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西
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哥，你看看小宇這是怎么了？」
電話那頭傳來弟弟小宇女朋友的聲音，我愣了一下。
不對，她不是小宇的女朋友,準確說,半年了還不是。
「他坐在車里一動不動,眼睛紅紅的,誰叫都不理。」
我心里咯噔一下,小宇從小性格開朗,什么事能把他逼成這樣?
「你先等等,我馬上過來。」
掛斷電話,我穿上外套就往外跑,妻子在身后喊:「大半夜的你去哪兒?」
「小宇出事了!」
01
趕到小宇租的房子樓下,已經是凌晨一點。
他的車停在路邊,人坐在駕駛座上,頭靠著方向盤,肩膀一抽一抽的。
我敲了敲車窗,他抬起頭,滿臉淚痕。
那一刻我心都揪起來了,這還是那個整天嘻嘻哈哈的弟弟嗎?
「上來。」我拉開副駕駛的門。
小宇抹了把臉,啞著嗓子說:「哥,我是不是特別傻?」
我沒說話,等他自己往下講。
「林雨欣她外公走了,昨晚十一點多給我打電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說她在老家,家里人都忙著辦喪事,她一個人害怕,想有個人陪陪她。」
小宇點了根煙,手在發抖。
「我當時在加班,聽到她哭我心都碎了,二話沒說就請了假。」
「老板說現在是項目沖刺期,請假要扣三天工資,我說扣就扣,轉身就走了。」
「從這兒到她老家六百多公里,我開了整整八個小時,高速費兩百多,油錢四百多。」
「天亮前趕到她家,她穿著孝服站在靈堂前,看到我眼淚又下來了。」
小宇吸了口煙,煙灰掉在褲子上他都沒注意。
「我陪她守了一夜靈,跟著磕頭上香,她家里人讓我隨禮,我身上就帶了八百塊錢,給了五百。」
「第二天一早,她說要回城里上班,我又開車把她送回來,來回一千多公里,我困得眼睛都睜不開。」
「結果你猜她說什么?」
小宇扔掉煙頭,聲音都變了。
「她說'謝謝你啊,你真是個好人。'」
「好人!」小宇拍了下方向盤,「追了她半年,每天早安晚安,約她吃飯看電影,她說什么我都答應,生病了我半夜去給她買藥,下雨了我專門開車接她。」
「半年了,她一句'我們不合適'就把我打發了。」
「這次她外公出事,我以為...我以為她終于需要我了,我以為這次能...」
小宇說不下去了,把臉埋進手心。
我拍拍他的肩膀,「扣了多少工資?」
「三千二。」
「油費過路費呢?」
「六百多。」
「還有那五百塊禮金。」
我算了算,「四千多,沒了。」
小宇慘笑一聲,「錢沒了不可怕,可怕的是我覺得自己像個傻子。」
「哥,你說我圖什么?」
這個問題我答不上來。
作為哥哥,我知道小宇從小就是個重感情的人,小時候鄰居家的狗死了,他能哭一整天。
長大后談戀愛,更是把女朋友當成全世界。
可現在這個,連女朋友都不算。
02
小宇今年二十六歲,在一家互聯網公司做程序員。
工資不高不低,一個月八千出頭,除去房租水電,剩不下多少。
他和林雨欣是半年前在朋友聚會上認識的。
林雨欣長得漂亮,在商場做導購,說話溫柔,笑起來眼睛彎彎的。
那次聚會后,小宇就對她動了心。
他加了林雨欣的微信,每天早上七點準時發「早安」,晚上十一點發「晚安」。
林雨欣回復得不算勤快,有時候隔個把小時,有時候干脆不回。
但小宇不在意,他覺得女孩子矜持點是好事。
后來他開始約林雨欣吃飯。
第一次約,林雨欣說自己在加班。
第二次約,林雨欣說朋友過生日。
第三次約,林雨欣說有點累想早點休息。
小宇沒有放棄,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
終于在第七次的時候,林雨欣答應了。
那天晚上,小宇專門挑了市中心一家環境不錯的餐廳,花了五百多。
吃飯的時候,林雨欣一直在玩手機,偶爾抬頭笑一笑。
小宇問她喜歡吃什么,她說隨便。
問她最近在忙什么,她說還行。
問她周末有什么安排,她說看情況。
整頓飯吃得小宇心里七上八下,但他還是強裝輕松,給林雨欣講了好幾個笑話。
飯后送林雨欣回家,到她住的小區門口,她說了聲「謝謝」就走了。
連樓上都沒讓上去坐坐。
小宇回到家,翻來覆去睡不著。
他問我,「哥,你說她是不是對我有點意思?」
我看著他那副患得患失的樣子,不忍心打擊他。
「也許吧,慢慢來。」
從那以后,小宇更加努力了。
他每天研究林雨欣的朋友圈,看她發什么,點贊評論一個不落。
她說想吃某家店的蛋糕,小宇下班就去排隊買,開車一個小時送過去。
她說手機屏幕碎了,小宇二話不說幫她換了個新屏,花了三百塊。
她說最近壓力大,小宇就每天給她發心靈雞湯,鼓勵她加油。
可每次約她,林雨欣總是有各種各樣的理由推脫。
「這個月工資都還信用卡了。」
「閨蜜要來找我。」
「家里有點事。」
小宇就像一個不知疲倦的陀螺,圍著林雨欣轉個不停。
我看在眼里,想勸他清醒點,可又怕傷了他的心。
畢竟,年輕人誰沒為了喜歡的人犯過傻呢?
03
轉眼到了三月份。
那天是周六,小宇約林雨欣去看電影。
這次林雨欣答應了,還主動說想看哪部片子。
小宇高興壞了,提前兩天就訂好了票,還特意挑了情侶座。
電影是下午兩點的場,小宇十二點就到了影院門口。
他給林雨欣發消息:「我到了,你什么時候到?」
林雨欣回:「可能要晚一點,你先等等。」
小宇在影院門口站著,看著人來人往。
一點半,林雨欣還沒來。
小宇又發消息:「快開場了,你到哪了?」
林雨欣回:「不好意思,我朋友臨時有事,我得去幫忙。」
「電影改天再看吧。」
小宇看著手機屏幕,手指顫抖著打字:「那...那好吧。」
他在影院門口又站了十分鐘,最后一個人進去看了電影。
那是一部愛情片,講一對情侶從相識到相戀的故事。
小宇坐在黑暗的影廳里,旁邊的座位空空蕩蕩。
看到男女主角擁抱接吻,他眼睛就酸了。
散場的時候,小宇發現自己是最后一個離開的。
那天晚上,小宇給我打電話,聲音悶悶的。
「哥,你說林雨欣到底喜不喜歡我?」
我猶豫了一下,「小宇,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
「如果她真的喜歡你,不會總是有理由推脫。」
小宇沉默了很久,「可是...可是她有時候也會主動找我聊天啊。」
「比如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她會跟我說。」
「比如她遇到什么煩心事,她會問我怎么辦。」
我嘆了口氣,「小宇,那不叫喜歡,那叫需要。」
「她需要有人陪她說話,需要有人幫她解決問題,需要有人在她不開心的時候哄她開心。」
「但這些,跟愛情無關。」
電話那頭,小宇沒有說話。
我聽到他輕輕地說了一句:「我知道。」
「可我就是放不下。」
我不知道該怎么勸他。
有些路,只能自己走。
有些痛,只能自己扛。
我只能告訴他:「小宇,別把自己看得太輕,也別把別人看得太重。」
「你值得被好好對待。」
04
四月底的那個晚上,改變了一切。
小宇在公司加班,已經連續三天沒怎么睡覺了。
他們組在做一個大項目,馬上就要上線,所有人都在趕進度。
晚上十一點半,小宇的手機響了。
是林雨欣。
他看到來電顯示,愣了一下,然后趕緊接起來。
「喂?」
電話那頭傳來林雨欣哭泣的聲音,「小宇...」
「我外公...我外公他走了...」
小宇一下子就站起來了,「什么時候的事?」
「今天下午,我剛趕回老家,家里亂糟糟的,我一個人待在房間里,害怕...」
林雨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爸媽都在忙,哥哥姐姐也都在幫忙,沒人管我...」
「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我好害怕...」
「小宇,你能來陪我嗎?」
這是林雨欣第一次主動找他,第一次說需要他。
小宇的心頓時軟得一塌糊涂。
「你別怕,我現在就過去!」
他掛斷電話,站起來就往外走。
組長喊住他:「小宇,你去哪兒?項目明天就要交了!」
「我有急事,必須得走。」
「什么急事?你知不知道這個項目有多重要?走了就別回來了!」
小宇轉過頭,看著組長,「對不起,真的很急。」
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公司的考勤制度很嚴格,臨時請假要扣三天工資,曠工要扣一周。
但小宇顧不上了。
他沖回出租屋,拿了點錢,開車就上了高速。
從市區到林雨欣的老家,六百多公里,正常要開八個小時。
小宇一路狂飆,中途只停了一次加油。
高速上車少,他把油門踩到底,困了就打開車窗吹風。
他一邊開車一邊給林雨欣發消息:「別怕,我在路上了。」
「還有五百公里。」
「還有三百公里。」
「還有一百公里。」
凌晨五點半,小宇終于趕到了。
天剛蒙蒙亮,林雨欣家的院子里已經搭起了靈堂。
村里人來來往往,幫忙布置。
小宇看到林雨欣穿著白孝服,站在靈堂前,眼睛哭得紅腫。
看到他,林雨欣愣了一下,然后眼淚又涌了出來。
「你...你真的來了...」
小宇走過去,想拉她的手,又覺得不合適,只是輕聲說:「我說過會來的。」
林雨欣哭著點點頭,「謝謝你...」
那一刻,小宇覺得所有的疲憊都值了。
她需要他。
她終于需要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