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律師事務所里,我簽完最后一份文件,三億兩千萬遺產正式歸我名下。走出大樓,手機震動,繼父發來消息:"兒子,爸中了!彩票!八百萬!"我還沒反應過來,一個88塊的紅包彈了出來。
"這是你的那份。"他說。
我盯著屏幕,指尖懸停。繼父老周,那個在菜市場賣了二十年魚的男人,從不買彩票。我記得清清楚楚,他說那是騙傻子的玩意兒。
十秒鐘后,我點了退還。
打下四個字:"不用了,叔叔。"
發送的瞬間,我看見對話框頂部,他的頭像旁邊顯示"對方正在輸入...",然后,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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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倫敦的律師事務所在泰晤士河畔,落地窗外是灰蒙蒙的天空。
我坐在真皮沙發上,看著律師韋斯特先生把一份份文件推到我面前。遺產清單、股權證明、房產證、銀行賬戶...每一頁紙都像一塊磚,砌成一堵我無法翻越的墻。
"陳先生,您父親陳立文先生在新加坡去世,根據遺囑,您是唯一繼承人。"韋斯特先生推了推眼鏡,"總資產評估為三億兩千萬美元。"
三億兩千萬。
這個數字在我腦子里轉了幾圈,沒有落地的實感。
"我見過他嗎?"我聽見自己問。
韋斯特先生愣了一下,翻開檔案:"根據記錄,您三歲時父母離婚,陳立文先生前往新加坡發展,此后..."他停頓,"此后沒有直接聯系的記錄。"
"所以,沒見過。"
我簽字的時候,手很穩。這筆錢對我來說,就像天上掉下來的隕石,砸在腳邊,沉重但陌生。
"還有一樣東西。"韋斯特先生從抽屜里拿出一把鑰匙,"這是陳先生在新加坡銀行的保險箱鑰匙,編號A-7。他特別交代,只能您本人開啟。"
鑰匙很小,黃銅色,邊緣有些磨損。
"里面是什么?"
"我不知道。"韋斯特先生說,"陳先生沒有告訴任何人。"
我把鑰匙放進口袋,那點重量像一塊石頭,墜著我往下沉。
走出律師事務所,倫敦的雨開始下了。我撐開傘,給母親打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
"媽。"
"晨晨?"母親的聲音有些慌亂,背景里傳來水聲,"怎么了?"
"爸...陳立文,去世了。"我頓了頓,"他留了筆遺產給我。"
電話那頭安靜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信號斷了。
"媽?"
"我知道了。"母親的聲音很輕,"你...你還好嗎?"
"還好。就是有點不真實。"我看著雨水打在地面上,"我連他長什么樣都不記得了。"
母親又沉默了。
"媽,你怎么了?"
"沒事。"她說,"你什么時候回來?"
"訂了后天的機票,回悉尼。"
"好。"母親說,"回來再說。"
掛了電話,我站在雨里,突然想起一個畫面。
很小的時候,我問過母親:"我爸爸呢?"
母親蹲下來,摸著我的頭說:"爸爸去很遠的地方了。"
"什么時候回來?"
"不回來了。"
我當時哭了,母親抱著我,一直說對不起。
后來,她嫁給了老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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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老周是個沉默的男人。
他在悉尼中央市場有個魚攤,凌晨三點起床去碼頭進貨,四點擺攤,一直忙到下午兩點。
我八歲那年,老周帶我去魚攤。
"過來。"他把我拉到案板前,遞給我一把刀,"看好了。"
他抓起一條鱸魚,刀起刀落,魚鱗飛濺,內臟剝離,動作干凈利落。
"男人要有手藝。"老周把刀塞到我手里,"不管將來做什么,手上有活兒,心里不慌。"
我接過刀,沉甸甸的。
"周叔..."
"叫周叔就行。"他打斷我,"我知道分寸。"
那時候我不懂什么叫分寸,只知道別的小孩都叫爸爸,我卻要叫周叔。
母親說,這是老周的規矩,要尊重。
后來我慢慢明白,老周是在保持距離。他養我,教我,照顧我,但從不越界。他像是一個兢兢業業的監護人,把每件事都做到位,卻始終站在"父親"這個角色的邊緣。
中學時,我成績很好,老師說可以申請留學。
母親猶豫,老周說:"讓他去。"
"錢..."
"我有辦法。"
老周把魚攤抵押了,又借了一筆錢,湊夠了我第一年的學費。
臨走前,我說:"周叔,我會還的。"
老周擺擺手:"好好讀書就行。"
我在倫敦讀完大學,留下來工作。每個月往家里打錢,老周總是轉回來。
"你自己存著。"他在微信上說,"我和你媽夠用。"
我固執地每個月轉,他固執地每個月退。
后來我學聰明了,直接把錢打到母親賬戶上。
去年過年回家,我看到老周的手。
關節腫大變形,指甲縫里永遠有洗不掉的魚腥味。他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像一張舊地圖。
"周叔,別干了。"我說,"我養你們。"
老周搖頭:"還能干。"
"可是你的手..."
"手是我的,我知道輕重。"他說,"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活法。"
那次談話不歡而散。
我不明白,為什么他總是這么倔強,這么...疏離。
直到這次,我繼承了遺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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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消息很快在華人圈傳開了。
我剛回到悉尼,表舅就登門了。
"陳默啊,好久不見!"表舅笑得很燦爛,提著水果進門,"聽說你發財了?"
我請他坐下,他就開始滔滔不絕。
"是這樣,我有個項目,做餐飲連鎖的,就差點啟動資金。你看你現在..."他搓著手,"能不能借我五十萬?不多,就五十萬。"
"表舅,我..."
"我知道你為難。"他立刻說,"那三十萬也行,親戚一場,你不能看著我錯過機會吧?"
我最后還是拒絕了。
表舅走的時候,臉色不太好看。
第二天,堂哥來了。
"默哥,咱倆合伙開公司吧!"堂哥興致勃勃,"你出錢,我出力,保證賺大錢!"
我又拒絕了。
堂哥走后,母親嘆氣:"這些人,怎么都來了。"
"媽,你和周叔還好嗎?"
母親擦著桌子,避開我的眼睛:"挺好的。"
"周叔呢?怎么這幾天都沒看到他?"
"他...忙。"母親說,"市場最近生意不好,他要多進點貨。"
我覺得不對勁,但說不上來哪里不對。
吃晚飯的時候,老周回來了。
他看起來很疲憊,胡子拉碴,眼睛布滿血絲??吹轿?,他愣了一下,然后低頭換鞋。
"周叔。"
"嗯。"
整頓飯,老周一句話都沒說。他埋頭扒飯,碗空了又添,像是在逃避什么。
母親幾次想開口,都被老周用眼神制止了。
我感覺到一種奇怪的壓抑,像暴風雨前的悶熱。
第三天下午,我在家里整理遺產文件。
手機突然震動。
是老周發來的消息。
"兒子,爸中了!彩票!八百萬!"
我愣住了。
緊接著,一張照片發過來。彩票的照片,模糊得幾乎看不清數字。
然后,一個88塊的紅包彈了出來。
"這是你的那份。"
我盯著屏幕,腦子一片空白。
老周,買彩票?
不可能。
我太了解他了。他這輩子最討厭賭博,連麻將都不打。他說那是不勞而獲,是騙傻子的把戲。
那么,這是為什么?
我放大照片,仔細看。彩票的紙張顏色不對,號碼排列也很怪異。
這不是真的。
他在撒謊。
可是為什么要撒謊?
我想起這幾天老周的反常,想起他躲避我的眼神,想起母親欲言又止的表情。
突然,我明白了。
他在用這種方式,維護自己的尊嚴。
我突然有了三億,而他,一個賣了二十年魚的男人,什么都給不了我。
那個88塊的紅包,是他能拿出的全部體面。
我的眼眶有點熱。
手指懸停在屏幕上,猶豫了十秒鐘。
然后,我點了退還。
打下四個字:"不用了,叔叔。"
"叔叔",不是"周叔"。
我是故意的。
我要讓他知道,他就是我爸,這跟錢無關。
發送。
對話框頂部,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然后,停住了。
我等了很久,再沒有消息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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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我給大學同學老林打了電話。
老林在墨爾本做心理咨詢師,是我少數幾個能談心的朋友。
"我遇到點事。"我把情況簡單說了一遍。
老林沉默了一會兒:"你繼父在用這種方式維護自尊。突然的財富差距,讓他感覺自己的價值被否定了。"
"可是我從來沒有這么想過。"
"這不重要。"老林說,"重要的是他怎么想。在他看來,他養了你二十多年,現在你有錢了,他變成了一個無用的人。"
"那我該怎么辦?"
"等他主動說。"老林建議,"給他空間,但要讓他知道,你的態度沒有變。"
我決定裝作不知道,等老周自己來找我。
但接下來的兩天,老周沒有出現。
母親說他早出晚歸,回來就睡,什么都不說。
我開始擔心。
第五天晚上,十一點,我的門被敲響了。
是母親,獨自一人。
她的眼睛紅腫,明顯哭過。
"媽,怎么了?"
母親進門,關上門,靠在墻上,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
"晨晨,我們要搬家。"
"什么?"
"你周叔說,現在你有錢了,我們不能再住這里。"
"為什么?這是我們的家啊。"
母親搖頭,眼淚又流下來:"他說,他配不上這個家了。"
我的心沉了下去。
"媽,到底發生什么了?"
母親擦著眼淚:"你周叔...這幾天整夜整夜睡不著,一個人坐在陽臺上抽煙。我問他怎么了,他不說。昨天晚上,他突然說要還債。"
"還債?還什么債?"
母親看著我,眼神里有恐懼,有猶豫,還有一種我從未見過的絕望。
"你周叔...他把家里所有的積蓄都取出來了。"
"多少?"
"五百二十萬。"
我震驚了:"哪來這么多錢?"
母親咬著嘴唇,半天才說:"有些事,當年我和你周叔答應過,不能說。"
"答應誰?"
"你親爸。"
空氣凝固了。
我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一下一下,砸在胸腔里。
"什么意思?"
母親搖頭:"我不能說,我答應過他。但是晨晨,你要相信,我和你周叔,我們從來沒有害過你。"
"媽,你到底在說什么?"
母親突然抓住我的手,力氣大得嚇人。
"明天,律師會給你送來一個東西。那是你親爸留下的。"她的聲音在顫抖,"他說你繼承遺產后才能看。"
"是什么?"
"我不知道。"母親松開手,"但周叔知道。"
她轉身要走,我拉住她:"媽,周叔現在在哪?"
"我也不知道。"母親的眼淚又流下來,"他今天一早就出去了,電話關機。"
門關上,我站在原地,腦子里一片混亂。
05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中央市場。
老周的魚攤空了。
案板上干干凈凈,連一片魚鱗都沒有。
隔壁攤位的李大哥看到我,嘆了口氣:"你來晚了。"
"周叔呢?"
"昨天晚上就把攤位轉了。"李大哥說,"天還沒亮就走了,什么都沒帶,連那些工具都留下了。"
我的手機響了。
是母親:"晨晨,你周叔給我發消息了。"
"他說什么?"
"他說,讓我好好過,他會處理好一切。"母親哽咽,"晨晨,你周叔是不是出事了?"
我掛了電話,瘋狂地給老周打電話。
關機。
發微信,不回。
我站在空蕩蕩的魚攤前,突然感覺一切都失控了。
回到家,已經是下午。
門口停著一輛快遞車,快遞員正準備離開。
"陳默先生?"
"是我。"
"請簽收,國際快遞。"
我接過包裹,一個牛皮紙袋,很厚。
寄件人:新加坡韋斯特律師事務所。
我拆開紙袋,里面是一個泛黃的信封。
信封上,用鋼筆寫著一行字:
"給我兒子陳默——在你看到這封信時拆開。"
那是陳立文的筆跡,我認出來了,和遺產文件上的簽名一樣。
我的手指碰到信封,感覺里面不只是信紙,還有硬硬的東西。
正要拆開,手機突然響了。
陌生號碼,悉尼本地的。
我接通。
"陳默嗎?"
一個蒼老的聲音,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冷漠。
"我是。你是誰?"
"我是你父親的生意伙伴,霍華德。"對方說,"關于那筆遺產,我們需要談談。"
"談什么?"
"當面談。"霍華德說,"今天晚上七點,海德公園的長椅,南門入口。"
"我憑什么相信你?"
"因為我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事。"霍華德的聲音變得低沉,"關于你繼父周明的事。"
我的心臟猛地一跳。
我握著信封,手心全是汗。
電話里,那個自稱父親生意伙伴的人聲音低沉:"你父親留給你的,不只是遺產。那個保險箱里,有一份文件,關于你繼父周明的。"
陳默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什么文件?"
"一份協議。二十六年前簽的。"對方停頓了幾秒,"你繼父周明,當年拿了你父親五十萬,簽了那份協議。而你手上那個信封里,裝的是協議的復印件,還有..."
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古怪,"還有一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