄烏戰爭停不下來；中東也停不下來，最近又有傳言以色列又要去打伊朗。泰國和柬埔寨在中國協調下，估計會好一點，因為中國作用比較正面；但加勒比?，F在形勢陰云密布，也挺危險的。

由于戰爭停不下來，明年債務問題可能會更嚴重。現在大家都知道日本央行加息了，日本債務是全世界最嚴重的，中央政府債務率已經超過GDP的260%，它這一加息，還本付息的成本就更高。

明年美國的債務狀況也挺危險的，目前基本上每兩個月就增加一萬億美元債務。截至9月30日結束的財年，美國聯邦政府的利息成本已經達到1.2萬億美元，明年整體債務預計將突破40萬億美元，要支付的利息可能還會更高。今年形勢已經比較動蕩，我認為明年還會繼續。

我覺得，明年中美關系有一個特點，可能兩國都會更側重內政。明年美國有中期選舉，特朗普的一切政策行為基本都會圍繞如何贏得選舉來展開。我們明年肯定也更重視內部事務，因為明年是“十五五”的開局之年，開局當然要開得漂亮，所以一定會特別努力把“十五五”起步搞好?？傮w來看，明年兩國都會更往內看。整體而言，2025年中美關系由亂到治，反倒成了我們外交的一個亮點。

我們通常說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外交是四個部分：大國外交、周邊外交、發展中國家外交和多邊國際組織外交。

今年的大國外交，中俄很穩定；中美是值得談一談的，因為由亂到治；中日不太好，矛盾比較尖銳；中印稍微好一點，主要是印度挨美國整了；中歐關系有好有壞。整體上，大國外交在復雜環境中保持了基本穩定，但中日很糟糕。

高市早苗似乎正在試圖重啟核計劃以及引進核潛艇

今年我國周邊外交，除了菲律賓那個“二桿子”在美國慫恿下老跟我們鬧事之外，其他控制得還可以。發展中國家外交很好，“一帶一路”穩步推進。多邊國際組織方面，中國總體來講作用是上升的。

觀察者網：具體到中美關系上面，從2025年4月美國加征“對等關稅”，中國實施反制；到2025年11月，中美達成貿易協議，中國做出多項承諾，美國降低芬太尼關稅并暫?！皩Φ汝P稅”。特朗普的態度發生了巨大轉變，您認為特朗普是如何在貿易戰中從對抗進入緩和？促使他做出這樣轉折的因素是什么？明年中美關系會怎么樣走？

金燦榮：中美關系今年遇到一個新形勢，就是特朗普1月20日第二次進入白宮，所謂“二進宮”。這一次他的來勢比上一次足。2016年那次大選獲勝有點意外，我估計他都沒想到自己怎么就贏了。那時候特朗普的權力基礎也不太好，但這次不一樣，他是有備而來的，而且贏得挺漂亮。

這次大選也幫共和黨贏得了參議院、眾議院，再加上最高法院有三個法官是特朗普第一任期任命的，所以第一次出現了小羅斯福以來從未有過的情況：立法、行政、司法三權都在一個黨手上。所以特朗普這一次權力基礎挺好的，內政外交政策都推得很猛。

其中外交上最引人注目的就是4月2日，他單方面向全世界發起了關稅戰。這次除了四個國家，其他全部加10%的基礎關稅。這四個國家分別是俄羅斯、朝鮮、古巴和白俄羅斯，都適用于HTSUS Column 2 稅則，被排除在這套加征體系之外。

我記得在4月2日之前，美國應該算發達國家里面最大方的，一般關稅平均下來是3，歐盟是5，日本是發達國家里面最小氣的，是10。所以美國原來在自由貿易實踐上做得不錯，但這次一下就把基礎關稅給搞到了10，漲了三倍多一點。

另外特朗普對美國有比較大的貿易順差的77個國家，在原有基礎關稅之上加了一個“對等關稅”，中國就屬于這77個國家之一。他對全世界征稅之后，基本上大家都是投降的，比較典型就是我們鄰國越南。越南一把手蘇林，很快就給特朗普打電話，表示從今天開始，美國所有產品進入越南是零關稅。

當他發現全世界就基本只有中國跟他打的時候，他第一反應非常憤怒。于是4月9日出來一個總統行政令，說其他那些國家表現都還可以，有幾個跪得還挺標準；就你中國跟我打，然后就開始對我們加關稅，幾輪下來給我們在原來基礎上加了125%，咱們也跟著加了125%的關稅。

我記得打到125%后，我們商務部就說我不跟了，再打下去這個數字游戲很無聊。后來特朗普說“你不跟老子接著加”，加到145，然后又對個別商品加到245%。我記得有一些中國網民很調皮，跑到特朗普的社交媒體上跟他講：老大，你再加個5，加到250多好啊。

后來他自己也覺得無聊，不加了，然后就熬唄。熬的結果其實就是我們贏了。我們當然面臨出口困難，我記得4月的時候很多沿海出口小企業都非常困難，一下訂單沒有了。那時候我看我們國家都動起來了，中央、商務部派出調查團，各地特別是浙江也派工作組到企業調查、想辦法。

我記得當時有些民營企業也不錯，比如京東拿出2000億，專門去買出口企業的貨?？傊?月我們是遇到了困難，但除了極少數人在那抱怨，多數人都還是跟政府站在一塊同仇敵愾，一起想辦法。后來是美國頂不住了，美國西海岸洛杉磯、舊金山港口都沒貨了。

所以從4月9日中美開打貿易戰，到后來5月12日美方提出來會談，打了其實也就是一個多月。5月12日前，當時美國三大零售商都跑到白宮去求情，說他們的存貨沒有了，再過一個月貨架上沒貨了，通貨膨脹就控制不住了。特朗普就松口了，于是有了日內瓦會談，接著又有了倫敦、斯德哥爾摩、馬德里，還有吉隆坡，一共五輪會談。

為什么咱們中國這一次底氣這么硬呢？我想幾個原因。

首先是特朗普從第一個任期2017年就開始整我們了。他們首先整的是中興，然后整華為，用芯片優勢卡我們脖子，逼著中國自立自主。我記得2017年他整中興的時候，咱們國家的芯片大概只有5%靠自己，95%都得進口，所以那時候他真可以掐死我們。但大概到今年底，我們的自給率應該達到50%左右，美國就掐不死我們了。

成熟制程芯片，也就是28納米以上應該是沒有問題了。當然28納米以下還是有問題，只不過我們通過自己的努力解決了一部分問題，所以他搞不死我們。

路透社最近宣稱中國已經造出了國產第一臺光刻機原型機

所以，經過2017年開始的中美博弈，中國有一些企業、有些產業在美國壓力之下活過來了，美國很難把我們搞死了。

另外，我們經過這八年的調整，在美國以外找到一些市場。大家都注意到，12月8日海關宣布，截至11月底，今年的對外貿易順差達到1.08萬億。請注意，這是在對美出口減少16%的情況下達成的目標。這說明我們對美國市場的依賴減少了。

而且在斗爭過程中，我們這邊一看，發現自己也有牌：稀土不是一張牌嗎？另外還有一張牌沒用，就是基礎藥。美國治病的藥，需要用到的化學原料全是中國的，我不給你，那是要出人命的。

美國在技術上肯定完全可以自己造，但問題是什么？成本高?；A藥原料如果完全自產，價格可能不止十倍，他的醫保系統要破產，財政金融出問題。所以美國其實沒得選，必須用中國。

其實中國還有幾張牌：網上講很多工業工藝離不開人造鉆石，河南省柘城縣是壟斷的；還有工業電池，現在中國也是壟斷性的；我們還有市場牌，是地球上最大的能源進口市場，最大的農產品進口市場。這就是我們變化的另一個原因。

而且中國政府肯定在密切觀察特朗普，發現這個老兄欺軟怕硬。你對他好，他蹬鼻子上眼；你跟他斗一斗，他就慫了，效果還挺好。這些原因合在一塊兒，我們就變了，跟2017、2018年不一樣。

你們記不記得2017、2018年特朗普單方面發起對華貿易戰的時候，當時中國政府真的特別低調。這次中國就不主動妥協了，跟你對打；要談，找個第三方去談，結果效果挺好。美國財長貝森特好幾次抱怨中國人欺負我，這是很有意思的一個變化。

總之，我個人感覺，某種意義上，今年可能是中美關系一個轉折年。

我們今天談的中美關系，肯定是指新中國和美國的關系，跟晚清、跟民國沒有關系。新中國和美國有23年是沒有外交關系的，我們在朝鮮、越南、臺海是真打，經常流血。1972年美國總統尼克松帶了好像半個政府到北京，待了七天，留了一個《上海公報》，中美外交關系就算建立起來了。從1972年2月到現在，已經53年多了。

這53年，我傾向于把它分為兩個階段。從1972年2月到2017年12月，這45年10個月的中美關系屬于“既競爭又合作”。經常吵架，有很多分歧，但買賣越做越大，貿易關系越來越好。

轉折點發生在2017年12月18日。那一天，特朗普當局發表了第一任期的第一份《國家安全戰略報告》。報告里明確說：反恐戰爭結束了，大國競爭回來了，大國競爭目前是兩個對手，一個俄羅斯，一個中國，但長期看中國是唯一對手。這就麻煩了。世界唯一超級大國美國把中國當作唯一對手，中美關系性質就變了。從過去“既競爭又合作”，走向了“全面競爭”。

2017年12月18日美國《國家安全戰略報告》正式將中國定位為“戰略競爭對手”，中美關系由此轉折

2017年12月18日到現在，正好八年左右，我們其實又經歷了一次八年抗戰。這八年應該是中美全面競爭的頭一個階段，核心是“美攻我守”，我們叫戰略防御階段。坦白講，這是我從毛主席那“偷”來的，借用了毛主席的《論持久戰》。當年毛主席把抗戰分成戰略防御、戰略相持、戰略反攻，類比過去八年，我們就是處于戰略防御階段。

這八年美國對我們打了組合拳，發起了混合戰。隨著2018年3月22日美國對華開啟貿易戰，緊接著中美之間所有的科技合作全部停了，科技戰開始了。

第二就是教育文化戰，美國逐漸開始限制中國學生去美國學STEM專業——science、technology、engineering、mathematics，讓我們學生去學莎士比亞。結果把英國人給氣的，英國人說莎士比亞是我的，美國人不管。他們認為中國學生很聰明，學技術學得太好了，所以現在不讓你學了；但是文科生可以去“洗腦”，我認為這其實就是教育文化戰。

第三就是產業戰，也是過去八年中美斗爭最核心的部分。一方面美國不給我們芯片，打擊華為和中興，不讓我們產業升級；另一方面美方要求中國企業把一部分產能挪到東南亞和南亞，比如越南、印度去，破壞我們產業完整性。

第四金融戰，拜登時期美國暴力加息，基準利率從零加到5.5。按照香港一些財經專家估計，至少從中國弄走了3萬多億美元，就是20多萬億資本給弄跑了。

第五和第六就是司法戰和輿論戰，抓孟晚舟、抓“千人計劃”學者，以及天天在國際輿論場污蔑中國在新疆搞種族滅絕。

第七是間諜戰。10月份中國國家安全部門揭露了美國有組織地攻擊我西安的國家授時中心。要是他們得手了，可能整個銀行系統就亂了，可能跟空間站的聯系也會斷了等等。這實際上是非常嚴重的事，危及生命和財產。

第八是病毒溯源戰，美國毫無根據地指責我們，聲稱武漢病毒研究所導致了新冠疫情的發生，要求我們賠錢。最近武漢向密蘇里州正式提出了反訴。

其他還有美國在涉及中國主權的臺灣、香港、新疆、西藏、東海、南海等問題上玩一些小手段；拉澳大利亞、英國搞三方機制；拉印度、日本、澳大利亞這些國家搞“四方機制”；天天鼓動那個“二桿子”菲律賓跟我們鬧事。

最后，他們組織?？哲娫谖覀冎苓吀銘鹇酝?。

總之，在過去八年，中美關系進入全面競爭。在全面競爭這八年，美國是打了一個組合拳，發起了一個混合戰。但中國很厲害，真挺住了，很多卡脖子的技術很多都突破了。

從事后諸葛亮的角度看，我們黨中央還是挺厲害的，戰略視角布局很好。我們能挺住美國這八年的壓力，首先應該回到2015年，當時中央提出“中國制造2025”，讓中國戰略產業起來了。

我記得前些年澳大利亞戰略政策研究所有個評估，說“中國制造2025”截至2024年底完成了86%，那么到現在2025年底肯定超過90%。

另外中國還有個很偉大的布局，就是“一帶一路”?！耙粠б宦贰弊屩袊_始在國際戰略上走“農村包圍城市”的路線，就是在美國、歐洲、日本這些西方市場以外，開始建立備份市場。這樣我們就挺住了美國的八年戰略進攻。所以現在我們開始進入戰略相持階段。

有些朋友也用解放戰爭來比喻：當年國民黨先是全面進攻，然后重點進攻、全面防御、重點防御，最后完蛋。如果套用這“五部曲”，我認為美國現在是從全面進攻轉向重點進攻。

另外還有一個美國人的比喻，我推薦大家去看看。有個跟我比較熟悉的作者羅伯特·曼寧，在最新一期《外交政策》上寫了一篇文章，他在文章里說，美國對中國的態度可以分為“悲傷的五階段”。

美國對中國的態度，第一個階段叫 denial，就是否認。比如十年前美國說，中國在崛起可以挑戰美國了？胡說八道，是中國在吹牛。第二個階段叫 anger，叫憤怒。他后來承認中國崛起了，說中國不公平貿易，偷美國的技術。第三個階段叫 bargaining，就是討價還價。他認為以特朗普為代表的美國對中國的態度，進入了討價還價階段了。未來第四個階段叫 depression，就郁悶；第五個階段 acceptance，就接受。這是西方心理學很喜歡講的：人們對一個不喜歡的東西的崛起，一般是這五階段——否認、憤怒、討價還價、郁悶、接受。

我很同意這個看法，經過中國這一系列有效斗爭，以斗爭求團結，中美關系就穩下來了。

其標志是10月30日，習近平主席跟特朗普總統在韓國釜山的會晤。釜山會晤我認為是有成果的：雙方領導人決定，從4月2日開始，中美雙邊的關稅戰、出口限制，全部推遲一年實施，也就是推遲到明年。這應該就是成果吧，暫時休戰。大家打了一下，發現誰也打不服誰，于是休戰一年。

特朗普已經宣布他明年4月要來北京，還盛情邀請習近平主席回訪。這意味著明年兩國元首將互訪。這一互訪，我覺得關稅戰肯定再延一點。關稅戰打了半年，延長兩年；如果再延長一些停戰期，特朗普就下臺了，也就結束了，其實就混過去了。這就是個成果，是不是象征意義更大？

釜山會晤前不到一個小時，特朗普在他的社交媒體Truth Social 上寫了一句：“THE G2 WILL BE CONVENING SHORTLY!” 翻譯成中文，就是“G2馬上要開會了”，特別興奮。

中國網民很調皮，就把它解讀為《三國演義》里曹操對劉備說“天下英雄，唯使君與操耳”。這其實是美國對中國的一個認可。還有網友調侃：以前美國人吹牛說“誰敢打我”，后來發現中國能打他，他跑過來摟著中國說“誰敢打我們倆”，態度變了。

聯系到12月4日特朗普當局第二任期《國家安全戰略報告》出來，把中國叫作近乎對等的對手。這些象征性動作意味著：中美關系在全面競爭之后，第一階段戰略防御結束了，轉向戰略相持階段。

戰略相持主要在三個方面展開競爭：

第一是搞好國內。我在好多地方講過，中美都是超大型國家，力量非常強，沒有任何外國可以擊敗我們，只有中美自己才能擊敗自己，所以處理好國內事是中美的首要任務。

第二是競爭生產力，核心就是人工智能。美國把國運賭在AI上，資本市場集中投AI，華爾街主要投“七姐妹”；政府計劃也是這樣，1月份有個“星際之門”，后來不了了之；最近又有個“創世紀計劃”。實際上美國精英層是真把國運賭在AI上。中國也不會落后。這是中美競爭第二塊，生產力，尤其AI。

第三就是朋友圈，只要我們把朋友圈擴大，政治影響力就可以擴大。

回頭看，今年是斗爭的一年，斗的結果是好的，從“美攻我守”變成互有攻守，從戰略防御進入戰略相持。戰略相持階段持續多長時間不好說，但競爭領域就是三塊：國內、新生產力尤其AI、朋友圈。

觀察者網：今年也是中國周邊外交工作取得里程碑的一年。2025年4月8日至9日，中央周邊工作會議的召開，標志著我國對周邊外交的重視程度進一步提高。同時隨著中美矛盾加劇，我們也看到中國周邊不安定因素在累積。您怎么總結中國周邊，包括俄羅斯、日本、菲律賓、柬泰、印度等各方面的情況？未來周邊外交格局會有什么變化？

金燦榮：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外交大致四個方面：大國外交、周邊外交、發展中國家外交和多邊國際組織外交。過去大國外交占絕對主導，尤其對美外交特別重要，一度外交部內部的說法是“中美關系重中之重”。但這個說法自習主席執政以來就不再說了。

今年可能是周邊外交穩定上升的標志性一年：周邊外交重要性達到跟大國外交同等程度。一個重要標志就是4月8日、9日在北京召開的會議。以前也開“周邊外交工作會議”，但這次把“外交”兩個字去掉了，涵蓋面更大，卷入力量更多。

4月8日-9日，中央周邊工作會議在京召開，這也是新中國建國以來首次召開中央周邊工作會議

這一年下來，中國跟東盟關系總體還是好的。但是東南亞方向有菲律賓鬧事，有柬泰沖突。柬埔寨新首相洪馬奈現在看來比較親美，原來洪森時代中柬關系相當穩定，現在有點問題比如德崇扶南運河。

這條運河關系到柬埔寨國運，但他們竟然在這個事情上不完全配合，這在我們看來太奇怪了：與切身利益直接相關的事都不配合，是不是思想出了問題？我覺得后面有美國因素。

總體來講，我們跟柬埔寨關系是好的，跟東盟主要國家印尼、泰國、馬來西亞都不錯，中越關系也算基本穩定。他們內部有沖突，柬埔寨立場有微妙變化；菲律賓跟我們鬧得不亦樂乎?？傮w而言，我們和東盟11國關系還可以，但有一些隱患。

我們的西南方向就是南亞。原來中國跟印度周邊國家關系都是很好的。我以前開過玩笑，中國原來的南亞外交叫“環印度外交”，也叫“無印良品”。但是今年南亞外交的主要特點是緊張了幾年的中印關系有所緩和。之前中印關系因為印度在邊境鬧事就總是不好，今年略有好轉。原來簽證特別嚴，現在稍微放松一點。當然目前中印問題也很多。

只不過現在南亞周邊有點復雜：阿富汗就跟巴基斯坦不對付，然后印巴今年又打了仗。

今年的印巴沖突對未來南亞很重要，為什么？因為巴基斯坦這次真的用了中國的裝備，效果特別好！原來他買了一些中國裝備，但他不信任。我記得2019年印巴沖突，當時巴基斯坦打下了一架印度的米格-21，但用的是美國F-16。所以原來他挺逗的，買了一些中國裝備，但不太愿意用，這次是沒有辦法才用的。

其實這次巴基斯坦軍方一開始也是想用F-16的，但4月初萬斯剛去過印度，美印關系在那個時候不錯，所以美國就不讓他用。他沒得選，用殲-10C。結果這一打效果太好了。

巴基斯坦贏了以后，地位就有點上升，美國就想拉他?，F在中東那些國家對巴基斯坦也比較信任？之前卡塔爾被以色列炸了一下，那些國家就覺得美國安全保障沒什么用。很快，沙特跟巴基斯坦簽了戰略合作伙伴關系，部分地尋求巴基斯坦的核保護。

總之南亞形勢今年有點怪?；旧衔艺J為南亞局勢跟東盟有點像，大體可控。

中國和中亞的關系也是還比較穩定。今年中亞跟好多國家都搞了峰會：跟中國先搞，然后跟俄羅斯、歐洲、美國，剛剛日本也搞了一次。只不過日本這個規格是最低的，只去了一個國家元首——哈薩克斯坦總統托卡耶夫，其他都沒去。

我們的周邊外交主要麻煩是中日關系。日本來了第一個女首相高市早苗，代表日本右翼，把日本右翼好多想講的話都講出來了：在臺灣問題上挑戰中國，要改變無核三原則，要改變武器出口原則。所以日本其實在醞釀挺大的變化，這個變化不僅對中日關系不利，對二戰后整個東亞格局都是不利的。

總體來講，今年周邊外交在我國外交中的地位是上升了，上升到直逼大國外交的水平。東南亞方向有問題但可控；南亞方向總體可控但也有問題；中亞方向總體還是可以的；正北問題不大，中俄很穩；中國和蒙古今年關系有改善。我今年5月去了一趟蒙古，宣講我們國家的外交理念——人類命運共同體、幾大倡議等等。我觀察現在蒙古腦子比前幾年清醒一點，知道自己的發展只能依賴中國，所以態度好一點。

中國外交的問題主要來自東邊。中朝關系是穩定的，中韓關系因為李在明替代了尹錫悅，比以前好一點。主要麻煩就是中日，問題比較大，這個問題我估計還在發酵當中。只要高市執政，只要日本右翼把握了政權，那么這個矛盾會一直在，會發展到什么程度，我們走一步看一步吧。

觀察者網：您覺得海南封關對中國周邊外交有什么影響？

金燦榮：海南封關首先是我國國內安排。中國式現代化需要做很多工作，其中之一就是保證高水平對外開放。海南封關應該屬于高水平對外開放的一個嘗試。這個嘗試從設計上講是不錯的。

海南對外更開放了，更融入地區市場。當然現在開始與內地做一定的區隔，總體來講是一個有益的嘗試。它會有多大成果，現在不好下結論，因為12月18日剛開始，離我們現在講話的24日還不到一個禮拜。

網上講什么新加坡很緊張，但新加坡很小，外面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它就會有影響，所以它擔心很正常。只要運作得好，完全可以建立某種互補性的關系。

新加坡有些條件海南是沒有的，比如新加坡是整個東盟的金融中心。東盟也不小，人口快七億了吧，陸地面積450萬平方公里，加海洋面積，那挺嚇人的，是一支相當強的力量。而且東西方都比較信任它，讓它可以東西通吃。目前它依托那套英國法制系統，還是國際法里面的主流系統。

中國最大的自貿區海南在12月終于開始封關運行 視頻截圖

海南島也有它的優勢：背后是14億人大市場，是中國海上最靠近東盟的一個地方；另外我們市場大、產業優勢大。

新加坡作為一個小國，面臨一個競爭對手的到來，它有點緊張很正常。但我們不能把海南跟新加坡定位成你死我活的關系，兩個地方各有優勢，完全有可能形成一個正相關的關系。

觀察者網：“九三閱兵”再次向世界展示了我國保衛世界和平的能力和意愿，也用和平的方式震懾了世界宵小。從您的角度看，今年我國軍事最大的成就和您眼中最大的意外是什么？展望“十五五”，您對我國軍事發展未來的期許是什么呢？

金燦榮：其實我年紀大了，開始變得更現實主義了，越來越覺得歷史的基本邏輯其實是暴力。人類跟動物不一樣，我們生活在各種各樣的制度里面。比如我們都搞市場經濟，那美國的市場經濟跟津巴布韋肯定不一樣，它制度不同。而且請注意，所有的制度都是暴力的結果。國際是無政府的，但是國際是有制度的，國際制度也都是暴力的結果。

所以對任何國家來講，軍事力量極其重要。當然怎么用軍事力量要慎重，這是中國的一個優點，中國有個慎戰的傳統。中國是農耕文化，農耕文化是非常慎戰的；像游牧、海盜民族，是不慎戰的，就以搶劫為生。中國歷來是善戰的，但盡管我們善戰，我們必須知道軍事的重要性?！氨?，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在漫長的中國農業文明史當中，很長時間中國還是挺能打的。我的觀點是中國的轉折其實是在宋朝。就是中國的秦漢、隋唐是極其勇武的，所以漢朝有個說法叫“一漢頂五胡”，特別能打。后來在唐末，因為軍人干政、節度使干政，軍閥混戰，所以特別慘。

到了宋以后就開始揚文抑武，所以有宋一代都出現這個問題：國力很強，像財政情況很好的北宋時代，基本上中原王朝擁兵在百萬以上，野戰軍百萬以上，財政挺好的，良將如云，韓世忠、岳飛、張俊，但是他就不讓你用。揚文抑武，同級的文武官員，武官要向文官致敬，有力量不用，導致老被人家欺負，老百姓就承擔代價。所以就是“你有狼牙棒，我有天靈蓋”，特別可憐，對吧？

我個人有一個觀點，我覺得毛主席在近代改變了中國人性格。毛主席講過“野蠻其體魄，文明其精神”，他把一些勇武精神給帶進來了，今天的中國從精神狀態來講還是可以的。一個國家在精神上不能萎靡，不能太陰柔，宋就是這個特點，內戰內行，外戰外行，老百姓特別苦。盡管一些文人過的挺好，但那是一個很不正常的朝代。

中國人的審美就在宋朝發生了變化：宋以前中國的審美是極其陽剛的，像“一漢頂五胡”，唐人仗劍萬里行之類，有一種悲壯美；可是到了宋以后就變成風花雪月、雅致美。審美都變了，性格都變了，從非常陽剛變得極其陰柔。所以從氣質上講，今天的中國還是可以的。

從能力上看，西方因為某種機緣率先實現了工業化、現代化，一騎絕塵就把中國甩開了，所以近代咱們在工業化方面是很落后的。近代中國挺認真學習西方的：西方模式我們都學過，英國的君主立憲、德國模式、日本模式；新中國成立以后，蘇聯模式、美國模式，我們都學。觀念也學，民主科學、市場法治都學，現在應該講是學有所成了。

學成體現在各方面，核心就是工業化成功了。工業化一成功必然有個結果，軍事肯定就上來了?，F代文明基礎是工業，強大的現代軍事國家后面都是有強大的工業，這是基本事實。

改革開放以后有一段時間，我們國家的指導方針叫韜光養晦?，F在應該講我們軍事現代化是卓有成效。附帶講，我們這一輪軍事現代化的轉折點是1999年5月8日炸館，沒有炸館我們還下不了這么大的決心。

我個人傾向于把新中國76年的軍事現代化分四個階段。

第一個階段是1949年到1959年，當時那11年每年都搞國慶閱兵，軍事裝備進步特別快：1949年完全就是萬國牌，到1959年最后一次閱兵，清一色的蘇式裝備，先進程度非常高。雖然軍事現代化卓有成效，但它有個問題，高度依賴蘇聯，整個體系從裝備到人事管理、訓練體系全部都是蘇式的。

1959到1979是第二個階段。這個階段中蘇分開了，外來援助減少了，加上這20年政治運動特別多，經濟發展也不是那么好，財政情況也不太好，所以這20年來軍事現代化就比頭11年慢了，但仍然還是有成就，“兩彈一星”就是那個時候搞出來的。

中國在1964年爆炸第一顆原子彈后，又在1966年爆炸了第一顆氫彈，“兩彈一星”徹底奠定了中國的國際地位

軍事現代化問題比較大的是1979到1999這20年。當時國家方針叫“軍隊要忍耐”，國防開支比例非常明顯地下降。而恰恰是在這20年，美國實現了軍事革命，所以1979到1999應該講是建國以來軍事發展四階段里面相對成績最差的，跟西方差距拉得最大的階段。

但1999年是個轉折，當時以美國為首的北約炸了中國駐南聯盟使館，讓中國上下都震撼了，開始認真搞軍事現代化。從1999年到現在是26年，成效非常好，我們成體系地、全面地實現了軍事現代化。

“九三閱兵”就是這些成果的集中體現：都是現役裝備。給人印象最深的點，第一個就是體系特別完整，現代戰爭涉及的各種作戰領域全有了。有限空間就是傳統戰爭，包括陸軍、海軍、空軍、火箭軍四大軍種，中國現在裝備很齊全。現在戰爭還有無限空間：天、電、網。我們在太空、電子、網絡這些無限空間作戰體系也很完善。所以這是給人印象深刻的地方：體系特別完善。

可以這么說，當今世界擁有如此完善軍事體系的，除了美國就是中國，其實沒有第三家。俄羅斯還有很多很欠缺的，特別是信息戰、無人作戰這些方面它比我們差很多。所以一是體系完整，二是程度相當先進，可以說跟美國沒有代差。

當然我們還缺個別項目，比如網民翹首以盼的那個“水分子”、轟-20。那個玩意我們還沒有。另外大家都知道我們海軍還沒有核動力航母。還有水下，我們的核潛艇跟美國還有相當差距。但總體來講在主要方面，我們已經實現了體系完整、與美國沒有代差了，這就給我們信心了。

我在別的地方講過，你要跟人家作戰，你有幾個東西：第一，不能有代差，有代差沒法打；第二，體系得完整；第三，量得夠，人家十個你一個肯定不行，人家十個你至少得有十個，或者最好更多。

現在誰敢跟中國比量？我記得美國印太司令部負責人說用無人作戰系統對付解放軍渡海作戰，美軍將啟動“地獄景觀”戰略，將臺灣海峽變為“無人地獄”。結果等到珠海航展，我們放了個“九天”無人機出來，他說老子不搞這個了，因為他搞不贏。

無人機作戰，中國這個數量是碾壓式的。民用我們的大疆無人機占全世界75%，軍用應該也差不多，我們對這方面太有信心了。原來我們只是擔心跟美國有代差，但從來就不擔心量?，F在一看，“九三閱兵”說我們系統很完整，該有的都有，而且有沒有代差，比量誰比得過中國？于是大家信心就上來了。

“九三閱兵”規模以及其上的新銳裝備震撼了世界 視頻截圖

從2024年11月珠海航展到現在，我們集中展示了不少成果。去年12月26日，我們公開了六代機。今年我看又在不斷試飛，還把去年在珠海展示的“九天”無人機進行了首飛，并公開服役福建艦。整體而言，軍事現代化成就還是很豐富的。

附帶講，咱們中國人很喜歡講一個觀點——不戰而屈人之兵。但其實里面有個邏輯問題：你怎么不戰而屈人之兵呢？其實就是要威懾，英文叫deterrence，就是你得有效地威懾人家，比如對手想打你，你得讓他取消這個念頭。

那怎么實現威懾呢？三個辦法：第一，通過局部戰爭來消除全面戰爭的隱患。你看他要動手，你先揍他一頓不就完了嗎？要把他揍慘了，連想法都沒了。但戰爭代價是比較大的，而且風險不可測。你可以發起戰爭，你怎么結束戰爭呢？

第二個就是大規模軍演。我記得80年代初，是不是蘇聯搞了特別大的演習，“西方81”，那確實把西方嚇得夠嗆。那也有個問題：第一成本很高，第二有擦槍走火的風險。

我覺得最好的威懾手段可能就是大閱兵，找個節假日大家都閑著沒事都要看，這時候流量就很大，你就把你們家伙有組織地、成系統地展示一下，也能夠起到威懾的作用。

所以今年“九三閱兵”是有這個作用的，而且效果是好的。大家就看后面美國的反應就行了，因為現在軍事上真正跟美國對標的就是我們。特朗普總統承認他看了我們的閱兵，然后用的那個詞是beautiful，對吧？太棒了。然后赫格塞思國防部長后來是不是也講了說，美軍的一個基本原則是避免和中國人民解放軍正面沖突嘛？

我覺得這就起到了威懾作用嘛。然后比較搞笑的是不是那個美國陸軍部部長丹尼爾·德里斯科爾，我記得他在接受采訪時講了：我承認現在中國軍事現代化很好，科技很先進，裝備很先進，但是美軍不怕，因為“中國人有先進的裝備，但我們有鋼鐵的意志?！卑阎袊W民給氣死了。這你不是抄毛主席的話嗎？嘿嘿嘿。

觀察者網：那您對未來有什么期許呢？

金燦榮：未來我相信我們軍事現代化還是會穩扎穩打地往前推進。如果我個人一定要有期許，我還是希望看到轟-20。雖然大家都說我們有了“九天”，有了無偵-7，就都不需要轟-20了。我覺得不對，因為他們功能不能完全取代。轟-20作為一種此前只有美國有的隱身轟炸機，它的航程、大載彈量，這不是現在那些無人機能夠取代的。而且目前只有美國有，所以我個人非常期待轟-20能夠早日問世。

然后再期待，就是期待我們水下力量095、096大規模服役，以及核動力航母上船臺了，看到照片了。這就是我對26年的期待，嘿嘿嘿。

根據最新圖片顯示，004建設已經取得較快進展（此為外網舊衛星圖）

觀察者網：最后有一個比較小的問題。很多外國人乃至一部分國人都在擔心中國走“國強必霸”的路子，會像美國那樣肆意干涉他國。您對此有什么看法？我們未來應該要怎么樣去運用我們自己的軍事能力？

金燦榮：西方歷史它確實是一個國強必霸的歷史，這不夸張，西方自己也承認。國強必霸搞得天怒人怨，最后肯定給世界帶來災難，而且往往給自己也帶來災難，所以這條路一定要避免。

但我一開始就講過，中國的老祖宗對這個問題早有警惕，所以經常強調慎戰，慎重的慎，這是政策，也是哲學。我認為這個問題對中國來說不是大問題。我剛才也分析了，我們是農耕民族，本身就強調財富要自己創造積累，而不像游牧民族或海盜民族搞一錘子買賣。他們跟我們不一樣，因為基本民族性格是不一樣的。

所以，首先從歷史角度來講，中國老祖宗早就知道慎戰的意義。再一個，我們國家發展戰略不是擴張型的，我們現在唯一的目標就是國家統一，也沒有領土擴張的想法。我們把接近1000萬平方公里的陸地面積、400多萬平方公里的海洋面積用好，把14億人生活弄得很安全、相對比較富裕就行了。

從歷史記錄來看，我們是比較慎戰的。中國共產黨作為執政黨，對自己的要求也是：超越自己，而不是去征服別人，沒這種想法。當然有些網民講“中國力量大了，有可能在外面亂用武力”，也不能說他們擔憂就完全錯了，但從中國的歷史來看，從中國現實的哲學來看，我認為這種可能性非常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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