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鐺鐺!快點起來,什么都別帶,趕緊出門!”
暴雨如注的寒夜,一只銹跡斑斑的不銹鋼盆,在潘吉得布滿老繭的手中發出急促而清脆的聲響。這聲響穿透狂風暴雨,劃破山村的死寂,成為10戶19名村民的“生命警報”。今年6月,貴州省黔南州三都縣都江鎮遭遇持續強降雨,洪澇與地質災害接踵而至,G76廈蓉高速猴子河特大橋引橋轟然垮塌,而新合村千秋四組的村民,卻在這場驚心動魄的災難中安然無恙。這一切,都源于村民潘吉得的果斷與堅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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垮塌嚴重,但是村中無一人員傷亡。
洪夜逆行:鋼盆敲出生命通道
“當時雨下了好幾天,總覺得要出事。”在曾經的洪災舊址旁,潘吉得摩挲著膝蓋,神情凝重。那個深夜,狂風裹挾著暴雨肆虐,電力通訊全部中斷,村莊成了與世隔絕的“孤島”。睡夢中的他被屋后杉樹的斷裂聲驚醒,起身查看時,兩股渾濁的水流正順著山坡涌向庭院。“不好!泥石流要來了!”應急培訓里的知識瞬間閃過腦海,他顧不上穿雨衣,抓起灶邊的不銹鋼盆和柴火棒,就沖進了雨幕。
“快跑啊!山洪來了,往高坡撤!”他一邊用盡全力敲擊鋼盆,一邊嘶吼著奔跑,聲音很快被暴雨澆得沙啞。手電筒的光柱在雨幕中劇烈晃動,照亮了泥濘的道路,也照亮了村民們驚慌的臉龐。得知獨居的潘大爺夫婦還在家中,他轉身蹚過齊腳踝的洪水,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背起年邁的潘大爺就往高地跑。在他的帶動下,鄰里們相互攙扶,沿著他開辟的“生命通道”轉移,手電光柱在雨夜里連成一條溫暖的弧線,托起了四十多人的生的希望。
采訪時,潘吉得拿出了那個特殊的不銹鋼盆。盆身早已失去光澤,布滿深淺不一的敲擊痕跡,每一道都是洪夜里的生命印記。“這盆我一直留著,看到它就想起那天晚上,也提醒自己,鄉親就得互相幫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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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76廈蓉高速猴子河特大橋引橋轟然垮塌。
暖冬護老:寒日里的“貼身暖陽”
冬日清晨,寒風掠過山村,潘吉得的身影已出現在獨居老人周奶奶家中。“燒炭一定要開窗,睡前記得關電暖器,千萬大意不得!”一句句叮囑,如同冬日暖陽,驅散了寒意。作為村里的“暖冬使者”,寒潮來襲時,獨居、空巢老人的保暖與安全,始終是他最牽掛的事。
他挨家挨戶走訪,開展“全方位”保暖隱患排查:在潘大爺家,他仔細檢查線路安全,親切詢問飲食起居;遇到行動不便的老人,他定期上門打掃房間、整理被褥;當老人思念外出務工的子女時,他便掏出手機視頻連線,讓千里之外的親情“觸手可及”。村頭的暖陽下,幾位老人圍坐聊天,笑聲與村落的寧靜相映,構成一幅溫馨的畫面。
“吉得比自家孩子還上心,有他在,我們過冬特別踏實。”潘爺爺握著他的手,連連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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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受災情況,排查安全隱患。
空村管家:30戶人家的“守院人”
“你家房子都好著,沒安全隱患,放心在外掙錢!”掛掉常年務工村民的電話,潘吉得拿起手電筒,朝著村東頭的空屋走去——這是他每天雷打不動的“必修課”。在這個年輕人多外出闖蕩的村落里,他成了30多戶人家的“全能管家”,用日復一日的堅守,守護著家的溫度。
手電筒的光柱在夜色中移動,照亮了他佝僂卻穩健的身影。逐戶駐足,推拉門窗確認鎖閉,仰望屋頂查看瓦片,走進屋內檢查電線,用工具擰緊松動的接頭;發現窗欞晃動,便掏出錘子和釘子小心翼翼加固;清理房屋周圍的落葉雜物,關掉閑置的水電總閥,“既安全又省電,村民回來也省心”。
清晨的陽光剛灑向村落,他又扛著掃帚清理村道垃圾,巡查溝渠,遇到堵塞便挽起袖子徒手疏通。鄰里老人一個電話,他隨叫隨到。他手機里存著每戶村民的聯系方式,熟記房屋情況和代辦事項,他是遠行者與家之間的“紐帶”。“我在村里住了一輩子,都是親戚,幫點忙是應該的。”面對稱贊,他總是輕描淡寫。
當城市的燈火吸引著年輕人追逐夢想,潘吉得卻選擇留在故土。他沒有驚天動地的壯舉,卻在柴米油鹽的日常里、修修補補的瑣碎中,用腳步丈量每一寸土地,用雙手守護每一個家園。他就像一棵老槐樹,扎根鄉土,為遠行者撐起溫暖的綠蔭,讓“家”始終是最安心的港灣。
沒有驚天動地的誓言,只有危難時刻的挺身而出。這位洪夜里的“生命逆行者”、寒日里的“貼身守護者”、空村中的“全能管家”,用責任與擔當,詮釋了何為“鄰里守望”,何為“鄉土情深”。他的故事,如同那只鋼盆的聲響,質樸卻有力,在歲月中久久回響。(圖/文 周忠能、余勝、歐圣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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