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引言：
“聽說了嗎？國史館那邊，為韓老將軍修的實錄，好像不太對勁。”
“小聲點！不要命了？相爺?shù)墓P，比咱們的刀還快。韓老將軍尸骨未寒，可有些人，不想讓他睡得太安穩(wěn)。”
“可那是韓老將軍啊！救過官家的命，打退過金人的……”
“噓——再忠的骨頭，也怕史官的墨。墨水這東西，能把活人寫死，也能把死人，從忠臣祠里刨出來，扔到奸臣堆里去。”
正文：
韓世忠年輕的時候，延安府人人都說他是個潑皮。
他喝酒，打架，身上的力氣沒地方使，一雙眼睛總是瞪得像銅鈴，看誰都不順眼。
他家很窮，窮得叮當(dāng)響，只有一匹劣馬，那馬也跟他一個德行，又瘦又倔。
他騎著那匹馬在城里橫沖直撞，馬蹄子踩在青石板上，聲音空洞又煩人。旁人躲著他，像躲瘟神。
他不在乎。
潑皮有潑皮的活法。餓了，就去蹭一頓，冷了，就鉆進(jìn)哪個破廟睡一覺。日子像一條流著膿的爛河，慢慢淌。
直到有一天，一個相士看見他，攔住他那匹瘦馬，瞇著眼睛看了半天。
“你這后生，將來不得了，能當(dāng)上三公。”
韓世忠一愣，隨即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眼淚都快出來了。他指著自己的鼻子，又指指跨下的瘦馬。
“老先生，你看看我，再看看我的馬。三公？我看是三更半夜被人打死在街頭。”
他把這話當(dāng)成一個笑話，一個天大的笑話。可這笑話，像一粒種子，掉進(jìn)了他心里那片荒蕪的土地。
后來，西夏人來犯。官府募兵，告示貼得滿城都是。
韓世忠站在告示前，看了很久。旁邊的酒館里飄出劣酒的酸氣，熟悉的味道。他突然覺得膩了。
他一把撕下那張募兵的告示，揉成一團(tuán)，轉(zhuǎn)身就走進(jìn)了募兵處。
“我，韓世忠，來當(dāng)兵。”
他把那團(tuán)紙拍在桌子上。負(fù)責(zé)登記的軍官抬起頭，看見一雙像要吃人的眼睛。
軍隊是個大熔爐，能把鐵煉成鋼，也能把人磨成渣。
韓世忠是塊好鐵。
他身上的潑皮習(xí)氣，到了戰(zhàn)場上，全成了不要命的勇猛。別人往前沖，他沖在最前面。別人后退，他拿刀頂著后面人的脖子。
他的命很硬。箭矢擦著他的頭皮飛過，刀砍在他的鎧甲上，火星四濺。他好像不知道什么叫怕。
血腥味讓他興奮。廝殺聲是他最愛聽的曲子。
很快，他就不再是個無名小卒。他的名字，開始在軍中傳開。
方臘在江南鬧事，聲勢浩大，自稱圣公，建元永樂。朝廷的官軍一撥接一撥地去，一撥接一撥地敗。消息傳到北方，軍營里的人都在議論。
“那方臘，聽說有神仙保佑，刀槍不入。”
“放屁，就是官軍那幫少爺兵太廢物。”
韓世忠聽著，默默擦拭著他的長刀。刀刃上有一道豁口，是砍西夏人的腦袋砍出來的。
沒過多久，調(diào)令下來了。他跟著大軍，南下征討方臘。
江南的春天，潮濕，黏膩。空氣里都是草木腐爛和脂粉混合的味道。韓世忠不習(xí)慣。他喜歡北方干燥的風(fēng)，吹在臉上像刀子。
打方臘，比打西夏人還難。
那些人不是正規(guī)軍，他們從田里鉆出來，從山里冒出來，打不過就跑，跑散了又聚起來。像一群殺不盡的野狗。
戰(zhàn)事膠著。
一天，探子回報，說方臘的主力藏在一個叫幫源洞的地方，地勢險要，易守難攻。
主帥王稟看著地圖，愁眉不展。
韓世忠站在一邊，像一根戳在地上的鐵棍。
“大帥，我去。”他開口，聲音沙啞。
王稟看他一眼，這個年輕人，渾身都是殺氣。
“你怎么去？”
“摸進(jìn)去，把他拎出來。”
沒人信。都覺得他是說瘋話。
那天夜里，月亮被烏云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韓世忠脫了沉重的鎧甲，只帶一把短刀，一個人，像只貍貓，消失在黑暗的山林里。
山路濕滑，到處是毒蟲和荊棘。他臉上、胳膊上被劃出一道道血口子，他不在乎。
他順著一條隱蔽的小溪，攀上懸崖，潛進(jìn)了幫源洞。
洞里燈火通明，酒氣熏天。方臘和他的頭目們正在喝酒慶祝，以為官軍拿他們沒辦法。
韓世忠躲在暗處，眼睛死死盯著那個坐在主位上，穿著龍袍的胖子。那就是方臘。
他像一頭蓄勢待發(fā)的豹子，等著機(jī)會。
機(jī)會來了。一個頭目喝醉了，踉踉蹌蹌地出來撒尿，離他很近。
韓世忠猛地?fù)渖先ィ皇治孀∷淖欤硪恢皇值亩痰叮瑹o聲地割斷了他的喉嚨。
他換上那人的衣服，壓低帽子，混進(jìn)了洞里。
酒宴還在繼續(xù)。方臘舉起酒杯，大聲說著什么。
韓世忠一步一步，慢慢靠近。
沒人注意他。一個喝得醉醺醺的小頭目，誰會在意。
他離方臘只有三步遠(yuǎn)。
他能聞到方臘身上濃重的酒氣和汗臭。
他猛地暴起，像一顆出膛的炮彈。
桌子被掀翻，酒杯、盤子碎了一地。
在所有人反應(yīng)過來之前，他的刀已經(jīng)架在了方臘的脖子上。
“都別動！”他吼道，聲音在洞里回響，“誰動，我先殺了他！”
整個山洞死一般寂靜。
方臘嚇得臉都白了，褲襠里濕了一片，散發(fā)出騷臭。
就這樣，韓世忠一個人，活捉了方臘。
這一戰(zhàn)，讓他名聲大噪。從一個敢死的小軍官，變成了朝廷掛得上號的猛將。
他不再是那個延安府的潑皮了。
建炎三年，臨安城出大事了。
皇帝趙構(gòu)最信任的兩個禁軍頭子，苗傅和劉正彥，發(fā)動了兵變。他們帶著兵沖進(jìn)宮里，把刀架在了小太監(jiān)的脖子上，逼著皇帝退位，把皇位讓給三歲的太子。
趙構(gòu)嚇得魂飛魄散。他只是個喜歡畫畫寫字的王爺，被金人趕到江南，稀里糊涂當(dāng)了皇帝。他沒見過這場面。
他被迫退了位，被軟禁起來。
整個臨安城，人心惶惶。國不可一日無君。皇帝被自己人抓起來了，這算什么事？
朝中的大臣們，有的想跑，有的想投降，有的裝病不敢上朝。
消息像風(fēng)一樣，傳到了正在外面打仗的韓世忠耳朵里。
那時候，他已經(jīng)是大宋朝一員舉足輕重的大將。他手里有兵。
他的妻子，梁紅玉，一個同樣在刀口上舔過血的女人，對他說：“這事不能不管。他們這是謀反。咱們要是坐視不理，大宋就完了。”
韓世忠沒說話，只是把拳頭捏得咯咯響。
他這輩子，最恨的就是背叛。
他點齊了手下的兵馬，打出“勤王”的旗號，從東邊殺了回來。
城里的苗傅和劉正彥慌了。他們沒想到，韓世忠敢來得這么快，這么硬。
一場惡戰(zhàn)。
韓世忠身先士卒，他手下的兵，都是跟他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一個比一個猛。
苗傅和劉正彥的禁軍，平時在城里作威作福還行，真刀真槍地干起來，根本不是對手。
城門被攻破。
韓世忠騎著馬，一路殺到宮門口。
他看見被幾個叛軍看守著的趙構(gòu)。那個年輕的皇帝，臉色蒼白，眼神里全是恐懼。
韓世忠翻身下馬，單膝跪地。
“臣，韓世忠，救駕來遲，請官家恕罪！”
聲音洪亮，傳遍了整個宮殿。
趙構(gòu)看著眼前這個滿身血污，如同煞神一般的將軍，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
他得救了。他的皇位，保住了。
平定苗劉兵變，是韓世忠一生中濃墨重彩的一筆。這不是對外作戰(zhàn)，這是在國家最危難的時候，挽救了國祚。
他對趙宋皇室的忠誠，在這一刻，無可辯駁。
趙構(gòu)拉著他的手，說了很多感激的話，封了他很高的官。
韓世忠只是磕頭謝恩。他不懂那些彎彎繞繞，他只知道，皇帝被人欺負(fù)了，他得去救。就這么簡單。
金人又來了。
完顏兀術(shù)，金國皇帝的四兒子，一個比狼還狠的角色，帶著十萬大軍，像一把燒紅的刀子，捅進(jìn)了江南。
宋軍節(jié)節(jié)敗退。
皇帝趙構(gòu)坐著船，一路從海上跑到了溫州，狼狽不堪。
完顏兀術(shù)在江南搶夠了，燒夠了，準(zhǔn)備帶著金銀財寶，從鎮(zhèn)江渡過長江回北方。
韓世忠的機(jī)會來了。
他手里只有八千水師。
八千對十萬。
所有人都覺得他瘋了。
“韓將軍，咱們這點人，不夠他們?nèi)揽p的。”副將憂心忡忡。
韓世忠看著江面上滾滾的波濤，沒回頭。
“仗，不是靠人頭多少來打的。”
他在長江下游的黃天蕩，一個蘆葦叢生，港汊交錯的地方，布下了一個口袋。
完顏兀術(shù)的船隊，浩浩蕩蕩地開進(jìn)了長江。他們歸心似箭，沒把宋軍的水師放在眼里。
等他們進(jìn)入黃天蕩，才發(fā)現(xiàn)不對勁。
狹窄的水道里，他們的船隊施展不開，擠成一團(tuán)。
韓世忠的戰(zhàn)船，小而靈活，從四面八方的蘆葦蕩里鉆了出來，把金軍的退路死死堵住。
戰(zhàn)斗打響了。
江面上，火箭像是下雨一樣，射向金軍的大船。宋軍的士兵，跳上金軍的船，揮舞著長刀，見人就砍。
江水，很快被染成了紅色。
韓世忠的旗艦，就停在江心。他的妻子梁紅玉，親自站在船頭，擂響了戰(zhàn)鼓。
那鼓聲，咚！咚！咚！
像巨人的心跳。
宋軍的士兵聽到鼓聲，士氣大振，一個個嗷嗷叫著往前沖。
金軍被困住了。
他們是北方的旱鴨子，不習(xí)水戰(zhàn)。在陸地上，他們是虎狼。到了水里，他們成了被圈住的羊。
完顏兀術(shù)急了。他指揮船隊，一次又一次地沖擊韓世忠的防線。
韓世忠就像一根釘子，死死地釘在那里。
整整四十八天。
十萬金軍，被八千宋軍，圍困在黃天蕩。
這是大宋朝開戰(zhàn)以來，從未有過的輝煌勝利。
完顏兀術(shù)最后靠著一個漢奸的指點，挖開一條舊河道，才僥幸逃了出去。但他的十萬大軍，損失慘重。
黃天蕩大捷，讓韓世忠的名字，響徹了整個大宋。
他和岳飛，一南一北，成了大宋朝兩根最粗壯的擎天柱。
百姓們說，有韓、岳在，大宋亡不了。
朝堂上的風(fēng)，總是變幻莫測。
前線打得越是熱鬧，臨安城里的氣氛就越是詭異。
皇帝趙構(gòu)怕了。他被金人追著打，也被自己人兵變嚇破了膽。他不想打了。他只想偏安一隅，安安穩(wěn)穩(wěn)地當(dāng)他的太平皇帝。
宰相秦檜，最懂得揣摩皇帝的心思。
他開始大談“議和”。
“打仗，死的是百姓，耗的是國庫。不如跟金人談和，劃江而治，對大家都好。”
這話，說到了趙構(gòu)的心坎里。
于是，主張議和的“主和派”漸漸占了上風(fēng)。
而像岳飛、韓世忠這樣浴血奮戰(zhàn)，一心要收復(fù)失地的“主戰(zhàn)派”，反而成了皇帝眼里的麻煩。
岳飛的軍隊，叫“岳家軍”。韓世忠的軍隊，叫“韓家軍”。
皇帝睡不著覺了。他覺得，這些兵，只聽將軍的，不聽他這個皇帝的。
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
風(fēng)暴，悄悄地醞釀。
岳飛，成了第一個目標(biāo)。
他功勞太大，聲望太高，性格又太耿直，一心只想“直搗黃龍”。這跟皇帝和秦檜的想法，背道而馳。
十二道金牌，從臨安發(fā)出，一天之內(nèi)，飛馬傳到岳飛的軍前。
“命岳飛即刻班師回朝，不得有誤！”
岳飛看著金牌，仰天長嘆。
“十年之功，毀于一旦！”
他知道，他回不去了。等待他的，將是萬丈深淵。
他還是回了臨安。
一回城，就被解除了兵權(quán)，關(guān)進(jìn)了大理寺的監(jiān)獄。
罪名？謀反。
消息傳出，朝野震動。
但，沒有人敢說話。
秦檜的權(quán)勢，熏天赫地。他的黨羽，遍布朝堂。誰為岳飛說話，誰就是岳飛的同黨。
滿朝文武，一片死寂。
每個人都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好像那里有什么稀世珍寶。
韓世忠，當(dāng)時也回到了臨安。他也被解除了兵權(quán)，掛著一個樞密使的虛銜，賦閑在家。
他聽說了岳飛的事。
他把自己關(guān)在書房里，一整天，沒出來。
第二天，他脫下了那身華麗的官服，換上了一身布衣，連下人都沒帶，一個人，走出了府門。
他要去的地方，是宰相秦檜的府邸。
秦檜正在書房里，悠閑地品著茶。
下人來報，說韓世忠求見。
秦檜笑了。他以為，韓世忠是來服軟，來劃清界限的。
“讓他進(jìn)來。”
韓世忠大步走了進(jìn)來。他沒有行禮，沒有說話，只是死死地盯著秦檜。
那眼神，像他在戰(zhàn)場上看死人一樣。
秦檜被他看得有點發(fā)毛。
“韓大人，來找老夫，有何貴干？”他故作鎮(zhèn)定。
韓世忠開口了，聲音嘶啞，像兩塊生鐵在摩擦。
“岳飛父子，到底犯了什么罪？”
秦檜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上面的熱氣。
“岳飛謀反，證據(jù)確鑿。”
“證據(jù)在哪？”韓世忠逼近一步。
秦檜被他的氣勢所迫，往后縮了縮。他沒想到，這個武夫，居然敢這么跟他說話。
他支支吾吾，半天，才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
“其事體，莫須有。”
意思是，他的罪名，或許有吧。
空氣，仿佛在這一瞬間凝固了。
韓世忠突然笑了，笑聲里充滿了憤怒和悲涼。
他指著秦檜，一字一句，吼出了那句流傳千古的話：
“‘莫須有’三字，何以服天下！”
聲音在相府的梁柱間回蕩，震得人耳朵嗡嗡作響。
秦檜的臉，瞬間變得鐵青。
他看著韓世忠，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毫不掩飾的殺意。
那一聲怒吼之后，韓世忠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他沒能救下岳飛。
岳飛和他的兒子岳云，最終死在了風(fēng)波亭。
韓世忠也看清了自己的處境。秦檜不會放過他。皇帝也不會再信任他。他這根曾經(jīng)的“擎天柱”，現(xiàn)在成了朝廷眼里的一根刺。
他做了一個決定。
他上了一道奏疏，請求辭去所有官職，解除所有兵權(quán)，回家養(yǎng)老。
趙構(gòu)很快就批準(zhǔn)了。
皇帝巴不得他這么做。一個手握重兵、還敢當(dāng)面頂撞宰相的將軍，放在誰身邊，誰都睡不安穩(wěn)。
韓世忠搬出了他那座氣派的府邸，在西湖邊上買了一處宅子。
他遣散了大部分的仆人，從此閉門謝客。
他徹底變了一個人。
那個在戰(zhàn)場上殺氣騰騰的戰(zhàn)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整日醉醺醺的富家翁。
他養(yǎng)了一群家伎，每天在家里喝酒，聽曲，看她們跳舞。
有以前的部下或者同僚來看他，他也很熱情地招待。
但，有一個規(guī)矩。
只準(zhǔn)談風(fēng)月，喝酒，玩樂。
誰要是敢在他面前提一個“兵”字，或者說一句關(guān)于朝廷政事的話，他立刻翻臉，把人趕出去。
久而久之，就沒人再來了。
他的宅子，變得冷冷清清。
只有西湖的風(fēng)，偶爾會吹開他的窗戶，送來一陣荷花的香氣。
他常常一個人，騎著一頭小毛驢，帶著一壺酒，在西湖邊上亂逛。
背，已經(jīng)有些駝了。頭發(fā)，也白了大半。
有時候，他會遇到一些百姓，有人能認(rèn)出他。
“那不是韓將軍嗎？”
“是啊，就是當(dāng)年在黃天蕩打敗金人的韓老將軍。”
韓世忠聽見了，也不理會，只是喝一口酒，用袖子擦擦嘴，繼續(xù)往前走。
他的眼神，總是茫然地看著湖面。
沒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或許，他在想那些死去的兄弟。或許，他在想那個死在風(fēng)波亭的戰(zhàn)友。
或許，他什么也沒想。
他的心，可能早就跟著岳飛，一起死了。
紹興二十一年，韓世忠病逝。
他走得很平靜。沒有掙扎，沒有遺言。
皇帝趙構(gòu)給了他極高的哀榮。追封他為“蘄王”，謚號“忠武”。
忠，武。
這是對一個武將最高的評價。
他得以善終，榮歸故里。看起來，這是一個功德圓滿的結(jié)局。
一個為國家鞠躬盡瘁的英雄，在經(jīng)歷了無數(shù)風(fēng)雨后，平靜地死去，并得到了官方的最高認(rèn)可。
他的故事，到這里，似乎應(yīng)該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韓世忠死了。
秦檜還活著。
對秦檜來說，一個死去的韓世忠，比一個活著的韓世忠，更麻煩。
活著的韓世忠，閉門謝客，不問政事，像一頭拔了牙的老虎，雖然看著嚇人，但已經(jīng)沒有了威脅。
可死去的韓世忠，會變成一個傳奇，一個符號。
他的“忠武”謚號，他平定苗劉兵變的救駕之功，他黃天蕩大捷的赫赫戰(zhàn)功，他為岳飛鳴冤的那聲怒吼……這一切，都會被寫進(jìn)史書，流傳千古。
而這些，就像一面鏡子，無時無刻不在照出秦檜的“議和”是多么怯懦，他害死岳飛是多么陰險。
一個被尊為“忠武”的韓世忠，就是對秦檜一生的否定。
肉體的死亡遠(yuǎn)遠(yuǎn)不夠，他要的是對韓世忠精神和名譽的徹底“處決”。
秦檜開始動手了。他用的不是刀，是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