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姑，這是您八年前來我家時坐的輪椅。"
我把輪椅推到老姑面前。
銀行轉賬大廳里，800萬剛剛分三筆轉出。
老姑的手僵在半空，三個表姐臉色煞白。
"您三個女兒都在，讓她們推您走吧。"
我轉身，老姑喊："小峰——"
我沒回頭。
這把輪椅，就是八年的見證。
01
八年前深秋的雨夜，門鈴響得急促。
我打開門，老姑渾身濕透，拖著一個破舊的行李箱站在門外。她右腿纏著紗布，血跡已經滲透出來，眼眶紅腫得像桃子。
妻子小云從廚房探出頭："姑媽？這么晚了……"
老姑顫抖著聲音："小峰在家嗎？"
我趕緊扶她進門。她的腿一瘸一拐，每走一步都倒抽一口涼氣。我讓她坐下，蹲下身查看她的腿。紗布下面，小腿腫得老高，青紫一片。
"姑，您這是怎么弄的？"
老姑低著頭，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不小心……不小心摔的……"
話音剛落，我的手機就響了。大表姐云舒。
"小峰啊，你姑到你家了吧？"云舒的聲音輕飄飄的，"她年紀大了，我們家請了保姆，她說不習慣。你家房子寬敞，讓她住幾天，行嗎？"
住幾天？我看著老姑腿上的傷，心里一沉。
"表姐，姑的腿怎么回事？"
"哎呀，她自己不小心摔的唄，老人嘛，腿腳不利索。小峰，你照顧幾天，過陣子我來接她。"
電話掛了。
緊接著，二表姐云夢的電話也來了："小峰，我們店里生意忙，實在顧不過來。你單位穩定，時間多，幫我們分擔分擔。"
然后是三表姐云霞："反正你是外甥，也該盡份心意。我一個人住，照顧不了媽。"
三個電話，沒有一個提"贍養"兩個字。全是"住幾天""幫忙""分擔"。
掛了電話，妻子小云在廚房里嘆氣："咱家條件也不寬裕，兩個孩子要養……"
我看著老姑孤獨的背影。她縮在沙發角落，雙手緊緊攥著那個破行李箱，像是怕被趕走。
"姑，您就住下吧。"
老姑抬起頭，眼里全是淚："小峰，姑不給你們添麻煩，住幾天就走……"
第二天一早，我去藥店買了碘伏和紗布，又去醫療器械店，看到一把折疊輪椅。老姑腿傷成這樣，上下樓肯定不方便。我咬咬牙，買了下來。
推著老姑去醫院的路上，她一句話不說。掛號、拍片、看診，我跑上跑下。醫生看完片子，把我叫到外面。
"年輕人，老人家這腿傷，不像是自己摔的。"醫生壓低聲音，"更像是被推倒，膝蓋著地造成的骨裂。"
我心頭一震。
回到病房，我試探著問："姑，您到底怎么摔的？"
老姑支支吾吾："就是……就是自己不小心……"
"姑！"我握住她的手，"您別怕，告訴我。"
老姑的眼淚又流下來，她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搖頭："小峰，別問了。姑在你家住幾天就走，不麻煩你們。"
那天回家，我把輪椅折疊好，放進儲藏室。我從抽屜里拿出一張便簽紙，工工整整地寫下幾行字，貼在輪椅扶手內側。
那上面寫著什么，只有我自己知道。
02
一個月過去了，三個表姐承諾的"來接人"，變成了一個又一個借口。
大表姐云舒："我婆婆最近身體不好，家里實在不方便。再等等吧。"
二表姐云夢："店里要開分店，我這邊抽不開身。小峰，你再辛苦一陣。"
三表姐云霞："我一個人住小單間，連轉身的地方都沒有，怎么接媽？"
三個月后，妻子小云忍不住了。
那天晚上，她把我拉到臥室："小峰，你姑要住到什么時候？孩子的學費還沒交，咱家這個月已經超支了。"
"再等等。"
"等什么？你那三個表姐會來接人？"小云的聲音提高了八度，"你沒看出來嗎？她們就是把老人扔給你了！"
我沉默了。
半夜，我起來上廁所，看到老姑房間的燈還亮著。我推開門，她正坐在床邊流淚。
"姑，怎么還不睡？"
老姑擦了擦眼淚："小峰，姑聽到了……小云說的對，姑給你們添麻煩了……"
"姑……"
"小峰，姑明天就走。"老姑抓著我的手，"姑有手有腳，去老家住，自己能照顧自己。"
"您腿還沒好！去哪兒住？"
老姑哽咽："總不能一直麻煩你們……"
那一刻，我做了決定。
第二天，我把三個表姐叫到家里。
"你們誰把姑接走？"
三個人面面相覷。
云舒說："小峰，不是我們不想接，實在是……"
"實在是什么？"我打斷她，"你們三個，一個嫁豪門住別墅，一個開連鎖店，一個啃老啃了三十年。告訴我，哪個接不了老人？"
云夢臉色難看："小峰，你這話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們心里清楚。"我深吸一口氣，"從今天起，姑就住我這兒了。你們愿意來看就來，不愿意來我也不勉強。但是，別來跟我說什么'住幾天'，那都是騙人的。"
云霞尖聲道："憑什么讓你一個人照顧？我們也出錢！"
"好，那就每人每月給三千生活費。"
三個人的臉色立刻變了。
云舒："這……這太多了吧？"
云夢："我店里周轉困難……"
云霞："我沒工作，哪來的錢？"
我冷笑一聲："那就別說出錢的事。姑我管了，你們該干嘛干嘛去。"
三個人灰溜溜地走了。
妻子小云在廚房里聽完全程，轉過身，眼眶紅了："你啊……就是心軟。"
"不是心軟，是做人總得有個底線。"
老姑在房間里哭得泣不成聲。
那年冬天特別冷。老姑的腿慢慢好了，她堅持要干活。
"小峰，姑不能白吃白住。"
"姑，您好好養身體就行。"
"不行，姑得干點什么。"老姑的倔脾氣上來了。
她開始幫忙帶孩子，做家務。小云原本心里有怨氣，但看著老姑每天忙前忙后，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凈凈，孩子哄得服服帖帖，慢慢也就接納了。
有一次，小云對我說："媽性格挺好的，比我親媽還細心。就是不明白，她那三個女兒怎么就那么狠心？"
我沒接話。但我知道答案。
第三年春天，老姑突發心臟病。
那天凌晨三點，我被她房間里的動靜驚醒。推開門,老姑捂著胸口，臉色慘白，冷汗直流。
"姑！"
"小……小峰……姑疼……"
我二話不說，背起她就往樓下跑。小云打120，救護車很快就來了。
急診室外，我給三個表姐打電話。
云舒接通了："喂？"
"表姐，姑心臟病發作，在醫院搶救。"
"啊？這么嚴重？"云舒的聲音里聽不出什么情緒，"那……那你先照顧著，我這邊……我在國外旅游，實在趕不回來。"
"表姐，姑在搶救！"
"我知道，但我真的回不來啊。小峰，辛苦你了。"
電話掛了。
二表姐云夢更直接："手頭緊，醫藥費你先墊著，回頭我給你。"
三表姐云霞："我哪有錢？你不是有工資嗎？"
我握著手機的手在顫抖。
搶救室的燈亮了五個小時。醫生出來說需要做支架手術，費用七萬多。
我和小云把所有的積蓄都取了出來，還借了兩萬。
手術很成功，但老姑需要住院觀察半個月。
那半個月，我每天下班就往醫院跑。小云白天照顧，我晚上守著。老姑躺在病床上,一次次醒來,看到的都是我們。
"小峰……"老姑拉著我的手,聲音虛弱,"三個丫頭……都不來……姑心里明白……"
她哭了,眼淚順著眼角流進枕頭里。
"當初姑怎么就那么糊涂……"
我不知道她說的"糊涂"是什么意思，但我能感覺到她的心寒。
出院那天，賬單出來了，總共七萬三千八百元。我把單子收好，放進一個文件夾里。
那個文件夾，后來越來越厚。
第五年，老姑七十歲生日。
我提前一個月給三個表姐打電話："姑過生日，你們來吧，一起給她過。"
云舒："一定一定，我到時候早點回來。"
云夢："沒問題，我把店里的事安排好。"
云霞："媽生日我怎么能不來？"
我訂了蛋糕，準備了一桌菜。老姑穿上新衣服，高高興興地等著。
下午五點，我打電話給云舒，關機。
六點，打給云夢，沒人接。
七點，打給云霞，接通了。
"云霞，你在哪兒？姑在等你們。"
"哎呀，小峰，不好意思，我朋友過生日，我在這邊走不開。你替我給媽說聲生日快樂。"
電話那頭，傳來KTV的喧鬧聲。
老姑坐在餐桌前，從下午六點等到晚上十點。蠟燭燒了一根又一根。
"小峰，她們……是不是不來了？"
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老姑笑了笑，那笑容比哭還難看："不來就不來吧……可能真的有事……"
她自己點燃蠟燭，對著蛋糕許愿。許完愿，眼淚就掉下來了。
"姑……"
"小峰，姑沒事。"老姑抹了抹眼淚，"姑只是覺得……姑這輩子……養了三個女兒……到頭來……"
她沒說下去，但我懂。
那天晚上，老姑一個人在房間里哭了很久。
第七年冬天，老姑在衛生間摔了一跤。
我聽到響聲沖進去，她躺在地上，頭磕在洗手臺上，血流了一地。
"姑！"
"小……小峰……姑站不起來……"
我立刻叫了救護車。醫院檢查出來，髖骨骨折。又是一場手術，又是一筆醫藥費。三萬八千元。
這次手術后，老姑躺了兩個多月。我請了假，在家照顧她。端屎端尿，喂飯喂藥，翻身按摩，一樣不落。
小云有一天對我說："小峰，你做得夠多了。她那三個女兒呢？一個電話都不打。"
"我不是為了她們才這么做的。"
"那你圖什么？"
"圖心安。"
老姑康復期間，我每天給她擦身子，換衣服。她總是哭，說對不起，說拖累了我們。
"姑，您別這么說。"
"小峰，姑知道……姑這條命……是你救回來的……"老姑握著我的手，"她們三個……一次都沒來看過……姑心里明白得很……"
八年里，三個表姐來訪的次數屈指可數。
大表姐云舒來過兩次，都是過年。帶著禮品盒，里面是打折的水果和過期的保健品。坐一會兒，吃頓飯，就走了。
二表姐云夢來過三次，每次都在店里忙，匆匆忙忙，最多待半小時。
三表姐云霞來得最多，五次。但每次來都是借錢。"媽，你有錢嗎？借我兩千應急。"老姑每次都給，但錢從來沒還過。
每次她們走后，老姑都會問我："小峰，你說她們什么時候能接姑去住？"
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八年，我記錄下每一筆花銷。醫藥費、生活費、營養品、衣物、鞋子……總共六十七萬八千元。
我沒想過要回這筆錢。我只是覺得，有些事情，得留個證據。
我把那把輪椅一直放在儲藏室里。每年擦拭一次，輪椅扶手內側的紙條始終在。
那張紙條，是我八年前貼上去的。上面寫著什么，只有我自己知道。
03
轉機來得突然。
去年春天，街道辦的人敲開了我家的門。
"請問，李秀芝老人在這里住嗎？"
老姑就是李秀芝。
"在，怎么了？"
"是這樣的，老人在云水街道的祖宅被劃入拆遷范圍了。產權在她名下，麻煩通知一下，這是拆遷文件。"
工作人員遞過來一沓文件。
我接過來，翻到評估那頁，上面寫著：預估補償金額800萬元整。
老姑站在旁邊，顫抖著聲音："八……八百萬？"
"對，您那是三進院落，位置又好，補償標準高。"工作人員笑著說，"老人家，您好福氣啊！"
送走工作人員，老姑整個人都呆住了。
"小峰……八百萬……那么多錢……"
我看著文件，心里五味雜陳。
當天晚上，大表姐云舒的電話就打來了。
"媽！聽說咱家老宅要拆遷了？"云舒的聲音興奮得發顫，"八百萬呢！媽，您可別亂花，我幫您理財，保本保收益！"
還沒等老姑回話，電話就掛了。
第二天一早，云舒開著她那輛價值百萬的黑色越野車，停在樓下。她提著一個精美的禮盒上樓，里面是燕窩和蟲草。
"媽！"云舒一進門就抱住老姑，"您怎么瘦了？一定是小峰照顧不周。媽，您看您，住這么小的房子，多委屈啊！"
老姑受寵若驚："云舒，你工作忙……"
"媽，我決定了！"云舒拉著老姑的手，眼睛發亮，"接您去我家住！我們家有電梯，三百平的大平層，還有保姆房，專門給您住！"
老姑愣住了："你……你不是說家里不方便嗎？"
"那是以前！"云舒說得理直氣壯，"現在我婆婆身體好了，家里寬敞著呢！媽，您跟我回去享福！"
我在旁邊看著，一句話沒說。
第二天，二表姐云夢也來了。
她穿著一身名牌套裝，手里拎著一個按摩椅的宣傳冊："媽，您看，這是我給您選的按摩椅，三萬多呢！我新店開業了，給您留了一間休息室，您去店里坐坐，員工們都想您呢！"
老姑更疑惑了："云夢，你以前不是說店里吵，不適合老人嗎？"
"哎呀媽，那是以前！"云夢笑得很燦爛，"現在條件好了嘛！我專門裝修了一間房，您去了就知道有多舒服了！"
第三天，三表姐云霞也來了。
她哭得稀里嘩啦："媽，我對不起您！這些年讓您受苦了！我找到工作了，租了新房子，兩室一廳，一間給您住！媽，您跟我走吧，我一定好好孝敬您！"
老姑的眼眶濕潤了："云霞，你真的懂事了……"
"媽，我早就該懂事了！"云霞抱著老姑，"我以前太不孝了，現在我要補償您！"
三個女兒輪番攻勢，老姑開始動搖了。
晚上，老姑小心翼翼地問我："小峰，要不……姑去你表姐家住一陣？她們都說了，要接姑過去……"
我平靜地看著她："姑,您想去就去，我不攔著。"
廚房里傳來小云"哐當"一聲摔碗的聲音。
老姑嚇了一跳："小云怎么了？"
"沒事，姑，您自己決定就好。"
接下來的兩個月，三個表姐跟商量好了似的，輪流來家里。
云舒每周來一次，每次都帶昂貴的補品。她坐在老姑身邊，噓寒問暖："媽，您要多保重身體啊。對了，拆遷的事進展怎么樣了？您可得看好那些文件，別讓人騙了。"
云夢隔三差五就來，帶著各種營養品："媽，這是我專門托人買的進口貨。您知道嗎？拆遷款下來了，您可別亂花，我幫您打理，我懂這方面。"
云霞更是殷勤，幾乎天天來。她幫老姑捶背、洗腳："媽，您養了我們這么多年，現在該我們孝敬您了。媽，拆遷的錢您打算怎么安排？"
老姑越來越心軟。
有一天晚上，她對我說："小峰，她們畢竟是姑的女兒啊，血濃于水……"
我看著她，突然問："姑，您還記得八年前那個雨夜嗎？"
老姑一愣，眼神閃躲："記……記得……"
"那就好。"
妻子小云在臥室里冷笑："看吧，我就說，她們是沖著錢來的。八年不見人影，現在一個個比誰都孝順。"
"我知道。"我站起身，走向儲藏室。
"你干嘛去？"
"準備一樣東西。"我拉開儲藏室的門，那把輪椅靜靜地立在角落，"它該派上用場了。"
小云走過來，看到輪椅，明白了我的意思。
"你要……"
"嗯。"我撫摸著輪椅扶手，"八年了，該讓她們看看這個了。"
04
拆遷簽約的日子定在周五上午。
那天，天氣出奇的好，陽光明媚。
我起了個大早，把那把輪椅從儲藏室拿出來，仔細擦拭了一遍。輪椅扶手內側，那張發黃的紙條還貼著。我用手指輕輕撫摸,紙條邊緣已經卷曲，但字跡依然清晰。
"小峰，你在干什么？"老姑走出房間，看到我手里的輪椅，愣住了。
"擦輪椅。"
"這……這不是八年前那把嗎？"老姑的聲音有些發顫，"你怎么還留著？"
"留著有用。"我把輪椅折疊好，裝進一個大背包里。
老姑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上午九點，三個表姐準時出現。
云舒開著她的豪車，車剛停穩就按喇叭。她穿著一身名牌，戴著墨鏡，像個明星。
云夢緊隨其后，開著她的商務車，穿著量身定制的套裝。
云霞打了個出租車來，化了精致的妝，噴了濃重的香水。
"媽！今天大日子，咱們趕緊去！"云舒拉著老姑就往外走。
"媽，我帶了相機，要記錄這歷史性的一刻！"云夢舉著手機。
"媽，今天是咱家最光榮的日子！"云霞興奮得臉都紅了。
簽約地點在街道辦事處。
工作人員很熱情，把老姑請到了貴賓室。拆遷協議擺在桌上，厚厚一沓。
"李秀芝老人，您的祖宅評估下來，補償金額是八百萬整。您看一下協議，沒問題就簽字，款項會在三個工作日內打到您指定的賬戶。"
老姑的手抖得厲害，簽名簽了三遍才簽好。
云舒在旁邊激動地搓手："媽，簽好了就行，趕緊的！"
云夢催促："媽，您慢點，別激動。"
云霞已經在計算了："八百萬，三個人分，一人兩百六十多萬……"
"云霞！"云舒瞪了她一眼。
簽完字，工作人員祝賀："老人家，恭喜您！請留一下您的銀行賬號。"
老姑報了賬號，工作人員輸入系統。
"好的，三個工作日內到賬。"
走出街道辦，云舒立刻說："媽，咱們去銀行，我幫您開個理財賬戶。"
"對對對，不能讓錢閑著。"云夢附和。
"媽，您聽大姐二姐的，她們懂。"云霞說。
老姑有些猶豫："要不……等錢到了再說？"
"媽！"云舒的聲音提高了，"您不懂這些，聽我的準沒錯！"
"對，媽，我們是為您好。"云夢說。
老姑看向我："小峰，你說呢？"
我平靜地說："姑，您自己決定。"
"走吧走吧，小峰也同意了。"云舒拉著老姑就走。
我背著那個裝著輪椅的背包，跟在后面。
小云給我打電話："別去了，看了心堵。"
"不，我必須去。"我說，"該了結了。"
三天后，周一上午十點，銀行發來短信：您尾號8888的賬戶到賬8,000,000.00元。
老姑的手機響了，她看著短信,整個人都在發抖。
"到賬了……真的到賬了……"
云舒立刻撥通電話："媽，到了吧？趕緊的，我們去銀行！"
半小時后，一行人到了銀行。
云舒直接跟大堂經理說："我媽要辦理大額轉賬，開個VIP室。"
"好的，請跟我來。"
VIP室是個獨立的小房間，透明玻璃，外面能看到里面。
云舒、云夢、云霞簇擁著老姑坐下，工作人員打開電腦。
"老人家，您要辦理什么業務？"
云舒搶著說："轉賬，分三筆，給我們三姐妹。"
工作人員看向老姑："老人家，是這樣嗎？"
老姑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媽，這是我的賬號。"云舒遞過去一張紙。
"媽，這是我的。"云夢也遞過去。
"媽，我的。"云霞說。
工作人員開始操作："請老人家在手機上確認。"
我站在VIP室外面，透過玻璃，看得一清二楚。
老姑拿起手機，手指顫抖著點擊屏幕。
第一筆轉賬：266萬，收款人云舒。
第二筆轉賬：267萬,收款人云夢。
第三筆轉賬：267萬，收款人云霞。
我的手機震動了三次。作為老姑賬戶的監護聯系人，我收到了三條短信。
三個表姐的臉上笑開了花。
"媽，您真好！"云舒抱住老姑。
"媽，我就知道您最疼我們！"云夢眼睛都笑彎了。
"媽，我愛您！"云霞哭著說。
老姑也笑了，眼角有淚："你們是姑的女兒，姑的錢不給你們給誰……"
她轉頭看向門外："小峰呢？他還在嗎？"
云舒不耐煩地擺手："管他干嘛，錢都給我們了，他能說什么？"
"就是，一個外甥而已。"云夢小聲說。
"媽，咱們走吧，我請您吃大餐！"云霞說。
轉賬完成，工作人員打印了回執單。
四個人走出VIP室，說說笑笑。
老姑看到我站在大廳里，背著那個鼓鼓的背包。
"小峰，你也在啊……"她笑著招手。
我沒說話。
我慢慢打開背包，從里面拿出了那把輪椅。
老姑的笑容凝固了。
那是一把折疊輪椅,金屬扶手已經磨出包漿。
我在銀行大廳中央，緩緩將輪椅展開。
咔嗒一聲，異常清晰。
大廳里所有人都看向我。辦理業務的客戶、排隊的人、工作人員，全都停下了手里的動作。
三個表姐的笑容瞬間消失。
老姑的臉色變得慘白，像紙一樣。
我推著輪椅，一步一步走向她們。
輪子滾過地面，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
"姑，這是您八年前來我家時坐的輪椅。"
我的聲音很平靜，但每個字都清晰地傳到在場每個人的耳朵里。
"現在您的三個女兒都在，請坐上去，讓她們推您走吧。"
老姑顫抖著往后退，她的眼睛死死盯著輪椅扶手。
那里，貼著一張發黃的紙條。
紙條邊緣已經卷曲，被歲月磨損，但字跡依然清晰可見。
老姑的嘴唇在顫抖，她想說什么，卻發不出聲音。她的臉色從慘白變成青紫，整個人在發抖。
三個表姐也看到了那張紙條。
云舒臉色煞白，她往后退了一步："那……那是什么……"
云夢聲音發抖："小峰，你……你想干什么……"
云霞尖叫一聲，整個人往后退了好幾步,差點撞倒旁邊的柱子。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那紙條上寫了什么？"
"不知道啊，但看樣子不是好東西。"
"那三個女兒的臉色，像見了鬼一樣。"
老姑腿一軟，癱坐在地上。
她用手捂住臉，渾身顫抖得厲害，像篩糠一樣。
"不……不……"她的聲音從指縫里傳出來，"不要……小峰……不要……"
云舒沖過來想要撕掉那張紙條，被我攔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